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重生之锦瑟年华 作者:卿曦 【文案】 从小孤僻任性的阮霁桐在12岁时邂逅了完美情人宋宇 只不过,彼时他是他的姐夫 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两人渐渐对彼此产生了逾越亲情的感情 怎奈何,一个是凡事都唯我独尊的小霸王 一个是背负了太多无奈的成熟男人 终究还是因为种种与彼此擦肩而过 他说:我要你正大光明地爱我! 他说:桐桐,对不起。 一段相差12岁的爱情原来如此考验人 他们信誓旦旦地开始,最终却以悲剧收场 重新来过,阮霁桐脱胎换骨决定再爱宋宇一次 什么公开宣布你爱我,什么合法婚姻关系 统统见鬼去吧! 【避雷针】 受和攻在一起是在攻和受的姐姐离婚N久之后,所以木有挖亲人墙脚,且攻和受的姐姐这段婚姻本来就牵扯了很多利益,他们根本就不爱对方没感情的好么。。。虽说攻受在一起之前就不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了,不过还是衷心建议三观太正的读者您绕道儿吧,免得一不小心就雷着您那我可承受不起~(@^_^@)~ 内容标签:重生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霁桐,宋宇 ┃ 配角:周笛清,阮霁枫,宋宓,浅井博彦,白诺琦,宋万卓,宋寅,宋宁,周懿,苏辰,叶秦远,浅井平邑 ┃ 其它:商战,年上,宠文,娱乐圈   ☆、楔子   阮霁桐,你为什么要手贱到去推开眼前这扇门?   这是我第一千零一次在心里这样问自己,我明明很清楚在这扇门后面的房间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能让人脸红心跳的好戏,可我还是亲手撕裂了自己小心翼翼维持了三年的希望。   尽管这希望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我需要这一点点的希望来支撑自己活下去,我深知当初决定离开是违心的,从我舍弃宋宇选择周笛清的那个时候开始就是错的,终究怪我太贪得无厌,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却把它们捧在手心当成宝,如今我反过来被它们狠狠伤害了,火辣辣的耳光一样打在脸上,昔日的感情因为这一推瞬间分崩离析。   还没有移民荷兰之前周笛清就曾对我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他对天发誓说这辈子只会爱阮霁桐一个,移民之后我们很快也终于如愿结婚了,在这个自由的国度我们不会遭受白眼,在这里,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值得被人尊重,我们可以手牵手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没有人会觉得两个男人腻在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是一道刺眼的风景。   而在中国,同性恋者要想获得同样的尊重着实是比登天还难,恶心、变态、艾滋病、离经叛道……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负面标签都可以随意贴在我们的脑门儿上。   宋宇不肯给或者说他给不了我这样郑重其事的承诺,但是周笛清可以,所以在最后关头我还是放弃了最爱的人,离开中国,移民荷兰。   可让我怎么去相信那个说过会一辈子只爱我一个的男人现在正和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我们一起睡了三年的床上情意绵绵地纠缠在一起?甚至连我的闯入都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呵呵,看,这场爱,他们做得多么投入!   双脚像被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一分一毫,我就这样僵立在房门口亲眼“欣赏”完了自己的合法丈夫和另一个男人之间这场现场直播的激烈性|爱。   完事之后是那个我素未谋面的男人先发现了站在门边呆若木鸡的我,我没办法想象他怎么可以那么镇定地用手肘撞撞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床上一脸满足表情的周笛清示意我的存在的,他甚至连一条床单都没披就这样保持着一|丝|不|挂的状态轻松愉快地绕过我去旁边的浴室里洗澡。   周笛清在和我视线相撞的刹那我清楚地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惊慌和无措,不知道他给出这样真实的反应我该不该感到庆幸,这样一个对我苦苦痴缠了五年才最终和我修成正果的男人,这样一个让我放弃在中国的一切和他私奔到荷兰的男人,这样一个我以为时间会让我慢慢爱上的男人,却也是这样一个深深伤害了我的男人……   “为什么?”此时此刻我能问出口的也只有这样一句单薄无力的“为什么”而已,更多的我实在无力承受,阮霁桐的肩膀并不宽阔厚实,他最需要的应该是来自另一个人出自真心的关心和爱护。   “桐桐你听我解释,我……我……”周笛清慌乱了,他胡乱地抓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裤子开始往身上套,可无奈他实在太害怕抑或是太紧张,手不停颤抖着,穿了半天也只是勉勉强强把内裤给套上去了。   我想他也是不希望我看到他那么兽性的一面的吧,他说过,床上的事他不会强迫我,只要我愿意和他做这个尝试他就肯等,可我明明已经把所有我能给的都给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非要去找外面的男人来发泄欲望不可?   “你觉得他比我好?”我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笛清看,语气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能做到这么淡然,天知道我需要用多大的力气来掐自己的大腿,我只是不希望被他看扁,他认为结了婚就可以吃定我了吗?阮霁桐才不是这样的孬种!   或许是我过于平淡的语气和表情让周笛清释然了不少,他也不慌乱着想要用衣物遮挡身上遍布的青紫痕迹了,同我一样,他变得异常坦然,坦然地朝我慢慢靠近,坦然地和我四目相对,我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份坦然是否也像我一样是拼了命才装出来的。   “桐桐。”周笛清依旧柔声唤着我的小名,甚至还想伸手过来摸摸我的脸,终究是被我嫌恶地一闪就躲了过去,脏,我嫌他太脏!   “我需要的只是你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已。”我退出了门外和周笛清隔着门框对视,仅仅只是这不到一米的距离我却觉得我和他之间像是隔了整个银河系,回不去了,当我亲手推开这扇门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都回不去了,我再也骗不了自己,再也骗不了。   “那你呢?!”周笛清好像有些生气了,嘴角的肌肉狰狞地抖动着,说着还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你还不是天天都想着宋宇?你敢摸着胸口赌咒发誓说我们结婚三年哪怕有一次和我做爱的时候心里不是在想着他吗?”   “周笛清!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才不至于冲上去狠狠揍周笛清几拳,可他是真的准确无误地戳中了我心底不能被触碰的那一块伤疤,痛,真的好痛,痛得撕心裂肺。   “阮霁桐,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周笛清冷笑了一声,昔日专属阮霁桐的柔和目光再也不复存在,此时此刻他用了看垃圾一样的嫌恶眼神俯视我,并且给了我一个痛快,嘴角略一上扬,施舍般告诉我,“没错,当初我的确是很喜欢很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没办法再放开你,可我也是一个有正常欲望需要发泄的男人,我不希望每次做|爱你都露出一副不情不愿的痛苦表情,做|爱的目的是要让两个人都获得快感,我想得到你的回应,哪怕只是小声地哼哼两句,谁也不会愿意和死狗一样没半点反应的人做|爱!”周笛清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泛出一抹伤人的刺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孤立无援的我一字一顿道,“而你,在床上连一条死狗都不如!”   连一条死狗都不如?呵,真是新鲜的形容,我从来不知道在他周笛清的心目中阮霁桐已经沦为了畜生一流,真是讽刺又无奈。   “原来如此,憋了这么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轻轻勾了勾嘴角,我发现自己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可这一次我是真的坦然了,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答案实在伤我太深。   于是我怎样飞奔回家取文件的就怎样又飞奔了出来,从此以后那里再不是阮霁桐该停留的地方。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太自以为是,明明心在另一个人那里,我居然还会奢望这颗小小的心能容下第二个。   傻吧?真傻!   风在耳畔呼呼刮过,熟悉的街景如思绪般不断倒退。   心脏快要跳出来一样狂躁不安,连续跑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还得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唯一清楚的是周笛清并没有跟着追出来,是啊,他干嘛还要再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追一条死狗?不不不,他说的,我连死狗都不如!   前面不远处就是我落荒而逃的最终目的地,隐隐约约传来海浪翻腾而起拍击沙滩和礁石的声音。   一直都觉得海浪的声音很美妙,尤其是在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的时候,我会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静止了一样,所有的伤,所有的痛,所有的不愉快,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被海水一点一点淹没,直至消失不见。   当腥咸的海水没过头顶的时候我竟是前所未有的勇敢,其实我怕下水,从小就害怕得紧,可这一次勇气莫名其妙地爆棚。   大洋彼岸,宋宇,这一次你还救得了桐桐吗?   2013—05—07(2014—05—02)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一章 重生   “桐桐,桐桐,桐桐……”   有人伏在耳边轻言细语地唤着我的小名,软软的嗓音里透着无比的熟悉感,既温柔又宠溺。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起床吃早餐了桐桐。”   吃什么早餐?原来做了鬼也是需要吃饭的吗?我可没有忘记阮霁桐已经死了,又咸又腥的海水发了疯一样灌进鼻孔、涌入嘴里的滋味我记得清清楚楚。   “桐桐,你再不起床PSP就不买给你了。”   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PSP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桐桐,今天开学第一天,要早点去给老师留个好的第一印象知道吗?”   做了鬼也要接受教育?快别开玩笑了。   “桐桐,你再不起床姐夫就不管你直接去公司了。”   姐夫?!这一下我才是真的彻底清醒了,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映入眼帘的是记忆中最熟悉不过的人和房间背景。   “宋宇!真的是你!”我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摸眼前这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却又在即将贴上时瑟缩着不敢再靠近,怕,我怕我一触碰他就会灰飞烟灭,然后永远消失,最后我会发现这只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而已。   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突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掌紧紧包裹住,同记忆里无异的温柔目光牢牢定在我的脸上,那样熟悉的温度和眼神让我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是他,真的是他!   “桐桐这是怎么了?”他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手背上嫩嫩的皮肤,另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我的脸,顺势坐在我的床边开玩笑般笑着说,“竟然直呼姐夫的大名,果然是昨天在体育馆学游泳被水呛到了,脑子到现在还不清醒吗?”   “我……不是的……”怔怔望着眼前的人,鼻子有些酸酸的,嘴笨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的,这就是我的宋宇,原来我还没有失去他,伴随着我的劫后重生他也一并回来了,老天爷大发慈悲给我机会重新再爱他一次。   “好了好了。”宋宇胡乱揉着我的头发,用力一揽就将我带进了怀里,宽大的掌在我后背上轻轻拍着柔声安慰道,“是姐夫没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桐桐救上来,桐桐生姐夫的气也是应该的。”他停顿了两秒钟,而后轻笑出声,“以后桐桐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姐夫~~~”我也笨拙地回抱住宋宇,生怕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时此刻他仍旧是我的姐夫,“宋宇”这个名字我暂时还没有资格叫出口。   “呵呵。”他在我耳边低声笑着,带动鬓角柔软的发扫过我的脸颊,酥酥麻麻,就像他甘醇的嗓音一样让人着迷,“允许你直呼大名了你居然又叫回来了。”   “对不起。”抽了抽鼻子,情绪到点我终究是没能忍住,眼泪无声地滑落,心里半喜半忧。   “好好的道什么歉?”宋宇仍是好脾气地紧紧搂住我,哄三岁小孩子一样哄着我,“姐夫没有生桐桐的气。”   “嗯。”我小声应了,极力控制着情绪,不着痕迹地把眼泪擦在宋宇的肩头,纵使他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我是在为前一世背弃了他和周笛清一起移民荷兰而道歉,现在他眼前的阮霁桐早已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阮霁桐了,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倒一次。   “收拾收拾就起床吃早餐了,吃完早餐姐夫开车送你去学校报到。”宋宇轻轻推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贴近了说,“做了桐桐最爱吃的太阳蛋、椰丝春卷和南瓜粥。”   “再说我就要流口水了。”冲宋宇挤了挤鼻子,学着前一世时顽皮的样子撅起了嘴,拍着最擅长的马屁,“姐夫的厨艺最好了。”   “比起你姐姐来是挺好的。”宋宇松了捧住我的手转而勾住我的手臂,微微用力作势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你姐姐又出差了,没了她到厨房来搞破坏我倒是轻松了不少。”   “哦。”提到姐姐,我的兴致立马又下去了,嘴唇的弧度一改,撅嘴变成了扁嘴,我怎么可以忘记我们之间横亘的不止是中国陈旧的传统思想和宋宇背后庞大的宋氏家族,还有我的姐姐,宋宇的妻子,阮霁枫。   宋宇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很快就卸了力道,好脾气地在我床边重新坐下,温润的气息一直环绕着我,他总是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生怕我受一点点的委屈,相比姐姐,他更像我的亲哥哥,无条件地关心我,呵护我,疼爱我。   “你姐姐也知道大学开学第一天不能亲自送桐桐去学校桐桐会不开心,可是出差是工作上的事不好耽搁,桐桐会理解的,对不对?”宋宇以为我还是前一世那个未满十六岁就以优异成绩考入国内顶级学府的淘气孩子,没有姐姐的陪伴就会闹小孩子的脾气。   “我饿了,现在就去洗漱。”我直接拨开宋宇下了床朝房间自带的盥洗室走去,不想多作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脑子里一团浆糊。   宋宇有短暂的诧异,却在最短的时间内跟了上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我毫不容情的“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他和姐姐,前一世的阮霁桐已经死了,这一世,阮霁桐又该何去何从?   2013—05—12(2014—05—02)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溺爱   吃完早餐之后宋宇开车送我去学校报到,他还是像前一世一样体贴地为我拉开车门,用手护着我的头让我先坐进副驾驶,然后仔仔细细地为我绑好安全带。   车还是这辆车,宋宇最爱的奥迪Q7,曾几何时,这也是我日思夜想的Dream Car,可是宋宇不让我未成年就学车彻底打消了我对Q7的爱,后来我也没大闹脾气一定要拿他的爱车练手,反正只要我开了口他就一定会开着车带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所以我学不学车都无所谓,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前一世因为有了对我的所有有理无理要求都言听计从的宋宇,所以我顺理成章地养成了打死也不学车的坏毛病,这导致我后来移民荷兰每天上下班都要搭公交或是拦出租,成为了全公司同事的笑柄。   “姐夫。”我拉拉宋宇的衣角,轻声唤着他,他刚刚坐进驾驶座,正在低头系着安全带。   “怎么了?”宋宇偏过头看我一眼,脸上的笑温暖得春风拂面一样让人觉得舒服。   “Q7是我的Dream Car。”我指指方向盘,笑眯眯地说。   宋宇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之后禁不住笑出了声音,他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还顺势捏了我的脸一把:“桐桐现在还没有成年,等桐桐成年了姐夫就把这辆车送给桐桐。”   我甩甩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还把身子贴上车门,整个人面向窗外,决定不理他。   “那桐桐是什么意思呢?”宋宇很快就解开安全带朝我欺身过来,宽大又温暖的掌轻轻搭在我的左肩上,轻声问道,“是想要一辆新的Q7吗?”   我拼了命地摇头,仍旧不说话。   “那桐桐是什么意思呢?”宋宇低低笑着,这次整个人都挪了过来和我挤了一张副驾驶座,双臂搂得我紧紧的,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颊旁,有些微微的痒,但是我没有伸手去挠。   “我不要学车。”我撒起娇来比三岁小孩子还得心应手,肥乎乎的小嘴儿撅起小声嘟囔着,“我才不要学车!”   “好好好,不学车。”宋宇听完我孩子气的话之后没忍住侧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还对我做出承诺,“桐桐以后想去任何地方姐夫都随叫随到。”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大跳,冷不防想站起来头却不小心重重地撞到了硬硬的车顶,“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我疼得龇牙咧嘴。   宋宇吓坏了,忙搂过我要查看我头上有没有被撞出一个包,我用力推开他就是不让他看,他不知道其实我是心虚,我怕和他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我会立马露出破绽。   天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愫,天知道我重生之后比前一世还要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再跳一次海。   “桐桐,听话!”我的极度不配合导致宋宇立马沉下了脸,他很严肃地命令我,“让姐夫看看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凶过,尽管知道他只是因为关心我,尽管知道他的凶是装出来吓唬我的,尽管知道他的温柔就隐藏在这句话背后,可我就是没忍住丢脸地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只需要再多一点点的情绪眼泪就能往下掉。   这一次宋宇才是真的被我吓坏了,忙不迭向我哈腰道歉,车厢里的空间不大,会影响他的发挥,也正因为这样他那副狗腿子的讨好模样才更具有滑稽笑果,我心想这一幕要是被他的那些下属看到了肯定连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宋宇是个相当严肃的上司,工作的时候说一是一,绝对不苟言笑,活脱脱比他的实际年纪老了十岁不止,这是公司人人都有的一个共识,所以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的老大会把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宠得像我这样无法无天。   爸妈走得早,是姐姐一个人带大了我,从小到大,姐姐也都把“溺爱”这个词语的意思在我身上发挥到了极致,我想她是因为可怜我,可怜我四岁就成了孤儿,所以她把她能给我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我,而我也条件反射地觉得姐姐对我所有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   “桐桐~~~”五分钟过去了,宋宇实在拿我没辙了,只能可怜兮兮地唤着我的小名,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干嘛?”我抹了一把脸,拭去挂在眼眶边上要掉不掉的一滴泪珠。   “姐夫只是关心你。”宋宇满目柔情地望着我,“桐桐可以原谅姐夫刚才的鲁莽吗?”   “不!”我倔强地嘟起了小嘴儿,见好就收地开出条件,“我要你一直都这么爱我!”   我绝对不骗你们,我看见宋宇的眼睛里很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想抓但是没来得及,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我的脸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我被他看得害怕极了,我甚至有些后悔在这种时候和他说了这么暧昧不清的话,他一定是误会我了,他一定在心里乱YY我了,他一定想着要怎么甩掉我这块难缠的牛皮糖了。   我有些尴尬,想要往后退一点却悲哀地发现我的背早已经抵在了车门上,我退无可退了,只能继续承受宋宇的目光对我一刀一刀的凌迟。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干脆伸出双手去捂住宋宇的眼睛,他要再那样盯着我看我一定会完蛋的。   “呵呵!”宋宇却突然笑了,有力的掌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把我的手轻轻松松地从他的脸上扒拉了下来。   我立马偏过头不敢再和他对视,结果宋宇直接把脸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一脸无害地盯着我涨得通红的脸看。   “转过去啦!”双手被宋宇控制着,我只能靠耍点嘴皮子来“威胁”他。   “桐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宋宇蓦地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着,用力之大我竟是丝毫都挣脱不开,他贴着我的耳朵宣誓般低语道,“我会一直一直这么宠爱最最可爱的桐桐。”   我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侧头狠狠地在宋宇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气呼呼地纠正道:“是‘爱’好吗?请去掉那个讨厌的‘宠’字!”   “好好好,一直都这么爱最最可爱的桐桐。”宋宇笑呵呵地把话纠正了过来,搂住我的手更加紧了一些,另一只手温柔地揉着我刚才被撞到的地方。   “姐夫~~~”我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腻腻歪歪地在宋宇怀里拱了拱,把脸贴在他的左胸上默数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被宋宇搂在怀里的感觉真实到无以复加,他的鼻息喷在我的头顶吹得我软软的头发乱七八糟,他的手臂紧贴着我的后背灼烧得我无法自拔,还有他的宠溺无时无刻不在环绕着我。   果然,没有办法不爱他。   2013—08—04(2014—01—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重遇   到了学校,宋宇先去学院办公室替我办理繁琐的入学手续,我则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在学校里面到处溜达。   其实不是想要借此机会熟悉环境,我只是想给自己随便找点事情来消遣时间,B大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我都能找到校门口。我曾在这里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时光,这次重生,除了不想再和宋宇擦肩而过,我已经别无所求。   不满十六岁就以B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了国内高等校院中首屈一指的翘楚B大,我曾被世人称作神童,风光无限。多少家报刊杂志排着长队等着给我做专访,可都被宋宇一一拒之门外,他说过会好好保护我,过高的曝光率会严重影响我的日常生活,对此我不置可否,依足了他的意思。   也许是天气太热了,走了没多久就觉得累,正巧宋宇的电话也打来了,他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正在新生宿舍楼下等我。   十六岁有十六岁的好处,我可以任意撒娇胡闹并且不需要合理的理由,而宋宇也会无条件地宠着我惯着我。   “姐夫,你来找我吧。”我对着手机嘻嘻笑着。   “好,天气热,桐桐先找个阴凉的地方等姐夫。”他果然还是对我这么惟命是从。   挂了电话,我四处望了望,前面不远处就是闻名各大高校的亲子湖,前一世念大学时我就最爱往这里跑,因为偏僻所以这里总是很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我,学霸们都在图书馆为美好的明天奋斗,情侣们都在情人坡上滚来滚去,我则喜欢晚餐后一个人坐在湖边的长凳上欣赏湖里一对一对的白天鹅打情骂俏,我羡慕它们,看着它们乐我也高兴。   亲子湖还是亲子湖,白天鹅还是白天鹅,我蹑手蹑脚地靠近,生怕打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长凳很熟悉,上面的纹理依旧清晰,我生怕弄疼它似的蹲下来轻轻地摸了摸,一圈一圈的年轮触感和前一世一模一样,好像在暗示我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我禁不住就笑出了声音,一个人莫名地傻乐个不停。   “这块破木头有什么好笑的?”   突然一抹黑影覆盖了下来,挡住了我的阳光,语气里还带点轻薄的调戏。   我有些不耐烦地侧过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睛瞎凑热闹,可这一看我差点没被惊得闪了腰,心率瞬间呈N的N次方直线上升。   是周笛清,他正负手弯腰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尽量保持住脸上的表情不变,站直了身子仰着脖子和周笛清对视。   “你认识我?”周笛清挑了挑眉,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不止脸上,连眼睛里都堆满了让我看不懂的笑意。   我一愣,猛然想起我是重生的,我拥有前一世的记忆但是周笛清绝不可能还会记得我,眼珠子一转,我立马换了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冲周笛清一笑,语气里刻意加了几分生疏:“B市三大财团之一的周氏我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的,没见央视《财富人生》里天天在放你们家辉煌无比的发家史嘛?”   周笛清一听,不仅没有露出我预期的笑反而乌云压顶一样立马沉下了脸,变脸之快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的,就算一切重头来过我也始终没办法忘记前一世周笛清和我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他笑着和我说话还好,他要是一旦变脸我就有些说不出的胆怯,杯弓蛇影了。   “桐桐!”宋宇的声音及时响起,让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抬眼望去,他就站在不远处朝我微笑招手,额上几滴晶莹的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姐夫!”如逢大赦般,我拔腿就朝宋宇跑过去,把周笛清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桐桐怎么会和周笛清在一起的?”宋宇张开双臂一把接住我,笑呵呵地问。   作为宋氏曾经的继承人,宋宇自然是认识周笛清的,不过和宋家的人脱离关系之后他已经和那个圈子里的人渐渐疏远了,即使见了面他也当没看见一样。过去的宋宇或许风光无限、光环加身,但是如今的宋宇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他想要的也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安宁,稳定。   我扁了扁嘴,故意装作不高兴地在宋宇的腰上揪了一把,耍起了家常便饭般的小脾气:“什么是周笛清?周笛清几块钱一斤?好不好吃?我又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讨厌死了,走路都没声音的,像阿飘一样冒出来妨碍我晒日光浴。”   “呵呵。”宋宇知道我的脾气,也不再说什么,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就牵起我的手沿着来时的石板路往回走。   “姐夫是怎么知道我在湖边的?”我整个人都像八爪鱼一样挂在宋宇的身上,天气再热也不想放开,他身上总是有一种吸引我的气息,淡淡的薄荷清香混合阳光温暖的味道,异常好闻。   宋宇却卖起了关子,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道:“桐桐猜?”   “猜不到!”我吼回去,还加上无赖地跺脚,在他面前我总会无意识地忘记自己真实的年纪,做什么都无所顾忌,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有他在,我就可以永远三岁。   宋宇拿我没辙了,只好从实招来:“因为姐夫知道桐桐最喜欢跑到湖边来玩,以前每次带桐桐去医院看病,医生叫打屁股针立马就不见了人影,结果姐夫每次都是在医院的湖边找到桐桐的。”   “咦?”我伸长了脖子朝前面探了探去看宋宇帅气逼人的脸,咂咂嘴道,“记得这么清楚哦?”   “当然了。”宋宇顺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得志得意满,“桐桐的一切姐夫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听得心里一暖,面上却皱皱鼻子吐吐舌头无赖地撒娇道:“我饿了,想吃饭!”   “想吃什么?”宋宇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好脾气地问我,好像在我面前他的耐心永远都用不完一样,“学校附近好像没什么特别有名的餐厅。”   “新天地的翡翠酒家。”我脱口而出,才不管这里是城东还是城西。   宋宇只是犹豫了一下下,立马就答应了下来:“那咱们开车去。”   “姐夫最好了!”我像前一世一样一得知有好吃的东西就高兴得立马蹦了起来,绕着宋宇跑了好几个圈圈,逗得他笑得合不拢嘴,我知道,宋宇习惯的始终还是前一世那个没心没肺、神经大条、自我中心的阮霁桐。   2013—08—08(2014—01—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胆小不是我的错   在我登峰造极的超级宇宙无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软磨硬泡下,宋宇终于答应不让我住在学校,每天晚上选修课结束后都开车来学校接我回家,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又开车送我上学。   我发誓不住学校绝对不是我故意要耍小孩子脾气,我只是不想和周笛清抬头不见低头见,在一个学校里面总归会有踩到狗屎碰头的时候,我想宋宇尽可能多地陪在我身边,这样我会安心很多,这一世我不想再和周笛清有任何的纠缠,太累了。   今天晚上的公共选修课是无聊透顶的城乡规划,当初选这门课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师兄师姐们关照过,因为这门课实在是太冷了,初选时选了就绝对没有被踢出去的风险。   我不乐意挤破了头去抢那些热门选修课的名额,要是人品不好,不仅挤不进去,还得在正选的时候着急忙慌地选另外一门冷门课来代替,选修课而已,随便应付应付就可以拿到学分的,老师们也不至于变态到去难为学生。   能容纳两三百人的阶梯教室里每次都只有不到三十个人坐在里面听课,稀稀拉拉的,老师在上面讲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乡建设取得的主要成就,学生则在下面自己做自己的事。   爱学习一点的会抓紧选修课的时间做做专业课的习题册,混日子的人不是玩手机就是玩iPad玩得不亦乐乎,当然还少不了一批到哪里都能睡到海枯石烂的睡神们。   我总是占据着靠窗这边倒数第三排的最佳座位,选修课的同学都来自不同的班级不同的专业不同的学院不同的年级,碰上熟人的几率实在太小,因此,一人占据一排座位是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有人先来了,那么这一排的座位就不会有人再死皮赖脸地坐下来了。   选修课我习惯每一堂都早到十五分钟,不像很多人总是踏着上课铃声急急忙忙地走进教室。因此,相比他们我总是有更多选择的余地,我不喜欢慌慌张张地去做某一件事,我喜欢凡事都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以便即使有突发状况发生时也能够从容不迫地应对。   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完成今天机械设计课上老师交代的作业,又花了半节课的时间准备好明天英语课上需要用的演讲材料,剩下一节半课的时间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对于上辈子就已经融会贯通的专业知识我重新学起来丝毫都不费力,毕竟是曾经用来赚钱谋生的本事,忘了什么也不能把这一块儿给忘了。   我曾是世界著名的汽车制造企业驻荷兰分公司的设计工程师,主要负责的是汽车发动机这一块儿的改良设计,闲得无聊时也帮帮其他sector做做汽车整体的设计,So,这就是以前公司同事嘲笑我的原因,身为一名优秀的汽车设计师,我居然不会开车,丢人。   至于明天英语课上需要演讲的题目更是烂俗到不能再烂俗的《I have a dream》,我一边在草稿纸上行云流水般顺畅地写着一边嘲笑自己的虚伪,这种信手拈来的文章写出来也就是交差了事的,中国教育体制下的“I have a dream”绝对不允许任何天马行空般的胡思乱想,必须中规中矩,否则就是离经叛道了。   我才不会那么笨把自己内心真正的dream写出来昭告天下,我梦想着能像郑钧《私奔》里面唱的那样,带上宋宇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去做最幸福的人。   但是写出来就变成了,我梦想有一天能够成为中国最顶级的汽车设计师,竭尽全力推动祖国汽车事业的发展,改变现如今好车靓车全都要从国外进口的窘迫现状。   写完之后我自己都感动得不得了,相信明天老师听了我声情并茂的演讲之后一定会给我比个大大的赞。对于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对于一个学机械设计的孩子,这篇演讲稿真是再适合不过了,文笔稍显稚气未脱,内容又紧紧联系了自身的专业。   完成了所有的课后作业我就趴在课桌上出神了,耳边是老师絮絮不休的胡吹乱侃,歌颂完党中央的英明领导又继续歌颂新一代领导人上台之后出台的一系列缩小城乡贫富差距的政策。   这些陈词滥调听得我有些昏昏欲睡,上眼皮和下眼皮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就快要融为一体了,还有不到一节课的时间就要放学了,宋宇说不定已经在校门口等着我了,我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昏睡过去。   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拿两条胶带把眼皮贴起来,无奈还是抵挡不住突然汹涌而来的睡意,眼皮一搭一搭的,眼前的视野范围越缩越小,直至变成了一条缝。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即将陷入昏睡时,前排的同学不知发什么羊癫疯突然大力往后靠了一下,阵仗大得犹如一声惊雷,吓得我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登时睡意全无。   当我犹自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为自己顺气的时候,眼睛不小心越过前排男生的肩膀往前面一瞟就落在了他的iPad上,他正在用iPad看电影,而我好死不死看到的一幕就是一个男人正在用刀割自己肚子上的肉,一边割一边大张着嘴肝胆俱裂地大叫,另一个女人则用刀砍着自己的左臂,一边砍一边死了老公一样撕心裂肺地大哭,画面之血腥残忍,二人表情之狰狞痛苦让人毛骨悚然,虽然没有声音,但光是这摄人心魂的视觉冲击就够刺激了。(《电锯惊魂》系列)   仅仅这一眼我就扛不住起反应了,胃里还没完全消化的晚饭开始翻江倒海,酸水迅速冲上喉头,呛得我几欲作呕。   拼命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条件反射迅速把脸别到一边不敢再往前看,心里搜肠刮肚地咒骂着那个在选修课上看恐怖电影的男生。   人就是这样一种很神奇的生物,越怕就越要去想,越想又越害怕,如此恶性循环。   刚才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底,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我明明是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脑子里不断回放的却是刚才那个视觉冲击性极强的画面。   阴森恐怖的环境里,铁笼子、天平秤、两把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这就要看他们俩谁更有勇气用最短的时间亲手从自己身上切下比另一个人切下的更重一些的肢体或者肉。   2013—10—07(2014—01—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姐姐   天知道我是以怎样的神速在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就抓起包包迅速消失在教室的,我才不管老师是不是还站在讲台上没有结束他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演讲,这个时候我最期望的就是立马扑进宋宇结实的怀抱,用他恒定不变的温度为我驱赶心中盘旋不去的恐惧。   对于天生胆小的阮霁桐来说,别说这么重口味的恐怖电影,连口味不那么重的悬疑电影我都不敢一个人看的。   从小到大,有无所不能的姐姐的庇护我从没受过这样的惊吓,姐姐和宋宇结婚后就又多了一个人对我小心呵护,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为我营造了一个美好的世界,所以在我看来,拍那种恶心电影的导演就是变态,编剧是变态,制片人是变态,看电影的也是变态。   我用最短的时间冲到了校门口每次宋宇停车等我的地方,可让我失望的是宋宇居然还没来,他从没让我等过,每天晚自习之后他总是提前出现等在这个地方,在看见我优哉游哉地出来之后给我一个最温暖的笑和拥抱。   可是,今天他居然没有来,在我最需要他安慰的时候,在没有事先通知我的情况下,他爽约了。   顿时,心里有个地方酸酸涩涩的,难受得我一抽一抽的疼。   “桐桐。”   突然,一把清亮的女声叫住了我,我一顿,身体瞬间僵硬,手足无措得不知道该怎么转过去。   我完全可以想象此时此刻我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精彩,因为叫住我的人正是我还没想好重生之后怎么面对的姐姐,原本应该还在日本出差的阮霁枫。   姐姐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从美院毕业之后就在导师的支持下白手起家做起了漆器贸易。起初那几年是非常艰苦的,就算有导师慷慨解囊的帮助,很多关节还是需要姐姐自己去疏通,税务局、工商局、海关、政府……姐姐一个人全都搞定了,渐渐的,公司的规模也从最初只有姐姐一个人忙上忙下发展到今天拥有自己独创品牌的展厅、门店以及数十名员工。   对于姐姐,或许我更多的是佩服,爸妈被银行抢劫犯的流弹射中不幸去世那年她也只有十八岁而已,刚刚高中毕业拿到美院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年,对本来就谈不上富裕的家来说简直比天塌了还要惨,失去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晴天霹雳,艺术又是一门绝对烧钱的专业,那时的我年纪太小,帮不上什么忙,只依稀记得姐姐申请了助学贷款之余还每天打两份工赚外快。   这种窘迫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姐姐大四那年,那一年姐姐被学校推荐参加一个国际的漆艺大赛获得了青年组的冠军,冠军嘛,自然代表了一定的财富和名利,要不然人们也不会前仆后继就为了追逐一个冠军的头衔。   一直以来,姐姐都把我保护得太好,什么苦她总是一个人扛,除了学习之外我甚至不会第二样拿得出手的技能,当然也很庆幸,在学习上我从没让姐姐失望过,否则也没资本连跳三级小学毕业就直接上了市重点的高中。   但就是这样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终究是要和她背道而驰。   懊恼吗?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我不后悔,阮霁桐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就连前一世我答应和周笛清一起移民荷兰我也不曾后悔过,我有的只是对和宋宇的那段感情感到遗憾而已。   “刚才就见你跑得飞快,叫都叫不住。”姐姐还是印象中的样子,漂亮、温柔、耀眼,连抚摸我的动作都拿捏得同前一世分毫不差。   “姐姐。”我下意识地把头微微垂了下来,不敢和姐姐对视,潜意识里就对姐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怎么了?”姐姐捏着我脸上的肉,笑着躬身把鼻子抵上我的鼻子,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嘴唇上,“觉得太惊喜了?”   “嗯。”我敷衍似的应了一声,抬眼偷瞄姐姐一眼之后就立马又垂下了视线。   “桐桐?”姐姐起身拉开了一点我们之间的距离,因为这样方便她挑起我的下巴看清楚我脸上的表情,姐姐就是姐姐,我动动手指头她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姐姐问我,“不舒服吗?”   我抿了抿唇,并不打算隐瞒,于是点点头告诉姐姐:“有一点。”   “哪里不舒服?”姐姐一听就有些急了,忙伸手贴上我的额头来探温度,生怕我是着凉发烧了。   我拉下姐姐的手紧紧握住,扯了扯嘴角,决定将错就错:“刚才选修课上坐我前面的同学在看恐怖片,我不小心瞄到了一眼。”   姐姐有一刹那的怔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脸上的笑像涟漪一样微微漾开,修长纤细的指节轻轻摩挲着我眼角的肌肤,优美的唇瓣一开一合地叫我“别怕”,她总是习惯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换个花样。   “姐姐。”我嘟起嘴,伸手搂住了姐姐的腰,将脸深深埋进姐姐的肩窝,她不知道我脸色煞白并不只是因为刚才在课上受了惊吓。   “姐姐在,桐桐别怕。”姐姐轻拍着我的背,连说话都轻言细语得怕再吓到了我似的,她从不会大声责骂我,印象中一次都没有过,姐姐很忙,忙得连对我好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来,姐姐带桐桐回家。”姐姐牵起我的手,朝她停在十步开外的白色宝马X5走过去。   姐姐为我开了副驾驶的门就绕到另一边去了,我顿了两秒钟然后自己钻了进去坐好。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姐姐爱我,但在某些方面她并不像宋宇那样细心,如果是宋宇,一定会用手护着我的头等我坐进去之后才绕去另一边的驾驶座。   车子发动,姐姐熟练地掌控着方向盘,将车开上平坦的大道,窗外,绚丽的夜景不断倒退,映在车窗玻璃上的霓虹因为车速太快被拉得很长很长,一条一条的有些刺眼。   我坐得规规矩矩的,怀里抱着书包,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姐姐怎么会来?”   我也不笨,如果直接问姐姐宋宇怎么没来接我无疑会暴露我的某些小心思,相反,如果这样问,姐姐会想当然地认为我是在问她提前回国的原因。   姐姐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瞥见,原本她挂在嘴角的笑意不见了。   “本来是下礼拜才回来的。”姐姐一边打方向盘拐弯一边说,“但是你姐夫的广告公司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他怕没人接你回家,所以夺命连环Call召唤我立即回国。”   “严重吗?”我太了解姐姐,在我面前,她总是习惯于保持恰到好处的微笑,除非天要塌下来了,所以我下意识地就问出了口,宋宇的公司难道出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否则,他怎么会不来接我?否则,他怎么会要姐姐提前回国?   姐姐没有立马就回答我,仍是专心开着车,握住方向盘的手很稳,但我明显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姐姐?”我侧过身子,直直地盯着姐姐的侧脸。   “桐桐不要担心。”姐姐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总算是给了我一个痛快,“你姐夫和他的团队正在想办法全力补救,最坏的情况也只是失去一个大客户而已,更何况如果可以挽回的话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该对你姐夫充满信心。”   仅凭姐姐这样几句话,我读不出太多具体的信息,只能大概推断出宋宇的广告公司可能正面临着某个大客户翻脸不认人的突发状况,而宋宇要做的就是连夜赶出更好的方案来留住大客户。   “姐夫今晚不会回来了吗?”我又问。   “嗯。”   姐姐回答得言简意赅,但只这一个字我就明白了其实宇燊(呻)创意现在的情况并不容乐观,这些年来,就算是公司刚成立那段最困难的时间宋宇都没有过夜不归宿的先例,他把这个家看得很重,他把我看得很重,梵霁漆器的生意上轨道之后姐姐就经常亚洲各地到处飞,而宋宇从不会让我一个人在家过夜,再忙,再晚,他都会回来。   2013—10—07(2014—01—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前因后果   叱咤中国商界鼎鼎大名的B市三大财团,宋氏、周氏、白氏。   作为B市的龙头企业,宋氏集团旗下拥有两个子集团,分别是皇廷豪苑酒店集团和万世房产集团。皇廷豪苑酒店集团在全国范围内拥有超过五十家的五星级酒店,目前由宋家二小姐宋宁代为打理。   而相比皇廷豪苑,万世房产集团的生意更是蔓延到了东南亚,是目前亚洲最大的集自主开发、设计、承建以及销售为一体的房产集团,之前一直由宋氏集团董事长宋万卓亲自出任万世的 CEO,目前已经全权交给宋家大公子宋寅掌管。   宋宇在家里排行老三,原本是宋万卓心目中宋氏集团最合适不过的继承人,但因宋宇不顾宋氏家族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和姐姐结婚,宋万卓一气之下便登报宣布和宋宇脱离了父子关系。   这则报道一出便注定了宋宇以后的路会很难走,因为没有哪个不自量力的人敢明目张胆地帮他,除非谁嫌自己皮太紧了需要松一松。有实力可以扶宋宇一把的又都是些绝对的聪明人,他们不会那么傻因为一个宋家已经不要了的儿子和宋万卓撕破脸。   其实如果只是因为宋宇不满家族长辈为他包办的政治婚姻而奋起反抗这么简单的原因,宋万卓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糟就糟在宋宇悔婚的对象是白氏集团董事长白至选的独生女儿白诺琦,而且这门政治婚姻早在宋宇去英国剑桥大学贾奇商学院念本科之前就由双方家长一力促成了,B市所有上流社会的达官贵族、名人雅士都等着喝这杯难得的喜酒。   而宋、白两家原计划也是等宋宇在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完成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回国就安排他和白诺琦结婚,那么宋、白两家的联姻又将是一出值得写进经济学教材让所有学子顶礼膜拜的成功案例,只是他们算漏了宋宇竟然会在异国他乡邂逅姐姐,而宋万卓需要在宋宇悔婚之后给白至选以及白诺琦一个应有的交代。   我曾听姐姐提到过她和宋宇那次在异国街头的偶遇,在满是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的街头,两张出色的亚裔脸孔的不期而遇总是带着些许说不清的传奇色彩,一抬眸一瞥眼就能擦出不少火花。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一个是雍容优雅的东方女人,有些什么东西在视线相撞的那一刹那就萌生了,并且越演越烈。宋宇不介意姐姐比他大两岁,姐姐也不在乎宋宇和她在一起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当时的他们最在意的只是对方身上有自己觉得珍贵的东西,仅此而已。   白氏集团最主要的生意是做高端酒店营运物资统一采购,迄今为止已经拥有三千多个酒店必需物资品项在中国的独家代理权以及超过两万个物资品项在酒店渠道的一级代理权。   这样惊人的数字对酒店行业的物资采购来说无疑是垄断性的,换言之,如果一家营运中的五星级酒店不在白氏采购物资那就意味着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采购到全品项的物资,或者说是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采购到最优价格的物资。   白氏之所以拿下这么多的独家代理和一级代理为的就是能够拿到比其他经销商更低价格的物资,从而以较低的价格吸引四星级及以上的高端酒店前来采购物资。据可靠消息称,目前国内超过五成以上的四、五星级酒店都已经和白氏签署了合作协议,而且这个比例还在不断增加,其中包括宋氏皇廷豪苑酒店集团旗下遍布全国的五十几家五星级酒店。   然而白氏能够做到的还远远不止如此,对于一些资金流动稍显困难的酒店,白氏还提供供应链融资租赁、供应链商票保贴、供应链银行贷款以及供应链信托等金融服务来帮助酒店渡过难关。白氏更有完善的物流配送系统,在全国各地都设有中转站,相比客户自提货物的方式,白氏毫无疑问又为客户省下了不少时间和金钱。   说句实实在在的良心话,虽然我不太懂酒店物资这一块,但是我也认为白氏这样的业务模式不仅创新还很贴心,对酒店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值得大力推广。   唯利是图是商人的本性,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无可厚非,宋宇的悔婚会给宋氏集团带来多大的损失可想而知,为了维护和白氏的合作关系,所以宋万卓不得不把心一横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扫地出门。   不过,宋宇对此倒是另有一番看法,他总是笑着对我和姐姐打趣,说他老爸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最主要的原因是被他的四弟宋宓(mì )出柜的消息气糊涂了还没来得急缓过来就又被刺激了。   说到宋宇的这个弟弟,他简直是个神奇的人物,是的,神奇。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之后宋宓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高调地宣布了出柜,搞得满城风雨,宋万卓气得差点中风入院,对于一个传统的大家族来说,绝对不允许这么大逆不道的非主流行为存在于家族成员之中,所以,宋宓顺理成章地被扫地出门了。   和宋家脱离关系之后宋宓就开始混娱乐圈,不得不说,长得帅就是有长得帅的好处,宋宓从最开始的T台男模蹿到国内一线男星的位置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后的发展更是顺风顺水得让人难以置信,好像没人在意他同性恋的身份一样,戏约、广告约从没断过,在他演艺生涯的第四年也就是今年还顺利摘得了金狮奖。   金狮奖是威尼斯影展的最高荣誉,从1949年开始颁发,被认为是电影界最高荣誉之一,而宋宓更是荣获此项殊荣最年轻的来自亚洲的影帝。   剩下的周氏集团生意也做得大到让人望而生畏,旗下拥有超过一百家大型连锁超级市场,生意遍布全国多个大中城市。除此之外,周氏旗下利堃投资有限公司更是全国最大的投资公司,各大一线城市及部分二线城市均设有利堃的子公司,业务范围包罗万象,凡是和钱沾边的生意利堃都敢做并且做得很好。   周氏集团董事长周成峰育有一子一女,大女儿周懿是他的得力助手,主要负责一百多家超级市场的统筹管理,能干是相当能干,只不过年届三十三却仍然未婚。   不结婚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但是周大小姐实在太冤枉,只是因为家里太有钱而她做事又太强势,一般人高攀不起也不敢高攀,有钱人也没人想找这样一个女强人回家和自己打擂台,于是就这样华丽丽地剩了下来。   二儿子周笛清则和我一个学校,研究生在读,B大商学院应用经济学系的高材生。我一直都知道周笛清很能干,虽然还没毕业,但从大二时起就开始帮家里打理生意了,是B市上流社会里人们啧啧称奇的青年才俊。当然,他还有一个人人都羡慕的身份,那就是周氏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上一世时周笛清能够舍弃所有的一切和我一起移民荷兰,发自内心来说我是很感谢他的,他敢给也给得起我想要的承诺,他不畏惧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和闲言闲语,他爱我呵护我丝毫不逊宋宇,可我对他也只是感谢而已,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我有时也会好奇为什么我就认定了宋宇,换一个人就不行,这个问题直到上一世我答应周笛清的求婚一起移民荷兰之后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是周笛清和那个陌生男人在床上的那场激烈性~爱彻底刺激了我,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除了我原来他还可以和另一个人那么忘我地做~爱,他爱我但不爱床上的我,而我也做不到全心全意地爱他,一直以来都是,就连和他做~爱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宋宇,否则,我不知道怎么挨过和他肢体纠缠在一起那些难熬的时间。   心早就给了另一个人,我没办法再收回,在感情上我并不是一个容易见异思迁的人,我只是有些烦人的小脾气,我想和宋宇结婚,我想他也像宋宓那样大胆地出柜。可是他虽然可以爱我,毫无保留地爱我,但他做不到在光天化日之下爱我。   于是,我和他就因为彼此小小的固执擦肩而过,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上一世已经回不去了,我也没想着去后悔些什么,那是自己选择的路,虽然走到一半我就精疲力竭了,但不可否认我收获了更多,历经两世,我终于明白,爱可以更宽容一些,只要两个人能够彼此执子之手,形式主义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到必不可少。   2013—10—0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第一个难题   第二天姐姐早早地开车送我回了学校,早餐是在学校旁边的麦当劳吃的,姐姐帮我点好餐付完钱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姐姐是大忙人,每天都有参加不完的艺术探讨会和各种漆艺鉴赏大会,能够抽出时间送我回学校已是难能可贵。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食不知味地随意啃了几口汉堡就吃不下了,一颗心从昨晚开始就擂鼓一样“扑腾扑腾”的始终安定不下来。   宋宇昨晚果然彻夜未归,姐姐也不肯和我细讲宋宇目前的状况,我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   七点一刻,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宇燊创意。   宋宇的广告公司规模不大,所有员工加保洁阿姨一起也不过十来个人,但不可否认,宇燊的员工个个都是行业精英,否则宇燊也不可能以这么小的规模却能占据和公司规模完全不相匹配的市场份额。   由于和宋万卓已然闹翻,宋宇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就只能限定在有国资背景的企业。当然,和国资企业合作有和国资企业合作的好处,那就是每一笔生意的利润都相当可观,长期合作的可能性非常大,做成一单够吃一年毫不夸张,但是,选择国资企业也面临着一个绝对致命的弊端。   我猜想宋宇这次面临的难题说不定就和某国企突然之间换了负责人有关,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有哪个心气儿稍微高点的负责人愿意看到自己接手后的企业还保持着一成不变,不管是人事编排还是政策方针抑或合作伙伴的选择,总该有点变动才能让人信服在他走马上任之后有能力使企业发展得更好,而宇燊创意或许就成了这场无妄之灾中的无辜炮灰。   宇燊创意坐落在B市三环边上,一栋有几十年历史的三层小洋楼里,赏心悦目的复古建筑风格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已经遍寻不见,红墙绿瓦、绿树成荫、花香鸟语,远离了城市扰人的喧嚣,只剩下别有一番悠然自得意味的静谧。   我扶着有些掉漆的老旧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上了楼,可就算我再怎么蹑手蹑脚,踏在木质楼梯上的每一步依旧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莫名的复杂混乱。   宋宇的办公室在三楼,但我想他此时此刻应该正在二楼的会议室里和他的团队商讨如何解决公司目前面临的难题。   广告公司的办公室总是设计得非一般的出人意表,上到二楼就是一个很大的开放式空间,奇形怪状的办公桌东一张西一张随意摆放着,桌面上五颜六色的卡纸、彩带、美工刀多得随处可见,各种布景板或横躺或挺立在墙边,在开放式办公室的最中间还吊着一个专业的拳击沙袋,上面几个闪闪发光的醒目烫金大字——宇燊创意,系住沉重沙袋的铁链已经锈迹斑斑,给人一种随时都能“咔嚓”一声断了掉下来吓人一跳的感觉。   宋宇的办公室就“漂浮”在二楼大办公室的上空,面积只有不到二楼四分之一的大小,需要借助西南角那条异常狰狞扭曲的铁艺旋转楼梯才能上去。   东南角则是一个简易的茶水间兼文印室,打印机、传真机和饮水机齐齐整整地摆了一排,会议室占据着东北角二十平米大小的面积,以几块彩色的异形毛玻璃和大办公室隔了开来,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大办公室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萧条的落寞,隐隐约约能听到会议室方向传来几个人争论不休的声音,广告方面的专业名词我听不太懂,也没想着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断他们。   沿着旋转楼梯,我径直就上了三楼,印象中的很多东西都想仔细看看、摸摸。   前一世我就很少到宋宇的公司来,我一直信奉着所有人都该对我俯首帖耳、言听计从、随叫随到的偏执想法,对于身边的人我关注得太少太少,以至于到头来我会被自己虚妄的倔强和骄傲折腾得遍体鳞伤。   相比于二楼大办公室豪放洒脱不羁式的设计布置,宋宇的办公室简直就是另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世界。   一套中规中矩的红木办公桌椅,办公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一只古色古香的金丝楠木博古架,享誉亚洲的梵霁漆器尽显光彩。   一套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红木书架,各色书籍堆得满满当当。   一套深红色的真皮组合沙发,几只淡绿色方形靠枕歪歪斜斜。   一张竹篾编制的矮几,上好的精细瓷茶具依次排列。   一条淡黄色的天鹅绒窗帘,几乎快要和同色的壁纸融为一体,窗户半开着,带着温度的风吹进来微微卷起窗帘的一角,带动桌上一本看了一大半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广而告之》“哗啦哗啦”响,电脑屏幕已经黑了,但是电源仍然亮着。   这就是宋宇的办公室,像他本人一样干净、整洁,挑不出一丝毛病。   指尖轻触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一寸一寸仿佛都带着专属宋宇的气息,就好像宋宇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温柔爱抚。   不知不觉地就勾起了嘴角,我为自己能够劫后重生感到庆幸,我为自己还能有勇气迈出爱宋宇这一步感到庆幸。   忽然,电脑提示收到新邮件,我几乎是本能地绕过办公桌抓过鼠标就按下了左键。   屏幕重新亮了起来,右下角提示新邮件的信息还没来得及隐去,我快速地在提示信息隐去之前扫了一眼邮件大致的内容,心下立马了然。   提示信息已经渐渐褪去,我盯着屏幕上没有最小化的Word文档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是宋宇还没写完的一份策划,光标停留在一个逗号后面,它依旧欢快地跳动着,好像精力充沛的孩子拍着手随时欢迎它的主人回来继续完成这份费尽心血的策划一样。   可我再清楚不过,就算宋宇的这份策划写得再旷古烁今也会有人对他吹毛求疵、百般刁难,其实无关策划的质量或优或劣,这里面的利益牵连太深太广,总有些人是无辜的,但现实就是如此,掌控不了全局就只能被人掌控。   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幸好,宋宇有我,我有宋宇。   仅仅半个月,重生之后第一个难题就凶神恶煞地跳出来耀武扬威了,我禁不住要在心底问自己,阮霁桐,你能接得住吗?   2013—10—15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贫贱又如何   “桐桐?!”   当宋宇捧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回到办公室时,我正趴在桌上想事情想得有些灵魂出窍,只模模糊糊地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刻意压制着惊喜似的在唤我的名字。   收回心思恍恍惚惚地抬头,对上的是一张有些憔悴的脸,即使隔着些距离,我也一丝不漏地捕捉到了宋宇的眼睛里泛着几缕不太明显的血丝,眼睑下面两抹淡淡的墨色阴影,原本红润的双唇飞起几片小小的白色干壳,瘦削的下巴上刚冒出头的青胡茬尤其刺眼,头发更是乱得有些滑稽的可笑。   我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站了起来,隔着桌子和门边的宋宇四目相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个音,有些情绪死死地堵住了喉咙,憋闷得难受,只不过一天不见,他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真是笨蛋!   “桐桐怎么会来?”宋宇似乎没注意到他目前有些狼狈的状态,只是顿了一下就快步朝我走来,随手将文件放在桌角上,温暖的大掌像往常一样爱怜地捧着我的脸,透着疲惫的眼睛盯着我看个不停,“今天的课不是排得很满吗?”   呵,他比我更加清楚我什么时间到什么时间该在第几教学楼的几零几上哪位老师的某堂课。   如他所说,我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   “没,想来看看你。”我勉强自己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和哭没差多少的难看的笑。   宋宇不是傻瓜,在他面前我更伪装不了自己。   “姐夫遇到点棘手的事情。”他松了手,转而轻轻搭在我的肩上,即使疲惫但仍英俊得不像话的脸上满是坚定的自信,“桐桐不会怪姐夫昨晚没去学校接你,对吧?”   “嗯。”我用鼻子轻声应了,眼睛慢慢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挪不开一分一毫。   其实,是怕挪开,是怕自己没魄力保持前一世阮霁桐该有的张扬跋扈和蛮不讲理。   “桐桐不要担心,这点事情姐夫还应付得来。”宋宇轻声笑着,竟是不带一丝颓丧。   是的,他一向自信。   我把右手覆在他搭在我左肩的右手上,微微用力地握紧,我不敢抬头直视他,只能低着头淡淡地告诉他:“你有一封新邮件。”   “你有一封新邮件”并不是“芝麻开门”那样厉害的咒语,但宋宇的手还是不可避免地一颤,以他的聪明程度,要想猜到邮件的内容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桐桐过去旁边沙发上坐着等姐夫一会儿好不好?”一秒钟,不多也不少,他立马就恢复了从容的镇定,语气依旧轻松,“姐夫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陪桐桐出去吃午饭。”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故意选了正对办公桌的单人沙发坐下,视线情不自禁地锁定在桌边埋头查看邮件的人。   宋宇很快感觉到了我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抬眸望了我一眼,满目都是说不清的宠溺和柔情,我拍拍自己的肩膀,回他一个轻轻浅浅的笑。   不要怕,有我在。我在向他传递这个信息。   以前宋宇总爱用这个拍肩的动作告诉我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他顶着,他的肩膀足够给我坚实的依靠。   如今,换我借出自己的肩膀,尽管这肩膀还有些单薄。   “桐桐。”宋宇隔着桌子望着我,脸上的表情镇定从容得好似事不关己一样,“如果姐夫一夜之间就变得一无所有了,桐桐还愿意让姐夫照顾你吗?”   一无所有?哪个人生来就是什么都有?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词语有够吓人的,但是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一无所有”轻得连根羽毛都不如。   阮霁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再次和宋宇失之交臂。   可我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只呆呆地回望着宋宇。   沉默迅速在这间寂静得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蔓延开来,谁都没有勇气打破这份宁静。我想宋宇一定觉得阮霁桐是个吃不了苦的孬种了,因为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的眼里快速地掠过一丝伤感,就算他表面上装得有多么勇敢坚强,他的心总有一块地方是脆弱的,是轻易不能被触碰的。   “姐夫。”不知过了多久,我扶着扶手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一步朝宋宇靠近。   没有哪个人是不怕失去的,包括我,谁都是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终究不能逃脱人类贪婪的天性,但是每个人都总会有自己最珍而重之的某些人某些情愫,绝对不能被玷污被剥夺。   宋宇条件反射地架着椅子往后退了一些让出足够我驻足的空间,我勾起嘴角笑笑,自动自觉地在他的大腿上坐下。   “桐桐。”宋宇伸手搂住我的腰,这一次他不再强装镇定,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搂住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连笑都勉强得不能称之为笑。   “姐夫。”我也伸手搂住宋宇的脖子,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也只有他,我们彼此都心无旁骛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在为自己内心那份执着的坚定宣誓。   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近距离这样纯粹这样安静这样专心地注视过眼前这个我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原来,他的左边眉毛里还长了一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痣,这是前一世那个粗心大意的阮霁桐未曾发现的,我不禁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惊喜不断。   总之,还好还好。   我发现自己重生后最爱说的词组就是“还好还好”,因为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没那么糟糕,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不知哪位名人有说过这样一段话。从某种程度上说,人生不完满是常态,而圆满则是非常态,就如同“月圆为少月缺为多”的道理是一样的。如此理解世界和人生,那么我们就会很快变得通达起来,也逍遥自适多了,苦恼与晦暗也会随风而去了。(林语堂《人生不过如此》)   前一世的阮霁桐就是因为追求所谓的“完美”才一不小心错失了那个最适合他并且最爱他的人。但其实他只是有一点小小的任性加一点小小的偏执,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他习惯想到什么就会立马去做什么,一刻都不能等,风里来水里去。   现在想想觉得好笑,这不就是典型的强迫症么?任何事情都得按自己的意思来,不让步,不妥协,不服软。   可这样的性子难免会吃亏,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一直那么的包容你,爱护你,宠着你。   能够做到对浑身都是毛病的阮霁桐无条件兼且无限期的包容、爱护和宠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宋宇一个。   是的,连姐姐都没办法百分百做到,她总是忙得昏天黑地,她觉得把我交给宋宇她一万个放心,同时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发展她辉煌的事业。   也许,知足常乐,这才是我这一世该坚持的人生信条。   或许是长时间的对视让我有些失了理智,前一世加这一世所有的情绪有了喷薄而出的趋势。我说过,阮霁桐是个想到什么就会立马去做的人,此时此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宋宇,宋宇温柔的微笑,宋宇温暖的拥抱,宋宇温情的亲吻,有关他的一切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在脑子里万马奔腾一样掠过。   我有些情不自禁地倾身向前靠近宋宇的唇,宋宇并没有反抗,他的默许让我像是得到鼓励的勇士一样毫不犹豫地对准他有些干涸的唇吻了下去。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缠绵悱恻的吻,我只是和他唇贴着唇,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实际上我接吻的技巧着实低劣,就像蹒跚学步的孩童,一直以来,在这方面我都需要有人引导,就像悉心的呵护一样。   我不动宋宇也不动,只是他稍显紊乱的呼吸有些出卖了他,我感觉到他的唇在小幅度地颤动,不知他是在害怕还是激动抑或满脑子浆糊。   真不知道这个笨蛋只顾着埋头工作有多久没有喝过水润润嘴唇了,嘴唇上的干壳简直硌得我有些难受。   心疼的同时,我竟是大胆地尝试着伸出一点点舌头去舔舐宋宇的唇,我的舌头和他的嘴唇接触的那一刹那,两个人浑身都是一颤,但是宋宇没有推开我,他依旧选择了默许。   我忍不住勾起了左边嘴角,更加大胆地把整条舌头都伸出来为宋宇滋润皲裂的嘴唇,耳边,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盘旋不去。   干柴烈火一旦点燃就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但理智尚且残存,我知道我不能,宋宇也知道,且不论现在是光天化日,我们之间阻隔的障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清除干净的。   不约而同,唇分,我们拥有着惊人的默契。   我还是搂着他的脖子,他还是搂着我的腰,看着他滋润了不少的唇我咯咯笑了。   “笑什么?”宋宇问我,嗓音低沉磁性,还带点沙哑。   “我笑你太傻。”我捧住他的脸,抵上自己的额头,轻笑着说,“贫贱又如何?这辈子桐桐都跟定姐夫了,就像刚才,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要相濡以沫。”   2013—10—1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形象轰然倒塌   “桐桐,你……”宋宇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泛着血丝的眼睛湿湿润润的,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不管怎么样,姐夫都不会让桐桐吃苦的。”   “桐桐才不怕吃苦!”我撅着嘴倔强地摇头,甩得头发乱七八糟,“桐桐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和姐夫分开,永远都不要分开。”   “小傻瓜!”宋宇搂得我更紧了些,直挺的鼻梁抵着我圆溜溜的鼻头,异常坚定地告诉我,“就算天塌下来姐夫也不会抛弃桐桐的。”   “宇……”心里一喜,我差点说漏了嘴,吐吐舌头连忙巧妙地转了话头,“与其让天塌下来,还不如桐桐和姐夫一起撑着不让它塌下来。”   宋宇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英俊得天理不容的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他腾出一只手在我脸上轻轻摩挲,低声问我:“桐桐的小身板受得了吗?”   “我会长大的,我马上就要十六岁了。”我不依地抗议着,带点撒娇的意味,这样才像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好好好。”宋宇立马缴械投降,适时地转换了话题,“那么桐桐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下个月桐桐就要过十六岁生日了。”   “嗯~~~”我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环着宋宇的脖子坐在宋宇的大腿上悠闲地晃着两条小细腿儿,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卖个关子,于是冲宋宇挤挤鼻子,得意地说,“到时再告诉你。”   宋宇也冲我挤挤鼻子:“就你鬼主意多。”   “宋总你……呃(⊙o⊙)……的饭。”前三个字属于正常音调,中间一个字就开始变了调调,最后两个字完全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并且伴随咽口水的声音。   良好的氛围被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粉碎得彻彻底底,我和宋宇都是一愣,然后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办公室的大门处站着的那人。   来人是宋宇的助理Rita,目前她的状态是这样的,一只手里拎着一份外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站在门口很是尴尬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可谓相当精彩,两条细眉挑得高高的暂时恢复不了原状,两只脚有一只已经率先踏了进来,另一只却还保持着在外面的状态,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宋宇工作时候雷厉风行的形象已经在他的员工们心目中根深蒂固了,我想Rita是从没见过宋宇在公司都能露出一副除了严肃表情之外的其他表情才会这么震惊。   我悄悄瞄了一眼宋宇,发现他也有些尴尬,连嘴角都在抽搐,此时此刻他一定在心里为自己建立多时的光辉形象一瞬间就轰然倒塌了而懊悔不已。   但他的手却还是牢牢地保持着搂着我的腰的状态,就算是被手下撞破他也没有像偷情被抓包一样嫌恶地推开我然后立马和我撇清关系,这一点,让我欣慰不已。   所以,在这种时候就只有最会撒娇的阮霁桐出马才能搞定拥有八卦天赋的女人了。   “哎呀Rita姐姐!”我装作见到Rita很欣喜的样子剥开宋宇搂着我的手,小碎步跑到Rita跟前,顽皮地拽住她的衣角不停晃啊晃,嘟着小嘴儿抱怨道,“桐桐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Rita姐姐了,好想你啊Rita姐姐!姐姐有没有想桐桐?”   不管为人处事的风格多么强悍或独特的女人始终都摆脱不了身为女人的天性——母性光辉,何况Rita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女人,更是难逃我的“魔掌”。   果不其然,Rita被我拽住一晃整个人就晕晕乎乎了,尴尬的神色在零点零一秒内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以前每一次见到我都会露出的桃心眼。   “姐姐简直想死桐桐了,可是桐桐怎么来了都不主动去找姐姐玩呢?”Rita把右手上的文件夹到左边的胳肢窝下,这才腾出一只手来捏我脸上的肉,“姐姐那里有好多好吃的零嘴,桐桐跟姐姐下楼去拿好不好?”   “好!”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还主动挽了Rita的手臂,把脸贴上去蹭她衣袖上的蕾丝边,做足了一个讨人喜爱的小孩子的模样。   Rita简直乐得不行不行的,呵呵笑着,连她是上来给宋宇送饭送文件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拖着我就要下楼去。   “咳咳!”宋宇这个时候发话了,用了公事公办的严肃语气,“Rita,你是不是拿了什么文件上来让我签字?”   Rita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抱歉地对我笑笑:“桐桐等姐姐一下。”   “昂。”我乖巧地点头,松开了挽着Rita的手,双手背在背后退开一点给她让道。   Rita满脸满眼都掩饰不住对我的喜爱,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去给宋宇送文件和外卖。   此时Rita背对我,而宋宇正对我,我恶作剧似的鼓起腮帮子冲宋宇眨了眨眼,看他还能不能继续保持他的严肃。   宋宇终究还是败给我了,板着的一张脸慢慢融化,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Rita自然是没发现宋宇的这一丁点儿变化的,她现在的整副心思都在我这里,放下文件和外卖就迫不及待地过来牵起了我的手,我欢欢喜喜地贴着她,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地下楼去拿零嘴了。   Rita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吃货,办公桌的抽屉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为了表达她对我的疼爱,她几乎要把整个抽屉里的零食都献宝一样掏出来塞给我,如此大的阵仗惹得旁边其他几个正在埋头吃外卖的同事都伸长了脖子往我们这边看。   “见者有份啊Rita!”   “人家也要吃嘛Rita姐姐!”   “不能偏心啊Rita!”   …………   霎时间,原本只有窸窸窣窣扒饭声音的办公室里就热闹了起来,各种调侃装怪的声音此起彼伏,我扮作无辜的样子杵在Rita的办公桌旁,怀里抱着一包张君雅小妹妹日式休闲丸子、一包张君雅小妹妹甜甜圈和一包华味亨的盐津桃肉,想走又不想走的样子,百分百的楚楚动人。   “你们这些没皮没脸的怪物赶紧吃自己的外卖去。”Rita把我揽进怀里,没好气地对那一群瞎起哄的广告男咆哮道,“谁也不准和我们家桐桐抢零嘴吃!”   “Rita姐姐威武!”我适时地开腔,务求使Rita泛滥的母爱有处可供发泄。   “桐桐真乖!”Rita一只手逗猫咪一样挠着我下巴的痒痒,一只手继续往我怀里塞零食,完全无视了那群口水都快流出来的长颈鹿。   “桐桐不要了。”我赶紧出口制止Rita有些停不下来的动作,抱着怀里满满的零食后退了一步,“留给姐姐吃。”   此话一出Rita更是有立马幸福得晕倒的症状,眼睛里小桃心长大了不止一倍。   “桐桐要上去了。”我憋住笑朝楼上宋宇的办公室看了看,“上去陪姐夫吃饭。”   Rita立马露出一脸的惋惜:“姐姐不知道桐桐今天会来,所以订外卖的时候少订了一份。”说着就要拎起桌上她自己的那一份递给我,“桐桐吃姐姐这份。”   “姐姐吃。”我摇摇头,其实很想接受但又表现得不肯接受。   “没关系的,姐姐减肥呢。”Rita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再不减肥就要变大肥婆了。”   “谢谢姐姐!”阮霁桐从不拒绝人家的好意超过两次,于是我腾出一根手指头乐呵呵地朝Rita勾了勾,Rita会意,立马把装着外卖的塑料袋的两个小耳朵挂在我的手指上。   “去吧。”Rita趁机还在我的脸上揩了一把油。   其实我很为有这么多人能够喜欢我而高兴,Rita对我的疼爱是发自真心的,上一世时我就知道,她看我时的眼神不会带上更多的色彩,喜欢就是喜欢,非常纯粹。   所以,我也发自真心地感谢她,感谢她对我的爱从上一世延续到了这一世。   我很感恩,也很知足,真的。   “姐姐一定要减肥成功。”我扭了扭腰,做出一个滑稽的动作逗Rita开心。   Rita乐得鼻子眼睛都凑一堆儿去了:“姐姐会努力的。”   “加油!”我做了一个口型并没发出声音,搞得特别神秘的样子。   Rita拼命点头,仿佛我的鼓励让她瞬间满血复活对减肥事业又重新充满了斗志一样。   2013—10—19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同甘共苦   我上楼的时候宋宇正埋头仔细研究着那封邮件,外卖原封不动地摆在旁边连袋子都还没解开。   从我的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和眼底深深的焦躁忧虑,他始终还是无法接受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维持宇燊正常运营的大客户。   四年了,宇燊能够发展到今天全靠和这个大客户融洽的合作,若不是因为有这个大客户做活招牌宇燊不可能接到其他中小型企业的业务,现在大客户翻脸不认人了,意味着什么我和他都心知肚明。   要想再寻找一个有足够背景和雄厚资金的国企做生招牌不是说说这么容易的,时间成本就是首要问题,在没有生意做的情况下宇燊创意坚持不过三个月,而当初谈妥这个大客户也不是纯粹的机缘巧合,里面有太多太多复杂的关系。   阮霁桐,你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我装作没看见宋宇脸上的愁绪纷飞,捧着一大堆零食和外卖就欢快地蹦进了宋宇的办公室。   “姐夫你看,Rita姐姐给了我好多好吃的,她还把她的外卖让给我吃。”我献宝一样把这些东西堆到宋宇的办公桌上,一样一样拿给他看,“这个张君雅小妹妹很好吃的,桃肉也不错,还有薯片……”   宋宇一听见我的动静立马就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抬头和我对视时眼底的负面情绪已经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看我一样一样展示收获的浓情蜜意。   “好了好了。”宋宇笑着按住我忙个不停的小手,“姐夫带桐桐出去吃饭,外卖还给Rita姐姐。”   我扁扁嘴,佯装出不高兴地大声抗议道:“不是我一定要拿的,是Rita姐姐说她要减肥!”音调还故意拔得特别高,务求使楼下的各位同志也能听见,“Rita姐姐!!!姐夫要我把外卖还给你!!!”   “宋总!!!我真的要减肥!!!”果然,Rita第一时间就冒出来为我解围,嘹亮又高亢的女声从二楼气势汹汹地飘了上来,极富穿透力,“不关桐桐的事!!!”   我吐吐舌头,收回被宋宇按着的手,还装模作样地朝下面努了努嘴:“你看吧,桐桐没有说谎。”   宋宇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小声安慰道:“姐夫不是不相信桐桐,姐夫说了,不想桐桐吃苦。”   “吃外卖算什么吃苦?”我伸手一戳宋宇心脏的位置,眼睛盯着他起伏的胸膛,嘴里碎碎念,“姐夫吃得,桐桐就吃不得?”   “姐夫这是为了节省时间,因为姐夫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宋宇一把抓住我在他胸口捣乱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小声呢喃着,“但是桐桐不一样,桐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外卖不好。”   “姐夫~~”我猛地一把搂住宋宇的脖子,嘴唇在他的脖颈间来来回回蹭着,宣誓般将心底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桐桐知道姐夫遇到了大麻烦,桐桐只是想和姐夫同甘共苦而已,桐桐想让姐夫知道桐桐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桐桐也可以陪姐夫渡过难关,不管有多么艰难。”   耳边,宋宇轻轻叹了一口气:“桐桐。”   “嗯。”我用鼻子应了一声,双手仍旧死死抱着宋宇的脖子不肯撒手,似乎这样才能显示我的坚定。   “吃饭吧。”宋宇拍拍我的后背,“吃完姐夫开车送桐桐回学校,下午和晚上都还有课。”   感受到宋宇语气里的妥协,我这才把手慢慢松开,宋宇侧头在我的右脸颊上亲了亲,几不可闻地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来。”宋宇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只手牵着我,一只手提着两份外卖,“到沙发这边来吃。”   我乖乖地任由宋宇牵着我走,心里啧啧感叹道真是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宋宇都是这么帅气逼人,连背影都足够秒杀我的眼睛。   宋宇很高,高到需要我仰望他,保守估计至少应该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但却不是属于特别强壮浑身都是一块儿一块儿很夸张的肌肉那种,他的腰比较细,肩却又很宽,是所有男人都渴望拥有的倒三角身形,浑身上下完美得找不出一丝多余的赘肉,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身材居然天天都坐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超过八个小时。   归根究底还是基因好的原因。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宋宇大名鼎鼎的国际影星弟弟宋宓长得比他还帅、身材比他更好。   “桐桐坐这里。”宋宇把外卖放在竹篾茶几上,指了指最靠近的一张单人沙发让我坐下。   “好。”很多时候我还是比较听话的。   宋宇挑了张靠近我的双人沙发坐下,躬身在茶几上吃力地解着外卖袋子,两份外卖都解开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递一份给我,而是把两份外卖的盖子都打开,然后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把其中一份外卖里面的肉全都夹到了另一份外卖里面,只剩下几棵水煮的西兰花和几根青椒。   我满脑袋问号,不解地望着宋宇,我以为他会把满满都是肉的那一份递给我,结果……   “来,桐桐吃这份。”他却把只剩几棵菜和白米饭的那一份递给了我。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过来。   宋宇见我无动于衷,不由得伸另一只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桐桐听话,外卖的肉吃了不好。”   “那你还吃那么多?”我条件反射就脱口而出了,说完了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低下了头保持沉默。   宋宇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至少在对着我时他从来不会大发脾气,不管我提出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取闹多么稀奇古怪,他都会好好地和我讲道理不会凶我一句。   “姐夫也不吃。”宋宇如我所想般没有生气,仍是温温润润的,“姐夫应该给桐桐做个好榜样。”   说着就开始把他那份外卖里的肉一块一块夹了出来放在外卖盖子上,最后和我一样只剩下了几棵青菜和满满的白米饭。   我望着这两份奇葩的外卖有些好笑,偷瞄宋宇一样正好和他望向我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情不自禁地,我们都望着对方扬起了嘴角。   2013—10—20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我的歌声里   饭后宋宇开车送我回学校,一路上他都跟着车厢里单曲循环的CD反复小声哼唱着同一首歌曲——曲婉婷的《我的歌声里》。   这个时候这首歌还没有被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高个子光头在某卫视的某音乐类节目上唱得大红大紫,也没有那么多跟风的翻唱版本,这个时候听来这首歌还是原汁原味的,没有被改得面目全非。   我一直都很喜欢曲婉婷带有叙述性的嗓音,她的每一首歌都拥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奇的治愈性,不知道为什么。   宋宇的嗓音不比曲婉婷低多少,哼唱起这首歌来也是游刃有余,看着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动情地演唱心里有些痒痒的,我在猜想到底是谁存在他深深的脑海里,他的梦里,他的心里,他的歌声里。   “看什么?”宋宇一个漂亮的右拐就下了高速,正侧头勾着嘴角看我。   我的花痴总是这么明目张胆,每次都会被发现。   我赶紧坐好了,眼睛盯着前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是惯性好吗?”   “呵呵。”宋宇从不拆穿我的小把戏,只是笑笑就一带而过。   我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他已经收回了视线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我小声“哼”了一下:“不久的将来这首歌一定会红得发紫。”   “嗯?”宋宇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紫?”   重生的好处之一就在于我可以未卜先知。   于是我装出一副大师的样子,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宋宇眼前钟摆一样晃了晃,摇头晃脑道:“不可说不可说。”   “小鬼头。”宋宇“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还空出一只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   宋宇任何的小动作我都爱得不得了,他喜欢用他宽大的掌来“蹂|躏”我软趴趴的头发,他喜欢用他修长的右手食指来刮我的鼻梁,他喜欢用他温暖的掌心来抚摸我的脸颊,他喜欢用他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来给我坚实的拥抱,他喜欢用他性感的唇瓣来轻触我的眉眼……   我闭着眼享受宋宇的爱抚,真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哪怕再多一秒也会心满意足。   可宋宇很快就收回了手,他在开车,不能长时间和我随意玩闹。   其实是有些失望的,甚至是落寞,我总是缺乏安全感,所以前一世我才会要求宋宇公开出柜,我要他名正言顺地和我结婚,可是他做不到,他遗憾地对我说:“桐桐,对不起。”   我当时的反应是什么呢?好像特别激动,激动得指天画地,我厉声质问他为什么不可以公开承认我们的关系,我问他为什么不可以和我移民到国外去结婚,我问他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让我那么绝望。   从始至终,他给我的答案都是——桐桐,对不起。   他不知道我要的根本就不是那样一句连狗屁都算不上的“对不起”,我要的只是一点点安全感,我想要一个一辈子的承诺,即使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填饱肚子,即使这东西虚无得可笑,即使这东西会带给我和他更多的压力和冷嘲热讽,可我不在乎,我只要他为我牺牲这一次来证明他是真的足够爱我而已。   罢了,或许真的是我太强人所难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考虑,他说他爱我,我是信的,他只是不能够用最直接最一目了然的方法来向全世界证明而已。   沈从文说,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对于宋宇,前一世我已经错失了他一次,他明明一直就在那里,但我选择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离开,我知道他真的爱我,有些情绪他只是暂时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宣之于口,但是我倔强得不肯多等,我不肯等到他愿意开口那天。   “姐夫。”思绪渐渐远去,我却无端地紧张了起来,十指绞在一起开始泛白,头深深地垂着看座位底下的垫子。   宋宇“嗯”了一声,并没及时发现我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有些开不了口,我不是想要为自己前一世背弃他的行为道歉,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这一世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离开他,有他的地方就有阮霁桐。   可有些话只适合藏在心底,一旦说出来就会彻底变味儿。   长时间都不见有下文,宋宇终于感觉到了什么,不禁放慢了车速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桐桐怎么了?”宋宇动作麻利地解了安全带,朝我靠了过来。   我抬头看他一眼,也不知哪里来的情绪,竟然就这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腺的大闸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重生之后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契机大哭一场,肆无忌惮的,撕心裂肺的,声嘶力竭的。   宋宇这才算是被我吓坏了,我毫无预兆的失声痛哭让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不断抽纸巾给我擦拭汹涌而出的泪水。   “桐桐?”他先是柔声唤着我的名字。   “有什么委屈可以直接告诉姐夫的。”他在试图猜测我情绪崩溃的原因。   “是不是姐夫做了什么让桐桐生气了?”他经常都把我的情绪变化归咎在自己身上。   “桐桐。”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什么都不再说,任由我把鼻涕眼泪全都擦在他昂贵的顶级衬衫上。   前一世的阮霁桐并不是一个爱哭鬼,这一世的阮霁桐也没想着要往这方面发展,真的就像曲婉婷唱的那样“情不自已”,面对这样一个爱我如生命的男人,我真的情不自已。   “对不起。”我抽泣着向宋宇道歉,鼻音重得连我自己都快要听不清我到底说了什么。   宋宇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无端端的就要道歉,其实不为前一世的背叛,只为这一世我就算重生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让我们这段感情发展得顺顺利利,我没办法保证自己可以协助宋宇成功渡过这次难关。   “傻瓜。”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忍苛责,连抚摸我后脑勺的动作都轻柔到让我再一次沦陷。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管发生什么,姐夫都在。”他贴着我的耳廓,喷着温热的气息。   “我……”我一抽一抽的说不清话,“我只……是担心……姐夫和……公司。”   “姐夫有什么是没经历过的?”他低笑着,透着轻松,“这点小事,桐桐不用担心。”   “我……叫姐姐出……手帮你。”我侧头把流出的鼻涕擦在宋宇的肩头,痛哭之后的抽抽让我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好笑,“姐姐一定……会……同意的。”   宋宇和姐姐在经济上一直都是独立的,宋宇开他的广告公司,姐姐则开她的漆器贸易公司,各自自负盈亏,虽然谈不上井水不犯河水,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去向另一方寻求帮助。   我很早就对他们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夫妻相处模式表示了抗议,但是屡次抗议无效。想想他们之前排除了那么多困难才能在一起,结果结婚之后却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幸福甜蜜。   姐姐长期出差在外,一个月能有一个礼拜待在家里都算得上是奇迹,最近姐姐更是在忙着把梵霁漆器的产品打入日本市场的事。   漆器虽然起源于中国,但是真正得到发扬光大却是在日本,到现在为止,国内知道漆器的人也为数不多。相反,在日本,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件拿得出手的漆器,大到软装饰品,小到餐具食器,到处都可以看到漆器的影子。   姐姐一直都秉承着弘扬中华漆器文化的宗旨在经营梵霁漆器,于她而言,漆器比爱情还要重要,这一点我很早就参透了,所以前一世她那么义无反顾地为了她的事业可以有更好的发展而选择和宋宇离婚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她的一生,终究是和漆器脱不了干系,年轻时或许会为了爱情变得盲目,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会重新审视自己未来的路,并且做出她认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姐姐选择谁不选择谁是她的自由,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有主见,只要她认为对的她就会去做,同我一样,我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偏执,只不过她的偏执体现在她的事业上,而我的偏执体现在我的感情上。   “梵霁最近在和日本一家大型的漆器制造商接洽,正是最需要资金的时候,桐桐不要拿姐夫的事情去烦你姐姐,知道吗?”一说到这个问题,宋宇立马就严肃了起来。   我知道他不愿意接受姐姐的帮助原因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但戳穿又有什么意义?   有时候,给别人留条路就是给自己留条路。   “那找四哥帮忙?”我迅速转换了话锋,四哥就是宋宓,他们两兄弟的感情一直不错,而放眼整个中国,能够做到不惜一切代价帮宋宇的人恐怕也只有宋宓。   作为新晋的金狮奖影帝,我想宋宓一定有办法可以拉宋宇一把,就算不能一次解决,至少也不会让宇燊创意从此一蹶不振。   其实还有一个或许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但我不敢轻易尝试,迈出那样一步将意味着我再也没有了退路,一条路走到底。   对于我的这个提议宋宇并不像刚才那样抗拒,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宋宓的发展。   “姐夫?”我推开他,红着眼盯着他的眼睛看,对我了如指掌的他该看得懂我眼底的殷切。   他和我对视了几秒,眉头皱得紧紧的,终究还是点了头:“我会试着找他看看。”   “四哥那么厉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我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以此来表达我对宋宓的崇拜之情。   宋宇意味深长地笑笑:“他是挺有能耐。”   2013—10—21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滑铁卢”之战   “齿轮传动是指用主、从动轮轮齿直接传递运动和动力的装置。在所有的机械传动中,齿轮传动应用最广,可用来传递相对位置不远的两轴之间的运动和动力。”   …………   “齿轮传递的特点是:齿轮传动平稳,传动比精确,工作可靠、结构紧凑、效率高、寿命长,使用的功率、速度和尺寸范围大。”   “例如传递功率可以从很小至几十万千瓦;速度最高可达300m/s;齿轮直径可以从几毫米至二十多米。”   …………   “但是制造齿轮需要有专门的设备,啮合传动会产生噪声。”   …………   人山人海的机械设计课上,老师一边卖力地背诵着《机械设计》上讲解齿轮传动章节的内容一边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写写画画着,台下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埋头认真记着笔记的学生。   我也是三百众人其中的一员,不同的是,我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脑子里空白一片,握着水笔的手不知该从何处着墨,摊开的教材上干干净净的一片,找不到任何一个字的笔记,老师激情昂扬的演讲在我听来完全就是山谷里的回声,悠远足够,清晰不足。   整整一个礼拜了,宇燊创意的情况不禁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接二连三地失去了五六个一直合作得很愉快的客户,虽然这几个客户加起来都不足以使宇燊创意起死回生,但在这种最需要人雪中送炭的紧张时刻无异于落井下石。   宋宇本想听我的建议去找宋宓想想办法,却好死不死偏偏撞上宋宓正在国外拍戏,短期内回不了国,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巨大的心理压力加上外界的各种恶意揣测,仅仅几天的时间,宋宇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眉目间的疲惫就算他再怎么伪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心疼,特别心疼他。   可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难道真的要迈出那一步吗?   万一覆水难收……   “阮霁桐!”   伴随着这把带着愠怒的中年男声,我的额头华丽丽地被一个白色的小东西砸中,淡淡的痛感瞬间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扯了回来。   揉了揉有些痒痒的额头,视线顺着刚才小东西被我额头反弹回去的弧线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凶器——半截粉笔头。   “阮霁桐,你站起来回答我几个问题。”老曹双手操在胸前,右脚超出左脚一个半脚掌歪歪斜斜地站着,几缕花白的头发呈菊花瓣形状滑稽地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脸上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趾高气扬的不屑表情,“把教材合上,不准偷看!”   偌大一间阶梯教室里除了老曹的声音就只剩下了三百道交织在一起的杂乱的呼吸声,这种时候没人敢笑出声或是小声地交头接耳。   老曹是机械学院的副院长,兼任我们2011届新生机械设计这门专业大课的任课老师,为人嚣张跋扈、六亲不认、神经兮兮,不管你的成绩有多好,或是家里后台有多强硬,在他这里统统行不通,不认真听课就要挨砸,经过几十年的认真贯彻落实,老曹投掷粉笔头的精准度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恐怖地步,别说我现在坐在正数第三排,就算我坐在最后一排他的粉笔头也能准确无误地追杀到我。   暗地里翻了几个白眼,我心说活该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副院长,不过我也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仅仅只磨蹭了两秒钟就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顺带把教材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见我这么合作,老曹难看地扁了扁嘴,眼睛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你来说说我刚才讲过的一个问题,根据两轴的相对位置和轮齿的方向,齿轮传动可以分为哪几类?”   老曹的声音一落,耳边立马响起“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异常整齐划一。   我在心里暗笑一声,面上保持着谦恭的样子,朗声答道:“直齿圆柱齿轮传动、斜齿圆柱齿轮传动、人字齿轮传动、锥齿轮传动、交错轴斜齿轮传动。”   老曹脸上阴森森的笑瞬间僵作一团,手也不操了,脚也不一前一后摆造型了,他蓦地站直了身子,雾蒙蒙的眼珠子狡猾地转了转,随后又问道:“根据齿轮的工作条件,又可以分为哪几类?”   我装作仔细思考的样子想了想,而后流利地答道:“开式齿轮传动式齿轮传动,齿轮~暴露在外,不能保证良好的润滑。半开式齿轮传动,齿轮浸入油池,有护罩,但不封闭。闭式齿轮传动,齿轮、轴和轴承等都装在封闭箱体内,润滑条件良好,灰沙不易进入,安装精确,齿轮传动有良好的工作条件,是应用最广泛的齿轮传动。”   这下老曹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爬满皱纹的眼角小心翼翼地抽搐着。   一般情况下,被老曹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原因何在?老曹这人人品实在太差,而且死要面子,如果他叫了你起来回答问题只可能是你上课没认真听讲走神了,因为他想趁机狠狠地批|斗你一番,然后以此来抬高他自己,所以提的问题绝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是课上讲过的,他希望得到的答案也不是标准答案,简单来讲,他就是想你回答不出来或是答错好狠狠贬低你一顿。   我想我今天的“突出表现”应该是开创了老曹几十年任教生涯中的一个历史性的里程碑,从他变化莫测的丰富表情里面就知道他被刺激得不轻。   我有时候也会萌生一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恶趣味,比如现在。   假装轻咳两声,我趁胜追击般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齿轮传动按齿轮的外形分类又可以分为圆柱齿轮传动、锥齿轮传动、非圆齿轮传动、齿条传动和蜗杆传动。”   全世界人民给我作证,此话一出,老曹就差点从讲台上栽下来,幸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讲桌的一角并且迅速稳住身形,要不然今天将成为老曹教学生涯中最黑暗的一天。   “我答得对吗,老师?”我天真地冲老曹抛出一个谦虚的笑,双手负于背后以显示对他的尊重。   “呃……答得不错。”老曹尴尬地笑笑,然后挥手叫我坐下,“不过,就算这些知识你都懂了,也不能不认真听老师讲课,知道吗?”   我点头如捣蒜,极力做出了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老曹可恶是可恶,但还不至于坏到颠倒是非黑白,除了人品问题,他在学术上的成就的确是不容忽视,这一点我必须摸着良心承认。   要不是我重生之后还带着前一世的记忆,能够对早已烂熟于胸的专业知识倒背如流,这几个问题抛出来我铁定傻眼,所以说老曹这次遭遇滑铁卢实在是冤枉。   2013—10—22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   接下来的半节课,老曹明显因为刚才叫我起来回答问题的失策导致身心受创而上得失了他平时的水准,常常写着写着板书就要心虚地回头再瞟一眼讲桌上的教师用书然后转回去继续写写画画,生怕哪一个地方出了一丁点儿的差错就会玷污了他教师生涯的一世英名。   当然,就算我依旧不怎么认真听课他也没有再次点名叫我起来回答问题,老曹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自然该知道“自取其辱”这几个字怎么写。   而相比讲课讲得诚惶诚恐生怕踩到雷的老曹,这样一闹我的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宋宇广告公司的事情固然很重要,但是眼下也还没到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关心则乱,可能我是有些过度庸人自扰了,况且前一世虽然我对宋宇生意上的事一向很少过问,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前一世我和周笛清一起移民荷兰时宇燊创意都还在业内发展得很不错。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一定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扭转乾坤救宇燊于水火。   心里豁然开朗之后明显感觉到时间过得特别的快,一晃眼就下课了,是该吃午饭的时间点了,不禁感叹又是一个上午从我生命中飞驰而过,连影子都不曾留下。   老曹一听到刺耳的下课铃声激动得像什么似的,快速收拾好东西就灰溜溜地从正门脚底抹油了。   身边的同学也都三五成群地结好伴准备去学校食堂排队吃大锅饭,还旁若无人地大声讨论哪个食堂的红烧肉最好吃去晚了连汤汁都没得剩,哪个窗口的打饭大妈人品最恶劣每次都要偷偷摸摸地多打学生饭卡里几毛钱,完全不考虑旁边的人乐不乐意听他们高谈阔论这么无聊的低级话题。   我在学校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大多都只是相视一笑连招呼都不打的点头之交,远远达不到一起吃饭的友好程度。   追根究底可能是我给他们的感觉太生人勿近了,就像灌木和乔木虽都同属植物科却终究不能混为一谈一样,多活一世让我没办法强迫自己过得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今日不知明日事,得过且过向来都不是说风就是雨的阮霁桐的风格。我也没办法逼着自己去参与他们讨论哪个学院的院花最漂亮身材最好、哪个时间段情人坡上的情侣最少方便办事、哪个食堂又推出了什么值得一尝的最新菜色……的话题,阮霁桐生性寡淡,注定不适合群居生活。   几乎等教室里的人都撤退完毕了我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开始收拾课桌上的书本和文具。   东西并不多,但我把收拾的动作放得要多慢有多慢,我没有拖延症,我只是太知道现在去食堂只能被饿坏了的汹涌人群挤得歪七扭八,倒不如悠闲自在一点,不和他们抢来抢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阮霁桐从不会做。   花了一刻钟时间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妥妥帖帖,顺手勾起背包的肩带往肩上一带,我这才优哉游哉地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室。   一教的走廊简直就是B大的一大特色,长得好像时光隧道一样,没个五六分钟你休想走到尽头。   越过拐角就是通往第三食堂的林荫道,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毕竟像我这种宁愿吃冷饭冷菜也不肯排队的奇葩并不多。   我像往常一样一边踢着路上无辜的小石子一边悠闲地晃荡着朝食堂行进,头微微垂下盯着前方不足三米远的距离,然后又三米,又三米,三米。   在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下尤其敏锐的警觉性一向是我引以为傲的资本,所以当我感觉到在以我为中心的三米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和我气场完全不对路的人时我第一反应就先后退了一步,然后才把头抬起来寻找目标。   “是你?”在看清楚是谁闯入了我的安全范围时我下意识地就抓紧了背包的肩带,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脑子里想好了万一发生争执我的最佳逃跑路线,在敌我力量过于悬殊的情况下阮霁桐从来都信奉“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理。   “我还以为你想当神仙不准备吃午饭了呢。”周笛清一副憋笑的表情,身高上的巨大差距让他可以以绝对的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粗粗的浓眉一挑一挑地问我,“怎么样,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我心说我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当然,面子上不能真的这么说,毕竟这一世我和他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过节,这么轻易就撕破脸皮的确有碍观瞻。   “请问这位尊姓大名啊?”最终我决定采取迂回战术,故意装傻充愣,瘪着嘴盯着周笛清轮廓分明的脸看,“我不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好到可以讨论午餐吃什么的程度,毕竟我对你这人没什么实质性的印象。”   “小东西。”周笛清勾着嘴角,想大笑又故意克制着没有笑得太夸张。   我白了他一眼,不想再和他耍嘴皮子,打算直接绕过他去食堂吃饭,眼不见心不烦。   “我饿了,要去吃饭了,周公子您请便。”异常潇洒地抛下这句话,我就沿着以周笛清为圆心,半径超过三米的大圆弧螃蟹一样挪开了,生怕他身上有什么恶心的病毒,稍微靠近一点就会传染给我一样。   “阮霁桐!你能别这么扫兴吗?!”周笛清这次可能是真的被我这么明目张胆的疏远给激怒了,放眼整个B大,敢和他周氏财团的周笛清周公子对着干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我这么不识时务的行为无疑戳中了周公子的怒点,他大手一伸就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之大疼得我立马就龇牙咧嘴了,速度之迅速快得我想逃跑都没来得及。   “疼!”我想甩开他,但是全世界人民都懂的,以我区区十六岁的年纪和只有一米五九点九的二级残障身高怎么可能是身高和宋宇不相上下的二十四岁成年男子的对手,所以我只能甩着手干叫唤,反抗无效。   “还跑不跑?”周笛清用力把我提拉了过去,微眯着眼逼近了我的脸危险地问我,“嗯?”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汉不吃眼前亏!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在心里默念着以上真理,终于决定暂时委曲求全。   “不跑了。”我拼命摇头,幅度大得快要把脑浆都摇散。   “早点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周笛清见我认错态度积极,脸色缓和了不少。   “疼。”我小声嘀咕,眼睛盯着他死力掐着我胳膊的手。   “败给你了。”他无奈地笑笑,总算是松开了桎梏着我的手,然后退开一步远,不再给我那么大的压迫感。   2013—10—23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注定纠缠(上)   “可我现在真的要去吃饭。”我一边揉着还是很痛的胳膊一边小心地观察周笛清的脸色,确定他暂时不会再对我大声咆哮才敢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整,“不想陪你在这里喝西北风。”   “所以我才问你想吃什么啊?”周笛清完全觉得和我说话有些鸡同鸭讲,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无可奈何,以手扶着额,“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站在这里等你等了半个钟头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老实巴交地顺着他的话茬儿接了下去,仰着头等他给我答案。   “真是服了你了。”周笛清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口气,作势就要过来抓我的手。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至少两米远,眼睛睁得大大的恶狠狠地瞪着他,哪里还肯让他再来摧残我脆弱的胳膊。   对于我的敌视,周笛清只有半秒钟的怔愣,僵在半空中的手有再次蠢蠢欲动的趋势。   “你真的好讨厌啊!”我没忍住直接吼了回去,稚嫩的声音飘荡在这条绿树成荫的水泥路上久久都消散不去,“妨碍我吃饭不止,还要掐得我的胳膊这么疼!”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发飙,周笛清也不是吃素的,高大的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神速在我眼前一闪就用一招娴熟的小擒拿手把我制服得不能动弹。   我还没怎么看清楚他是怎么一下子就蹿到我眼前的两只手就都被周笛清以一个神奇的姿势给锁住了,此时此刻我总算是明白前一世周笛清次次都因为躲不过我的追打而被我“欺负”得很惨的原因,原来根本就不是他笨到躲不过,他那是故意让着我,如此快的身形岂是我这种运动白痴可以企及的。   阮霁桐啊阮霁桐,你今天该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愚蠢了吧?   “你认为我真的闲得没事做非要在这里等你是为了专门来看你的脸色?”周笛清弓着身子逼近了我的脸,稍显紊乱的气息悉数喷在我的脸上,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样近距离的对视让我几乎可以清楚地分辨他脸上每一个细小的毛孔,不得不承认,周笛清长得确实很帅,他甚至比宋宇还要英俊几分,因为他更年轻,所以多了几分专属年轻人的桀骜不驯和洒脱不羁,刀刻一般深邃的脸部轮廓简直连欧美最Top的超模们看了都要眼红嫉妒。   在阮霁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条魔鬼定律,所以我很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长得比宋宇帅的人比比皆是,可我就是爱死了他面对我时那张无时无刻都带着宠溺微笑的脸和那双随时随地都满溢着柔情蜜意的眼睛。   “现在你给我听清楚了!”周笛清侧头对准了我的耳朵,每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般铿锵,“我在这里等你是要和你一起吃午饭!”   我缩着脖子想躲躲不了,双手又被牢牢控制着不能动弹,只能埋着头闷着不说话,也不反抗了,因为那只是徒劳,显得异常楚楚可怜。   周笛清冲我吼完这句也冷静了些,见我沉默着不说话,小脑袋瓜低垂着也实在可怜,以大欺小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在随时都有人经过的大路上,尽管现在是人烟稀少的午饭时间。   “好了。”他慢慢松开了制住我的手,收回手时不着痕迹地轻轻碰了碰我的左侧脸,语气瞬间就温柔了下来,“刚才是我说话说得太重了,别生气了,来,开心点,想想吃什么,我开车带你去。”   我无法适应情绪这么反复无常的周笛清,就算他已经松了手我还是低垂着头连哼哼一声都不肯,摆明了就是要继续生他的气。   “你能别露出一副这么惹人怜爱的样子吗?”周笛清说话时不知不觉地带上了笑意,貌似还多了一些什么其他的情绪,“简直太引人遐想了。”   我好奇地抬起眼皮瞥了周笛清一眼,在看见他脸上挂着的熟悉的笑时瘦小的身体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我还清楚地记得前一世时我和周笛清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同样是在这条通往三食堂的林荫道上,周笛清的女朋友正在因为什么事情和他闹着别扭,动静太大引来了无数路过去食堂的学生驻足看热闹,我没什么八卦的天赋和兴趣,只想趁众人都在看热闹的机会赶紧溜去食堂打饭。   “喂!那个背绿色书包的人!”却有人突然情绪激动地叫住了我。   我怔了怔,眼角的余光瞄到和背包同色的肩带,心里已经清楚确实是在叫我,纵使再不情愿,出于礼貌我还是回了头。   “我吗?”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叫住我的那个人,是个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高挑的女孩子,她就是周笛清当时的女朋友,化工学院的院花。   与此同时,所有围观的人也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包括当事人之一的周笛清。   “对,就是你。”院花小姐一把摔掉了周笛清的手,再不看周笛清一眼,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潮水般向我挤了过来,正想转身就跑,院花小姐已经化作小鸟依人的样子微微伏低身子亲切地挽起了我的手臂。   “你干嘛!?”我几乎不过大脑就尖叫了一声,另一只手拼了命去推院花小姐,开什么玩笑,我只有十六岁而已!   “不干嘛,想和你共进午餐而已。”院花小姐脸不红心不跳还保持着妩媚动人的微笑,对于我的反抗她更是没放在眼里,当然了,我一米五九点九的二级残障身高对上净身高超过一米七还穿着十几厘米高跟鞋的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不管从气势还是体力上就不战而败了,围观的人更是个个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观摩着院花小姐这一出随便找个人想气气她男朋友的低俗戏码。   “你闹够了没有?!”不远处的周笛清蓦地怒吼一声,几乎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我反抗的动作被这一声怒吼惊得一滞,院花小姐也有些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不过,仅仅几秒钟之后我就瞄到她的眼底慢慢浮起了丝丝窃喜,仿佛在对周笛清得意洋洋地说:直接说你在乎我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喂,你达到目的就可以放开我了,你男朋友吃醋了。”我悄悄戳戳院花小姐的手臂,眼睛盯着周笛清所在的方向小声提醒道,“你再不放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再等等,谁叫他平时那么忽视我的存在。”院花小姐闭着嘴用类似腹语的技巧和我小声对着话,“这次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我心想你就算想给他一个教训也用不着扯上我吧,我一个默默路过只想早点吃到饭的人何其无辜呀,且不论我们年纪上的差距,光是这身高……   等一等!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于女人这种思维简单但想法奇葩的生物,她们要是想借着和另一个男人亲热来激起自己男朋友的嫉妒心只可能找两种人,一种就是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男朋友好很多的标准高富帅,另一种就是和“高”、“富”、“帅”这三个字完全不搭嘎的极端——矮穷挫,她们想借这么明显的视觉冲击来达到气男朋友的最佳效果!   再仔细看看周笛清,他哪里算是标准的高富帅,他这种段数被称为白金镶钻超级高富帅都不为过,而我?   强烈的自卑感和被整蛊的怨气瞬间冲上了天灵盖,我牟足了吃奶的劲儿一把将猝不及防的院花小姐推开,气呼呼地冲她吼道:“你有病啊!”   院花小姐被我一推差点没站稳跌倒,稳住身子之后还有些心有余悸地用白皙修长的指节抚着胸口作娇羞状,眼睛时不时瞟向周笛清。   2013—10—26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注定纠缠(下)   其实我不加考虑就用力推了人之后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毕竟人家的男朋友还在场呢,就算他们是在闹别扭,但我想一个正常的男人在看见女朋友被人欺负之后应该都会做出立马挺身而出揍这个人一顿替女朋友出气的举动吧。   所以我几乎是在动手之后零点零一秒就想趁机脚底抹油了,免得待会儿想跑都跑不了。   “真是夜路走多了踩到屎莫名其妙!”我嘴里小声碎碎念一样嘟囔着为自己壮胆顺便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同时,脚底下已经开始小幅度挪动准备撤退了。   “你等等!”   谁知我刚转身还没迈出第一步就被周笛清厉声叫停了,身后还有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强大的煞气瞬间将我牢牢包围了起来。   顿时,我就感觉自己像被小行星砸中了头一样绝望。   此时再跑就显得很没脾气了,阮霁桐年纪虽小,但也有点俗人都有的虚荣心。   颤颤巍巍地转身对上周笛清,心里快速琢磨着类似“喂,校长还在办公室等我吃完饭去和他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呢”的自救台词,以期周笛清会顾忌一点校长的面子对我下手不要太重。   院花小姐见周笛清过来了不禁露出一副更加矫揉造作的表情,有人给她撑腰她当然不用怕了,妖孽地扭着腰就要过去挽周笛清,却不料在手刚刚伸出之时周笛清就猛地一挥手将她的手重重弹开,一点情面都不留。   “周笛清你!?”院花大吃一惊,漂亮的脸蛋儿上全是不能相信的表情。   “你给我闭嘴!”周笛清仅仅是用凌厉的眼神一扫院花果真就乖乖闭嘴了,原本想好要噼里啪啦抱怨一通我不识好歹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我们走。”周笛清冲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就率先迈开步子往前面走了。   我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僵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走?”周笛清见我没跟上去,不由得停了下来问我,“我叫的就是你,不是她。”眼角的余光轻蔑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院花。   “你看清楚哎,我是男的!”我下意识就认为周笛清一定是把我当成女孩子了,的确,我的脸部线条相比一般的男孩子来说本身就要柔和很多,又处于一个还没完全发育的年纪,在这个平均年纪超过二十二岁高龄的校园里,被正在气头上的人一时眼花认错的概率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   “我有哪个字影射你是女的了?”周笛清有些好笑地盯着我上下打量,在眼光扫过每个男人最重要的部位时还故意多停留了几秒钟,直看得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我……你……我不是……哎……是你太……”想不到更好的话来反驳人家我就开始语无伦次了。   “走吧,我请你吃饭。”周笛清帅气地勾勾嘴角,好脾气地朝我走了过来,过来动作优雅地揽了我的肩,可是过大的身高差距让我们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爸爸和儿子!!!   我这边还没开口说话,院花那边就先跳脚不干了,纤纤玉指颤抖着指着我控诉道:“周笛清,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笛清轻笑一声,连看院花一眼都觉得多余,只言简意赅地给了院花一个痛快:“很明显的意思,我们两个玩儿完了。”   “你!”院花立马被哽得说不出话,一秒钟之后眼眶里就开始泪光闪闪。   周笛清不屑地一笑,一只手揽着我的肩,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然后放到耳边等待接通。   “马上替我划五十万到丁宁的账上。”短暂的等待之后周笛清只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这一句话就利落地扣了电话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   在场的人包括我全都被这一句话刺激得瞠目结舌,太阳穴突突地跳,我的内心独白:果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就是不一样呐。   而院花在听到“丁宁”这个名字时浑身就剧烈颤抖了一下,酝酿已久的眼泪在周笛清扣掉电话的同一时间大坝决堤一样汹涌而出,脸上化的精致妆容不出一会儿就惨不忍睹了,她就是丁宁,五十万是周笛清给她的分手费,我心下了然且凛然。   “走吧,浪费这么多时间我早饿了。”周笛清侧过头对我无害地笑笑,再不看哭得梨花带雨的丁宁一眼,揽着我就快步走开了,看热闹的人见好戏收场了也都渐渐散去,徒留丁宁一个人在原地自怨自艾。   我承认我有点邪恶的小心思,有仇不报非君子,丁宁这种自视甚高的女人被周笛清甩掉简直就是大快人心,所以周笛清叫我跟他走我真的就乖乖地跟着走了,不为别的,就为给自己出口气。   从那以后周笛清三五不时就来找我一起吃饭聊天,起初,我们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朋友,关系纯粹得让任何人都没闲话可说,直到周笛清提前一年休完所有学分硕士研究生毕业那天,他邀请我去学校大礼堂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看校长亲手为他拨穗,然后他当着他所有同学和校长老师的面……   想到这里我就猛力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和周笛清有关的过去通通都抛到九霄云外,我极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我知道这一世我不能再迈错一步,不,半步都不可以!   “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做。”有些紧张的双手拽紧了衣角,我拼了命调动脸部肌肉才冲满脸期待的周笛清露出一个姑且算作笑的表情,敷衍似的说道,“吃饭可以,不过下次再说吧。”   说完我就转身大刀阔斧地走了,毫不犹豫,连周笛清为什么会无端端对我这么殷勤都无暇再去多管多问,毕竟,算上上一次在湖边的匆匆一别这还是我们这一世的第二次见面,我们根本就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周笛清没有再死皮赖脸地追上来,大大方方地放了我走,这让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也不再那么漂浮,一颗悬吊吊的心总算是慢慢安定了下来。   我坚定地认为,只要我不想,没人可以逼得了我。   2013—10—27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一辈子   一个礼拜后,宋宓拍戏受伤的消息传回国内,他在拍一场打戏时不小心从五米高的看台上摔了下来,虽然台下早就设有以防万一的气垫,但宋宓的左小腿还是有小范围的骨裂现象,需要静心休养至少一个月才能重新投入拍摄工作。   这条消息一在网上公布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仅仅十分钟,制片方发布的这条关于宋宓拍戏受伤的微博转发量就超过了三百万,而宋宓疯狂的粉丝们在第一时间就把和宋宓演对手戏的那个男演员的微博轰炸得体无完肤,咒诅叫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最后逼于无奈,那个男演员只好暂时关闭了微博评论,可仍有成千上万的网友不断发微博骂他并且@他。   啧啧啧,这家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说不定还会因此“被”滚出娱乐圈,我一边滑动着鼠标一边看微博上有关此次事件铺天盖地的评论,心里默默地为那个不知名的小演员默哀。   宋宓从一出道就凭借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漂亮脸蛋儿和堪称PS过的完美身材迅速俘获了无数疯狂女粉丝的心,被封为近年来最成功的“少女杀手兼师奶杀手”,粉丝年纪下至三岁上至八十三岁不等,经过四年时间的累积,庞大的粉丝后援团人数已经需要用九位数来计算,夸张程度几乎达到走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女性问她是不是宋宓的粉丝都可以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   “可怜呐,造孽呐。”看着看着我就不自觉地开始自言自语了。   “谁啊?”宋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背后,紧接着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就从后面将我紧紧搂住,温热的唇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问我,“桐桐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四哥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我顺势将整个身体都靠进宋宇怀里,右手滑动着鼠标的滚珠,“我在看四哥的粉丝们怎么攻击害四哥受伤的那个男演员。”   “呵呵。”宋宇低声笑了,双臂将我搂得更紧了些,性感的唇瓣轻轻扫过我的脸颊,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蛊惑人心,“桐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喜欢幸灾乐祸了?”   “哪有?”我撅了撅嘴,抵死也不承认我的确是有些幸灾乐祸,所以狡辩道,“其实我是在等四哥发微博给粉丝们报平安,这样我才能安心睡觉。”   “那桐桐等到了吗?”宋宇也不拆穿我的小把戏,伸了右手过来按在我的右手上,“来,让姐夫也看看。”   “喏。”我伸出左手指着微博首页里最新的一条微博,那是宋宓三秒钟前发的一条微博,具体内容是——大家不要担心,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能痊愈了。另外附了一张左小腿打着石膏的照片。   此条微博一出就又刮起了一股疯狂转发的龙卷风,无数粉丝因为宋宓这张小腿打着石膏的照片再发微博攻击罪魁祸首,强大的讨论数量让#宋宓国外拍戏受伤#迅速成为了最热门的微博话题,整整甩了第二名九条街,不过我担心的倒是新浪微博脆弱的系统会不会被宋宓的粉丝们这么猛烈的攻势给弄瘫痪。   “姐夫要不要给四哥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我歪着头靠在宋宇的左手臂上,非常悠闲惬意,“顺便告诉四哥从美国回来时记得带十六岁生日礼物给我。”   “打过了。”宋宇收回右手重新把我搂住,“没网上说的这样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咦?”虽然早就猜到了娱乐圈不会像我想象中那么干净,可我还是不由得偏过头去和宋宇对视,试探性地问他,“炒作哦?”   宋宇笑笑没说话。   “那那个小演员岂不是很无辜?”我摇着宋宇的手臂,希望他起码能稍微回应我一下,“四哥已经这么红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桐桐还小,很多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得这么清楚。”宋宇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这样回答了我,宽大的掌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很晚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   “哦。”我知道宋宇不告诉我真相是为了保护我,他一直都致力于给我营造一个美好的世界,所以我也乖乖地不再多嘴,只扭着头问,“那姐夫呢?”   “姐夫还要再处理一点工作上的事,桐桐先睡。”宋宇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帮我关了电脑。   “公司的事还是没什么起色吗?”我干脆侧过身子仰着头和宋宇面对面,看着他眼睛下面淡淡的青色心里一痛,“其实只要姐夫不那么抗拒,姐姐一定肯出手帮你的。”   “桐桐别管那么多。”宋宇的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右手修长的指节在我脸上慢慢摩挲,“梵霁漆器和日本轮渡漆器的合作已经快要拍板了,这个时候我不想霁枫再分散梵霁的资金来帮我,那样只会两头都吃力不讨好。”   “哦。”我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姐姐早在一个多礼拜前就又飞去了日本和轮渡漆器的负责人谈合作事宜,这个时候姐姐的确是最需要资金支持不假,可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宇燊创意就这样自生自灭而视若无睹吗?梵霁漆器要发展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铁石心肠。   阮霁桐,阮霁枫,明明是这么相似的两个名字,我和姐姐却有太多的不同,至少,我做不到对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四年的人如今身处困境不管不顾。   “姐夫会再想办法的。”宋宇看出了我的情绪不高,于是立马补充道,“到时候桐桐就会知道了。”   我迅速嗅出了宋宇这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其实姐夫已经想到补救的办法了,是吗?”   宋宇的眉毛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我却只是充满期待地望着他不眨眼,最后,他还是输给了我的坚持,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吗!?”我激动得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撞到宋宇的下巴。   “小心点别崴了脚。”宋宇呵呵笑着捏我的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   “姐夫怎么不早点告诉桐桐?”我皱着鼻子埋怨宋宇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藏着掖着不告诉我害我担心他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我都快得抑郁症了。”   “是吗?”宋宇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头顶吹起了我的头发,他的语气软得快要把我融化,“让桐桐担心了。”   “桐桐只是想要姐夫好好的。”我伸手回抱住宋宇,双手一搂就知道这段时间宋宇有多亏待自己,腰围至少缩水了三厘米。   “嗯,姐夫一直都好好的。”他的回答标准到我挑不出一丝毛病,可鼻头还是忍不住开始泛酸。   我拼命把头埋进宋宇的胸膛不让他看出一丝异样,搂着他的手用力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然后信誓旦旦地许下即将到来的十六岁的生日愿望:“十六岁的生日愿望桐桐希望姐夫和公司能够顺利渡过这次难关。”   “傻桐桐。”耳边宋宇的声音悠远而又清晰,“生日还没到呢。”   “我提前几天和老天爷打好招呼,让他早点帮我实现这个心愿。”我又开始在宋宇面前表演最擅长的强词夺理了。   “等霁枫从日本回来,我们一起为桐桐庆祝。”宋宇笑了,还俯低头在我的头发上温柔地印下一吻。   “姐姐还会记得桐桐的生日吗?”我实在是怀疑姐姐晋升为事业型女强人之后还能不能记住她自己的生日。   “会的,她像姐夫一样这么爱桐桐。”   “姐夫。”   “嗯?”   “你爱我吗?”   “爱。”   “哪种爱?”   “桐桐希望是哪种爱?”   “一辈子不分开那种爱。”   “那就一辈子。”   2013—10—27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豪门世家   仅仅两天过后我就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大概猜到了宋宇所谓的“想到应对办法”是怎么一回事了。   网上最新的娱乐八卦消息显示宋宓在受伤入院两天之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随后剧组就为他安排了专机打算送他回国休养。   想想也是的,在这种时候,除了从小就和宋宇兄弟情深并且同为被宋家公开抛弃的儿子的宋宓之外还有谁肯义无反顾地淌这趟浑水来帮宋宇呢。   姐姐不肯出手帮宋宇的关键原因所在我心里大概有底,前一世时我就知道她和宋宇的感情并不深,姐姐长期出差在外开拓她的漆艺事业,宋宇也专注于他的广告事业,当年的“非君不嫁”和“非你不娶”早已成为永久的过去。我不能说他们是在自己扇自己耳光,年轻就难免冲动,他们为此埋单的代价就是为对方贡献几年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韶华逝去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我欣赏他们的豁达,爱时不顾一切,不爱时也绝不拖泥带水。   除姐姐之外,宋家人更是不会对宋宇伸出哪怕一根手指头。   宋万卓是巴不得宋宇的广告公司早点关门大吉从此销声匿迹的,他会这样想倒也不是他真的因为宋宇悔婚一事就想将宋宇赶尽杀绝逼得无路可退,毕竟虎毒都还不食子,更何况宋宇是他心目中宋氏集团的最佳继承人。   宋万卓只是希望借助处处钳制宋宇发展的手段来让宋宇臣服于他,从他内心深处来讲,他当然还是希望宋宇能够主动给他认个错,然后等事情淡一些宋宇就能重新回到宋家,这样一来父子关系又缓和了,宋氏集团也有了最佳的继承人,倒是两全其美。   可偏偏宋宇的性子又像极了他老爸宋万卓,两父子斗起牛脾气来谁都不输谁,宋万卓嘛是一步都不肯让,宋宇呢也绝不妥协,于是两父子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四年了,他们也真够能忍的,此等非凡的毅力和倔强绝不是寻常人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高度。   所以要不说宋宇是庞大的宋氏集团最佳的继承人呢,他根本就是和宋万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脾气秉性上来说。毋庸置疑这也是宋万卓最宠爱宋宇的原因,没有哪个父亲会不疼爱各方面都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孩子,这种家族企业后继有人的感觉无疑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们最最看重的,站在那样一个高度谁不希望自己的王国能够世代相传?   至于宋宇的大哥宋寅和二姐宋宁,这两个人在我看来一直都是宋家两个神奇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作为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儿,宋宁依然能够在宋氏集团占据这么重要的地位本身就够神奇了,宋氏皇廷豪苑酒店集团旗下遍布全国的五十几家五星级酒店她一个女人管理起来倒也井井有条。   可有句老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宋万卓怎么样也不会并且不可能真的把这五十几家酒店就那么白白送给宋宁,毕竟如果把酒店送给宋宁就等于把自己几十年的心血拱手送给了宋宁的老公蒋胤泽。   宋宁的老公是个不成器的草包,整天好吃懒做就知道依附财雄势大的宋家,经营的那家蛋大一点儿的破公司要不是有宋宁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早就该闭门歇业了,宋万卓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宋宁陪她老公去折腾。毕竟现在宋氏正是缺人的时候,让自己的女儿帮忙管理集团事务总比请外人来打理要好一些,精明的商人们都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识。   简单点来讲,宋宁只是拥有宋氏皇廷豪苑酒店集团旗下五十几家五星级酒店的管理权而无实际的所有权,说句不好听的话,她就是给他老爸宋万卓打工的,如果宋万卓再多生几个儿子她宋宁早就没了立足之地。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宋宁更是要把握一切的机会死死守住自己皇廷豪苑酒店集团副总裁的地位,她不会出手帮宋宇不仅仅是因为宋万卓明令禁止宋家人不可以对宋宇施以援手,更重要的是她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巩固自己如今在宋氏的地位上。   然后,宋寅这个人我虽然不是那么的了解,但从一些媒体的报道里面我也能东拼西凑出一些重要的信息进而推测出一些事实。   作为宋家的大公子,宋寅比宋宇年长了整整八岁,年届三十六,正在向不惑之年狂奔而去,是宋万卓和第一任妻子所生,我琢磨了两辈子始终还是认为只有一个词可以很好地形容他从头发丝到大脚趾——普通。   是的,宋寅的长相普通,身高普通,身材普通,就连工作上的能力也都普普通通。   相比一表人才的宋宇和英俊得连上帝都要嫉妒的宋宓,宋寅的长相最多只能算是中人之姿,就算扔到大街上也不会有女孩子为了看他一眼而浪费时间回头。   在宋宓和宋宇相继被宋万卓扫地出门之前从来不会有媒体脑子被门挤了会去采访宋寅,一句话说到底,采访宋寅压根儿没爆点,杂志百分百会因此而滞销,因为宋万卓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来都并不宠爱这个宋家的长子嫡孙。   直到宋宓大大方方地出柜和宋宇悔婚白诺琦激怒了宋万卓陆续被赶出宋家宋寅最终才得以翻身农奴把歌唱。   而长期生活在两个光芒万丈的弟弟的阴影下宋寅早已压抑了太多的怨气,有了绝地反击的大好机会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再加上宋万卓年纪一天比一天老,精力是大不如从前了,宋寅趁此机会已经顺利接手了万世房产集团,剩下的就是一步一步接手整个宋氏集团。   宋宓是没希望重回宋家了,这一点宋寅并不需要过多担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宋宇,所以宋寅要想稳住自己目前在宋家的地位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宋宇重回宋家,这样他才能一直坐在继承人的宝座上。他不希望宋万卓出手帮宋宇,更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出手帮宋宇,他深知宋万卓和宋宇都倔强,没有一方会愿意向另一方先妥协,因此他只需要隔岸观火便可轻轻松松坐收渔人之利。   我不禁要感叹一句,这就是外表光鲜内里腐坏的豪门家族里凉薄不堪的手足之情。   好在宋宇还有宋宓这个好弟弟能够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及时伸手拉他一把,让他不至于沦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宋宓生性洒脱不羁,家族里勾心斗角的戏码是他最嗤之以鼻的,所以我时常在想,他当年轰动一时的出柜或许并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很大程度上的可能是他想在兄弟之争还未进入白热化阶段之前就故意犯规被充当裁判角色的宋万卓吹哨叫停罚出局。   早点走有早点走的好处,宋宓如今的成功就是最好不过的例子,他不需要再依附宋家的势力,他不需要再活在“宋万卓儿子”这样的光环下,他选择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他就是他,宋宓只为自己而活。   2013—10—29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小傻瓜   一直都很喜欢席慕容的文字,因为她总能用最浅白的词句写出最浓郁的深情,每一个字读来都像是在轻轻敲击我的心,尤其这一段是我的最爱——现在我们能够做的,是找一个静静的地方,让自己静静地思考,明白该如何做,才能够不让珍贵的东西、重要的人再次失去,明白该如何做,同样的错误不会再次发生。从中吸取经验,吸取力量,继续坚定地前行,寻找喜欢的东西,碰到真爱的人,去做正确的事。   对阮霁桐来说,真爱的人是宋宇,正确的事是爱宋宇。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抑制不住地想笑,“真爱的人”从前一世到这一世一直都在那里,只要我不主动放弃他便不会弃我而去,“正确的事”也是我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一直都不忘坚持的,这份跨越两辈子的厚重感情只增不减。   “桐桐!”   校门口,宋宇正倚在车门边微笑着朝我招手,九月的最后一天阳光依旧灿烂,橘黄色的光晕环绕着他,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一样如梦似幻。   “姐夫!”我抓紧了背包的肩带就朝宋宇狂奔而去,心里有个地方因为他准时准点的出现被塞得满满的。   宋宇一把将我接住搂进怀里温柔地蹭了蹭,有力的臂膀总能带给我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用怕,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赶在天塌下来之前就为我支撑起一片可供安身立命的场所。   “上车,姐夫带桐桐去吃好吃的。”宋宇俯身贴着我的耳朵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四哥回国了。”   “网上的八卦新闻早就报道了四哥这两天就会回国。”我咯咯笑着,一边挠宋宇后腰的痒痒一边肆意嘲笑他消息的闭塞。   “呵呵。”他却也只是笑笑,从不反驳我。   开了车门,宋宇先接过我肩上的书包扔到后座,紧接着依旧用手护着我的头让我先坐进副驾驶座,然后帮我仔仔细细地系好安全带他才绕去另外一边开车门坐进来。   “四哥已经在等我们了吗?”我一坐下就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不仅仅因为宋宓一回国宋宇的广告公司就算是有救了,还因为宋宓每次出国拍戏都会给我带些长得稀奇古怪但是又惹得人心痒痒的手信回来。(手信=纪念品)   “嗯。”宋宇简单地应了,随即脚踩油门发动了车子缓缓将车开上了平坦的大道,一抬手或是一抬眸,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带着专属他的独特标签,连开车都开得那么摄人心魂。   “真帅!”我忍不住双手合十露出桃心眼赞叹道。   “嗯?”宋宇挑了挑右边眉毛,显然没搞懂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帅”二字作何解释。   “哈哈,我说四哥真帅!”眼珠子随意朝外面一瞟就瞟到路边的巨大灯箱上由宋宓代言的顶级欧式家具广告,我顿时觉得获救一般,还煞有介事地指给宋宇看,我才不会当面承认那么花痴的话居然是对他说的。   宋宇很给面子地扫了一眼宋宓的巨幅海报,嘴角挂着贼贼的笑:“桐桐太会说话了,待会儿记得好好敲诈你四哥一笔。”   “四哥穷得就只剩下钱了,我不敲诈他还能敲诈谁?”我打着哈哈,靠在椅背上笑个不停,“我要让四哥把之前十几年的生日礼物一次性都补给我。”   “照桐桐这么说,那姐夫是不是该庆幸没你四哥那么有钱呢?”宋宇稳稳地操纵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也还能一心二用和我打打趣。   “才不是!”我侧着身子伸手过去戳了戳宋宇右手臂结实的肱二头肌,顽皮地勾了勾嘴角,“桐桐喜欢四哥是因为四哥对桐桐好,桐桐喜欢姐夫也是因为姐夫很爱桐桐,和你们有钱没钱一点点关系都没有,姐夫不可以把桐桐想象成见钱眼开的小白眼狼哟。”   宋宇听得啧啧点头:“这样说来桐桐更应该狠狠敲你四哥的竹杠。”   “为什么?”我条件反射地反问道,戳着宋宇肱二头肌的手指很快又爬到了宋宇的脸上去戳他右脸的咬肌,我一边戳宋宇还配合着我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咬紧牙关来让咬肌凸出得更明显。明明那么英俊的一个人一做这种动作难免会变得有些滑稽,可宋宇从不在乎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他只想让我开心。   其实戳咬肌这种小把戏已经玩过不计其数次了,但每一次我和宋宇都能玩得像第一次玩那样开心。只有对着喜欢的人才能一次次地忍受这么低智商的无聊游戏吧,我总这样想,所以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宋宇肯定很爱很爱我。   戳得累了,我也笑得快岔气了,收了手重新靠回椅背,仰着头让自己的呼吸赶快稳定下来。   宋宇侧头看了我一眼,薄薄的嘴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在对我笑,除了往日的宠溺还多了几分我看不太明白的味道。   我甩甩脑袋,极力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宋宇不管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我好。   想明白这一点果然一切都豁然开朗了起来,我想想刚才宋宇只顾着咬紧牙关让我戳他的咬肌玩,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下意识的问题。   “我为什么更应该敲四哥的竹杠?”我瞬间化身好奇宝宝,追着宋宇要答案,“姐夫还没回答我。”   宋宇开始打方向盘将车开进一条宽阔的林荫道,待车子又恢复平缓行驶时才抽空回答了我:“因为你四哥穷得只剩下钱了啊。”   “切。”我瘪瘪嘴,不满道,“我还以为会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震撼我幼小心灵的答案呢。”   “哈哈,姐夫的境界没有桐桐想象的那么高。”宋宇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听起来是那么的真实,“姐夫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宋宇这句话准确无误地戳中了我内心深处的那一块疤,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所以前一世他即使爱我如命也没办法对我做出我想要的承诺。   但,阮霁桐爱宋宇,一样如命。   轻轻扯动嘴角,这笑发自内心,我虔诚地许下承诺:“如果姐夫想当一个普通人,那么桐桐愿意陪你一起普通。”   宋宇有些动容,可这一次他倔强得没有侧头再看我一眼,怕在我面前流露某些情绪吧,只轻轻点点头,宠溺地低声骂我是“小傻瓜”。   我笑笑。小傻瓜又如何?你也一样这么爱我不是吗?   2013—10—30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天王“架”到   和宋宓约好吃饭的地方是位于B市市中心最著名的CBD的皇廷豪苑新园酒店,新园酒店是B市最豪华的超五星级酒店,同时也是宋氏集团旗下的产业。   在B市市中心这种穷人家连下脚都会战战兢兢的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只有宋氏集团有这个实力可以在嘈杂喧嚣的周边环境中建造一座仿若与世隔绝的花园式酒店。   车子一开到酒店门口刚刚停稳就有两个身材好到爆、长相帅到爆的帅哥Bell Boy恭敬地迎了上来为我和宋宇开车门,为我开车门的帅哥还体贴地用手护着我的头以防我下车的时候不小心会撞到,整个过程无微不至到让脸皮厚如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宋宇下车之后把车钥匙交给另一个Bell Boy就绕过车子过来牵了我的手,我把身子贴紧了宋宇,跟着他往酒店大堂里面走,前面带路的帅哥侍者时不时回头对我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四哥约我们在这里吃饭是要向宋叔叔耀武扬威吗?”我轻轻扯了扯宋宇的袖子,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   宋宇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右手中指放在嘴边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笑没说话。   作为被宋家公开抛弃的儿子,也只有宋宓有这个脾气和魄力时不时跑到宋万卓的主场上来折腾折腾,他就是吃准了服务行业不敢轻易得罪客人,以他如今光芒万丈的新晋金狮影帝身份来光临这家酒店在外界媒体看来无疑是这家酒店沾了宋宓的光,简直蓬荜生辉了都。   在帅哥侍者轻车熟路的带领下,我们穿过金碧辉煌得快要闪瞎眼的大堂和大堂后面九转十八弯的鹅卵石小路,总算是到了吃饭的地方——一座修建在万花丛中的透明玻璃房。   宋宓已经早早地坐在了里面,低着头在玩手机,帅哥侍者微笑着给我们开了门,然后负手在背后侧开身子让我们进去。   宋宇牵着我的手进了包房,这个时候宋宓正好把头抬起来和我们视线相撞,而后默契地相视一笑。   “四哥!”我激动地叫了出来,“越来越帅了!”   宋宓装出一副妖娆的样子拨了拨刚好及肩的亚麻色卷发,还冲我抛了一个电死人不偿命的媚眼,嘴角勾着得意的笑:“那还用说?”   宋宇但笑不语,搂着我的腰挨着宋宓入座。   “菜都点好了?”宋宇刚一坐下就翻了翻手边印着烫金大字的菜单问宋宓道,“点了桐桐爱吃的菜没?”   宋宓一听瘪了瘪嘴,立马露出一副“你那点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的表情坏笑着斜睨了宋宇一眼,然后冲还等在门边的帅哥侍者说:“准备上菜吧。”   帅哥侍者应声退了下去,还关切地为我们合上了门。   “桐桐不是有话和四哥说吗?”宋宇合上菜单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然后转向我,早有预谋似的眨了眨右眼。   我立马明白了过来,雀跃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绕过宋宇就直扑宋宓,宋宓有些猝不及防,只能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把我接住。   “轻点儿,我的小祖宗。”宋宓把我搂在怀里,低声笑着轻拍我的背,“四哥现在是伤残人士,经不起你这小捣蛋鬼乱来。”   “不是炒作吗?”我伸出手指戳了戳宋宓蓬松的卷发,帅哥就是帅哥,不仅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得一塌糊涂,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子普通人一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贵气。   “你看看这是什么?”宋宓腾出左手把他靠在旁边椅子上的一支拐杖拿了过来展示给我看,“炒作归炒作,但你四哥我也是真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现在还痛吗?”我一看这货真价实的拐杖立马就从宋宓的怀中弹了出来,生怕把他弄痛了,连我是来向宋宓讨要手信和十几年生日礼物的都给忘了。   “这点小伤算什么?即使是受了伤,你四哥我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哥。”宋宓帅气地一甩额前的刘海,撑着拐杖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为了在我们面前展示他男子汉的气概还优雅地转了一圈给我们看,只不过考虑到脚上的伤转圈的动作略微有些迟缓,再加上碍眼的拐杖有些破坏了氛围,天王驾到活生生变成了天王“架”到。   我和宋宇憋笑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宋宓转了回来,放下拐杖重新坐下,啧啧鄙视我和宋宇的审美眼光道:“懂不懂欣赏?”   我和宋宇再一次对视一眼,又一次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像我这种走在世界潮流前线的人果然是没几个人能够理解的。”宋宓佯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摆手道,“高处不胜寒呐。”   “小心别感冒了,走在世界潮流前线的人。”宋宇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英俊的脸上一扫连日来刻意压制的负面情绪,绽开了我久违的笑靥,他朝我招了招手,“桐桐过来坐下。”   我听话过去挨着宋宇坐下,就在这时,刚才的帅哥侍者敲敲门就带着一群穿着皇廷豪苑酒店集团统一制服的女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不出一会儿就摆满了整整一桌。   每次和宋宓出来吃饭唯一不用考虑的就是浪不浪费的问题,因为他来这里吃饭就是故意显摆给他老爸宋万卓看的,照他的脾气其实恨不得这张已经超级大的圆桌再大上好几倍,就像重庆的“天下第一锅”一样有超强的视觉震撼。   “宋先生,您点的菜已经全部上齐了。”帅哥侍者双手交叠恭敬地放于小腹前,脸上标准的服务式笑容轻轻浅浅的,“如果您没有其他的吩咐那么我们就先出去了,以免妨碍到您和您的朋友用餐。”   “嗯。”宋宓点点头,末了都还不忘耍耍帅对那一群从进门开始眼睛就定在他身上再也挪不开的女服务员们抛了一个电力十足的微笑。   偌大的玻璃房里又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宋宓扫了一眼自己点的菜露出满意的一笑,而后单手撑在桌上望向宋宇,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先吃饭?”   “嗯。”宋宇会意一笑,修长的指节习惯性地刮了刮我的鼻子,“桐桐肯定饿了。”   2013—11—01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男色经济   吃好饭,所有菜都撤了下去,宋宇又特地为我点了一个75%纯度的黑巧克力蛋糕,一个大得可以装下一整只大龙虾的金边精细瓷瓷盘里只放了一块儿半个巴掌大小的扇形蛋糕,简单而又不失高贵的银匙挨着蛋糕放着,好看是真的好看,就是有些华而不实罢了。   “姐夫知道桐桐最爱吃黑巧克力。”宋宇伸手过来取了银匙递给我,满脸温柔的笑容,“来,试试看这个怎么样。”   “好。”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顺从地接了银匙,勺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整个过程都非常配合。   我知道宋宇是怕我一个人在一边没事做会闷着,他和宋宓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谈,今天这顿饭也不止是许久没见面的两兄弟聚一聚这么简单,当然,宋宓拍戏受伤也不仅仅是为电影宣传造势。   “先看看吧。”宋宓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按然后递给宋宇,邪气地勾了勾嘴角,“选几个你比较感兴趣的项目。”   一涉及到公事,宋宇也迅速进入了工作时拼命三郎的状态,接过宋宓手里的手机,一目十行地开始快速浏览手机上的资料。   宋宓好笑地看着宋宇认真工作的样子,单手撑着下巴高贵又慵懒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三哥你对这些项目全都感兴趣,我也不介意一次性接下这三百个广告代言。”   “哐当!”   三个人都是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我立马慌忙地捡起刚才被宋宓那句“三百个广告代言”吓得手一软不小心掉在桌上的银匙,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镇定地吃着蛋糕。   “桐桐是在怀疑四哥的魅力和实力吗?”宋宓回过神来就又开始对我无所不用其极地搔首弄姿了,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个活生生的宋宇呢,但是他千万级超高伏特的电眼一扫我就差点被电得从椅子里掉到桌下去了。   “不不不。”我赶紧扶着桌沿稳住身形,拨浪鼓一样摇头否认,“四哥是帅得无与伦比天花乱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金狮影帝,就算全世界的品牌都找四哥代言那都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四哥绝对的实至名归!”   “你能稍微收敛一下你浮夸的孔雀尾巴嘛?”宋宇见我窘迫,狠狠瞪了宋宓一眼,连资料都不看了,扔了手机就一把将我搂了过去,我感觉到他有力的呼吸盘旋在头顶,就像一层保护膜一样牢牢地罩着我,从未变过的安心感觉。   “Come on!”宋宓显然已经对宋宇对我“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变态保护欲见怪不怪了,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桐桐这么可爱,我逗逗他而已,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四哥和我说笑的。”我狂点头表示对宋宓的赞同,糊满巧克力的嘴肆无忌惮地在宋宇白色的T恤上蹭,“姐夫你快继续看资料。”   宋宇低头和我对视了几秒钟,在眼角的余光瞄到他胸口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时终是不由得一笑,有力的指节曲着为我擦拭干净了嘴角的污渍:“蛋糕好吃吗?”   “姐夫点的怎么会不好吃?”伸出舌头小心地舔了舔留有宋宇体温的嘴角,我眯着眼睛笑得不亦乐乎,“姐夫要不要试试?”   “啊~~~”宋宇果然张开了嘴等我喂他。   “你们两个真的够了!”我还没动手,一边的宋宓就果断发飙了,像他如此风华绝代的金狮影帝居然被两个普通人给无视了,不能接受在所难免。   “四哥不要生气嘛。”我讨好似的从宋宇怀里冒出了头去看宋宓,“大不了我也喂你吃一块。”   “谁有兴趣吃你们俩的口水?”宋宓大手一挥,做不屑状,可我还是明明白白地捕捉到了他眼角和嘴角隐藏的笑意。   “四哥不要这么绝情嘛~~~”我配合着朝宋宓挤出一个泪眼汪汪的可怜表情,“这块蛋糕还要靠超级有钱的影帝四哥买单的,三百多块就这么一小块儿的蛋糕桐桐吃不起。”   “小机灵鬼,你就算要吃天上的星星四哥都会买给你的。”宋宓终究还是如我所料破功了,漂亮得无法形容的脸蛋儿真是看看都觉得此生无憾了。   “四哥最好了!”我欢呼着给宋宓抛了个电力不足的媚眼,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起了吃饭前被我遗忘的那茬儿,“那四哥从美国带回来的手信呢?”   “我还以为桐桐忘了呢。”宋宇笑得快岔气了,“趁想起来了赶紧狠狠敲诈你四哥一笔。”   宋宓却是异常气定神闲:“这个就不需要桐桐来提醒我了,待会儿走的时候四哥再拿给你,保管桐桐爱不释手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   “看了才知道。”我摆出一副“我什么世面没见过”的得意样子,“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么为了桐桐可以快点收到来自美帝国的礼物,姐夫就先不看资料了。”宋宇随手撸了撸我的头发,然后重新捡起桌上宋宓可怜的手机朝宋宓挥了挥,“这手机我今天带走,过几天还你。”   “随你。”宋宓抬了抬眉毛,无所谓地说,“反正我最近也单身,没人煲电话粥。”   “啧啧啧。”   “啧啧啧。”   我和宋宇整齐划一地扁了扁嘴。   “不过如果桐桐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考虑的。”天使般的俊美脸蛋儿上挂上流氓下流邪恶的笑居然毫无违和感,真不愧是影帝。   宋宓从来就不缺床伴,以他这副男人看了会自卑、女人看了会嫉妒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完美长相,只要随便勾一勾手指就有数不清的人排着队等爬上他的床为他暖被窝,只可惜天王注定都是孤独的,从他出道到现在,情侣关系能维持超过半个月的一个没有,高处不胜寒,宋宓说得没错。   所以即使宋宓口无遮拦和未成年的我开这种限制级的玩笑宋宇都没发火,他是哥哥,自然是无条件爱着弟弟的,只是很多事情他也是有心无力,就算最受宠他也没办法左右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偏激的想法,他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对某一类人偏执的看法,他甚至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想他一定很清楚只要宋万卓真的铁了心要鱼死网破,就连国企合作伙伴他都争取不到,目前这种自生自灭自求多福的状态只是宋万卓手下留情而已,父子之情,终究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   无奈,大家都是倔强的人。   2013—11—02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痂   宋宓所谓的能让我爱不释手到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的神秘礼物果然是非同凡响,当宋宓的助理开着超级豪华又拉风的宝蓝色保姆车到酒店门口来接他时礼物也随之降临。   助理从车后座取过手感沉甸甸的礼物交到宋宓手里,宋宓在把礼物送给我之前还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爱怜地抚摸了一下精致奢华的外包装盒,极尽做作。   “快打开看看吧,小宝贝儿。”宋宓临走都还不忘揩我一把油,光滑的脸部肌肤色`情地蹭了蹭我的侧脸,极具蛊惑性的嗓音吐出的却是让人很垂头丧气的话,“提前预祝国庆节快乐And十六岁生日快乐,猪猪阮国庆小朋友。”   “……”我的额上立马挂上了无数条乱麻一样的黑线,同时也预感到手中的盒子里装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猪”是我的属相,“阮国庆”是我的别名,就因为我和伟大的祖国母亲同一天生日,当然,我最该庆幸的是老爸老妈当年没有真的给我取名“阮国庆”,阿弥陀佛。   “乖宝宝记得要每天想我一次。”随后宋宓撑着拐杖潇洒地一转身坐上金光闪闪的保姆车扬长而去,悠扬婉转的动听嗓音却犹如余音绕梁一样飘荡在空气中久久都散不去。   “我突然对这份礼物不那么好奇了。”我愤懑地咬咬牙,猛地把盒子胡乱推到宋宇怀里,“姐夫帮我拿着!”   “桐桐怎么了?”宋宇一头雾水,却也忙不迭伸手帮我抱稳了礼物。   “四哥绝对是故意的!”我嘟着嘴开始向宋宇抱怨,激动得指天画地,“这个盒子里装的绝对是国旗、国徽、国歌磁带、《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精装版之类之类的东西!四哥他居然嘲笑我的生日是十月一号!”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飞速掠过孙楠《五星红旗》无比煽情的歌词……   “……”宋宇愣了一下,可是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慢慢漾开了我最熟悉的宠溺表情,高大挺拔的身躯朝我靠了靠,轻轻撞了撞我的肩膀,柔声问道,“那桐桐想要什么?姐夫买给你。”   我吃力地仰头望着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半头的宋宇,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他总是能在各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带给我无数的感动,我经常会想,浑身都是坏毛病的阮霁桐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宋宇跨越两世如此厚重的爱?   覆水难收,一旦掏心掏肺地付出真的就收不回来了,因为会舍不得,割舍的时候会痛,撕心裂肺。   “桐桐?”宋宇温润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拉回了我有些游离天外的神智。   “姐夫。”我勉强自己扯动了嘴角,虔诚地说出我最期望得到的生日礼物,“桐桐想要姐夫温暖的拥抱。”   “小傻瓜,这算哪门子的礼物?”宋宇单手稳稳当当地托着礼物盒子,另一只手顺势将我揽到了他结实的怀中,头顶是他不容置喙的语气,“姐夫的拥抱可以无限量提供给桐桐,只要桐桐想要,随时随地。”   “……”我有短暂的无言,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下去,否则我真的就要原形毕露了,我有很冲动的一面,做事从来不顾后果,可现在真的不是一个适合向宋宇和盘托出的时刻,至少,我该等到姐姐主动向他提出离婚,至少,我该等到宇燊创意顺利渡过这次难关,至少,我该再一次确定以及肯定这一世阮霁桐铁了心打死都不会再动一丝一毫要离开宋宇的念头。   “怎么车子还不开来?都等了这么久了。”所以我迅速转换了话题,不敢再看宋宇一眼,眼睛死死盯着酒店大门的左边,心里默默祈祷着:帅哥赶紧帮忙快点把宋宇的车开过来啊!   “再等等,应该快了。”宋宇对我的了解更甚我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我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有特殊的含义,我不愿再继续某个话题时他不仅不会刨根问底还会异常配合我,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爱他的原因之一,他会给我足够的空间,他从来不会逼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   于是,继续等车,谁都没再说话,只有宋宇紧紧搂住我的手依旧紧紧搂着我,他的体温通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根神经末梢。   等了很久都不见宋宇的车,倒是又有一辆特别炫目的绛红色凯迪拉克缓缓开了过来。   我和宋宇同时往旁边让了让,希望不会妨碍到别人。   车子停稳之后,一直等候在门边的帅哥Bell Boy迅速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半弓着身子为车里的人开车门。   车里的人并不是我猜想的脑满肠肥的达官显贵,倒是连续走下来了两个打扮得非常引人注目的漂亮女人,一个三十二三岁的样子,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四双眼睛,八道视线,我们同时都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   我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因为这两个女人都是熟人,年纪稍长一点的是宋宇的二姐宋宁,年纪稍轻一点的是宋宇曾经的未婚妻白诺琦。   饶是宋宇再镇定,我也感觉到了他搂住我的手微微一僵。   “桐桐在这里等姐夫一下。”宋宇迅速伏低身子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姐夫过去打声招呼。”   我不想插手这种事情,只好点了点头:“嗯。”   宋宇再看了我一眼,笑得有些苦涩,他明明早已脱离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圈子,可在这种双方都已经注意到了对方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装瞎子,他总该保持一个男人应有的风度,逃避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乖乖站在原地等宋宇过去寒暄,心里其实也为宋宇捏把冷汗,宋宁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白诺琦更不是好惹的角色,尤其是宋宇曾经当着B市所有上流社会的名流人士的面下了她白家大小姐的面子,女人是种绝对危险的生物,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二姐,诺琦。”宋宇走上去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先打了招呼,“怎么这么巧?”   宋宁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傲慢表情,珠光宝气的白玉手臂轻轻挽着白诺琦,在宋宇主动上前和她们打招呼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宋宇,而是越过宋宇先打量了我一番。   接收到宋宁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结果撞在了背后冰凉的落地玻璃窗上,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阮霁桐,你怕她干什么?!   我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再一次抬头时就换上了一副不好惹的表情,睁大眼睛狠狠瞪了宋宁一眼,活脱脱一只炸毛的小老虎,她要是敢再用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目光看人我铁定张牙舞爪地冲上去撕破她昂贵的裙子。   “呵呵。”宋宁却是掩嘴笑了起来,这回视线终于肯放在宋宇身上了,“那是弟媳的弟弟吧?真可爱。”   宋宇和白诺琦闻言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宋宇一个劲儿朝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别那么刺猬。   宋宇当然了解自己这个姐姐的厉害手段,要是得罪了她不仅连他的日子不好过,宇燊创意不好过,可能连姐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梵霁漆器更是会被无辜牵连,梵霁对姐姐而言有多么重要他和我都清楚,他对宋宁和白诺琦这么卑躬屈膝无非也是不想连累我和姐姐。   白诺琦看向我时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和宋宁如出一辙的狗眼看人低,在她们的世界观价值观里她们从一出生就该比别人高贵那么一截,她们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无权插嘴无权反对。   “是挺可爱的。”白诺琦收回视线,意味深长地望着宋宇,不徐不疾地说,“只可惜长了一副和他姐姐阮霁枫一样薄情寡性的嘴脸。”   “诺琦!”宋宇气愤得拔高了音调,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桐桐只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孩子,你这么说他不觉得自己太小气了吗?!”   涉及到我和姐姐,宋宇总这么沉不住气,但这也是他最最可爱的地方,他会用尽一切方法来保护我,保护姐姐,尽管姐姐并不是那么的爱他。   “是啊,我就是这么小气。”白诺琦妩媚地拨了拨垂在胸前的长发,并不生气,嘴角还含着高傲的笑,“不过,我白诺琦有小气的资本。”   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宋宇绷紧了浑身的肌肉,他在极力忍受。   我本可以冲上去拉着宋宇一走了之,懒得管她们是不是什么集团的副总裁还是什么财团的大小姐,欺负我的宋宇就是一文不值的烂菜,得罪了就算了,可脑子里头戴光环的那位迅速冒出来阻止了我,它告诉我忍一时风平浪静。宋宇都可以做到,凭什么我不可以?   “是啊,诺琦现在已经是白氏的副总裁了。”宋宁转向白诺琦的脸都笑烂了,明明她也是B市赫赫有名的名媛,可对上白诺琦时居然也能露出这么谄媚的表情,“不出五年就能全权接管白氏集团所有的业务。”   我禁不住一阵恶寒,可转念想想,白氏的主要业务是做高端酒店营运物资的集中采购,宋宁为了在她老爸宋万卓面前挣表现自然不得不巴结巴结白氏唯一的继承人。   “是吗?”宋宇笑笑,听不太出情绪,“可能我最近没怎么关注白氏的新闻。”   白诺琦也扯了扯嘴角,带动脸上精致的妆容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爸爸当然是信任我才会放心把白氏交给我。”   “那倒是。”宋宇点点头,眼角的余光向后瞄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转了回去,用很官方的腔调笑笑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正事了,二姐肯定有很多公事需要和诺琦沟通。”   说罢就转身冲我招招手:“桐桐过来,我们去车库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是鉴于这两个女人都不是普通货色才那么压抑自己,此时宋宇一招手我就像沙漠里见到绿洲一样兴奋,飞快冲到宋宇身边,再不看那两个自诩高贵的女人一眼。   “走吧。”宋宇牵了我的手,朝车库方向走去。   背后,白诺琦的声音幽幽传来:“差点忘了告诉你们,新园酒店的车库里最近老鼠特别多,尤其喜欢乱咬劣质车的轮胎。”   欺人太甚!我第一反应就想挣脱宋宇的手冲回去踹那可恶的女人一脚,宋宇却是很有先见之明地握紧了我的手。   “不值得。”他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继续朝前走着。   我其实是心疼宋宇,他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他已经褪下了曾经的光环,他追求的不过是平凡人的生活,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他?   不想让宋宇难做,我拼尽全力才压制住心底的怒气,可我怎么都骗不了自己敏感的触觉,宋宇牵住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只能更加贴紧宋宇,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坚定地告诉他:“至少桐桐还在。”   宋宇侧过头和我四目相对,欣慰地勾起嘴角:“姐夫知道。”   2013—11—0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傻傻的男人   2011年10月1日,建国六十二周年,同时也是我第二世十六岁的生日。   从早上八点钟开始,电视机里几乎每个台都在拼命播放着有关建国六十二周年的各种庆祝活动和节目,林林种种几十个台,播的内容却都与往年大同小异,实在让人提不起仔细欣赏的兴致。   宋宇一大早就起床钻进厨房开始为我筹备一年一度的生日宴,姐姐还在赶回来的飞机上,大概中午之前能到家。   没人陪,我就只能一个人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转来转去,东摸摸西碰碰,心里想着进厨房去看看宋宇但是又怕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碍手碍脚给他制造麻烦,他要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给他增加哪怕一根羽毛的重量。   昨晚在新园酒店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面对白诺琦和宋宁高姿态的肆意挑衅,宋宇孤立无援得好像湍急水流里一根轻飘飘的稻草,水往哪里流他就只能跟着跌跌撞撞。   而我,就算在场也无能为力,我帮不了他一丝一毫,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心疼他,不停地心疼他。   白诺琦指使人卸了宋宇奥迪Q7的四个轮子,虽然她已经事先“好心”提醒过我们了,可当我们下到车库里一看四个轮子竟然一个都不剩时我的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的五味杂陈。   可我无法揣度宋宇表现出的镇定从容是从何而来,那一刻我甚至不能在他的脸上和眼睛里捕捉到哪怕一点点的愤怒和不甘。   “报警吧。”我试探着提议,就算她白诺琦家里再有钱有势她也没有资格和权力这么任意妄为,没有人生来就该被她踩在脚底肆意践踏侮辱。   “桐桐不记得姐夫刚刚和你说过什么了吗?”宋宇双手按在我的肩上微微用力迫使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不值得。”   “可车库里装了摄像头,铁证如山她难道还可以抵赖吗?”我愤怒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斜上方的摄像头将我狰狞的表情一丝不漏地记录了下来。   宋宇沉吟了半晌,英挺的眉紧紧皱起又迅速展开,我那么充满期待地望着他,可他给我的答案却瞬间粉碎了我所有绝地反击的希望,优美的唇边缓缓吐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可以。”   “……”我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怔怔望着宋宇波澜不惊的脸一动不动。   眼前这个男人的忍耐力到底有没有极限?四年前他可以忍受所有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毅然选择放弃一切离开宋家,他可以忍受白手起家时四处碰壁、处处受制的窘迫状况,他可以忍受那个他抛弃所有也要保护的女人对他如今身处困境置若罔闻的冷漠,他可以忍受亲哥哥亲姐姐对他的恨意升华到巴不得他立马人间蒸发,他可以忍受曾经的青梅竹马因为一场充满商业利益的政治婚姻的碎裂对他进行恣意的报复……   他那么傻,傻到不想伤害任何人只知道一个人默默承受,可我改变不了自己越来越爱这个倔强男人的事实。   “好痛。”紧紧咬住下嘴唇,双手用力捂住了心脏的位置,我整个人都疼得蜷缩成了一团。   宋宇吓坏了,忙跟着我蹲了下来,长臂一伸就要把我打横抱起来查看我的状况。   车子被人卸了四个轮子他可以无动于衷,可我掉了哪怕一根头发他都会心痛得睡不着觉,我就是吃准了宋宇的软肋,从上辈子到这辈子。   一把按住宋宇伸过来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不放,小心地将脸慢慢贴了上去感受他的温度,我不说话,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桐桐?”宋宇是聪明人,我前后反差巨大的表现已经让他洞悉了我的小心思。   “嘘,别说话。”我轻轻摇摇头,控制住音量只在我们两人之间徘徊,“就让我这样靠一靠就好了。”   “好。”他不出预料地答应了下来,一米八五的个子配合着我乖乖地蹲在地上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   我偏着头盯着他的脸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一刻,世界静得好像只剩下了我们两个,阮霁桐和宋宇就是全世界,任何人都不得插足打扰。   …………   “桐桐,四哥找你。”   不知什么时候,宋宇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我身后,我收回思绪转过去看他,他身上还穿着卡哇伊的围裙,额上一层细密的汗,手里拿着宋宓的手机,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对啊,还有宋宓,他是永远都不可能背弃宋宇的。   “我上楼去和四哥说悄悄话。”我用阮霁桐式蛮横不讲道理的粗鲁手法夺过宋宇手中的手机,然后飞快地朝二楼自己的房间跑去,身后,是宋宇低低的笑声。   气喘吁吁地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背抵在门上喘匀了一口气我这才把手机放在耳边甜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四哥~”   手机那头,宋宓稍显慵懒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小宝贝儿有什么悄悄话要和四哥说?”   “不是四哥先找我的吗?”我“奸诈”地吐吐舌头,把话头扔回给宋宓,“四哥先说。”   “小机灵鬼,四哥说不过你。”宋宓呵呵笑了起来,“还不是因为今天是乖宝宝的生日,所以四哥特地打电话来问问乖宝宝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有的话四哥立马就叫助理去买,四哥身份敏感,不能公开为桐桐庆祝生日,桐桐应该会理解的,对不对?”   “四哥能够记得我就好,其他的桐桐都不要了。”先来一招欲拒还迎,这一招百试百灵。   “桐桐不用替四哥省钱,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算桐桐要四哥这条命四哥二话不说立马给桐桐。”宋宓比宋宇高明的一点是他说甜言蜜语从来不用打草稿也不会脸红心跳,这种小儿科对他而言就像是去菜市场买棵大白菜回来那样简单,信手拈来的事情。   可我很没用的一点是活了两辈子了都还不能完全抵挡住宋宓甜言蜜语的攻势,时常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好在,我在掉进蜜罐子之前及时清醒了过来,想到那两个可恶的坏女人,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拉拢一下宋宓这个大靠山。   2013—11—05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触礁   “其实昨晚四哥走后我和姐夫在酒店门口遇到了宋宁姐姐和诺琦姐姐。”我刻意压着嗓子挤出一点点哭腔,声情并茂地开始给宋宓讲故事,“诺琦姐姐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说我像姐姐一样长了一副薄情寡性的恶心嘴脸,她冷嘲热讽姐夫没她那么多钱买进口凯迪拉克只能开国产的奥迪,她还叫人拆了姐夫奥迪的轮子,四个轮子一个不剩,只留了四个千斤顶给我们。”   本想添油加醋把昨晚我和宋宇的经历描述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但转念想想宋宓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要是编得过头了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而我只需要抓住他像我一样心疼宋宇的心理就能稳操胜券了。   “二姐在场居然都没帮着你们说说话?”不过宋宓好像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于是我立马补充道:“诺琦姐姐现在是白氏的副总裁,姐夫说宋宁姐姐和诺琦姐姐有很多生意上的合作。”言下之意就是宋宁可以为了钱和权而和白诺琦狼狈为奸完全不顾及多年的手足之情。   这一次电话那头久久都没有回应,我有些莫名的慌张,不由得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稍显僵硬的氛围,电话那头的宋宓就开口了,只不过言简意赅得只有四个字,而且非常生硬:“我知道了。”   然后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我满脑袋问号,声嘶力竭地对着话筒“喂喂喂”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半点儿反应,最后我终于坦然地接受宋宓竟然挂了我电话的现实。   不是没有想过再给宋宓打过去问问刚才他怎么了,但手指一直停留在拨号键上面就是下不了决心按下去,因为我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宋宓会挂断我的电话。他是突然有什么急事吗?还是他在怀疑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门外轻敲我房间的门,动作轻得好像在给门挠痒痒一样,我条件反射就认为这么温柔一定是宋宇。   不能让宋宇看出什么端倪,所以我胡乱抹了一把脸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到最佳的状态,这才一把拉开门。   “姐……”欢欢喜喜的“夫”字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被我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因为门外的人并不是宋宇而是风尘仆仆的姐姐。   “十六岁生日快乐!桐桐!”姐姐并没注意到我脸上略微尴尬的表情,微笑着把动作僵硬的我拥入怀中,指节修长的掌轻轻摩挲着我单薄的后背。   姐姐还是姐姐的样子,对着我的时候永远都像太阳一样,无时无刻都带给我无微不至的温暖感觉。   可我也很清楚,太阳是高高在上的,虽然同处银河系但它毕竟离我太遥远,它光芒万丈地挂在天边,而我只能站在小小的地球上恭恭敬敬地仰头瞻仰瞻仰它而已,伸手去触碰是一种很傻逼的行为,因为我永远都不可能触摸得到它,就算可以无限接近我最终也只会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有些人生来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那么接近的。   年少时,我曾把姐姐封为我一辈子的偶像,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数的好奇,他们向往一切新奇好玩的玩意儿,他们崇拜所有可以改变世界的强者。   是的,当年傻乎乎的我认为姐姐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她可以一天打两份工却还不落下学习年年保持全校第一的好成绩,她可以在非常有限的休息时间里把我照顾得像个小皇帝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呼风唤雨,她可以创作出那么惊世骇俗的漆艺作品轻轻松松摘得冠军的桂冠,她可以以一己之力将一个只有一个人的公司发展成为如今亚洲知名的漆器品牌,她可以用她的智慧和洒脱吸引宋宇为她放弃一切,她可以……她,是阮霁桐的姐姐。   我本该自豪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姐姐,事实上我也的确不止一次这样催眠过自己,可事到如今,我又不得不承认,阮霁桐要的并不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太阳,或者说阮霁桐要的并不只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太阳,谁都逃脱不了人类贪婪的本性,我并不比其他人清高到哪里去,阮霁桐不过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或许是当那个人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这种感觉就开始慢慢地在骨子里潜移默化了,就像鸦片一样,一旦上瘾可能就一辈子都戒不掉了,强制我戒掉到最后也许只会让我枉送性命。   昨晚发生的事狠狠给我敲了一记警钟,宋宇为了姐姐牺牲了他所有的光环,他本是天之骄子,他本该站在那样一个让世人仰望和顶礼膜拜的位置,可他甘愿平凡,他不像姐姐那样让我捉摸不透,他不像姐姐那样白天温暖晚上冰凉,他可以时时刻刻都陪伴在我身边,给我所有他能为我做的,那种窝心又贴心的感觉才是阮霁桐真正想要的。   “桐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怪姐姐临桐桐生日这天才赶回来?”姐姐侧头对准我的耳朵吹着酥酥麻麻的热气,标志性的清润嗓音如今在我听来却早已彻底变了味儿,她可以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可她终究不能成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太太、好姐姐,所以注定要形同陌路。   轻轻推开姐姐,我勉强自己笑了笑:“不是,姐姐能够回来桐桐就已经很开心了。”   “桐桐开心就好。”看,她果然看不透我勉强笑容下面的苦涩,温热的手掌贴在我的左脸上与我交换体温,嘴角的笑意拿捏得与刚才分毫不差,“姐姐最近很忙,没时间照顾桐桐,桐桐不生气姐姐就安心了。”   忙?你什么时候不忙过?   “不生气。”我抿着唇摇摇头,的确是没什么值得生气的,是姐姐自己选择渐渐从我的生命中淡去的,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那咱们下楼去吃饭?”姐姐以眼神示意楼下,就算她再怎么掩饰我也捕捉到了她眼底想早点完事的迫不及待,“姐夫已经做好饭在等着我们了。”   我故意沉默了一分钟看姐姐会有什么反应,美丽的脸上笑容慢慢褪去,修剪得体的两条细眉慢慢蹙起,眼神里没有慌张只有更加的急不可耐,她一定又在心里猜测我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了。   “桐桐?”果然,姐姐很快就沉不住气了。   “啊?”我装作想事情想得才回过神来的样子一脸懵懂地盯着姐姐,“什么?”   “该下楼去吃饭了,小寿星公。”姐姐笑笑,覆在我脸上的手顺势“报复般”捏了我一把,“吃完饭还要切蛋糕,姐姐给桐桐买了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粉红猪猪萌萌蛋糕。”   “好。”挤出天真的一笑,我逼迫自己充满期待地露出星星眼,“是元祖的那一款粉红猪猪萌萌蛋糕吗?”   姐姐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地点头:“对,就是那一款。”   我一听心里就有些莫名火起,粉红猪猪萌萌蛋糕根本就不是元祖出品,而是八十五度C最近刚上市的新款,姐姐那么肯定的回答已经出卖了她,我想想也是,她这么忙怎么会还有时间记得去给我买个蛋糕,这个蛋糕多半也是宋宇提前帮姐姐准备好的。   眼前的姐姐还是保持着笃定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输给了一个普通的蛋糕。   罢了,戳穿又有什么意思呢?只能让大家都难堪。   所以我主动牵了姐姐的手,摇晃着说:“桐桐饿了。”   “嗯,姐姐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也饿了呢。”姐姐如逢大赦般反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就脚下生风一样快速下了楼,急切得就像去晚了没得吃一样。   当然,我心里清楚,她并不是怕去晚了会没得吃,她着急的是另外一件她看得比家庭比婚姻更加重要的事情罢了。   2013—11—06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太在乎   自从四年前姐姐和宋宇结婚之后,每年我过生日都是宋宇一个人忙前忙后地张罗,虽然固定出席的也就只有我、姐姐和他寥寥三人,但每一道菜宋宇都花尽了心思去准备。   好比说我从小就不爱吃姜、葱、蒜,宋宇为了迁就我,每一道菜都会准备不同的两份,他不会用姜、葱、蒜可以杀菌、可以提味、可以软化心脑血管等等裹脚布一样的长篇大论来强迫我改变自己的口味,他只会在饭后为我化一杯五颜六色的富含各种维生素的泡腾片水,他会变戏法一样变出一颗小小的善存或是钙片让我吃下,他用来哄我的方法总是那么层出不穷、别具一格,每次都能带给我不同的惊喜。   或许这就是广告男最大的魅力所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策划出各种独特新颖受大众欢迎的广告,所以我永远都猜不到下一刻他的脑子里又会开始琢磨些什么好玩儿浪漫的新招数,满脑袋都只是各种机器零件的机械男对上满肚子天马行空新奇点子的广告男往往只需要一场就被彻底K.O了,从此以后都服服帖帖的。   我和姐姐到饭厅时宋宇已经早早地等在了桌旁,见到寿星出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微笑着站起来像黄山迎客松一样指引我朝饭桌上卖相极佳的十六道不同的菜看去,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曾被我夸赞超过三次以上的,他的记忆力总是精准得如此吓人。   “光是看看就觉得很好吃。”姐姐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得十分配合我十六岁生辰的欢乐氛围。   “那就快坐下来吃吧。”相比姐姐,宋宇则笑得很含蓄,他一直都不怎么张扬,连朝我招手都带着一股子教养良好的优雅,“尤其是桐桐,一定要好好尝尝姐夫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先给姐夫比个赞!”两只手同时举起来伸出大拇指晃了晃,“等一下吃完再给姐夫比个赞!”   姐姐和宋宇都被我逗得笑眯了眼,生日,本来就该开开心心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一家三口才能勉强其乐融融。   落座,宋宇占据一家之主的位置,我坐在他的右手边,姐姐坐在他的左手边。也就是在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长桌空着的另外一头放着一个纸盒子包装的蛋糕,正对主位的一面上八十五度C的标志非常显眼。   不着痕迹地把视线从蛋糕上面收回,我故意面无表情地看了坐我对面的姐姐一眼,或许同一个爹妈生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心灵感应,姐姐几乎在我把视线投向她的同时就抬眸和我的视线对上了。   我笑笑没说话,她也笑笑,还拿起筷子准备给我夹摆在她面前那一道菜。   “姐姐,我想吃菠萝咕咾肉。”我却抢在姐姐的筷子伸向那盘清蒸桂花鱼之前开口点了摆得最靠近蛋糕的菠萝咕咾肉。   “好好好,今天桐桐最大。”姐姐居然一点都没怀疑,架着筷子就伸向了菠萝咕咾肉,我看好戏般关注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姐姐眼角的余光瞄到桌角的蛋糕盒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像吃了一只死苍蝇,架着筷子的手一顿,久久都没能夹下去。   “姐姐?”我轻声唤道,脸上表情扮得相当无辜,“我想吃菠萝咕咾肉。”   “啊!好,姐姐给夹。”毕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短短十几秒钟,姐姐的神色就恢复如常,不施粉黛的脸上竟是一丝尴尬的潮红都不曾出现过,手稳稳地控制着筷子夹了一块很大的咕咾肉到我碗里。   宋宇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猫腻的,他只当我又在使什么小性子,还宠溺地嗔怪道:“桐桐想吃什么姐夫给你夹,你姐姐刚下飞机就不要折腾她了。”   我嘴里含着还没嚼碎的咕咾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还是非常坚定地表明了我的立场:“就是要吃姐姐给夹的菜!”   宋宇虽是被我打击了,可手上准备给我夹菜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麻利地夹了几块咖喱鸡块和红烧带鱼到我碗里,然后架着筷子的手迅速撤退,生怕我把他给我夹的菜泼他脸上一样。   我暗自觉得宋宇这个小小的举动很是可爱,悄悄地斜睨他一眼发现他埋头装作认真吃着饭更是差点没憋住笑得喷出来。   “那就多吃一点。”另一边,姐姐说着就又给我夹了一些咕咾肉和菠萝,只要不涉及到她的漆器生意,姐姐的思维模式就是这么简单,我说一遍想吃菠萝咕咾肉她就只会给我夹那一道菜,她不知道这一桌子的菜全都是我平时最爱吃的,对每一道菜的喜爱程度根本就难分高下。   也难怪,姐姐一年到头能留在家里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屈指可数,特别是她开始和日本轮渡漆器谈合作之后更是潇洒得整月整月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见她一面都得先去翻一翻老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诸事顺利。   姐姐有她的宏图大志想要施展这本身并无可厚非,漆器、景泰蓝和瓷器并称为中国工艺品三大瑰宝,可相比早已享誉全球的景泰蓝和瓷器,漆器的知名度却远远落后,而姐姐想做的就是把中国的漆器文化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知道被历史的长河尘封的中华漆器。   如果作为一个无关痛痒的路人甲我一定会为姐姐如此远大的抱负热烈鼓掌,可我对姐姐而言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牵绊,她唯一失败的地方就是没有意识到除了成功的商人和艺术家的耀眼身份,她更重要的身份其实应该是弟弟的姐姐、是丈夫的妻子,她忽视了一个女人最终的归宿不是尔虞我诈的商场而是家庭。   那份被刻意压制的落寞卷土重来得太过突然,有时候我就是这么情绪化。   筷子在碗里一大堆菜中间随意拨了拨,其中菠萝咕咾肉的颜色最是诱人,金灿灿的外表,酸酸甜甜的口感,开胃又爽口,但有些感觉变了就是变了,我并不是故意想要耍着谁玩儿,阮霁桐从来都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我突然又不想吃菠萝咕咾肉了。”我把菠萝咕咾肉一块一块挑了出来嫌恶地扔进身前的空盘子里,抬眼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在姐姐脸上看到了乌云盖顶一样难看的脸色。   “桐桐!”宋宇难得对我说一次重话,可除了加大音量叫一声我的名字就再也没了下文,他不会用什么难听的语言来指责我的善变和坏脾气,他不舍得,我知道的。   “没事没事。”姐姐干笑两声想要缓和气氛,“是我刚才给桐桐夹得太多了,这东西吃多了是会比较腻。”   宋宇只好无奈地笑笑:“霁枫,你管你自己吃,我来给桐桐夹菜就好。”   “嗯。”姐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牵强。   谁都不是笨蛋,姐姐更是聪明到了极点的女人,她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高兴,她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渐渐变成了一个不称职的姐姐,她知道我为什么会更亲宋宇一些,她什么都知道,可她不知道尝试着改变现状。   苏芩说,人最强大的时候,不是坚持的时候,而是放下的时候。当你选择腾空双手,还有谁能从你手中夺走什么?多少人在哀叹命运无可奈何之际,却忘了世上最强悍的三个字是:不在乎。   可对姐姐而言,最强悍的三个字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她太在乎她的事业,以至于她失去了她该在乎的人。   2013—11—06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爆发   接下来的饭桌上安静得只剩下三道此起彼伏的扒饭声音,窸窸窣窣,三人都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适合再多说话的时机。   姐姐微垂着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宋宇时不时会给她夹点菜,她从不拒绝照单全收,然后抬起头和宋宇相视一笑,笑是发自真心的笑,只可惜两个人的眼中都少了当年那份不顾一切的炽热和冲动。   我也默默吃着自己的饭,想吃什么菜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多盯着某一道菜看几秒钟宋宇立马就会明白,他的情商高得简直足以笑傲江湖。   所以说这样的男人又怎么能让我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对于深爱的人他可以倾尽一切,就像舒仪《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中孙嘉遇对赵玫的爱一样真挚、热烈、深沉,就算是曾经深爱过的人他也会义无反顾,于他而言,只要爱过就是一份责任,身为男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打破安静氛围的是姐姐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就像一面镜子掉到地上碎成无数块一样,无法再粘合。   我和宋宇都抬头看向她,姐姐对我们抱歉地笑笑,然后拿上手机起身走到饭厅外面的露台上去接电话,顺手拉上了露台的玻璃门,背对我们而站。   露台离饭厅并不远,即使隔着玻璃门也能隐隐约约听到姐姐欢天喜地的声音,她一直在兴奋地重复一个人的名字——浅井先生。   我听到了,宋宇自然也听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宋宇握住筷子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等我集中注意力再去看他时一切又恢复如常。或许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因为宋宇根本不可能知道故事的后续发展。   浅井其人并不是一个今天出场了明天就不会再出现的无名小角色,他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姐姐的第二任丈夫,是声名显赫的日本轮渡漆器的社长——浅井博彦。   浅井博彦,男,四十岁出头,不仅生在日本、长在日本,就连长相都很日本。不高的个子,稍显猥琐的长相,中年大叔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啤酒肚微微隆起。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我也坚定地认为只会以貌取人略微下作。实际上浅井博彦是当今日本乃至全亚洲最著名的漆艺大师,名下弟子无数,其创作的漆器作品更是创下了无数个商业拍卖会无法超越的奇迹,许多漆器收藏爱好者都以能够拥有一件浅井博彦的作品为荣。   简单点来说,浅井博彦是一个造诣深厚的漆艺艺术家。   功利点来说,浅井博彦是一个满身铜臭的漆器贸易商。   姐姐最终会和浅井博彦走到一起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次梵霁漆器和轮渡漆器的合作,他们早在姐姐大四那年参加漆艺比赛时就已经认识对方了,当年姐姐是初出茅庐的参赛选手,而浅井博彦是那一届比赛的最终评审。   不得不承认,上一世当我得知姐姐和宋宇离婚的消息时内心是有一些些窃喜的,因为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爱那个人了。辗转到这一世,要说我一点点都不想偷笑倒也不切实际,可心里分量更重一些的是为傻瓜宋宇感到愤愤不平。   姐姐很快就打完电话进来了,握住手机的手攥得紧紧的,她一定在心里思考应该怎样向我开口说她陪不了我切蛋糕了,她目前有一件比陪我切蛋糕还要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怎么姐姐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我放下筷子,双手撑在桌沿上一脸无害地盯着姐姐看,其实我是想看到她无所遁形的样子。   “是啊,有事吗?”宋宇也适时地帮了我腔。   姐姐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她或许还是在意我的吧,否则怎么会露出这么左右为难的样子?她是姐姐呀。   “姐姐刚才接到了日本轮渡漆器社长打来的电话。”最后姐姐终于打定了主意,字斟句酌地说,“他来了中国,希望有些事情能当面再和我详细谈谈。”   “你去吧。”我轻笑一声,几乎在姐姐话音刚落的同时就给了她心底最想要的答复。   “桐桐?”姐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觉得按照她对我的了解我应该缠着她大吵大闹一场才对,可我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太镇定了,一点阮霁桐往日的“风范”都没有。   宋宇也有些诧异,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没说清楚?”我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挑了挑眉,反问道。   “不是。”姐姐摇头。   “那你去啊。”我伸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语气不咸不淡、不轻不重。   尽管姐姐还有些怀疑,但她真的再次起身了,她站着停顿了几秒钟,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我什么都没再说,规规矩矩坐着任由她看个够。   “那姐姐先走了。”终于,她推开椅子朝大门的方向走了。   我一直把双手藏在桌子底下攥得紧紧的,指甲硌得手心发麻,胸腔里有一股浑浊的气堵得我快要窒息。   “桐桐?”耳边,宋宇小心翼翼地唤我。   此刻神经线瞬间分崩离析,我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各种情绪,眼眶微热,鼻头泛酸,头快要爆炸一样难受。   “走快点!”我怒吼一声,蓦地站起来伸手把桌上所有的杯、盘、碗、碟包括还没拆开的蛋糕通通都扫到了地上。   顿时,饭厅里乒乒乓乓响声一片,光洁的地板上瞬间就一片狼藉。   宋宇被我吓住了,怔怔望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还没走出饭厅的姐姐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顿住了身形,我红着眼偏过头去看她,她的背影有些僵硬,但同时也十分坚定。   “你走啊!”我愤怒地用力踢开脚边碍眼的碎片,大声朝她咆哮道,“走啊!”   僵硬的身形开始有了点反应,不过做的不是转身的动作,而是继续前行的动作。   我死死咬住下嘴唇强忍着让眼泪不要往下流,直到姐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从此,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2013—11—07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迷失(上)   爱若无法抚慰彼此,便不过是喜欢而已。 ——张小娴   我曾问过宋宇爱我吗,他肯定地回答我说爱,我又问这份爱可以持续多久,他说一辈子。   人的一辈子并不长,但如果真的爱,几十年足够了。   ~~~~~~~~~~~~~~~~~~~~~~~~~~~~~~~~~~~~~~~~~~~~~~~~~~~~~~~~~~~~~~~~~~~~~~~~~~~~~~~   姐姐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却仍旧僵直地挺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身、心都已然痛得麻木。   视野早就被堆积在眼眶里的泪水模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其实我什么都看不真切,可我还是倔强得不肯回头,不肯伸手去抹干净眼眶里的泪水,明明宋宇就站在我身后,我只要一转身就可以躲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但我死硬得就是不肯示弱。   “桐桐,你这样让姐夫觉得很心疼。”宋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在极力控制住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一样。   我没有回应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姐夫知道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宋宇的声音离得更近了一些,却也让我听得更清楚他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和小心。   椅子被拉开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背后有一团越来越接近的温度和呼吸,这温度太熟悉,这呼吸太熟悉。   紧接着双臂被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按住,他的手在颤抖,毫不掩饰地颤抖着。   我的心跟着一颤,神经像被麻痹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他:“为什么?”   带着浓重鼻音和夸张哭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可我笑不出来,宋宇也没有笑。   颤抖的手慢慢环住我的腰,宋宇把侧脸紧紧贴在我的背上,一点一点地摩挲我的背部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变得暖暖的。   “为什么?”我又问。   背后的人深深吸入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酝酿了足够多的勇气才一字一顿地告诉我:“因为我。”   这一刹那我只有一个感觉——被看穿了。   死命地咬住下嘴唇,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瞬间紧绷,眼眶里蓄积的泪珠因为情绪到点顺势滑落,视线一下子又变得清晰起来。   感受到我的异样,宋宇缓缓把侧脸从我背上挪开,松开环住我的手将我转了过去面对他,我不反抗,任由他扯线公仔一样摆布。   宋宇坐在我的椅子上,眼眶红红地望着我,脸上、眼里的情绪太多太复杂,我一时之间看不太懂。   即使是看不懂,看到宋宇这样我也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了咽喉一样,我张了张嘴,嗓子哑得再也发不出一个音。   宋宇似乎受到什么触动一样勾了勾线条优美的嘴角,双手轻颤着捧住我的脸仔细端详我,出口的沙哑嗓音比平日多了几分性感,他满怀憧憬地说:“桐桐曾问过姐夫一个问题。”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宇的眼睛,等待着他接下来将要出口的话。   “你问姐夫爱不爱你。”   “姐夫说爱。”   “桐桐又问是哪种爱。”   “姐夫问桐桐希望是哪种爱。”   “桐桐说一辈子那种爱。”   说到这里,宋宇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我条件反射地睁大了眼睛,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   怕,很怕他停顿一下就会说出他后悔承诺过我一辈子的爱。   所以我拼了命地摇头,眼眶里残留的泪水被我甩得到处都是,有几滴直接甩到了宋宇性感得耀眼的薄唇上。   “桐桐不愿意吗?”宋宇悻悻地松了手,不管是神情还是动作都显得有些落寞。   心疼。   “不要!”我大叫一声,立马飞身扑到宋宇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不要失去,不想失去。   我感受到宋宇浑身一僵,他很快反应过来也用力回抱住我,薄薄的唇瓣在我耳边轻轻蹭着,低沉磁性的嗓音一点一点将我融化,他轻轻咬了我的耳垂一下,低声笑笑:“桐桐,姐夫爱你,很久很久之前就爱上你了。”   脑子里像塞满了浆糊一样,我完全无法思考了,宋宇说他爱我?很久很久之前就爱上我了?在阴影里狠狠掐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的真实感迅速传遍全身。   宋宇右手紧紧搂着我的腰,左手贴着我的背慢慢往上爬直到扣住我的后脑勺,我有些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圆乎乎的脸立马涨得通红,眼睛迅速瞪得比我的脸还要圆,还羞涩地缩缩脖子想逃。   宋宇早有先见之明,右手用力一带,我跌跌撞撞地转了半圈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因为脚下一个没站稳还撞在了他身下撑起的小帐篷上,顿时更是羞愤得想立马找条地缝钻进去,又苦于被宋宇控制着腰和脖子动弹不得,脸上的温度再次爆表一样直线飙升,绯红得像在发高烧一样。   “桐桐。”宋宇的声音因为身体起了生理反应而变得更加轻易就能蛊惑人心,英俊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不断放大不断放大。   我紧张得心跳加速,呼吸紊乱,嘴唇乱颤,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的十指绞在一起用力得泛白,我明明可以伸手推开他的,但是我没有。   宋宇滚烫的唇就这样严丝合缝地贴了上来,两人的唇刚刚触碰那一瞬间全身像被通了交流电一样,酥酥麻麻的电流在身体里敲锣打鼓地乱窜,不仅丝毫没有减弱的征兆,反而愈演愈烈。   我清楚地感受到宋宇喷在我脸上的呼吸烫得有些灼人,显而易见,他也是紧张的,因为他就只是用他的唇贴着我的唇,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睁着眼睛看宋宇,宋宇也睁着眼睛看我,不知不觉地,他的眼中慢慢填满了笑意,我的眼睛也笑成了月牙。   这种时候好像也不觉得有先前那么不好意思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彼此都不能也不想再逃避。   宋宇一边用拇指的指腹揉搓我耳后敏感的肌肤,一边尝试着伸出舌头来舔舐我的唇,我舒服得轻轻呢喃了一声,宋宇笑笑,继续对我加紧攻势。   我被撩拨得有些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就伸手环住宋宇的脖子,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宋宇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搂在我腰上的右手水蛇一样开始往我衣服里面钻,实实在在地接触到我的背部肌肤时他竟然张嘴在我唇上微微用力咬了一口。   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感受到我的城门大开,宋宇的舌头立马灵活地钻了进来捕猎般开始追逐我的舌头,我左躲右闪终究还是被他死死缠住。   与此同时,在我身体上面游走的右手已经来到了我的胸口,宋宇把掌心贴在我心脏所在的位置,钟摆一样次次都扫过我左胸上的红色小突起。   小突起在宋宇的爱抚下慢慢挺立了起来,心里痒痒的,想挠又挠不到,下面也很快就从冬眠中苏醒了过来,越来越热,越来越硬。   在这方面我始终还是脸皮薄的,下面如此迅猛的彻底苏醒让我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忙别过了脸开始躲避宋宇火热的吻。   “桐桐怎么了?”宋宇追过来蹭了蹭我的脖子,牙齿温柔地撕扯着我脖子上的皮肤,“觉得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真是把我考到了,回答不舒服嘛太违心了,回答舒服呢又太淫|娃|荡|妇了一点。   所以我干脆假装没听到,装作在放空。   脖子上的撕扯还在继续,直挺的鼻梁在我脖颈上亲昵地挨挨碰碰,伴随以上动作,宋宇两手并用把我的衣服撩到了胸口上面,带着薄茧的手掌像有某种魔力一样抚摸得我欲罢不能,整个场面无不透着说不出的情|色味道,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直冲大脑,让每一个细节都在脑子里烙印般深深印下。   “桐桐。”宋宇低哑的声音有些迷离,他一边用牙齿轻轻噬咬我颈上的皮肤一边告诉我,“姐夫只是想让你舒服。”   2013—11—07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迷失(中)   “嗯。”我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因为身体上的刺激,脖子情不自禁地微微向后仰着,仿佛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感受宋宇加诸在我脖子上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带来的每一寸快感。   “呵呵。”宋宇低沉又好听的笑声像被偷窥的上帝注入了超强催情剂一样萦绕在耳旁强|奸着我的听觉系统,身体里面那团火也随之越烧越旺,浑身烫得简直可以煎熟鸡蛋了。   “姐夫~~”双手再次环住宋宇的脖子,眼睛迷离地微眯着,乖巧驯服得只剩下无限配合他在我身体上动作的本能。   宋宇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在我脖子上让我舒服得找不着北的噬咬,在我身上爱抚的手也同时断了电,关键时候被人踩了刹车,太讨厌了!   阮霁桐什么都爱,尤其是面子。   我像被热油烫到一样迅速收了手,死命地拉下被撩到胸口的衣服,然后推开宋宇就想往楼上逃,太丢人了,这么热情地回应,结果被泼了一脸冷水!   “桐桐!”宋宇一个箭步就追上来用双臂死死环住了我,飘在头顶的声音绚丽得真实又虚   无,“姐夫只是想抱桐桐去二楼,这里没收拾,太糟糕了。”   我一愣,身后相当尴尬地被宋宇硬得可以当凶器戳死人的阳|物抵着,丝毫缝隙都没有,再环视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地面和窗门大开的露台,瞬间囧得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大白天的就发情,太淫|荡了,太罪过了。   可,这一刻的场景我实在幻想了太久太久,从我重生时起就在脑子里不停地给自己脑补这一世和宋宇的第一次,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日,应该会更难忘的吧。   我动动手臂示意宋宇先把我放开,他立马受意松了手,我们的默契程度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契合。   我转了过去抬头和宋宇对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伸手在我鼻梁上刮了刮,讨好地说:“桐桐不要生气。”   我故意皱着鼻子朝二楼的方向努了努,自以为很霸气地开出条件:“姐夫一口气把我抱上二楼不喘气我就不生气。”   “就这么简单?”宋宇万般艰难地伏低身子在我唇上亲了亲,双手捧着我的脸,虔诚地告诉我,“桐桐想要姐夫做什么姐夫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   “就一件事。”伸出右手食指“吧唧”一下贴到宋宇脸上,我信誓旦旦地要求他,“永远爱我。”   “桐桐真容易满足。”宋宇欢呼一声顺势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整个动作完美得像拎一团棉花这样轻松。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吃亏了,忙戳了戳宋宇结实的胸膛,补充道:“我可不做小三,你得先和姐姐离婚才行。”   就算不厚道也要做了,谁叫我爱死了面前这个隐忍又可爱的男人呢。   阮霁桐做不到不爱宋宇,但最起码我可以做到和他之间只剩一层纯纯粹粹的情侣关系,什么姐夫,什么小舅子,通通见鬼去吧。   就算这一世也结不成婚都没关系,至少我们能携手到老,可有些罪名是我不管重生多少次都不愿意背负的,不管怎样,那个人是我的亲姐姐。   “姐夫说过,很久很久之前就爱上桐桐了。”宋宇却是一边抱着我大气都不喘一口地上楼一边牛头不对马嘴地这样回应我,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还来不及追问“很久很久之前就爱上”和“我打死不做小三”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宋宇就抱着我回了我的房间,修长的腿优雅地一踢,房门“咔嗒”一声就锁上了。   密闭的空间总是容易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我这么贴近宋宇,他胸腔里心脏“怦怦”跳动的频率我能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就还没降温的身体这次就像被淋了火山岩浆一样火辣辣的。   “放我下来啦。”我用手肘撞撞宋宇的胸口,低垂着眼没敢再和他对视,呼吸紧张得毫无章法可言。   “桐桐真可爱。”毛茸茸的脑袋压了下来在我脸上蹭了蹭,痒痒的感觉像挠在心上一样。   “我十六岁了!”我大声抗议!差点就把我已经活了两辈子给捅出来。   可惜,抗议无效,在宋宇眼中,我就算七老八十也只是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孩子。   宋宇抱着我跳华尔兹一样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把我放到床上,一沾到床我立马就踢掉拖鞋往墙边毛毛虫式蠕动了过去,我一直都觉得只有抱着墙壁才有安全感。   宋宇站在床边笑我这个孩子气的动作,不过他“很给我面子”,一直等我艰难地蠕动到墙边才伸手轻而易举把我又捞了过去。   我推他一把,又开始往床里面蠕动,宋宇笑得都快岔气了我觉得。   在我第二次到达墙边的时候,宋宇跟着上了床,从身后把我牢牢抱住,灼人的唇贴着我的脖颈,低低地问:“桐桐就这么害怕吗?”   我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既胆小又怕疼,于是有节奏地摇了摇头。   “那桐桐是在逃避姐夫吗?”他又问。   答案这么明显,当然要继续摇头。   “桐桐有什么都可以和姐夫说的。”他在我后颈上亲了一口,轻声笑着,声音好听得像在唱歌一样。   我在宋宇怀里翻了身,主动凑上去吻了他,但很快就退开了,他灼灼地盯着我,半晌都没下一步的动作。   我哈哈笑道:“姐夫给我唱首歌吧,作为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桐桐想听姐夫唱歌?”   “想~”   “想听什么?”   “姐夫唱什么都那么好听,要是姐夫也出唱片,估计四哥的唱片就没人买了。”   “你四哥要听到了会不开心的。”   “事实嘛~”   事实就是宋宇天生一把唱歌的好嗓子,外形条件也好过当今娱乐圈里那些什么歌王歌神太多,不混娱乐圈真是可惜可惜了。   宋宓也出过一张唱片,太多影迷争相购买导致唱片几度卖得断货,宋宓还凭借唯一一张唱片拿了不少金曲奖。   不过宋宓那是演而优则唱,我们家宋宇才是真正的实力派,完全都不用后期处理的,浑然天成哈哈。   “快唱快唱!”小猪拱圈门一样在宋宇怀里乱动了一番,不小心又碰到了宋宇下面那根又热又硬的东西,然后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不敢再乱动。   说实话,第一次谁又不怕?疼痛程度绝对和生一个孩子出来有的一比,所以我得给自己先寻点转移视线的乐子。   宋宇怎么会猜不到我那点可怜的小心思,却也不戳破,摆出了一副在脑子里很认真选歌的样子。   我静静依偎在宋宇怀里等他只唱给我听的那首歌,前一世时我就最喜欢这样躲在宋宇怀里让他唱歌给我听。   宋宇很厉害,粤语歌、国语歌、英文歌样样都拿得出手,摇滚、蓝调、爵士、通俗样样都能信手拈来。   2013—11—09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迷失(下)   没有伴奏,动听的音符就这样从宋宇优美的唇边潺潺流水一样流泻了出来,不仅不会显得突兀,听来还会觉得更真实。   不加修饰的歌声就在耳边,没有和珠穆朗玛峰试比高的海豚音,没有五花八门的花哨饶舌,没有上天入地、九转十八弯的花式转音,宋宇只是想唱一首最能诠释他内心的歌给我听,简简单单的一首歌。   不像原版王心凌唱得那样柔弱无力,也不像林俊杰重新编曲之后演唱得那样刻意炫技,宋宇的版本在节奏布鲁斯里面加上了些他唱歌时标志性的软软的慵懒,如果闭上眼听一定会舒服得睡着,这不是一首摇篮曲,但却拥有比摇篮曲更能抚慰人心的魔力。   “如果有一天   我回到从前   回到最原始的我   你是否会觉得我不错   如果有一天   我离你遥远   不能再和你相约   你是否会发觉我已经说再见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好   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   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   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   知不知道   ~~~~~~~~~   如果有一天   梦想都实现   回忆都成了永远   你是否还会记得今天   如果有一天   我们都发觉   原来什么都可以   我们是否还会停留在这里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好   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   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   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   知不知道   ~~~~~~~~~   也许空虚让我想得太多   也许该回到被窝   梦里会相遇   就毫不犹豫   大声地说   我要说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好   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   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   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好   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   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   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   知不知道”——《当你》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我想对你说,却害怕都说错,好喜欢你,知不知道?”我笑嘻嘻地跟着宋宇唱,虽然没有一个字唱在了调调上,却也因此贴上了阮霁桐“五音不全”的专属标签,别人想模仿都无从下手,好比我对宋宇的爱一样,谁都无法复制,全世界独这一份。   宋宇听完我唱,已经无力对我的歌声进行任何点评,只能搂着我笑个不停。   “专业人士能不要这么歧视我们这些业余人士吗?”其实我也被自己独一无二的奇葩歌声逗乐了,以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改良汽车的发动装置,怎样拿下世界最牛逼的设计专利,怎样追逐我最想要得到的一切,根本就没有时间停下脚步来好好欣赏一下周围的人和事,走马观花的生活态度让我错过了太多太多。   “桐桐唱得很有特色啊。”宋宇把我搂得更近他的胸口了些,性感的薄唇在我额上印下一个温情的吻,明明心里笑得肠子都快断了他居然能控制脸部肌肉不抽搐并且非常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出以下对白,“能把每个字都唱得不在调上也是一种本事,嗯,这叫另类改编。”   “太正经了吧。”扑上去恶狠狠地在宋宇的唇上啃了一口,意犹未尽道,“明明下面就快忍不住了。”   “谁说的?”宋宇得意地挑眉,腾出一只手抓住我的右手牵引着我往下面探去,在我的手触碰到他灼热的胯间凶器时恨不得在心里狠狠抽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嘴上却要争那么点不能当饭吃的面子。   我想缩回手,无奈宋宇用了太大的力,抽不出手就只能怔怔望着他的眼睛看他到底想要干嘛。   让我惊讶的是宋宇眼里的情|欲不仅没有因为我的注视而增添一丝一毫,反而渐渐褪去了,直到什么都没剩下,清澈一片。   伴随宋宇眼底的欲望退潮般快速消褪,右手触碰到的东西也一点一点软了下来,到最后只给我一种它从来没有亢奋过的错觉。   “你?”我讶异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宋宇笑笑,松了拉住我不放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温柔地在我脸上抚摸,指尖的温度恰到好处,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他的痕迹。   “我说过。”他把唇凑了过来,轻轻碰了碰我的嘴角,魅惑的嗓音无时无刻都能瞬间就抓住我的心,“我爱你。”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我不想宋宇刻意压抑自己,但张了嘴就是说不出口自己随时都能主动献身的话。   “桐桐还小。”宋宇胡撸了一把我额前的碎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日方长。”   没有那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   “对了,姐夫有一件礼物要送给桐桐。”   宋宇说着就翻身坐了起来要下床去,我连忙跟着坐了起来拉住他的手腕不准他走。   “姐夫只是回房去把礼物拿过来。”宋宇用另一只手搂了搂我,无害地笑,“一分钟就回来。”   终究还是好奇的,这份来自宋宇的神秘礼物。   “三十秒。”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没得商量。”   我的房间和宋宇的房间之间只隔了一间书房,三十秒足够他以五十秒冲刺的速度来回。   宋宇憋住笑点了点头,修长的指节在我额上轻轻弹了一下。   我目送着宋宇踩着人字拖飞快跑出房间,暗自觉得好笑,我的所有要求,他都能办到,有时候真想封他做超人。   没有刻意计时,因为我知道只要宋宇承诺了我就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当宋宇双手藏在背后气喘吁吁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就像只快乐的大猴子,我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那么认真到近乎孩子气的笑,这个二十八岁的高大男人总能带给我那么多猝不及防的惊喜。   “桐桐先闭上眼睛。”他朝我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我们之间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无所遁形。   “好。”听话地闭上眼睛,乖乖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好,静静等待宋宇揭秘他的礼物。   旁边的位置很快凹下去了一块,宋宇挨着我坐了下来,左手绕过我的腰将我环住,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桐桐可以睁开眼睛了。”   心里还是紧张的,我猜测不到宋宇会送一份什么礼物给我,但一定不会是一份普通的礼物。   慢慢地睁开眼睛,心跳也随之加速,当视线全都被一本紫红色的小本本占据时脑子更是像当机一样无法思考。   起初,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无论看多少遍,“中华人民共和国离婚证”几个烫银大字都在眼前跳来跳去,结婚证书虽然也是紫红色,但烫的却是金色大字,而且“离婚”和“结婚”两个词区别也太大了点。   “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侧头去看宋宇,不敢伸手接过这份礼物。   “翻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宋宇把离婚证递得更近了一些,“姐夫说过不会让桐桐受委屈的。”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笑出了声,白了宋宇一眼,顺手夺过离婚证死死抱在怀里,舍不得去翻开。   “桐桐怎么不翻开看看?”宋宇两手抱着我轻轻摇晃,“万一是假的呢?”   “你敢?”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居然有些相信了他的无心之言,抱着离婚证的双臂不禁松了些。   “看看吧。”宋宇以眼神示意我,“姐夫希望桐桐能够喜欢这份礼物。”   “还说是我姐夫,你和姐姐都离婚了。”我嘴上打着哈哈,手上却是忍不住了,摊平离婚证翻开了封面。   视线接触到签发日期那一栏,我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宋宇,音调瞬间拔高到High F:“你和姐姐三年前就离婚了!?”   宋宇露出早知如此的笑,眼皮眨了眨表示默认。   “怎么会?”我还是无法相信,捧着属于宋宇的这份离婚证半晌都回不过味儿来。   “桐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宋宇取过我手里的离婚证放到一边,瘦削的下巴搁在我的肩窝里,轻颤的唇贴上了我的耳廓,“桐桐只需要记住我爱你就够了。”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给之前的一切画上了一个句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姐姐和宋宇近几年的相处模式比白开水还淡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姐姐和宋宇都倔强得不想欠对方任何人情了,我终于知道这几年姐姐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正原因,我终于知道宋宇之前无数次说爱我都是真的爱我,我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破坏人家婚姻的坏蛋。   “姐姐知道吗?”我抚上宋宇的背,淡淡地问。   宋宇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还是姐姐不知道?”差点被自己给绕晕。   宋宇闷了几秒钟才反问我:“桐桐在害怕吗?”   “才不是!”居然又怀疑我胆小!   “那……”   “傻瓜!就算姐姐知道了我也会爱你的。”侧头一口咬住宋宇的颈动脉,宣示主权:“从此以后,你的命都是我的。”   宋宇没有回答我,只用双臂将我桎梏得更紧,快要窒息一般。   2013—11—10 作者有话要说:     ☆、插话—作者君的光棍节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此章节与《姐夫》正文内容完全无关,但真的值得大家看一看。   大家一起来陪可怜的作者君过她人生中第二十三个既悲催又难忘的光棍节~   2013年11月11日,凌晨两点三十八分四十五秒,可恶的病魔君又准时蹿出来折磨作者君伤痕累累的小胃胃,好在只上吐不下泄,虽然疼痛连绵不断袭来导致浑身无力,但凭借超凡的顽强意志作者君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撑到天色蒙蒙亮,是时候爬起来去医院整治一下了。   清晨五点,就算是繁华如大上海也没几个鲜活的人类在街上溜达,今天是上海正式入冬以来的第二天,风刮在脸上有些疼,还肆无忌惮地扬起作者君及腰的长发毁坏了作者君的发型,又无奈作者君实在太懒,居然直接穿着比红绿灯还显眼的大红色睡衣和豹纹睡裤就跑了出来满街召的士,脚下还踩着硕大菊花瓣形的超高防水台棉拖,远看是一副怎样的画面请大家自行脑补。   实在无法想象,明明抗寒又耐热的作者君前天还能穿着露大腿的小短裙在大街上到处晃荡,第二天冷空气就席卷了这座神奇的大都市。上海最近的空气污染有点严重,吸入肺部的空气总有那么一股说不出的奇特味道,路上随便抓一个人都戴着口罩,他们在告诉每一个匆忙的都市人:记得珍爱生命呐同志们。   咳咳,扯远了。   随后作者君打的风风火火来到上海市XX区YY医院,立马就挂了内科急诊,值班医生一看就说:“你这个不对啊,应该挂外科的嘛,很多病内科是无法准确诊断的。”   作者君相当自信地一挥手:“不用诊断了啊,我这就是急性胃炎又犯了,昨天肯德基全家桶半价最后一天,我吃多了。医生你直接开点镇痛消炎的药给我挂挂水就好了嘛,那什么11月1号早上我也来挂了急诊,当时的值班医生就是给我开的镇痛剂和消炎药。”   医生非常不屑地瞥了作者君一眼,眼睛里赤~裸裸地写着:“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在医院,医生最大!作者君乖乖地闭嘴了,但在医生开始写写画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祈求道:“医生医生,给我多开一点镇痛的药嘛,我是真的很痛啊,死了又被痛活过来那种。”   医生瘪了瘪嘴,以专业人士的口气斥责着作者君:“你知不知道镇痛剂会对你的心脏产生副作用?年纪轻轻的,这点痛怕什么?!”   我很想说“要不你来试试隔三差五就犯病,每次犯病就疼得死去活来?”   不过,咱得尊重医生,他说什么乖乖听着就是了。   “先去验个血,回来再看。”值班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作者君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没看懂,最后还是屁颠屁颠地去验了血。   验血这东西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心里都是怕怕的,十指连心呐,就那么在指尖上戳来戳去你当我是马蜂窝啊?!   十分钟后拿到报告,白细胞疯子一样涨到一万多,好歹学过几年生物,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内脏发炎了,而且很严重。   最后医生只给开了消炎药,就把作者君打发去打点滴了,两袋盐水,一个小时多一点就搞定,但是不对啊,打完居然一点点效果都木有啊,该疼的地方依旧耀武扬威着。   本着珍爱生命的原则,作者君咬牙又去挂了个号,这次学聪明了,挂了外科。   医院的人越来越多,作者君坐在叫号区忐忑地等待着,周围清一色的大爷大妈,生老病死,对这个地方而言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作者君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于是只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   好不容易叫到号,作者君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进了外科三号诊断室,里面是个挺和善的小老头儿,见作者君痛苦不堪的样子还安慰了一番。   “做过B超吗?”小老头儿问。   “没。”老实巴交地摇头,又没怀过孩子怎么会照过B超啊,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啊?(是的,在今天之前作者君一直都坚定地认为B超是只有孕妇才能照的o(╯□╰)o)   “那就去照一个。”小老头儿一本正经地给作者君填单子,“我看你这痛的位置有点不太对,可能是胆囊炎。”   “胆囊炎是什么?”作者君当时就给吓着了。   “报告出来了才知道啊,乖一点,先去把钱交了,然后去四号楼二楼做B超。”原来小老头儿一点也不可爱。   好吧,做就做,交好钱去了医技楼,蜷缩在冰凉的铁凳上等叫号,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九十分钟过去了,当时作者君就炸毛了,为什么晚来的人都进去做好B超了还没轮到我?!   事实证明作者君又傻了,叫号当然得先拿号才行啊!   悻悻地去拿了号,重新排队。   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轮到作者君躺上那个恐怖的地方,肚子上被涂了一层滑滑腻腻的东西,医生一口一句“吸气”、“呼气”听得作者君心惊肉跳。   “哎呀,年纪轻轻的,怎么肚子里就长了这么多石头?”医生吃惊得眼镜儿都差点掉下来。   “医生你别吓我?”作者君越发的担心了,难道真的像小老头儿说的那样……   “你自己看,这个石头已经有12mm了,而且不止一颗,你是不是平时爱吃很油很辣的东西而且非要吃到撑死自己?”   无声地点点头,充满期待地望着医生,医生见作者君可怜巴巴的,没忍住叹了口气:“胆囊肿大,还长了胆结石,你准备好做手术吧。”   手术!!!!!   “医生,真的很严重吗?”   “你出去吧。”医生无视了作者君。   …………   不是胃病吗?怎么会是胆结石?   作者君的世界顿时天旋地转了,跌跌撞撞地拿着报告回去找小老头儿:“医生你可得救救我,我才23岁,怎么会得这种病?”(略带点夸张成分,其实作者君当时表现得相当镇定!)   小老头儿一边看作者君的验血报告,一边看作者君的B超报告,脸上的神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这么年轻,我一般是不建议你立马就做手术碎石的,先输三天液,看看到时病情的稳定情况再说,当然,我必须要告诉你,胆结石光靠吃药是化不了的,所以你必须有个心理准备。”   “我会死么医生?”   “哈哈,可能会痛死。”   “……”敢不敢正经一点?!   “行了,交钱打点滴去,三天后再来找我。”   “医生……”   “去吧,死不了,年纪轻轻的。”   作者君走了,非常悲壮的,很有马革裹尸还的意境,不过,一大妈飞身上前凑作者君耳边用上海味儿很浓的普通话小声说了一句:“小姑娘啊,你的裤子后面弄脏了。”   裤子脏了?作者君犹如被雷劈中!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作者君如此悲痛的时候上赶着凑热闹来了!   青霉素输进静脉很痛,作者君挺直了腰板儿一直保持住非常英伟的姿势直到三瓶都滴完。   出了医院,风更大了,吹在身上完完全全就是冬天的感觉。折腾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却也不觉得饿,肚子里装着几颗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这是作者君人生的第二十三个光棍节,劝告大家,身体真的很重要,作为一个资深的重庆人,作者君再也不能吃辣椒了,痛苦么?当然!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按时吃饭,作息正常,好吃的不能死命地吃,点到即止。   仅以作者君今天的亲身经历献给所有正在摧残自己身体却还不自知的小伙伴们,珍爱生命,从现在做起。   2013--11--11      ☆、第二十九章 打算   三毛和荷西的爱情一直从我上一世感动到我这一世,三毛曾说:“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真正的爱情,就是不紧张,就是可以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打嗝、放屁、挖耳朵、流鼻涕;真正爱你的人,就是那个你可以不洗脸、不梳头、不化妆见到的那个人。”   那段他们一起生活在撒哈拉沙漠中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琢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想必是三毛短暂的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美好时光,尽管生活拮据,但乐趣无处不在,因为爱的人就在身边,一睁眼就可以看见,闭上眼,他的呼吸也环绕着你,安全感。   记得以前读三毛的随笔最爱的就是她记录和荷西一起住在撒哈拉沙漠那段,每每读到那些好笑又温暖的情节都会忍不住笑出声。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两处。有一次三毛和荷西正在租住的房子里吃饭,透明的天窗却突然塌了,还掉下来一只房东养的山羊,正好落在他们的饭桌上,不停地扑腾。还有一次三毛正在浴室里洗泡泡浴,结果突然停水了,为了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三毛只能用毛巾把身上的泡泡擦掉,晚会的时候跳舞的动作都不敢做得太大,更多时间只能站一边看人们玩得像疯子一样,因为怕一出汗身上就会黏糊糊的。   这样的爱情,又有谁会不羡慕?生活在与世无争的地方,和爱的人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每天最头疼的事情就是下一顿饭吃什么以及下一个月的房租在什么地方。   或许是受了三毛作品的影响,所以前一世我总是想着有一天能够和宋宇一起离开这个无法认同我们的国家,去到一个有足够包容性的国家,过上我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只可惜,宋宇有他放不下的东西,而我,固执得硬邦邦,那段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彻底绝望的感情终究只能无疾而终。   现在想想,其实有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不能忍,只是周围的人铸就了我不想忍的破性格,都说人活一世什么都能学会了,多活一世该学会的更应该一样不落。   我很清楚宋宇背后的宋氏家族有多强大,表面上宋万卓和宋宇脱离了父子关系,但又有哪一个父亲真的忍心抛弃自己的亲身骨肉?更何况宋宇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是他心目中庞大的宋氏集团未来最适合的掌舵人,所以这一世我和宋宇的路会有多难走我心里比明镜还清楚。   以前宋宇和姐姐表面上维持着的夫妻关系还能当当挡箭牌,但浅井博彦的出现无疑是提前预告他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个世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浅井博彦更是艺术界响当当的大人物,他的新婚妻子自然也会跟着他一起暴露在媒体的镁光灯下,到那时,便是宋万卓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要让宋宇重回宋家的时候。   防不胜防,但我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宋宇的广告公司因为宋宓及时施以援手算是暂时渡过了难关,宋宓给了三百个广告代言让宋宇随便选,宋宇对哪几个广告感兴趣他就接哪几个代言,顺便把宋宇选中的广告交给宇燊创意来做,表面上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平静的海面下往往暗藏波涛汹涌,这只是饮鸩止渴,要想真正解决问题,必须及早打算。   我现在的身份只是学生,能做的也十分有限,不过如果不尽力试试心里始终不安。   在国庆长假结束之后我就第一时间向机械学院和商学院办公室递交了同时主修机械设计和金融课程的申请书,作为学生,双学位是我能想到又力所能及的最大筹码,不管怎样,四年之后我会比我的同学们更有资格和能力立足在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   宋宇自然是反对我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的,机械设计的课程已经很繁重了,金融系的课程也不是吃素的,不能告诉宋宇我为什么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同时兼顾两个学位的课程,为了让他答应也只能一如既往地撒娇撒野,最后当然是他拗不过我,只能妥协,不过前提是撑不住就要放弃,身体必须摆在第一位。   事后我非常庆幸没有把我到处找机械学院的博士师兄们帮忙搭路子给我在校外找机械制图兼职的事一并告诉宋宇,要不然我连双学位都没得申请。以我历经两世的制图水平,一张图画下来至少可以赚几千块(因为是在校本科生,所以被狠狠压了价~~(╯﹏╰)b~~),不过累是真的累,眼睛长时间盯着电脑用CAD处理复杂又枯燥的线条曲线,如果不是眼睛本身的硬件条件好早就撑不住了。   姐姐在我生日那天不顾而去之后就没再回过家,宋宇说他已经告诉姐姐我知道了他们早已离婚的事,既然已经穿帮了这场戏就无谓再做下去了,她可以尽情挥洒热情在她的事业上,至于该给我的交代就得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再说了,她都不急,我急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上交的申请书迟迟都没有回应,这让我很是郁闷,以我的成绩要想申请同时主修两个学位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才对,可申请书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连个泡都不冒一下。   宋宇最近正忙着处理手上几个项目,每天下班回家也要再开几个小时的夜车,这是事关宇燊创意存亡的大事,我也不好经常去烦着他,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画画图、发发呆,等他没那么忙的时候找点乐子逗他笑笑。   这样的生活其实和我想象中那种生活已经很接近了,两个人都为了我们的将来在努力奋斗着,虽然柴米油盐酱醋茶不需要担心,可是齐心协力的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很踏实、很安心。   临近十一月,快到年底了,找我做制图兼职的公司也越来越多,每天晚上放学回家还要再工作几小时让我的生活愈发的充实,无形中也冲淡了我因为申请书迟迟没有回音的郁闷心情。宋宇在书房里做设计图和营销策划,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制图,虽然他人在我的隔壁,却感觉他就在身边陪着我完成一张张毫无瑕疵的机器剖面图一样。   终于又搞定了一张柴油发电机的二期设计图,白花花的几千块又到手了,乐呵了一会儿就准备关机睡觉,电脑右下角的腾讯新闻却突然弹了出来,本想随手点“X”,但是娱乐版的头条瞬间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2013—11—12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乌龙   本来有关宋宓的消息上娱乐版的头版头条一丁点儿都不奇怪,当今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天王嘛,他就是少了一根头发丝都是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大新闻。   可是娱乐圈的天王扯上大财团的千金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而且还是在所有人都知道宋宓性取向不同于寻常人的情况下,那么这件事的矛头自然而然就会指向事件的女主角,受千夫所指的当然也不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宋宓,拥护宋宓的女粉丝们就是因为她们的偶像不喜欢女人才这么团结一致,这次白诺琦胆敢“勾引”宋宓,注定是要被宋宓那群疯狂的女粉丝的口水淹死了。   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长时间对着电脑眼睛花了,酝酿了一口气再次凑近电脑屏幕,加大加粗的黑体标题赫然还是写着——白氏千金移情宋宓,不惧对方同志倾向。   下附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虽说是偷拍但一眼也能看出照片中的男女主角的的确确就是宋宓和白诺琦,因为张张都对准了两人的脸在拍。   最开始两张照片两人的行为举止还算表现得挺正常,越到后面白诺琦就越来越亢奋了,不止不停地给宋宓夹菜,还伸手帮宋宓理了理衣领,最后一张更是嚣张到直接把手贴到宋宓的脸上!   看完照片又大概看了看照片下面的文字报道,我简直想给写这篇报道的狗仔跪下,想象力也忒丰富了点儿,写得好像他们就在现场观摩一样,什么宋宓表示愿意和白诺琦在一起试试看,什么白诺琦嫁不成宋家三公子就转移目标到宋家四公子身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我太清楚不过了,宋宓是属于怎么捋都捋不直的同性恋,就算她白诺琦长得跟天仙一样,在宋宓看来也和二师兄长得没差多少,更何况宋宓知道白诺琦那么折腾过我和宋宇,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我绝对不相信他居然肯委屈自己去喜欢白诺琦这个女人。   简单点来讲,宋宓和白诺琦不止这辈子不可能在一起,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事实证明我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三分钟后宋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迅速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我先宋宓开了口。   “四哥?”我打算先挤兑挤兑他,“怎么突然有兴趣喜欢女人了?”   “哎哟我的小宝贝儿,你就别恶心四哥了好么?”宋宓在那边夸张地大叫着,“和那女人吃一顿饭简直要折我十年阳寿。”   “可我看照片上四哥倒是表现得挺享受的嘛。”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一边浏览微博上关于这条新闻铺天盖地的评论一边问宋宓,“不过四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这小没良心的。”宋宓在那头嗔怪道,“四哥我牺牲色相还不都是为了帮你出口气。”   “怎么又关我的事儿了?”其实早就猜到了宋宓应该是因为上次我告密的事情才想出这个狗血的招儿来整白诺琦,可样子还是要装装的,在聪明人面前就不能表现得太聪明了,得适时装装傻,这样才可爱。   “你再说一句不关你的事?”宋宓开始跟我耍横了,“哥哥我牺牲这么大,就为了那天你的一句话。”   “四哥你是为了帮我和姐夫出气才整诺琦姐姐的啊?”表现出万分的受宠若惊,就差没对着电话给宋宓送个香吻了,“可是这样不会影响到你在娱乐圈的发展吗?公司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冷藏你啊?”   “最好冷藏我,这样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和公司解除合约自己出来成立工作室单干了。”宋宓得意地笑,“心肝儿啊,你就和四哥装吧,装得还挺像回事儿。”   “哪有?”说着说着还是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不过,我很好奇四哥你怎么就能那么厉害可以确保事情按照你的计划发展?”   “你四哥我这么多年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宋宓又开始标榜自己了,“新晋金狮影帝主动给狗仔们劲爆的爆料,说白了我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你说这样他们还能不听话?事情还能不按照我预想的发展?”停顿了一下,宋宓接着说道,“至于白诺琦,我当然是使了点儿手段才让她表现出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四哥就是四哥。”我呵呵笑个不停,“我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姐夫,让他也高兴高兴。”   “哎,你可别!”宋宓立马叫停了我,“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不懂?”   “Why?”继续装傻充愣,“姐夫又没有与世隔绝,这么劲爆的新闻他迟早会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宋宇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就算别人再怎么对不起他,他也不屑用这种比下三滥好不了多少的方法去报复。   电话那头,宋宓轻咳两声,琢磨道:“三哥当然可以知道这条新闻,但是不可以知道我是背后主导的人。”   我无声地点点头,注意力却是被另外的事情给吸引了,短短十几分钟,微博上一边倒的评论就已经把白诺琦编排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活脱脱一现代版的潘金莲,而且还是最没节操那种,饥渴得连弯的男人都不放过了。   我一边看一边觉得好笑,不禁感叹网友们真是太神奇太伟大了,就照这个阵仗发展下去,白诺琦出门得带十几二十个保镖才行。   憋住不厚道的笑,我下意识地又一个问号出口了:“Why?”   “不要再WhyWhyWhy了。”宋宓急了,“总之这件事听我的没错,桐桐听话,下次四哥给你买好东西,记得一定要保密知道吗?”   我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那拉钩吧。”   “隔着电话呢我的祖宗。”宋宓无奈了。   正巧这时宋宇在外面敲门:“桐桐,我进来了。”   “千万记得保密啊!”结果宋宓动作比我还快就挂了电话。   2013—11—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不变   宋宇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时我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收起来,微博主页也没有最小化,为了不显得太刻意引宋宇怀疑,我干脆大大方方地放慢了动作。   “桐桐在干什么?”宋宇微笑着朝我栖身过来,放下盛着热牛奶的杯子在鼠标垫旁边,眼睛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电脑屏幕又迅速放到了我身上,长臂一伸就从后面把我搂进了怀里。   仰头和宋宇对视了一眼,发现他笑得有些意有所指,不禁有点心虚,只能强装镇定地摇摇头道:“没什么,正准备关电脑睡觉呢。”   “先把牛奶喝了。”宋宇以眼神示意我,双臂仍是紧紧搂着我不放。   “哦。”低低应了一声,然后乖乖端起杯子“咕噜咕噜”把牛奶一口干了,异常豪气云天。   “喝这么急干什么?”宋宇轻笑一声,自然地侧过脸在我颈侧轻轻咬了一口,低沉的嗓音在深夜显得尤其魅惑,他蹭着我的耳廓,暧昧地说道,“又没人和你抢。”   “我知道。”明明心里痒痒的却非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把推开宋宇靠近的脸,翻着白眼瘪瘪嘴道,“我喝快喝慢你都找得出理由。”   “哈哈,被拆穿了。”宋宇难得笑得这么放荡,被我推开也不生气,只伸手越过我开始帮我关机。   宋宇明明就看见微博上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了,但他居然一字不提,这倒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偷瞄他的侧脸也不见有什么异常。   这种情况下就最能体现“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至理名言有多么不容置喙,我先在心里给自己举了白旗绕场一周,然后一把吊住宋宇的胳膊,仰着头问他:“你不想说点什么?”   宋宇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还伏低头在我额上亲了亲,哑着嗓子说:“我爱你。”   “……”这下换我愣住了,思维完全不在一条道上嘛!   可能我呆呆的表情真的很有喜感,宋宇好笑地捏捏我的脸,乐得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而且他居然还明知故问:“那我应该说什么?”   指着已经暗掉的电脑屏幕,我终究还是没能沉得住气,吵吵嚷嚷道:“你明明就看见了!”   宋宇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嘴角了然的笑意越来越深:“我没什么好说的,桐桐看着高兴就好。”   “咦?”我怔怔望着宋宇,再说不出其他话,只觉得一颗心被他这句话捂得暖暖的。   “好了,赶紧睡觉去。”宋宇拉回我的手握在掌心,弓着身子和我对视,“明天的课排得很满。”   “那你呢?”我条件反射就问道,“项目进展得还顺利吗?”   “还行。”宋宇拉着我的手干脆利落地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双手搂住我的腰用力一提就把我从椅子里抱了起来。   没有哪一个动作能让我如此安心,我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他,我的脸和他的脸紧紧贴在一起,他抱着我朝床边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稳。   突然不想松手了,很想这一刻就这样定格,哪怕我永远只有十六岁再也长不大,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幸福。   可短短几米的距离终究会走到尽头,宋宇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床上,但我愣是不肯撒手。   “怎么了?”他问。   酝酿了两秒钟,借着手还挂在宋宇脖子上微微用力就撑起了上半身,贴着他的耳朵,苍蝇般呢喃道:“哄我睡觉吧。”其实我还是羞涩的。   “好啊。”宋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宽大的掌拍拍我的后脑勺,“桐桐睡里面。”   我兴奋得立马就撒了手,连滚两圈结果头重重撞到了硬邦邦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就是太过得意忘形的下场~~(╯﹏╰)b   宋宇大惊失色,吓得鞋子都没脱就赶紧扑了过来搂过我查看我头上有没有被撞出一个包,看着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痛了,还望着他一个劲儿地傻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么大一个包。”宋宇温柔地揉着我后脑勺上的大包,哭笑不得地说,“肯定痛死了,你居然还笑。”   “可是这里很舒服啊。”手指指着左胸心脏所在的位置,我笑得更加得意忘形,“不止舒服,还很幸福。”   “笨桐桐!”宋宇见我乐得傻子一样也没忍住勾了勾嘴角,手上扶着我重新躺下的动作却更加小心。   宋宇用手枕着我的头让我侧躺着,他很快也跟着躺了下来,眼神灼灼地望着我不说话。   朝宋宇胸口又靠了靠,几乎贴上他,但这个距离正好,我还可以欣赏他帅气的脸庞。   “再笨你也会爱我哦?”我问宋宇,同时心里已经开始酝酿标准答案了,他要是答得有一点我不满意正好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以解心头之恨。   宋宇还是望着我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我几乎要怀疑他睁着眼睛都能睡着了。   “你不爱?”两个拳头都已经蓄势待发,就等着宋宇那个“不”字一出口就冲上去揍他两拳,打到他承认不管我笨成什么样子都一样爱我为止。   眼角的余光瞄到我攥得紧紧的两个拳头,宋宇直接收拢右手把我卷到他胸口,对准我的耳朵低声骂道:“笨桐桐!”   动了动,徒劳,宋宇用了太大的力。   “再说真的就变笨了。”动又动不了,我觉得有点委屈,我哪里笨了,我可是B市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理科状元!   “桐桐听着。”宋宇一口咬住我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喃喃,“不管桐桐是笨蛋还是聪明蛋,我都一样那么爱你。”   心里马上就变得喜滋滋的,不能让宋宇看见我在偷笑,于是把头深深埋在他怀里,只伸出了右手曲起小手指:“那拉钩吧!”   很快就有另一根指节分明的小手指勾上了我的小手指,还勾着我的手动了动,微颤的唇印了一个滚烫的吻在我的侧脸,宋宇沉默了一秒钟,然后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一百年不许变。”   2013—11—1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总归要来   或许失而复得的恋爱真的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以前的我从不会在除宋宇之外的其他人面前展现过多笑容,觉得多余,他们又不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过客而已,不想煞费苦心为了照顾他们的感受而强迫自己调动脸部肌肉勾起嘴角迎着风微笑。   可是慢慢地,我渐渐学会了怎样留心身边的人和事,某些时候也会收获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平常不太喜欢和我亲近的同学们也都一反常态开始尝试着吸纳我进入他们的小圈子。   多活一世总得有点改变,我这样告诉自己。   “阮霁桐,你今晚真的真的真的不能来参加我们的狂欢派对么?”这是班长严箐不厌其烦第一千零一次代表全班同学对我发出今晚八点半多功能舞厅万圣节派对的邀请,课桌上来自她的小纸条多得都快堆不下了,讲台上老曹一边讲课一边偷偷瞄我们,希望借此来提醒我们他已经发现了我和严菁之间的小动作。   “真的不了,我晚上回家还有事。”我好脾气地笑笑,就算拒绝也可以很委婉,我知道她是好意。   严菁为了可以成功游说我动摇我坚定的决心,在这节课开始之前就把座位换到了我旁边,一整节课都在给我递小纸条,也不怕老曹心血来潮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大家都希望你去呢!”又一张小纸条扔到我面前,看着一团团白色的小纸团不觉好笑,明明就坐在我边上也要传小纸条,果然小女生就是小女生。   与此同时,老曹“啪”的一声把教师用书拍在讲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后深吸一口气,做足了要叫人起来回答问题的架势。   严菁却是半点儿不为所动,双眼仍炯炯有神地望着我,算不上漂亮的脸上满是期待。   我刚想开口提醒严菁危险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下课铃声就好像故意要和老曹作对一样张狂地响了起来,老曹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脸上不甘心又略带尴尬的神色配合出一种很滑稽的效果。   教务处上个礼拜刚发出通知,任何教师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堂,违者重罚。   又一个难熬的上午过去了,欢呼雀跃的同学们开始麻利地收拾东西准备撤退去食堂吃饭,严菁眼见就要功败垂成,不禁双手合十给我作了两个揖:“去嘛去嘛!”   不想去的理由有很多,但一个都不能让严菁知道,正觉头疼,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胳肢窝夹着书灰溜溜走掉的老曹的背影,“叮”的一声,头顶的小灯泡开始闪闪发光。   憋住笑朝严菁靠近,严菁的眼里立马浮现出很多小星星,红扑扑的脸上笑意一点一点绽开,我顿了两秒钟还是伏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今晚我真的去不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下次上老曹的课你千万记得坐我旁边,你知道的,老曹这人报复心极强。”   严菁愣了愣,显然没有得到她预料中的答案有些失望,不过她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再对我穷追猛打一定要我答应去今晚的派对,只是仰起头露出倔强的表情:“我才不怕他!不过下节课我还是会坐你旁边,虽然这次万圣节派对你去不了,但是下个月还有圣诞节派对啊,我要提前对你发动攻势!”   “真的,你饶了我吧!”这次换我给她作揖了,真是哭笑不得。   “NoNoNo!”竹签一样纤细的右手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严菁非常严肃地皱了皱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我差点被严菁的理论刺激得昏厥倒地,以手扶额撑在桌上久久都缓不过来。   “认真再考虑考虑吧!”严菁嗅到自己略胜一筹的味道,不由得开始欢天喜地,“晚上的派对好吃的好玩的真的很多哟!”   “我天灵盖儿快被你掀起来了。”我无奈了,嘴角的肌肉抽搐得完全无法控制。   “等你的好消息!”严菁用力拍拍我的肩,然后一溜烟儿就跑得不见了人影,加入激烈的食堂午饭争夺大战去了。   空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我身前一大堆的小纸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苦笑一声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拉开背包拉链,把小纸团一个一个都装了进去,忽然有点不想扔掉,它们都见证了阮霁桐的改变,我要留下它们来做证据。   捡起最后一个小纸团,握在手里的感觉真实到无以复加,好像还有一点点的温度在挠着我的掌心,暖暖的。   情不自禁就笑了出来,也罢,新接的那张设计图明天晚上多开两个小时夜车也不是搞不定,至于宋宇,虽然很想每时每刻都和他腻在一起,但我想他一定还是希望我能和同学们多接触接触的。   把最后一个小纸团放进背包,小心地拉好拉链,紧紧搂在怀里。   “桐桐。”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声音很熟悉。   循着声音望过去,姐姐正直挺挺地站在教室门口,这么久不见,她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一副女强人般英姿飒爽的样子。   “今天不忙么?”该来的始终会来,更何况我怎么也不会忘记今天是姐姐的三十岁生日,说来真是好笑,我的生日是国庆节,姐姐的生日则是万圣节,一中一西,却也正好印证了我们对待感情的态度,一个是传统的一辈子只爱一个,而另一个则是不爱了随时能爱上第二个。   “再忙也不能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姐姐笑靥如花,挽着手提袋就朝我走了过来,“我打电话问了你姐夫,知道桐桐在这个教室上课。”   “你们不是早就离婚了吗?”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仰头对上姐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姐夫了。”   姐姐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还是笑,笑得我看不出一丝破绽:“姐姐知道这件事瞒着桐桐不对,但是很多事情桐桐不会明白也不需要明白,这是大人的事。”   “你们老是把我当做小孩子!”别过脸,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好了桐桐。”姐姐伸手揽过我的肩,保养得很好的脸在我脸上亲热地挨挨碰碰,“今天姐姐生日,咱们高高兴兴地出去吃顿饭,顺便介绍桐桐认识一个人。”   “浅井博彦?”我禁不住嗤笑一声,“他今天也来了?”   “……”姐姐揽着我肩膀的手臂僵了一下,很快用了另一只手帮忙把我转了过去和她对视,她的脸上写满了认真,真的是满满的认真,“桐桐你好好听姐姐说,姐姐今天就三十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考虑的东西已经远远不像二十岁时那样简单了,姐姐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我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推开姐姐,语气平淡,“你只要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就行了。”   “桐桐?”姐姐蹙眉,张了张嘴,又没继续说下去。   我倒是笑了笑,背上背包就朝教室门口走去,姐姐只是愣了一秒钟就跟了上来。   2013—11—16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正面交锋   浅井博彦就等在教室门口的石柱旁,我刚一出门就和他正面对上了,视线相撞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顿在原地一动不动,和我模糊印象中的样子差不多,他还是长得这么一副让人倒胃口的猥琐模样,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   不同于我的过分镇定,浅井博彦见到我好像有些没做好心理准备似的,显得很是局促,又粗又短的指节在身前紧张地绞作一团,想开口和我打招呼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笨拙的表现简直没有一点点大艺术家该有的洒脱风范。   “桐桐。”姐姐很快就跟着追出来了,自动自觉地靠在我身边,伸手揽了我的腰,在和浅井博彦对视一眼之后就开始笑逐颜开地向浅井博彦介绍我,“浅井,这就是我弟弟,阮霁桐。”   浅井博彦见有了台阶立马就顺着下来了,拼命挤出笑容上前一步向我伸出右手,还用晦涩难懂的蹩脚中文对我说:“桐桐你好。”   “你说什么?”故意装出一副没听懂很不耐烦的样子,双手死死抓住背包的肩带就是不肯伸出去,我侧头望向姐姐,露出天真的表情问,“他说的是哪国语言?”   “桐桐!”姐姐不悦地皱了皱眉,搂住我的手还悄悄掐了我一把,“人家在向你示好,好歹回应一下。”   “可是我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破烂鸟语啊!”我不高兴地拔高了音调,又气冲冲地把头转向还把手举在半空中略带尴尬神色的浅井博彦,翻着白眼说,“可能你说日语我比较听得懂一点,哦哈哟孔丽吉娃撒有拉拉是吧?”   浅井博彦的中文虽然说得很不流利,但是一般的日常交际用语他还是能够听懂的,而且我这么明显的挑衅傻子都看得明白,不过他要想娶姐姐就一定要过我这一关,我也是吃准了他不敢在姐姐面前对我发火。   “桐桐!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姐姐有些急了,斥责了我之后又连忙代替我向浅井博彦道歉,“浅井你千万别误会,桐桐只是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有些本能的排斥而已,他绝对没有恶意的。”   浅井博彦对姐姐露出理解的笑,同时把右手收了回去和左手交叠在一起放于小腹处,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嘴角的肌肉很僵硬却还强撑着保持住微笑,顿了两秒钟又尝试着和我打招呼,这一次吐字小心谨慎了很多,几乎是说完一个字就要停顿一秒钟才说下一个字,务必要让我听清楚:“桐—桐—你—好,我—叫—浅—井—博—彦,很—高—兴—认—识—你。”   “哦,钱静波眼是吧?”我也配合着对外国友人露出理解的笑,还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久仰久仰,不过我还是要建议你有空就去考考中文十级,方便以后沟通嘛,你说是吧?”   浅井博彦一脸吃了大便的样子,却还强颜欢笑着对我的建议表示赞同,一旁的姐姐是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搂在我腰上的手用力得几乎要把我勒死。   “不是说吃饭吗?”掰开姐姐的手,我退开了一步,摸着肚子恶意提议道,“就学校足球场旁边商业街新开的那家重庆鸡公煲吧,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听同学们说味道还不错。”   想必浅井博彦是没有听说过重庆鸡公煲的大名的,我话音刚一落就好奇地追问道:“重庆鸡公煲是什么?不过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一家格调很不错的高级餐厅。”   我差点没被孤陋寡闻的浅井博彦这一席天真烂漫的话给笑死,偷瞄姐姐一眼,毫不意外地发现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射向我的视线简直想在我身上烧出几个血窟窿,可她一时之间又没办法当我的面和浅井博彦解释清楚重庆鸡公煲的来龙去脉,活脱脱的哑巴吃黄连。   我这边又添油加醋道:“格调还行吧,想试试吗?”   “当然当然。”浅井博彦点头如捣蒜,我猜想他此时的内心独白一定是:未来小舅子喜欢的东西一定不能Say No,况且这个重庆鸡公煲一听就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想来应该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咳咳。”姐姐假装咳嗽两声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和浅井博彦同时把视线转向她,姐姐笑笑,“吃饭的地方我们在来学校之前就已经订好了,重庆鸡公煲就下次有空再去吃吧。”   “对对对,差点不记得餐厅已经订好了。”浅井博彦露出一副吃不到重庆鸡公煲十分惋惜的样子,就差捶胸顿足了。   “那你们订了什么餐厅?”我挑高了眉毛,语气不善,摆明了不吃重庆鸡公煲誓不罢休。   姐姐沉住气,走过来温言细语地劝我道:“桐桐听话,浅井先生已经在建国路上一家日本料理店订好座位了,桐桐真想吃重庆鸡公煲下次姐姐单独和你一起去吃。”   “日本料理?”嫌恶地瘪瘪嘴,眼睛也瞪得老大,还附带着夸张地大叫道,“我最讨厌吃日本鬼子的东西了,我们是中国人啊姐姐!”   浅井博彦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吃了大便的表情,我暗自偷笑,姐姐的嘴角也颤抖得简直快要保持不住她一贯公式化的浅笑了。   “而且!”我趁机高姿态地补充道,“建国路离学校实在是太远了,一来一回加上吃饭的时间至少得四个小时吧,可是我现在只剩下一个半小时的吃饭时间,下午的课也排得很满。”转向姐姐,勾起嘴角,“怎么姐姐打电话问宋宇我在哪间教室上课的时候没有顺便打听一下我下午的课程表吗?”   “这个……我……”姐姐瞬间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煞白一片。   “那么就只能麻烦波眼先生打个电话过去取消订的座位了。”我假惺惺地向浅井博彦表示着歉意,“但是为了表达我对远道而来的波眼先生的歉意,今天中午就由我来请大家去重庆鸡公煲吃饭吧,三个人七八十块钱应该就能吃得很撑很撑了,相当划算的。”   “哦,没关系的。”浅井博彦十分勉强地笑了笑,丑陋的脸上表情五颜六色的,相当精彩,“当然是桐桐的学习最重要,而且我也想尝尝桐桐说的重庆鸡公煲。”   “姐姐?”我得意一笑,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姐姐已经什么都不想和我说了,只无力地点点头表示随我的便,面无表情。   我则笑得更加没皮没脸,第一回合,阮霁桐对阮霁枫加浅井博彦,毫无悬念地完胜!   2013—11—17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重庆鸡公煲   千万别小看了普通劳苦大众都消费得起的重庆鸡公煲,一到饭点儿生意简直好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开在大学校园里面,小情侣们不乐意去挤食堂又消费不起校外的高级餐厅大多都会选择在这里就餐,好吃又不算贵,又比学校食堂的大锅饭高级了那么一点点,里子面子都有了,两全其美。   所以我带着姐姐和浅井博彦来到重庆鸡公煲门口时见到的就是以下景象:不到三十平米的店里摆了不下十张桌子,每张桌子边上都坐着一边嘻嘻哈哈地打情骂俏一边啃鸡骨头啃得津津有味儿的小情侣,两三个忙得四脚朝天的服务员手里举着盛菜的托盘轻车熟路地来回穿梭于十来张桌子之间。   整个场面热闹得堪比早上九十点钟的菜市场,一会儿这一桌嚷嚷着要加菜,一会儿那一桌又吆喝着要点饮料,一会儿这一桌吵闹着要加点汤,一会儿那一桌又扯着嗓子叫买单。   姐姐和浅井博彦一见此情景就有点儿想打退堂鼓的意思,尤其是浅井博彦,见识到中国人民如此豪放不拘小节的饮食方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本就难看的脸皱成了一个蔫掉的橘子。   日本人在饮食方面的洁癖全世界人民都是有目共睹的,一家三口吃饭都得分开各吃各的,你只能用你自己的筷子夹你自己面前那几小碟菜到你自己的碗里,楚河汉界划分得清楚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擅长观人于微的姐姐自然是注意到浅井博彦想开口提议换个地方但是又怕我炸毛跳起来反对的左右为难的,在这种时候,最适合扮演白脸的毫无疑问是她。   姐姐聪明我也不笨,眼见她酝酿得差不多就要开口了我干脆转了过去背对她站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店里面的情况,时刻准备着冲上去抢占准备结账走人的某一张桌子。   背后的姐姐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强大的气场慢慢朝我靠近,高跟鞋撞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很是刺耳。   “桐桐?”姐姐唤我,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   我只当是什么都没听见,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仍是自顾自关注着店里的情况。   “桐桐!”姐姐禁不住加重了语气。   我还是无动于衷,手指头都不屑抬一下。   “阮霁桐!”姐姐有些怒了,她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直呼过我的大名,看来这次是真的被我气得够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店里有一桌开始蠢蠢欲动了,我兴奋得大叫了出来:“快点快点,那一桌吃好准备走了!”   说完就率先冲了进去,大喇喇地拉开椅子落了座,正准备结账走人的一对小情侣莫名其妙地望了我半天,表情可谓痴呆。   “祝学长学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哈哈!”我左手包右手朝坐我对面的情侣做了个“恭喜”的动作,脸都快笑烂了。   小情侣见我如此有诚意也不再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了,对我笑了笑,然后匆匆付了钱就手拉手一脸满足地离开了。   不多久,姐姐和浅井博彦也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进来,我做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站起来招手邀请他们坐下:“来来来,快过来坐下,这个点儿的位置真不好占。”   姐姐一只手捂鼻另一只手抽出随身带的餐巾纸擦了擦椅背开始掉漆的两张椅子,然后才很不适应地挑了其中一张坐下。   浅井博彦从一进门就没变过的苦瓜脸在看见满桌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鸡骨头和锅里快要见底的汤汁时眉头皱得更深了,整个一黑面神。   姐姐眼尖地发现了浅井博彦的各种不对劲儿,立马会意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赶紧把桌面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然后浅井博彦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挨着姐姐坐了下来。   我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取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再不看洁癖老男人一眼,认认真真点起了菜。   最后点了一个大锅的鸡公煲和几份下饭的小菜,姐姐和浅井博彦对我的决定不置可否,反正他们也不是真心实意想来吃这顿饭,我才懒得管他们想吃什么,一个人点了菜就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菜上得很快,刚炖好的鸡公煲颜色鲜艳又热气腾腾的,看着就很有食欲,桌子上三个人就只有我菜一上来都端起碗操起筷子乐乐呵呵地吃了起来,姐姐和浅井博彦面面相觑了一会会儿,最后还是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吃了起来。   姐姐还稍微好一点,毕竟是中国人,虽然平时过的是比小资还小资的高档日子,可骨子里毕竟还是保留着一点国人的本性。   浅井博彦就吃得相当难受了,吃一口瘪一下嘴,简直就像这锅东西被人下了毒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认识他,我绝对会笑得在地上打滚儿。   我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锅里还剩了一大半儿的鸡肉没动,本着坚决不浪费的原则,我的恶趣味又钻出来了。   “吧唧吧唧”地舔了舔筷子,然后伸向锅里,选了选,最后选中了一块长得有点像鸡屁股的鸡肉,夹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越看越像鸡屁股,真是再适合给浅井博彦吃不过了。   于是,我把夹着长相酷似鸡屁股的鸡肉的筷子伸向了浅井博彦的碗,还没放下去浅井博彦就露出一脸的惊恐抬头望向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在对我说: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民热情好客,最喜欢给别人夹菜了,但是我们日本人民没有这个习惯啊,我们都是自己用自己的筷子夹专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菜。   姐姐也注意到了我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阻止我就“不小心”松了筷子,鸡屁股鸡肉正好掉进浅井博彦的碗里,打了个滚儿才停下来。   绝对不骗你们,浅井博彦看见自己碗里多出来的那块儿鸡肉都快难过得哭了。   姐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赶紧放下筷子举双手投降,嘴里为自己叫着屈:“我只是好心好意想给波眼先生夹菜而已!我保证!”   姐姐被哽得无话可说,浅井博彦也下不来台,想把鸡屁股鸡肉夹出来扔掉吧又碍于我还在场太尴尬了,吃下去吧又实在太伤害他身为日本人民脆弱的心灵了。   “怎么不吃啊波眼先生?”我重新拿起筷子伸过去敲了敲浅井博彦的碗沿,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浅井博彦更想哭了,看看姐姐又再看看我,姐姐闷着不说话,我则一副眼巴巴希望他吃下去的表情,最终他还是视死如归地夹起沾有我口水的鸡屁股鸡肉放到了嘴里,几乎没怎么咀嚼就一口咽了下去。   我面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实际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左手捂着肚子揉个不停。   姐姐始终还是了解我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阮霁桐的人生宗旨,如果她这次不让我整到浅井博彦我一定会再想方设法直到整到他为止。   我的顽劣姐姐曾经视若珍宝,从小到大她都纵容我是因为她认为顽劣也是聪明的另一种体现,我庆幸的是今天姐姐没有出手阻止我整蛊浅井博彦,如果她今天站在浅井博彦那一边和我唱对台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她,幸好,她选择了再一次纵容。   重庆鸡公煲门外,严菁恰巧路过,我心情大好,不由大叫着朝她招了招手:“严菁等等我哎!一起上课去!”   严菁很快注意到了我,在她的印象中这么热情主动的阮霁桐估计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才有可能遇上,所幸她并没有被我的反常吓到,还真的停了下来等我一起去上课。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去上课了。”我勾着背包肩带站了起来,摸摸口袋扁扁的,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今天忘了带钱,姐姐先帮我垫付一下吧!”   说完背上背包就朝门外冲,姐姐在背后不轻不重地吼了一句:“记得上课认真听讲,姐姐这周末回家看桐桐去。”   去教室的路上严菁旁敲侧击地问我刚才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个猥琐老男人是谁,我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他是我们家的老佣人,从我一出生就专门负责给我洗尿片的。”   严菁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你骗人的吧,我怎么觉得那人看起来特别眼熟呢?”   “那是因为我们家老佣人长了一张大众脸啊。”我打着哈哈,肚子里的肠子笑得断了又断。   严菁显然还是不信,可也没再刨根问底儿地追问了,因为她想起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今晚你会去的哦?”她撞撞我的肩膀,娇羞地问。   我耸耸肩:“这不是盛情难却嘛?”   “就知道你会怕我提前两个月的围追堵截。”严菁哈哈笑着就跑开了,估计是去向全体同仁传递阮霁桐脑子被驴踢开窍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去了吧。   我停了下来,对着湛蓝的天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深深吸入一口气,顿时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今天的空气真是特别的清新,天气也尤其的好。   2013—11—1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万圣节   晚饭之后给宋宇打电话汇报了晚上八点半的万圣节派对,顺便约好了十点钟他开车来学校接我回家。   之后长达整整两个半小时的城乡规划公共选修课严菁都死皮赖脸地黏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我已经被纠缠得不想再去追究她明明就不是和我选的同一门选修课也非要死赖在我旁边不肯走了,她这么做只是怕我答应了要去万圣节派对又会突然出尔反尔偷偷溜掉。   本就是一门枯燥无比的选修课,再加上身边多了一个时刻监视我一举一动的严菁,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更加煎熬,听课听不进去,画图也静不下心,只能强迫自己趴桌子上闭目养神,趴着趴着眼皮就像被注了铅似的越来越重,可硬邦邦的桌子睡起来实在是不怎么舒服,最后翻来覆去睡了好几觉才终于挨到八点半下课。   一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严菁一听到下课铃声瞬间就振奋了起来,我还没怎么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呢严菁就一手抓着自己的包一手抓着我的手臂两眼放光地朝位于学校北门的大学生活动中心里的多功能舞厅狂奔而去。   被一个女孩子拖着跑结果差点因为跟不上节奏真的就变成被“拖”着跑真是一件很丢人很丢人的事情,幸好严菁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没怎么注意到我的异常,阿弥陀佛。   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严菁这才放开了我,开始捣鼓她包里为今晚的派对特地准备的装备。   看着眼前的人大气都不喘一口我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自我了断只能悲壮地扶着多功能舞厅的门框一边呼呼喘着粗气一边暗自感伤。   “来,这个面具给你戴着。”严菁从包里掏出一个能让我把隔夜饭都呕出来的恶心面具献宝一样作势要给我戴上,我本来就反感一切恶了吧心的东西,要我戴这种面具还不如直接套一条穿过没洗的内裤在我头上。   眼看恶心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面具就要扣上来了我第一生理反应就是伸手去挡,同时把脸别开得老远:“别别别,我不习惯戴面具。”   “我也知道这个面具稍微夸张了一点,但是今天是万圣节啊,当然是越夸张越好了。”严菁一脸诚恳,可是手上的力道一点减弱的迹象都没有,还是死死抵着我,一副誓死都要我戴上的架势,“来嘛来嘛,试试看嘛。”   严菁个子不怎么高,力气却是出奇的大,虽然她比我大三岁,但是我身为雄性的自尊还是被深深地伤害了。   比力气比不过人家,除非我钻回老妈的肚子里去回炉再造一下,当然这不现实,我也真的没辙了,只能使出我轻易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杀手锏——耍无赖了。   我哽了哽喉咙,撅撅嘴道:“你信不信我立马吐给你看?”   “咦!!!!!”严菁果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立马收回了手,鼻子、眉毛、眼睛、嘴巴全部皱作一团来显示我这句话巨大的杀伤力。   严菁一松手我简直如逢大赦,转了两个圈儿身子就贴上了舞厅的大门,心里盘算着应该赶紧推开门钻进去借着人多好避难。   刚把门推开一丝缝隙,里面狂躁的重金属音乐就从缝隙里飘了出来,借着这丝缝隙可以瞥见里面已经开始各种群魔乱舞了,灯光昏暗的环境里,一张比一张更夸张的面具在舞池里疯狂地晃来晃去。   与此同时,身后的严菁趁我一个不防备一把拎过我的后领将我堪堪往后拖了至少三米,眼前的门就这样重新严丝合缝地关上,我的希望也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突然有一种要死了的感觉,打死我也不要戴那么让人反胃的面具啊!   为了表达我强烈的不想戴面具的意愿,一个趔趔趄趄的转身之后连严菁的人都还没看清楚就激动得手舞足蹈了起来:“我真的要吐给你看了!”   “好啊。”眼前的高大人影双手悠闲地抱于胸前,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邪恶俊美的脸上挂着痞痞的笑。   张牙舞爪的双手还举在半空中没能来得及放下来,我瞠目结舌地望着面前鬼一样无声无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拽了我一把的周笛清,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同样愣在一旁的严菁脸上的表情也没比我好看到哪里去,她左右手上各拿着一个恶心得无与伦比的面具,右手伸向我所在的方向,显然在周笛清出现的前一秒她是想做把右手上的面具给我这个动作,只可惜周大校草突然天仙下凡,身为花痴病严重患者的她自然抵挡不了周笛清这个超级豪华的八万瓦大灯泡,太亮了!   此时我的内心独白——果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一个多月不见而已,周笛清这个讨厌鬼居然越长越帅了!!!没天理!!!   周笛清玩味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看,嘴角的笑意变幻莫测得让人看不懂,我本来就有些手足无措了,此时被他盯着看心底更是慌乱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要死了要死了!   不行!一定要把握先机!不能被周笛清耍得团团转!我在心里这样计划着,正想开口说话周笛清就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迅速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视线,害得我差点咬到舌头。   只见周笛清微微侧过身子对持续目瞪口呆的严菁露出帅气的一笑,高大的身躯躬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头凑近了严菁的耳廓却用我们三个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这位可爱的小学妹,学长有点事情需要单独和桐桐谈一谈,你先进去一下好吗?”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严菁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一下被电得厉害估计,周笛清这厮泡女人从来没失过手,再难搞的女人见了他都得服服帖帖的,更何况严菁这个对帅哥的抵抗力几乎为零的小丫头片子,周笛清只需要抛出一个暧昧的眼神她就能口吐白沫着倒地不起。   “啊,当然可以!”真不愧是花痴队队长,严菁回过神来之后眼冒桃心地冲周笛清羞涩地笑了笑,然后红着脸朝我跑了过来把右手上的面具硬塞到我怀里,紧接着小碎步跑开,结果一个不注意居然“砰”的一声撞在了大门上,晕晕乎乎地扶着门站稳之后以猪拱圈门的高难度动作快速消失在门后。   我看看紧闭的舞厅大门,又看看不远处的周笛清,再看看手里的面具,哭笑不得,虽然是换了一个,但是比起刚才那个根本就没好多少,同样拥有让我现场吐出隔夜饭的功力,而且,严菁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居然就这样把我扔给了危险的周笛清,今天果然是万圣节!够惊悚!   2013—11—1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罪魁祸首(上)   或许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种与生俱来像烙印一般深刻的本能——趋利避害,所以说,在一道如此简单的单选题面前我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来思考就能够做出对我而言最正确的决定。   我说了,我讨厌一切恶了吧心的东西,现在我手上这个被严菁硬塞给我的面具绝对在我的讨厌范畴之内,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当恶心的面具和帅气的周笛清同时摆在我面前让我选择时,就算真的是穿过没洗的内裤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套上,然后假装抱歉地对周笛清说一声:“不好意思,我要套着内裤进去度过我美好的万圣节了。”   当然,没人会真的给我一条穿过没洗的内裤让我套头上,我也不需要这么委屈自己,我能够做的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彻彻底底地远离周笛清。   手里的面具已经被我揉得不成样子了,说实话,我特别紧张,紧张得手心都冒冷汗了,我无法否认眼前的周笛清曾给过我最想要的东西,可同时,他也深深伤害过我,直到现在,我见着他心口都还会隐隐作痛,怕了,真的怕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宋宇不会伤害我,只有宋宇才会一心一意爱我。我这样坚信。   想到宋宇,似乎立马就多了几分勇气,我不想去问周笛清所谓的有点事情要单独和我谈谈到底是什么,只要扯上他我都觉得完全没必要,一个已知的结果已经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了,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一个现在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终究还是会因为性而背叛我,虚伪,真的特别虚伪。   我皱着眉在酝酿情绪,周笛清也沉默着不说话,只把意味深长的眼神放在我身上,一刻都不曾挪开过。   这是一场较量,我和周笛清之间的殊死搏斗。   突然,周笛清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动了动,他的这个动作就像是触动炸弹爆炸的机关一样,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举起面具挡在身前,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没有颤抖:“同学们都在里面等着我,我得进去了。”   说罢就毅然转了身,直奔舞厅的大门,胸腔里心脏砰砰直跳,速度快得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我说了我有事需要单独和你谈谈。”周笛清果然是行动派,一个箭步就追了上来,在我的手搭上门把手的同时死死按住了我即将旋转门把手的这个动作。   “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的意愿?!”我回过头朝他大吼了一句,整个走廊都是回声。   周笛清按住我的手一颤,我看见他的瞳孔微缩,原来他的内心也会产生恐惧,这让我如获至宝一般高兴。   趁着这个空档,我一把甩开了周笛清的手,一咬牙把面具给套在了头上,再不看周笛清一眼,推开门就要往里走。   谁料左脚刚踏进去右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就被周笛清从身后紧紧搂住又拖了出去,舞厅的大门再次在我眼前合上,我伸手想要去抓却被拖得越来越远。   我的自然反应当然是强烈地反抗,虽然不能大喊大叫,这样会引来其他人,既丢人影响又不好,但我手脚并用也踢到了周笛清好几脚并且给了他胸口好几个狠狠的后肘。   只听得周笛清闷哼几声,手上的力道却半点儿没松懈,勇士般抱着我沿着楼梯下楼去了。   直到下到大学生活动中心的一楼周笛清才松了手把我放开,没了桎梏,我下意识就朝墙壁靠了过去,紧紧贴着墙壁,把脸别到一边,虽然戴着面具,也不想和周笛清四目相对。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周笛清不轻不重地问道,高大的身躯巧妙地挡住了我的去路,将我锁在他和墙壁之间。   我冷冷哼了一声:“我不想和你说话。”   “你能对我稍微公平一点吗?”周笛清又朝我靠近了一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我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贴着墙壁往墙角挪了挪,确定周笛清伸手抓不到我这才慢慢把头重新转向他,面具遮挡着我脸上的表情,可我的语气依旧暴露了我脆弱的心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楼梯间的灯光昏暗得近乎吝啬,可我确信自己看清楚了周笛清脸上的落寞。   很多疑问堵在胸口,一个叠一个,让人窒息。   可我倔强地认为只要不接触就不会引爆,我只要远远地逃离就不会再次受伤,所以我开不了口去寻根究底,我固执地选择搁浅心中的疑团。   “我喜欢你。”周笛清的声音轻得像根羽毛,在我眼前飘来飘去最终还是透过面具准确无误地飘到了我的耳朵里。   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这里只有我和周笛清两个人,纵使我再想逃避也避无可避,四面八方都没有退路。   “开什么玩笑?”我几乎是需要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才能拼凑出这一句完整的话,挨着墙壁的半边身子麻木得完全不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我早知道答案,我也知道自己可以很坚定,但真的再次面对时我发现自己还是不够有魄力。   “你总是躲着我。”周笛清不徐不疾地靠近着,温柔的语气几乎给我一种迷醉的错觉,“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我把头垂了下来,矢口否认。   “以前不知道没关系。”周笛清伸手过来扣住我脸上的面具,轻而易举地摘了下来,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的眼睛,线条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嘴唇一开一合着对我说,“只要从这一刻起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   “可我是男的。”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我所有的坚定都凝聚在眼睛里,务求使周笛清能够看清楚,“你也是男的。”   周笛清优雅一笑,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开始向我逼近,我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耳边,他又轻笑了一声:“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啊,笨桐桐。”   结婚?他又拿这个筹码来引诱我!   换做前一世的阮霁桐或许会为了一纸婚书而欣喜若狂,因为那代表着名分,意思是名正言顺。   但,周笛清不知道这一世的阮霁桐早已把所谓的名正言顺看成了一文不值的狗屁,有受法律保护的正当夫妻关系又怎样?该出轨的一样会出轨,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要的只是一颗真心,就这么简单。   慢慢睁开眼睛,周笛清的脸近在咫尺,他认真地望着我,面带着微笑,真的十分迷人,无奈,一点也不动人,我的心此刻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结婚?”我笑着反问他,“你确定要和一个男人结婚?”   周笛清百分之一万确定的眼神灼灼地印在我脸上,他轻轻挑起眉毛,捏住我下巴的指尖微微用了点力:“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确定。”   “哪里来的自信?”用力扫开周笛清的手,我简直想捧腹大笑,“你以为别人都因为你的长相和你的背景而追捧你,所以我也不能例外?”   “不。”周笛清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你最需要什么而已。”   “你错了。”我把右手伸向周笛清,“你以为你以为我最需要的是你以为我最需要的,而事实上,你以为你以为我最需要的并不是你以为我最需要的,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奉上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干净纯粹得什么情绪都不带,“现在,请把我的面具还给我。”   “桐桐,你太逞强。”周笛清无奈地笑着摇头,把面具还给我之后顺势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力将我拉近,轮廓分明的脸几乎快要贴上我的,他在和我玩逻辑,“你以为我以为你最需要的东西并不是你以为你最需要的,但实际上,你以为你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最需要的却远远不是你以为你以为自己真正最需要的。”   “精彩!”我“诚恳”地赞美着周笛清,与此同时趁他不备一把将面具拍到他的脸上,他果然条件反射就松了手,我趁机后退几步,张扬地笑着,“可是我一点都没听懂,你在对牛弹琴,这样有多浪费表情你知道吗?”   周笛清还未接口我就继续嘚瑟道:“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但你不知道你以为你以为我最需要的其实就是个屁。”   “那你以为我该赞叹你逻辑惊人呢还是自惭形秽自己技不如人呢?”周笛清丝毫颓相都没有显露出来,反而加深了原本脸上的笑意,他不再朝我靠近,因为强大的气场瞬间就充斥了整个狭窄的楼梯间,我心里暗叫不好,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还不到约定的十点,宋宇居然就给我打来了电话,专属于他的电话铃音一响起就冲淡了我心里所有的不安。   铃音是宋宇专门为我独家录制的《当你》,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想你想你也能成为嗜好……   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兴奋地接起宋宇打来的电话,而是直接把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姐夫”二字拿给周笛清看,幸福地笑:“抱歉,不能听你的长篇大论了,我姐夫来接我了,我得回家了。”   2013—11—20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罪魁祸首(下)   “姐夫?”周笛清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将我拖到他跟前,手机屏幕的光正好打在他脸上,让我吃惊的是他的表情不是气急败坏般的狰狞,而是自信满满的得意,嘴角勾起的弧度耀眼得刺目,他慢慢逼近我的脸,近乎温柔地说,“我差点不记得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姐夫究竟背着你做了些什么阳奉阴违的好事情。”   手机铃音继续卖命地响着,宋宇安抚人心的熟悉嗓音回荡在狭窄的楼梯间里,一下一下轻柔地敲打着我的耳膜和心脏,周笛清的话也一字不漏地钻进了我的耳朵,手腕被死死扼住不能动弹,近距离的对视让我清楚地看见周笛清眼里的认真和笃定,我了解他,所以我确定他并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他也不喜欢和我开这种玩笑。   宋宇究竟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周笛清又到底想暗示我些什么?   一胡思乱想起来就开始心乱如麻,慌张。   “怎么?不信?”周笛清见我闷着不说话,轻笑一声放开了我的手,然后退开一步斜倚在墙壁上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双手操在胸前,悠闲自在。   这时,铃声停了,手机屏幕也暗了下来,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我紧紧攥着手机,僵立在原地保持着缄默,周笛清好整以暇地盯着我看,啧啧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我本来也不想知道!”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就这样大声咆哮了出来,狭小的空间聚音效果很好,无限放大之后的声音震得我的耳膜生疼,周笛清也是一愣,皱着眉诧异地盯着我。   “现在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我挑高眉,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周笛清,一字一顿地说,“不管他背着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   “呵。”周笛清总算是回过了味儿来,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假装出一脸扼腕叹息的样子,“原来申请双学位只是你一时兴起而已,那么我费尽心思帮你挽回的这个名额也只能算是我自作多情了。”   “双学位?”眼角蓦地一跳,我想我有些明白周笛清的意思了。   “不是说不管他背着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怪他吗?”周笛清好笑道,变脸之快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嘲笑我的前后矛盾。   “我才不是……”我刚开口想要说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局促周笛清就眼疾手快地一挥手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递到我眼前,邪魅的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不用急着为自己辩解,那样只会欲盖弥彰,这个你拿着。”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一把将周笛清的手推开,又把脸别到了一边,这一次是因为真的怕被周笛清带X光的锐利眼神注视,宋宇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穿我,周笛清也能准确拿捏我的情绪变化,这两个男人都是这方面精英中的精英。   “也不看看是什么就拒绝?”周笛清晃着手里的A4纸,就像在展示一件巧夺天工的传世奇珍,“这是商学院院长亲手签字盖章同意你在学习本专业的同时主修金融学课程的批准书。”   然后就不管我接受还是拒绝一把将批准书硬塞到我空着的一只手里,我想扔掉,周笛清却早有先见之明死死握住我的手不准我乱动。   “你干什么?”我吼道。   周笛清摇摇头,指腹在我手背上轻柔地摩挲,他在试着安抚我狂躁的情绪。   “别闹。”他又伏低身子凑近我的耳朵,用了很轻很轻的音量,“不管你有多抗拒我甚至是讨厌我,但这是你的梦想,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   梦想?是的,双学位是我为了我和宋宇的将来必须要拿到手的一个很重要的筹码,只要还有一点点的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所以,我真的安静了下来,不为周笛清安抚我情绪的动作和语言,只为我和宋宇的将来。   “好了,回去吧。”周笛清松了手,笑着站直了身子,温热的嘴唇不经意般轻轻擦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手里死命地攥紧了我和宋宇将来的希望,不能放手,不能放!   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随即短信提示音响起,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宋宇。   周笛清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我手里的手机,只是笑笑,然后不再说什么,转身朝楼上去了,我一直仰着头看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他想把另一条去校门更便捷的路留给我,说实话,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感动。   只是感动。   拉下背包的肩带,小心翼翼地把院长的批准书放了进去重新背上,深深吸入一口气,我试着调节了一下情绪才拉开一层的防火门走出了大学生活动中心,风迎面吹来,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前面不远处就是北门,宋宇的车就停在那里等着我一起回家,我们的家。   2013—11—2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想要的生活   《西雅图夜未眠》里有这样一段话我最有感触——我喜欢并习惯了对变化的东西保持着距离,这样才会知道什么是最不会被时间抛弃的准则。比如爱一个人,充满变数,我于是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直到看见真诚的感情。   我曾经对宋宇的感情充满了自信,自信得不需要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直到看见真诚的感情,我敢拍着胸脯对全世界的人大声地说除了我没有人可以那么爱他,就算这份感情跨越了两辈子,我仍然这么的笃定,深入骨髓般的笃定,比胎记还深刻。   或许很多事情都是早就注定了的,当年父母早亡,姐姐一个人带大了我,不得不承认,姐姐给我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她除了真的爱我,她还怜悯我。   所以,姐姐的爱里面总是或多或少带上了一些高姿态,面对她时我没办法真正地挺直腰板儿,只能不断地麻痹自己,我告诉自己姐姐对我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我向她索取任何东西也都是合情合理的,我一个四岁就死了爹妈的孤儿难道连任性一点点的权利都没有吗?   可,我也知道,麻痹不过只是麻痹而已,我摆不平自己的心态,怎么在天平上增加或是减少砝码都没办法做到完全平衡,我能做的只是拼命拼命再拼命地读书,我不希望姐姐有任何看不起我的机会,我希望用我可以拿到的最好成绩去回报她的爱,这样我才不会觉得自己没用,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阮霁桐开始慢慢变得有些病态,我的张扬跋扈,我的趾高气昂,我的恣意妄为全都是因为我害怕,我需要这样来武装自己,哪怕只是外强中干。   我一直期待着某一天有一个人可以看穿我的伪装,我期待着那个人能够一层一层耐心地剥开我又尖又硬的刺猬外壳,用他最真诚的感情来温暖我,呵护我,爱我。   宋宇的闯入是我人生最大的惊喜,当姐姐挽着他的手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是与众不同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他的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精致,他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清澈。   慢慢地,我开始习惯和宋宇的单独相处,我开始尝试着将自己亲手筑起来的心墙拆开一小块儿砖头看他能不能够找到进来的路,那里面阴森寒冷了太多年,最需要的就是一股温暖的气流。   宋宇真是一个绝佳的梦中情人,这是我对他最中肯的评价。   可具体是什么时候爱上的,是宋宇先动的心还是我先动的心或者两人同时动的心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他是除姐姐之外那么多年以来我第一个愿意亲近的人,阮霁桐的心理防线绝对不容易突破,但一旦突破就再也修复不了了,一辈子都只会为那个人敞开,永远不可能容下第二个,因为那个地方实在太小,仅仅一颗心脏的大小。   不同于姐姐,宋宇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他自觉自愿的,他不会像姐姐那样因为父母早逝而对我心存愧疚,觉得对我好是一份摆脱不了的责任,他对我的好只是因为他想对我好,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原因。   我想姐姐这种事业型的女强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会爱上一个同性,其实这份爱无关性别无关是谁,只是宋宇出现的时间正好对了,精确得就像事先无数次演算过一样,他在那个我快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时及时出现,用他坚实的臂膀和胸膛给了我内心最渴望得到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爱。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人可以看穿我,原来还有人可以不惧怕阮霁桐浑身都是刺。   大黄蜂,我曾这样嘲笑过自己。   后来宋宇说“大黄蜂”这个名字一点也不贴切,我就问他叫什么才贴切,他搂着我笑了笑,说:“桐桐应该叫‘小蜜蜂’,虽然屁股上有一根小小的刺,但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桐桐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要说得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我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其实别提有多开心了,小蜜蜂,呵呵,小蜜蜂。   宋宇不接话只是傻笑,带点胡茬儿的下巴在我脖子里蹭来蹭去,蹭得我的一颗心痒痒的,想挠挠不到。   没办法停止啊,就是这么爱他,我能怎么办呢?   周笛清信誓旦旦地说宋宇对我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了我申请双学位其实私底下用了手段搞破坏。   我丝毫不怀疑周笛清,这不是源于我对他的信任,是因为我太清楚他根本就不屑骗人,他的自以为是和骄傲自大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是与生俱来的技能,这个病已经深入骨髓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我也不想否认这个答案对我的打击很大,我需要真诚,哪怕宋宇当面反对我申请双学位也好过另一个无关的外人跑来告诉我他在背后搞了小动作。   是,他可以有无数的理由阻止我申请双学位,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不想我太辛苦,他说过会为我撑起一片天,可他不知道对于眼前这条路我没办法置身事外,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披荆斩棘、浴血奋战。   我们明明是那么爱着彼此,这条路上的任何难关我们都应该携手一起走过,哪怕这条路上铺满了烧红的炭,哪怕这条路上布满了荆棘,哪怕这条路上长满了倒刺,我们都该一起承担的,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前一世阮霁桐设想的那种“我管着你,你惯着我”的幼稚生活模式已经过时。   现实就是现实,终究成不了童话,我也总有一天会长大,我的肩膀会越来越宽,我的臂膀会越来越有力,我的脚步会越来越稳,一步一个脚印。   我走到北门时,宋宇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十一月的B市已经有些凉了,风刮在脸上让人有一种打寒战的冲动,再过不了多久政府就会集体供暖,可凛冽的夜风中,宋宇还是站得直挺挺的,眼睛注视的方向让人莫名心安。   我朝他招了招手,小跑着朝他靠近。   “玩得开心吗?”宋宇一把搂住我,隔着衣服的布料我仿佛都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冰凉。   我推了推他,小声说:“上车吧,外面冷。”   宋宇不再说什么,转身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护着我坐进去,看,他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停车的时候故意把副驾驶这边对着我出来的方向。   取下我的背包放到后座,低头细心地给我系好安全带,宋宇这才绕过去坐了进来。   车厢里开着橘黄色的灯,光线温暖而暧昧。   我侧头看着宋宇,他也盯着我看,嘴角的笑意直达心底。   “还记得我之前申请了双学位吗?”我把手伸过去抚摸宋宇的脸,语气平淡无波澜。   宋宇的眼底白驹过隙般快速闪过一丝淡淡的犹疑,但很快就又堆满了暖暖的笑意,他点头:“记得。”   我笑笑,顽皮地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今天商学院终于给了我回复。”   宋宇保持着微笑挑了挑眉没说话,示意我直接揭晓答案,他是绝对的聪明人,他知道“回复”意味着什么,两个答案,在我说出其中某一个之前他都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通过了。”我笑得眯起了眼睛,头歪歪地靠在椅背上看宋宇的反应。   对这个答案宋宇表现得一点都不诧异,还伸手覆上了我盖在他脸上乱动的手,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他抓住我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抬头和我对视,嘴角勾起的弧度张弛有度,他说:“桐桐,如果太辛苦坚持不了的话没人会怪你,知道吗?”   “唔。”我啄了啄米,“你这么爱我又怎么会舍得怪我。”   宋宇抓着我的手送了回来,修长的指节在我头发里胡乱揉了揉,性感磁性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着对我说:“桐桐,我爱你。”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不放,宋宇不解地望着我,我坏笑着把嘴凑了上去,不是亲,而是狠狠咬了一口。   我是真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咬,宋宇强忍着没叫疼,任由我咬。   这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但我不打算戳破这层窗户纸。   “疼吗?”我问。   宋宇点头老实交代:“疼。”   “疼就代表你刚才说爱我不是说的梦话。”我哈哈笑着。   宋宇也笑:“就算是做梦也那么爱桐桐。”   我捶了他一拳,羞涩道:“别肉麻了,赶紧回家。”   “不要再咬一口么?”主动把手送到我嘴边,蹬鼻子上脸儿了还。   我一把拍掉,憋笑道:“物以稀为贵。”   真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这是一个爱我的男人,他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要伤害我,他说过,爱我如生命。   2013—11—25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分道扬镳(上)   哈珀·李最著名的语录里有这样一句话——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会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候也会。   名人们关于“勇敢”的定义实在是五花八门,但仔细研究研究就会发现它们多多少少都直接提到或是间接体现了一个核心词——坚持。   我知道未来是一场持久战,我知道我需要足够的坚持,所以,我必须要赋予自己的特质是勇敢,勇敢面对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   礼拜天,姐姐如约来访,顺便带来的还有两个二十八寸的超大行李箱。我想我该庆幸姐姐没有把浅井博彦塞到其中一个箱子里一起带来,要不然场面会更加不好看。   门铃响起时我和宋宇正在厨房里为周末的烛光晚餐做准备,他动手,我看着。姐姐的出现虽然在我意料之中,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我的好心情。   我有些搞不懂姐姐明明有钥匙却要按门铃的意图,我只知道今天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做一个期中了结。   “好香啊。”姐姐首先打破僵局,闪亮的眼睛配合着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看,“是在准备晚饭吗?”   我扫了姐姐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崭新的两个大箱子,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侧开身子让她进来。   换好拖鞋,姐姐顺手拎了一个箱子进来,路过我时理所当然地吩咐道:“桐桐帮姐姐把另一个箱子也拎到客厅里来。”   说完就大模大样地登堂入室了,或许用“登堂入室”来形容姐姐回她自己的家不太恰当,毕竟这栋小别墅的所有权也有她的一半,说到底我才是登堂入室的那个,但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像哽了几块儿带棱角的石头在呼吸道里一样,尤其是这两个大箱子,忒碍眼。   纵使心里再不情愿还是动手帮姐姐把剩下的这个空箱子一路磕磕碰碰地拖到了客厅,姐姐已经端端正正地在沙发上坐下了,见我也进来了,微笑着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桐桐过来挨着姐姐坐下,姐姐有事要和你说。”   姐姐一脸无害的笑,温和得就像圣母一样,我站在原地不肯动,脚尖用力碾着地板,嘴里小声嘟囔着:“我还要去厨房里帮忙,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吧。”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始终这个人是我的亲姐姐,也许过了今天我们之间就不会有太多必不可少的交集,她可以继续追求她想要的生活,我也可以继续坚持我想要坚持的东西,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我看见姐姐脸上的笑有一刹那的僵,还有点微微的尴尬。正好这时宋宇也从厨房里出来了,他身上还穿着卡通图案的围裙,没有涂发蜡的头发有一点点凌乱,走路的时候宽大的睡裤晃荡来晃荡去,脚上的棉拖鞋是我非要买给他的麦兜,居家的造型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的可爱。   “霁枫?”宋宇见客厅里坐着的客人是姐姐,眉头不由自主地微皱了起来,仅仅半秒之后就迅速舒展开,接下来视线在扫过客厅中央两个显眼的大行李箱时若无其事得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老远我就闻见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儿了。”姐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手捡了个话题,“你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   宋宇一边解围裙一边朝我靠了过来,高大的身形不着痕迹地将我半个身子挡住,然后面对姐姐的赞美礼节性地笑笑:“还行,马马虎虎吧。”   姐姐也不是傻子,关于宋宇的厨艺到底进没进步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营养价值,只是在拖延时间,她办事一向追求高效率,人家说浪费粮食可耻,她是浪费时间可耻。   “是这样的,我今天回来主要是想收拾一下我的东西顺便带走。”姐姐挤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目光扫过我的时候刻意停留了一秒钟才和宋宇的视线对上,“然后,我还想和你谈谈。”   “啊,差点儿忘了我灶上还炖着鸡汤。”宋宇没有正面回应姐姐,而是把脱下来的围裙塞到我手里,肌肤碰撞的那一刻他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还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桐桐去厨房里帮忙看着火,别让鸡汤烧干了。”   我攥着还留有宋宇体温的围裙,半晌都不肯走,眼巴巴地望着宋宇。   宋宇又捏捏我的脸,耐住性子说:“煮干了今晚桐桐就没鸡汤喝了,不是说想喝鸡汤很久了吗?快去吧。”   “是啊,桐桐去帮姐夫看着火。”一旁的姐姐也开口帮腔道,“待会儿姐姐还想喝一碗再走呢。”   “去吧。”宋宇对我做了个口型,脸上挂着比阳光还明媚的笑容,他在告诉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一个人应付得来。   仔细想想,可能有些事情在我面前他们想说开真的会比较难,我走开一下或许事情解决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加油!”于是我也回给宋宇一个口型,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厨房去了,现在的客厅,是姐姐和宋宇两个人的战场,我不希望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败下阵来,但这一场仗非打不可。   宋宇一定要加油,姐姐……也要加油。   2013—11—26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分道扬镳(中)   不足二十平米的厨房里静得只剩下我有些焦躁的脚步声和炖锅里鸡汤剧烈翻腾的“咕噜咕噜”声,灶台上蓝色的火苗无声燃烧着,一跳一跳地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   客厅里,姐姐和宋宇正在就我今后的教育问题和生活起居由谁负责照料的问题进行严谨的商讨,也不知道状况怎么样了,目前宋宇和姐姐究竟谁占了上风。   想想也是,他们能够同时腾出时间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论的话题除了是关于我的事情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交集,瞒着我离婚了三年,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慢条斯理地捋清楚之前的任何夫妻残留问题并且达成某种共识。   老实讲,其实我担心宋宇多一些,毕竟从法律层面上来讲姐姐才是我在成年之前的合法监护人。说白了,我和宋宇的这份感情除了我们都爱着彼此之外没有任何有效的保障,如果姐姐真的搬出她是我名正言顺的监护人的身份,宋宇根本就没有一点赢的把握,一点也没有。   越想心里就越烦躁,无奈我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来来回回地在厨房里转圈圈磨着时间,看火的任务早就被我扔到西伯利亚喂狗去了,现在我的整副心思都放在了担心宋宇上,好怕他会抵挡不住姐姐的攻势就此放弃,从此以后都不能随时随地见面的折磨真是想想都觉得不安,我想要一直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完成他想做的一切。   前一世时,直到我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姐姐和宋宇才“正式离婚”,那时的我作为一个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自然不需要烦今后跟着谁生活这种事情,我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进行自由选择。   每每想到这里真是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回这一世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如果当时我能够沉住气,如果我不那么激动,如果我按捺住了心底的怨气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剑拔弩张的地步。   我无法猜度当时宋宇是经过了多艰难的心理斗争才最终决定向我坦白他和姐姐早已经离婚的事实,就为了能够给我一个郑重其事的承诺,就为了我那一句兴之所至的“我可不做小三,你得先和姐姐离婚才行”的戏言,他甘愿承受离婚提前曝光之后来自姐姐一方的巨大压力。   姐姐从小到大都很要强,面上和和气气,手段却厉害得非一般人能够企及,只要是属于她的东西她轻易不会放弃,就算是麻烦事一大堆的监护权也不能幸免于难。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越来越密集的惶恐堆积在胸腔里狠狠地挤压着心脏,快要爆炸一样难受。   宋宇的突然出现让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我,神情平淡得让我看不出一丝端倪。   我停止了持续的暴走,呆立在厨房中央和他对视,虽然没有说话,但视线之间传递的满满都是各自内心的坚定,对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的坚持。   不知这样对视了多久,宋宇主动挪动脚步缓缓朝我靠了过来,有力的双臂老虎钳一样将我牢牢锁住,我抬头看他,他勾起嘴角淡淡一笑,然后伏低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   宋宇的唇在微微颤抖,我的心也跟着颤抖,姐姐始终还是不肯放弃监护权,我心下了然。   “桐桐,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宋宇用他的侧脸爱怜地蹭着我的眉眼,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无可奈何,“你姐姐一定要……”   “别说了。”伸手捂住宋宇的嘴阻止他说下去,我拼了命才稳住自己的声音没有抖,“我去和姐姐谈一谈。”   宋宇拉开我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我知道,他想试图安慰我。   果然,下一秒他就开口告诉我:“桐桐,你姐姐已经为你的未来做了最好的规划,只是四年时间而已,如果到那时桐桐仍然还爱着我,我可以从现在开始一直等你,直到你回到我身边。”   “你说什么?”我有些没太搞懂宋宇想要表达的意思,皱着眉问他,“什么四年?谁说我要走了?”   宋宇有些欲言又止,他很为难,一定是姐姐开出了什么得理不饶人的条件,她认为如果宋宇是真的为我好就没有立场拒绝,事实上,宋宇真的没有拒绝。   “如果你真的爱我……”双手死命地搂住宋宇的腰,将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怀里,心里擂鼓一样惊慌失措,嘴里蚊子一样小声喃喃,“如果你真的爱我,不要放开我,我不允许你放手,你知道吗?”   “桐桐……”宋宇轻叹了一口气,环在我腰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用力得我可以感受到他小手臂上凸出的肌肉。   “宋宇……”这是我这一世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唤宋宇的大名,用力把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轻轻推开他,我强迫自己不要急躁得对他大呼小叫,只是僵硬着脖子仰着头看他,尽量平心静气地说,“不要小看我对你的爱,阮霁桐自出娘胎以来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就爱上了你,和姐姐一样,我也很倔强,属于我的我也不会轻易放手。”顿了顿,我深吸一口气才把接下来一句话吐出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在坚持某一件事上阮霁桐一定不会输给阮霁枫。”   “桐桐,不要感情用事。”宋宇这次不再在我面前强装镇定了,他勾起嘴角一抹苦笑,眼底的落寞毫不掩饰,“只要是有利于你的,我愿意做出牺牲。而且我说了,我可以等你,就算四年之后你变心了,不会回来了……”说到这里宋宇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眶微红,就那样宠溺又温柔地望着我,停顿了很久才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我也会等你。”   “别胡说!”我猛地上前用力推了宋宇一把,直把他推得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才扶着门框重新站稳。   “不要胡说!”我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咆哮,愤怒地冲上去手脚并用地对宋宇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   宋宇不还手,不反抗,任由我发泄。   打到最后,一丝力气都不剩了,嗓子也吼哑了,我只能抓住宋宇的双臂苦苦哀求他,声音低哑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不要……不要……不要……”   “桐桐。”宋宇紧紧搂住我,紊乱的气息喷在我的头顶,声音哽咽,“我没有放手,永远也不会放手,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动摇立场,是我不够坚持。”   “我不要跟姐姐走。”所有的鼻涕、眼泪都擦在了宋宇身上,我竭尽自己的全力在向宋宇表达我的意愿,“我不要。”   宋宇低头亲了亲我,温热的指腹替我擦拭着眼角的眼泪,一边擦一边说:“待会儿等你姐姐收拾好了东西下楼来我会再和她好好谈一谈,桐桐放心,我不会让霁枫带走你,就算她向法院申请禁止令我都不会放你走。”   “傻瓜,我才不要你做犯法的事。”我瞬间就被宋宇的话逗乐了,我怎么会舍得让他去触犯法律,姐姐对他无情,但我好歹是姐姐的亲弟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管怎样,她也该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我了解姐姐,她不会让你抢走属于她的东西,所以只有我出面事情才有回旋的余地。”胡乱抹了一把脸,我站直身子,抓过宋宇的手送到嘴边吻了一下,然后给他送上一个自信的笑,“只要你还想要我,我就不会走。”   “桐桐……”宋宇反手握住我的手,轻柔地揉搓着我的指节,“我可以放弃一切,除了爱你。”   “我记下了。”我指指自己的心脏,“它也记下了,你没的反悔了。”   “宋宇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宋宇抓住我的手贴在他的左胸上,无比认真地说,“桐桐听听看就知道了。”   时间在这一刹那凝固,此时与我掌心相连的是宋宇的心脏,它的每一次跳动我都感受得一清二楚,静静聆听,真的听到了它的坚持。   2013—11—28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分道扬镳(下)   我上楼去找姐姐谈话的时候她已经在我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忙活开了,我春夏秋冬的衣服都被她从衣柜里翻了出来,凌乱地散落了一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姐姐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本来就剩得不多了,三年的时间足够她一点一点把她存在过的痕迹从这个家里慢慢抹去,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姐姐之前每次出差回来都不见她带回之前从家里带走的东西。   种种迹象都表明姐姐今天带来的那两个超大号的行李箱都是为我一个人准备的。   “姐姐,别收拾了。”我压制住心底的怒气快步朝姐姐靠近,一把抢过了她手里正在叠着的我的衣服扔到背后的床上,喘着粗气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姐姐愣了一下,双手还保持着在半空中叠衣服的动作,直到我烦躁地一脚踢倒脚边立着的一个行李箱她才反应过来。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姐姐皱着好看的眉,扫了我一眼之后很快又蹲下去捡起一件冬装开始叠。   “我说了不会跟你走的!”我大吼一声,又是一脚把另一个行李箱狠狠踢倒。   姐姐手上的动作一顿,纤细修长的指节紧紧攥着我的衣服,原本胀鼓鼓的羽绒服已经被她捏得深深凹了下去。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姐姐才慢慢转向我,姣好的脸上此时没有一点温度和表情,她冷冷地瞪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我吼道:“阮霁桐你到底懂不懂我和宋宇离婚之后你已经没有任何立场继续留在这里和他一起住了!?平时你要怎样都可以,但是今天你不能再胡闹了!”   我的心一颤,姐姐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和我说过话,以前我再顽皮再胡闹再蛮不讲理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她居然用那种眼神和语气对我吼话。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我不习惯在姐姐面前表现得像蚂蚁一样卑微,她说什么我就得原原本本地照做,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姐弟,所以我们的地位就该平起平坐,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谁也不能骑到谁头上来。   所以我也扯着嗓子冲姐姐吼了回去,把我这么多年以来积聚在心底的不满和为宋宇的付出感到的不平一起化作愤怒一口气大声吼了出来:“胡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在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个弟弟又算得了什么?在你忙着开拓你的事业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就把我扔给宋宇,在你忙着和那个什么眼的小鬼子谈情说爱的时候你也把我扔给宋宇,在你的事业快要爬到顶峰的时候你可以不顾任何情分就和宋宇离婚,而在宋宇的事业面临危机的时候你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在你的眼里,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你,都该为你无条件做牛做马!”我横了姐姐一眼,皱着鼻子吼道,“自以为是的女王大人!”   姐姐怔怔望着我滔滔不绝地控诉,眼睛睁得老大,嘴也张得老大,却半晌都开不了口再说一个字。   我冷笑一声,蓦地伸手抢过姐姐手里的羽绒服对她厉声质问道:“你知道我现在身高体重多少吗?你知道我现在穿多大尺码的衣服吗?你知道我现在穿多大尺码的鞋子吗?你知道我现在最喜欢的服装品牌是什么吗?你知道我现在最喜欢什么风格的鞋子吗?你知道我最爱吃的菜是什么吗?你知道我每天要上几节什么课吗?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几点钟睡觉吗?你知道我每晚睡觉之前都要喝一杯多少度的热牛奶吗?你知道我喜欢吃纯度75%的黑巧克力吗?你知道我的房间夏天空调开几度冬天又是开几度吗?你知道现在我手上这件衣服是谁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原因买给我的吗?”   “桐桐……我……”姐姐终于有些按捺不住情绪极力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惜有些词不达意,而我气势汹汹,毫不客气地截断她的话又炮语连珠地继续着未完的质问。   我扔掉手里的羽绒服,手臂抻得直直的,伸出食指指着正对衣柜的一整面墙上的小装饰品,嘲讽道:“你看看我的房间,你好好看看房间里面的每一样摆设,你知道它们的来历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它们吗?你知道我的房间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舍不得离开这里吗?”   “桐桐……”姐姐的脸色不断翻涌着变化着,我想她应该是没想到平时话不多的阮霁桐今天居然可以三言两句就数落她到这个地步。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我和姐姐的人生轨迹本来就不一样,如果硬要把我们两个人绑到同一条轨道上面去到最后只有一个结果——玉石俱焚。   这并不是我在开玩笑或是夸张的说法,两个处处都喜欢争强好胜的人撞到一起,如果没有共同的目标注定只能渐行渐远,严重一点,在某些事情上产生了分歧的话谁都不肯退让,两败俱伤是必然的结果。   我珍视和姐姐的这一段姐弟之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样一天的到来,所以除了亲手扼住这颗毒瘤阻止它再长大我想不出第二个更好的办法,尽管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也总好过有一天我彻底失去这个唯一的姐姐来得容易承受。   “姐姐……”吼了那么多,我也累了,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轻唤着姐姐,希望能够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她毕竟是我的姐姐,纵使有再多怨气我也做不到去恨她。   “对不起。”姐姐好像觉得很难面对我似的,脸微微偏向了一边故意不看我,嘴里小声道着歉,“姐姐不知道原来桐桐的心里会这样想,姐姐从来没有想要伤害桐桐。”   “我知道。”我伸手过去牵起姐姐的手,死死握住,“姐姐无意伤害我却在无形中将我伤得彻彻底底。”   姐姐想抽回手,我却握得更紧了些:“可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别说了。”姐姐的声音有些不稳,瘦削的肩膀小幅度颤抖着,几乎在乞求我,“别说了。”   “不,我要说。”我倔强地摇头,另一只手强势地掰过姐姐的脸让她可以看着我的眼睛,我平淡地告诉她,“这些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被打扰,姐姐你明白吗?”   “打扰?”姐姐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她有些失望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你觉得我为你选择了更好的教育环境和生活环境是在打扰你?”   “可能‘打扰’这个词语不太恰当。”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松了手退开了些,“但我希望姐姐可以稍微顾及一下我的感受,我想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我可以不管你和浅井博彦的事情,但同时,你也要对我放手。”   “不行!”姐姐拔高了音调,眼泪已经在脸上滑落,“我是你姐姐!我是你的监护人!我有权力为你规划未来的一切!”姐姐激动得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拉了过去,逼近我的脸气急道,“你知道早稻田大学全球排名多少吗?比你现在念的B大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只要你愿意跟我去日本,所有专业任你选!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说这就是姐姐你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我轻笑一声,双手撑着姐姐的肩膀把她推开,“你认为只有最好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但是我和你就正好相反,我认为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你!”姐姐一时无言以对,僵在原地攥紧了拳头,脸上的泪水继续纵横着。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勾了勾嘴角,我难得能够在这种时候还保持镇定,“我不想和浅井博彦扯上任何关系。早稻田大学又怎么样?就算是剑桥和牛津只要是他为我搭的桥我都不会稀罕!”   “好好好……”姐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抹了一把脸,精致的妆容花得不忍直视,“就算你不想去早稻田大学,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宋宇已经离婚了,你还继续和他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怎么原来你们刚刚才离婚吗?”我挑起眉毛佯装一脸的惊讶,“难道不是三年前就离的婚吗?如果你们离婚之后我就不能和宋宇住在一起,那么这三年又算是什么?!”   “……”姐姐彻底不说话了,只剩急促的呼吸。   “姐姐,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我拉了拉姐姐的衣袖,语气近乎恳求,“你为什么就不能尊重我自己的选择?我什么都不想要,早稻田大学高材生的耀眼身份我不要,大艺术家小舅子的尊贵身份我也可以不要,我只是想求姐姐一件事,一件事就好。”   姐姐把视线投向我,没说话,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这栋别墅也有姐姐的一半……”我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想姐姐把这栋别墅一半的所有权转到我的名下,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住在这里,过我想过的生活。”   我要把这里变成真正只属于我和宋宇的家。   “桐桐!”姐姐紧皱眉头,“你才十六岁,你还是未成年人,你叫姐姐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宋宇说他愿意继续照顾我,只要姐姐肯放手。”我朝姐姐甜甜地笑了笑,企图让她安心,“而且,我长大了,就算没有宋宇和姐姐我也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   “桐桐就真的对浅井那么反感么?”姐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划过那张和我有些相似的脸,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她本来的声音,“姐姐希望得到桐桐的祝福啊,没有桐桐的祝福姐姐也不会幸福的。”   感受到姐姐话里的松动我仿佛看到了希望,于是立马表明立场:“我不是反感他,我只是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姐姐自嘲地一笑,红肿的眼睛盯着我的脸:“那也没必要非要留下来,如果桐桐真的不想去早稻田大学完成学业,那姐姐也可以另外给你买一套房子的。”   “不,我就要这一套。”我拒绝了姐姐的好意,坚定地再次表达了我的意向,“住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轻易割舍不掉的。”   就像我对宋宇的感情一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理由再错过他一次?   姐姐叹气,闷着不再说话。   “姐姐?”我撞撞姐姐的肩膀,“你同意了吗?”   姐姐无比纠结的眉头从未舒展开过,她就这样望着我,一直望着,不开腔。   “姐姐?”我不放弃地又摇了摇姐姐的肩膀,“你同意了吗?”   这次姐姐还把脸别开了,仍旧不发一言。   “姐姐?”阮霁桐的坚持在今天算是展现到极致了,我把自己想象成嚼过的口香糖死死黏在姐姐身上,“你同意了吗?”   姐姐推开我,默默地走过去扶起两个被我踢倒的行李箱,一手拖着一个就朝门外走去。   “姐姐!”我连忙叫住姐姐。   姐姐顿住了身形,侧过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房产转让书我过两天让律师寄给你。”   说罢姐姐就又拎上箱子走了,我立马追了上去从后面抱住姐姐的腰,脸贴着她的脸,轻声说:“姐姐,谢谢你。”   “谢什么啊,姐姐欠你的。”姐姐的语气很平淡,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   “这两个箱子留给我吧,我想要。”我搂得姐姐更紧了些,“我知道这是姐姐专门买给我的。”   “正好给我省了事。”姐姐双手一松把箱子往旁边一推,然后用力掰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姐姐!真的谢谢你!”我站在原地,望着姐姐的背影一点一点离我远去。   2013—11—29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第一夜(上)   姐姐走了,大门“砰”的一下重重关上的声音和姐姐临走之前那句决绝的“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一直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放,挥之不去。   我已经达到我的目的了,我不用放弃现有学业跟姐姐去日本念浅井博彦为我安排的世界名校,我不用离开宋宇离开这个家,我可以留下来继续过我想要的生活,我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爱宋宇了,原本一切都该是最美妙的,可,高兴不起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心里有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人用利刃生生剜走了,不仅痛而且血流不止。   阮霁枫,我的亲姐姐,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个亲人,离我而去了。   我做不到去恨姐姐,一点恨意都提不起来,可我也做不到去认同她,去奉承她,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事都以姐姐马首是瞻的阮霁桐了,我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该爱的人。   “桐桐。”宋宇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如往日的柔情。   我却再也憋不住了,在宋宇出现在我面前时就猛力撞入了他温暖的怀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整栋房子里都回荡着我失控的哭声,仿佛地面也在跟着簌簌发抖。   宋宇没有对我突然火山爆发一样的失声痛哭表现出一点点措手不及的样子,他也没有说什么话来安慰我,只是一只手紧紧环着我的腰,另一只手一遍一遍地揉着我的头发。   有了宋宇无声的安慰我反而哭得越来越伤心,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一样无助,扯着嗓子完全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眼泪源源不断往外涌,永远也流不干一样。   直到夜幕降临,整栋房子都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我还在不断挑战着自己的极限。   宋宇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温热的唇贴着我的耳廓小心翼翼地说:“桐桐,天黑了,什么都看不见,等我去把灯打开咱们再继续哭好不好?”   谁说智商高情商高的人就没有犯傻的时候?宋宇在我面前时不时就会犯一次傻,流露出专属于老男人的可爱,逗得我再也不好意思继续哭下去了,从白天哭到黑夜,真的够了。   一把推开宋宇,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正好趁此机会耍耍赖皮,长时间持续大哭导致我说话的声音变得怪怪的,身体还跟着刚才大哭的频率一抽一抽的:“我自己回房间去哭,你开你的灯去吧。”   说完转身就要拎上箱子钻进我的房间,宋宇立马上前一把按住我的手用力将我重新拉进他的怀里,紧接着,细碎的吻陆续落在我的额头,我的鼻梁,我的脸颊,我的唇上。   我和宋宇平时本来就很少亲热,最多碰碰嘴唇搂在一起睡觉,宋宇在顾忌一些什么我心里很清楚,这也导致我的身体对于此类几乎算得上小儿科的撩拨都敏感得不得了,宋宇的吻一落到唇上浑身就像触电一样,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脖子,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全身心地投入,尽情享受这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耳边,宋宇的呼吸愈发的急促粗重,盘旋在头顶积聚成最佳的催情剂,捧住我的双手滚烫得几乎要灼伤我的脸。   即使天气寒冷,身体也很温暖。   “进房间?嗯?”趁着错开嘴唇补充氧气的空档,我扑上去一口咬住宋宇的下嘴唇,含糊不清地建议道,“为了你以后老了不至于变成驼背。”   宋宇比我高很多,每次接吻他都需要费力地躬下身子来将就我的高度,实在是辛苦,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自己快点长高,哎,这就是阮霁桐十六岁时不足为外人道的哀愁。   宋宇一听就笑了,低沉性感的声音简直就是在强|奸我的耳朵,怎么就能这么好听呢,说话好听,唱歌好听,连笑声都这么好听。   “桐桐真好!”又是“吧唧”一口亲了上来,然后宋宇一个弯腰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朝我的房间走去。   “这次捡到宝了吧?”我缩在宋宇怀里止不住地乐,“你看我这么爱你,为了你放弃了一!片!光!明!的前途。”“一片光明”四个字故意说得特别重,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指用力戳着宋宇的左胸表示我有多么爱他。   “何止是捡到宝?”宋宇也夸张地逗着我开心,“简直是赚翻了!”   进了房间,我顺手开了房门边吸顶灯的开关,霎时间,眼前光明一片,照得我和宋宇的未来也光明一片。   “桐桐先等一等。”宋宇把我抱到床边小心地放下,他自己却不急着跟着上来,反而跑去折腾一地的衣服去了。   我一个翻身坐起,看着宋宇有条不紊地帮我叠着衣服的背影就一肚子无名火起。   “衣服比我重要是吧?”整间房间都漂浮着我浓浓的醋意,明年一年应该都用不着花钱买醋了。   宋宇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时手里还抓着一条我的粉色内裤,呆呆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高大的英俊男人正在扮演家庭主夫为我叠着内裤,这个画面真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说什么呢?”宋宇回过神来,挥舞着手里的粉色内裤朝我过来了,“什么时候都是桐桐最重要,我只是想让房间恢复整洁……”宋宇在我身边坐下,长臂一伸将我搂入怀里,一边吻着我的侧脸一边小声呢喃,“给桐桐留一个美好的回忆。”   2013—12—01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第一夜(中)   “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时候都是美好的回忆。”一把抢过宋宇手里的粉色内裤扔到床脚,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仰着头接受他的吻。   宋宇也用双手环住我,宽大的掌在我后背上慢慢摩挲着,接触的地方一点一点变得灼热起来,逐渐蔓延至全身。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道越来越迫不及待的急促呼吸和擂鼓一样让人愈发亢奋的心跳,宋宇灵活的舌头顺利地顶开我的牙关,大军入城一样势如破竹地闯了进来,在我小小的口腔里追逐我四处逃窜的舌头。   我才不要那么容易就被制服。   “桐桐~~~”宋宇意乱情迷地唤着我,增添了几分情|欲的声音比平时更能诱惑人,水蛇一样灵敏的双手还趁机钻进我的羊绒衫隔着棉内衣抚摸我的身体,心痒痒的。   正当我沉浸在享受宋宇美妙无比的嗓音和温柔无比的抚摸中以致脑子持续放空时,宋宇突然坏坏地低笑一声,与此同时,舌头猛力一扫就把我的舌头卷了过去,蟒蛇一样死死吸住,怎么都无法挣脱。   中计了。   “唔~~~”阮霁桐怎么能够容忍在这种小把戏上被整蛊,强烈的自尊心瞬间爆表,心里的小齿轮急速运转着琢磨应该用小擒拿手还是无影脚来给宋宇“致命”的一击。   但是想想和宋宇比手劲儿简直就是自讨苦吃,于是就只剩下无影脚这一招。   打定主意就开始气沉丹田准备发功,此时宋宇还浑然不觉地吻着我,狭长的眼睛微眯着泛出迷离的光。   就是这个时候!   酝酿了足够的力气,右脚猛力一抬就朝宋宇踹过去,心里得意地YY着:这次还不让你吃吃苦头?想让阮霁桐吃亏等太阳从西边儿出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无影脚还没碰到宋宇就被一个技巧娴熟的大慈大悲千叶手给死死擒住了脚踝,用力恰到好处,既不让我挣脱又不会弄痛我。   宋宇一手抓着我的脚踝把我的右腿缠到他的腰上,一边还在继续吻着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除了他胜利者般的低笑一直萦绕在耳边。   这个姿势简直是羞耻极了,像我没人要上赶着非要贴上去一样。   “唔~~~”我拼尽了全力用双手抵住宋宇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左扭右扭躲避着他的亲吻。   突然脚上一松,宋宇放开了制住我脚踝的手,迷离的眼神定在我脸上,也不吻我了,也不抚摸我了,就这样和我对视着,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我被宋宇看得有点心虚,明明想这一天想得不得了,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想要装装样子,真是矫情又可恶。   “生气啦?”想了想还是主动讨好地朝宋宇靠了过去,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嘻嘻地吻着他直挺的鼻梁,“我开玩笑的啊。”   宋宇面无表情地挡开我的手,还别开脸不要我吻他。   这下心里是真的着急了,却又不敢再靠上去,怕又吃一个毫不容情的闭门羹。   “明明说过会给我一个美好的回忆的。”我撅着嘴蚊子一样小声嘟囔着,垂着头不敢再看宋宇一眼,心里难过得快死了,“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沉默持续了至少三十秒,宋宇这才朝我靠近了一点,修长的指节伸过来在我脸上轻柔地揉搓,熟悉的温热触感感动得我有流泪的冲动。   一把按住宋宇的手紧紧握住,红着眼抬头看他,再次虔诚地道歉:“对不起嘛,下次不会再这么任性了。”   宋宇勾起嘴角苦涩地笑了笑,然后猝不及防地扑过来把我按在床上平躺着,我睁大了眼睛从下面看着宋宇,脑子里蒙蒙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宋宇俯身下来在我眼睛上亲了亲,双手撑在我的头两侧,英俊的脸上真的满满的都是抱歉的神色,“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让桐桐这么没有安全感。”   “乱讲!”我一急,不假思索,一个巴掌就拍在宋宇的左脸上,大声吼道,“都说了是我在开玩笑了,关你什么事啊?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   宋宇怔怔地望着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收回右手用左手紧紧包住,一个翻身错开了宋宇凝视我的视线,忐忑不安地侧躺着。   “桐桐……”宋宇的呼吸越来越近,很快整个人就压在了我身上,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侧,宋宇一口咬住我的耳垂,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撕扯着,“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呢?”   “越爱你就越没办法自主,怎么办呢?”   “越爱你就越没办法放手,怎么办呢?”   “越爱你就越没办法克制,怎么办呢?”   “越爱你就越没办法……”   宋宇还想说下去被我及时伸手捂住了嘴,我翻了回来和他对视,另一只手撑起上半身把唇凑了上去,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我的意愿。   我清楚地看见,宋宇的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欣喜,他拉开我的手,一手托着我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情绪到点,所有的障碍瞬间粉碎。   宋宇托着我慢慢把我放回床上躺着,然后一边吻我一边开始脱我身上碍事儿的衣服裤子。   浑身都很燥热,即使被脱得一|丝|不|挂也丝毫不觉得冷,宋宇滚烫的手心贴着我的身体到处游走,每到一处都带给我极致的享受。   宋宇很懂得挑逗人,他最清楚怎么做我才会觉得舒服。   “桐桐~~~”宋宇的手沿着我的腰际滑到了我浑身上下温度最高的地方,带有薄茧的掌慢慢揉搓着已经开始苏醒的小家伙,不出一会儿,充血状态就达到百分之百。   “宋宇~~~”我也唤着宋宇的名字,猴急的双手胡乱拉扯着他身上的衣服,“宋宇~~~~”   “我在。”宋宇停了在我唇上的吻,转而开始亲吻我的锁骨,有时用力一吸就种下一颗鲜红的草莓,专属于宋宇的印记。   2013—12—01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不速之客(上)   一夜放纵之后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我发烧了。   虽然事后宋宇及时帮我清理了残留在身体里面的精~液,晚上搂着我睡觉时也小心得最多间隔一个小时就要醒来一次查看我的状况,可到了第二天我该发烧还是发烧了,上帝都没办法改变这个比珍珠还真的事实。   从小到大我的身体素质就比不得同龄人,跑个长跑被人轻轻松松地甩出两条街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像五十米这种需要靠爆发力的考试项目更是年年垫底从来没有被人取代过“第一”的地位,那么多年体育老师都拿我丝毫办法没有,打不得又骂不得,底子就这样,幸好文化课成绩太好,要不然分分钟会因为体育不及格毕不了业。   也怪老妈当年生我的时候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太多年,听姐姐说,当年我一出生,接生的医生一看小老鼠一样的我就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说这孩子养不大,后来还是爸妈不肯放弃,两人轮流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地照顾我才让我最终捡回了一条命,但也从此注定了我一辈子都和虚弱的体质脱不了干系。   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在家里休养,宋宇为了方便照顾我把所有的工作都搬回了家,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开车带我去医院排队打点滴,打完点滴又要买菜回家做饭给我吃,收拾好一切之后才能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我知道宋宇近来忙着几个很大的广告项目,这几个项目事关宇燊创意的生死存亡,是当务之急的重中之重,但宋宇也始终把我摆在第一位,说不感动就有点虚伪了,可看着宋宇一个人为我忙前忙后同时还要操心公司的事还是会很心疼他。   也算我比较争气,以往一发烧少了半个月时间就别想完全康复,虽然是低烧,但对体质本来就虚弱的我来说每生病一次都是对身体的极大伤害,可这次居然只连续打了五天的点滴烧就完全退下来了。   第六天,宋宇在再一次确定以及肯定我真的已经退烧之后终于允许我可以在家里到处活动活动,但没有他的陪同还是不能私自出门。   B市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已经连续十天气温低于10摄氏度了,为了避免我再次因为不小心受寒而发烧,于是宋宇理直气壮地将我禁足了。   政府集体供暖要到十一月底,在此之前家里都开了热空调,温度恒定在24摄氏度,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整栋房子里都暖暖的,和外面的寒冷仿佛是两个世界。   姐姐委托律师寄来的房产转让书在两天前就到了我手里,附带寄来的还有一张建设银行的龙卡,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我的生日。宋宇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房产转让书接了过去为我仔细锁好,然后将建行龙卡交给我自己处理。   我很清楚就算我把这三十万给宋宇他也不会要,反正我也不缺钱花,宋宇既然要了我就得一并负责了我的吃穿住行,虽然他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花他的钱花得更心安理得,姐姐给我的这三十万倒是可以先存着不动以备不时之需。   吃过早饭,宋宇问了我中午和晚上想吃什么菜就穿上外套出门买菜去了,我挣扎了几次想一起跟去都被无情地驳回,最后只能一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还不如说是电视在看我,换了无数个台都找不到一个想看的节目,烦躁得很,干脆把电视关了静音,只剩下屏幕上不断变换的无声画面。   然后……   横躺,不满意。   竖躺,不满意。   侧躺,不满意。   滚来滚去,还是不满意。   正当我百无聊赖到想上楼去开电脑制图赚外快时门铃突然响了,我一听,顿时就从萎靡不振变得活力四射了,一定是宋宇买的东西太多不方便用钥匙开门所以才按门铃的,一定是这样!   于是我抱着迎接宋宇买菜“凯旋而归”的愉悦心情就朝大门飞奔而去,脸上早已堆满了喜庆的笑,可一把拉开门,一句“回来啦?”还没出口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一颗心简直从云端跌入了万丈深渊,还是连一个泡都不会冒的那种。   “怎么是你?”面对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不速之客我有些不知所措,语气也显得很僵硬。   “能别表现出这么一副失望的样子吗?”周笛清一手抱着一大捆书一手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朝我挑了挑眉,嘴角挂着所谓“万人迷”般的笑。   当然,这笑对我肯定是没有用的,因为在阮霁桐的心目中,只有宋宇的笑才配贴上“迷人”的标签,我最多承认他周笛清长得的确是很帅。   “哦。”我敷衍似的应了一声,脸上的肌肉完全无法调动,估计现在是一张死人脸。   “就不能请我进去坐坐吗?”周笛清开始装可怜了,深邃的眼睛朝自己怀里瞄了瞄,“你看我还抱着这么重的东西呢,外面又这么冷。”   “你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吗?”我整个人都堵在了门口不让周笛清进来,在我的印象中这个时候的周笛清还是不知道我家在哪里的。   周笛清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对我嬉皮笑脸道:“这种事情随便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我在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我咆哮道,心里是真的很火大,和周笛清简直无法沟通,完全搞不懂我话里的重点!   周笛清被我吼得一愣,不足一秒钟就又开始嬉皮笑脸:“我问了你的班导师知道你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吧?”我退后一步,左手扣住门把手,随时准备关门,“你回去吧。”   周笛清眼疾手快地伸了一条腿来抵住门不让我关上,居然开始和我使起了苦肉计:“桐桐,你这样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好歹我大老远的跑来看你,怎么着也得让我进去坐坐顺便喝杯热茶啊,你看外面这么天寒地冻的。”   “不太方便,等一下我姐夫就要回来了。”我也死死抵住门,我就不信周笛清手里捧着那么厚一沓书,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盒子也能挤得过两手空空的我。   “得得得!”周笛清这次严肃了起来,因为冷而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其实我今天来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你双学位的事情。”   “可今天是周六,有什么事等我周一回了学校再说吧。”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因为周笛清这句话而有点动摇了,而且看周笛清也是真的被冻得厉害,眼睛一瞄他怀里那沓书最上面的一本《宏观经济学》也猜到他应该不是在说谎。   哎,我有时候就是太心软了,这样会吃亏的啊阮霁桐。   “你知道还有多久就要期末考了么?”周笛清眼见苦肉计行不通干脆又和我高谈阔论起期末考试的事情,“你也知道机械设计课业已经很繁重了,当然我绝对信任桐桐可以搞得定,但是你也要知道金融的期末考也不是盖的,而且你现在一点底子都没有,要想通过期末考有多大的风险你可以自己在心里衡量一下。”   混蛋!竟然拿我通不过金融的期末考来打击我!那我就非要考过给你周笛清开开眼界!   “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你要么穿着鞋直接进来,要么把袜子当棉拖。”我松了手,侧开身子让周笛清进来,哼哼道,“记得随手关门。”   然后扭头就往客厅钻,心里不停骂着周笛清卑鄙无耻下流!   背后的周笛清奸计得逞般偷笑一声:“明明鞋柜里就有那么多双为客人准备的拖鞋,我就不客气了哈!”   我扭头就朝周笛清扁嘴道:“那都是有脚气的客人穿过的,你要穿我不拦你。”阮霁桐也不是好欺负的,怎么着也得在口头上讨点便宜回来。   “待会儿回家消消毒就好。”周笛清居然真的随手拿了一双拖鞋换了,虽然用过的客人都是没有脚气的,但没有成功整到周笛清让我很不爽,我就是恶趣味地想看看周笛清穿着袜子把家里的地板都擦干净。   “小心脚气长到你脸上去。”我翻了个白眼,假装满不在乎的样子,一个转身,飞快地溜了。   2013—12—03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不速之客(中)   周笛清很快就跟着进了客厅,不过在他进来之前我就早早地占据了客厅里组合沙发中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整个人四仰八叉地仰躺在上面,双手双脚都张得开开的,把足够容纳两个人的单人沙发塞得结结实实的,不给周笛清留任何一点想和我挤一张单人沙发的机会。   周笛清扫了我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把书和礼盒放在茶几上之后就自动自觉地在最中间的三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谅周笛清也不敢在光天化日对我做出什么事,见他这么知情识趣我也稍微放松了一点紧张的心情,慢慢扶着沙发扶手坐直了身子。   假意咳嗽两声当做开场白,我朝茶几上那一摞书努了努嘴,打算快刀斩乱麻先问问清楚:“说说吧,怎么回事?”   周笛清顺着我的视线扫了一眼茶几上的书,然后就把视线转向了我,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桐桐,我有点渴。”   我差点被周笛清这句天外飞仙的话噎得气绝身亡,狠狠瞪了周笛清一眼之后还是按捺住跳起来敲他一个爆栗的冲动起身在茶几上的托盘里拿了一个玻璃杯去电视柜旁边的饮水机给他接水。   不用想也知道周笛清此刻心情一定爽歪歪了,也是我现在有求于他,只能任他差遣,要不然直接赏他一根扫帚把他扫地出门。   “给!”我端着半杯水走回来,气冲冲地递给周笛清。   周笛清居然不接,还挑着眉挑剔道:“凉水啊?”   “不喝是吧?”我收回手打算把水端去露台上浇花,叫你挑三拣四,我就是故意给你接的凉水又怎么了?!   “桐桐亲手给我倒的就算是浓硫酸我也会喝啊。”周笛清连忙起身讨好地把杯子夺了过去,一点也不含糊,仰头一口就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干了,看得我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这天气喝凉水不是遭罪呢嘛,不过,他周笛清也活该只能喝凉水,这里是阮霁桐的地盘,要想没事儿找事儿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我在心里底气不足地这样自我安慰道~~(╯﹏╰)b   周笛清喝完水笑嘻嘻地把空杯子给我看,我白了他一眼,重重坐回沙发,刻意嘲讽道:“浓硫酸呢家里没有,不过倒是有刷马桶用的稀盐酸,你要想喝我也可以给你倒个一杯半杯的。”   “桐桐真会开玩笑。”周笛清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然后在三人沙发靠近我的这边坐下,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色咪咪地盯着我不放。   我条件反射就往反方向挪了挪,双手做奥特曼释放电波的姿势挡在胸前:“谁和你开玩笑呢,下次你要再这样不打招呼就来我真的给你准备一杯王水,让你喝得肠穿肚烂,立马住殡仪馆去!”(王水是硫酸、盐酸和硝酸三大强酸按比例混合而成的宇宙超级无敌强酸,连金、铂等等惰金属都可以溶化。)   可周笛清非但不怕我的王水竟然还越笑越开心,身体更是又朝我这边倾了一点过来,他问我:“桐桐,你知道你最可爱的地方是什么吗?”   我一听就火冒三丈了,立马朝周笛清吼了回去:“谁……谁……谁可爱了啊!?”身为一只基因优良的雄性怎么能够在另一只雄性面前承认自己可爱!!!   周笛清笑得直接倒在了沙发靠背上,没了他盯着我看的强烈压迫感我倒是轻松了不少,心里快速运转着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尽快送走这尊不请自来的瘟神。   “喂!”我把脚伸过去踢了周笛清的脚踝一下,语气不善地说,“能先别笑了把正事儿说了再说吗!”   “好,不笑了,听桐桐的。”周笛清果然立马就坐直身子不笑了,变脸之快简直让我瞠目结舌。   “说……说吧。”我下意识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刺猬心理又开始往外面冒了,周笛清要是敢乱来我就扎他咬他。   周笛清严肃起来是真的很严肃,绝对不会来虚头巴脑那一套,只见他朝茶几倾身过去取过那个美得让人舍不得拆开的盒子顺手递给我,嘴角只是微微勾起,异常诚恳地说:“这个是送给桐桐的。”   “???”我没说话也没伸手接,只以眼神示意周笛清把话说清楚。   周笛清仍举着盒子在我眼前,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桐桐别怕,里面装的不是炸弹。”   “谁说我怕了?”明知这是周笛清故意挖的陷阱我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栽了进去。   一把从周笛清手里抢过盒子,三下五除二地拆了包装盒,出现在眼前的真的不是什么炸弹,但是威力几乎和炸弹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炸弹会把我炸得粉身碎骨,而这三盒东西会让我开心得找不着北。   “这是VenChi?”我两眼放光地盯着手里的三盒巧克力,兴奋得舌头都差点打结,VenChi是我最爱的纯度75%的黑巧克力,但是由于国内很多卖这个牌子的经销商卖的要么是纯度不够的假货要么就是国产的,要想买到原装进口的很难很难,就我手里这小小的三盒市场价就在人民币一千块左右。   周笛清见我满眼的桃心不由得满意一笑道:“对,就是意大利产的天使之吻,原装进口,绝对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那些假货。”   “太好了。”我捧着巧克力爱不释手,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周笛清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天使之吻?   “桐桐喜欢就好。”周笛清单手托着下巴看我,“这三盒吃完了我再带给你。”   “……”虽然万般不舍,但我还是一咬牙把三盒天使之吻全都扔回周笛清怀里,嚷嚷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的黑巧克力?”   周笛清显是早有准备,顺利接下三盒天使之吻,一脸的泰然自若:“我哪里是知道桐桐喜欢这个牌子,只是凑巧我们家的超级市场在和这个牌子的生产商谈合作,这几盒是样品,我拿过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你骗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周笛清定了罪再说。   “哎哟桐桐,你可冤枉死我了。”周笛清一手摸着心脏,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这真的是样品,天使之吻想全面进军中国市场,所以才想着和周氏旗下一百多家逸嘉合作,桐桐要是不信,等再过一段时间去逛逸嘉的时候看看就知道了嘛。”   说实话,对周笛清的这一套说辞我有点半信半疑,表面上来看绝对是天衣无缝的,可我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2013—12—04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下)   就在我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勉为其难地收下周笛清这几盒天使之吻时玄关就传来了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我一听,顿时如逢大赦一般,从沙发上鱼跃一样蹦起来就往大门口飞奔而去迎接宋宇了。   宋宇拎着满满的菜刚关上门准备换鞋时恰好和我的视线对上,我冲他眨眼一笑,连忙加快速度跑过去殷勤地给他拿换的拖鞋。   宋宇换好鞋,左手重新拎上菜,右手自然地伸过来牵着我往大门左边厨房方向走,等走到厨房把菜都放下之后宋宇才捧着我的脸问我:“家里来了客人吗?”   “我还以为你没看见鞋柜上那双拉风的土豪鞋子呢。”我嘟着嘴,一想到客厅里的人就高兴不起来了。   宋宇凑过来碰了碰我的鼻子,笑着问我:“怎么?他惹桐桐生气了?”   “嗯!”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在宋宇回来了我就有人撑腰了,二打一,周笛清就等着鼻青脸肿吧!   宋宇见我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然后松了手转而搂住我的肩,伏低了身子在我耳边小声说:“走吧,既然来都来了,出于礼节我也得去和周二公子打声招呼。”   “你怎么知道是他?!”宋宇此话一出,我就受到了绝对的惊吓。   宋宇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掌心揉着我的肩,笑道:“因为我用了最简单的排除法。”   “排除法?”嘴里小声念叨着,但也将信将疑地跟着宋宇朝客厅去了。   客厅里,周笛清正装模作样地翘着二郎腿手捧一本《公司财务管理》在自以为很专心地翻看着,听到我和宋宇靠近的脚步声才“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书上挪开。   宋宇放开我首先迎了上去,朝周笛清伸出右手,公式化地笑着打招呼:“周二公子,好久不见了。”   周笛清好歹也是从小在世家里长大的,这种场面上的交际礼节他早已烂熟于胸,宋宇先他伸出手,他也不能光坐着不动,就算是意思意思也得把面子工程给做好了。   所以,放下书之后周笛清也立即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和宋宇一握:“宋三公子,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我站在一边,嫌弃地看着两个海拔差不多的高大男人假惺惺地互相吹捧着对方。   宋宇说:“周二公子最近不是应该很忙吗?毕竟周氏那么大的家业都等着周二公子主持大局。”   周笛清则答:“再忙也要喘口气,况且现在周氏有爸爸和姐姐替我照看着,我也能偶尔过过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哉日子。”   宋宇又说:“听说周氏旗下的逸嘉大卖场打算拓展国外的一些供应商,三年之内垄断国外各大奢侈品牌在中国超市渠道的独家代理权。”   周笛清又答:“做生意嘛当然是希望能够越做越大了,不过没有宋三公子说得这么夸张吓人,只是确实有想法多开几条国外的供应链而已。”   宋宇再说:“光是这个想法就已经吓退了很多同行业的竞争对手了,始终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需要足够的实力,当今中国的快消行业我看也就只有周氏的逸嘉在这方面做得最好。”   这次周笛清假装谦虚地摇头:“宋三公子言重了,周氏的逸嘉就算做得再好再大也不及宋氏的万世房地产王国十分之一的实力啊,要我说,中国乃至整个亚洲房地产界除了宋氏再没有其他集团有资格成为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   宋宇:“周二公子太谦虚了。”   周笛清:“宋三公子太谦虚了。”   宋宇:“真的是周二公子太谦虚了。”   周笛清:“不不不,真的是宋三公子太谦虚了。”   …………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两人继续你谦虚过来我谦虚过去了,之前想好的二打一看样子早已化为泡影。   酝酿了足够的情绪,我气势汹汹地就冲了上去一把拖过宋宇的手将猝不及防的宋宇拉得后退了几步,然后微眯着眼睛佯装抱歉地开始给周笛清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周二公子是不是该准备回家吃午饭了呢?”   “桐桐,对客人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宋宇连忙拉住脱缰野马一样的我,然后略感抱歉地对周笛清说,“桐桐年纪还小,周二公子别见怪。”   周笛清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其实桐桐很可爱。”   一计不成只能开始用百试百灵的撒娇,整个人都吊在宋宇身上,小脸儿上挤出的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姐夫我饿了!”   宋宇没再说话,只微微皱着眉,显然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周笛清却表现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瞥了我一眼就开始躬下身子整理茶几上被翻得乱糟糟的那堆书,一边收拾一边貌似无意地自言自语道:“金融呢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融会贯通了就能举一反三,但是说难也难,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有五门专业课,考得不好虽然不至于掉一块儿肉,但是补考、重修还是挺麻烦的一件事儿……”   宋宇何等聪明,一听就听明白了周笛清想暗示的意思,我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等着周笛清收拾好赶紧滚蛋。   不就是五门专业课嘛,大不了我推掉所有的制图兼职还腾出一大半的学习时间来挑灯夜读,机械设计的课程我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考年级第一,有什么好担心的?所以,我坚定地认为周笛清只是在危言耸听!   宋宇毕竟没我这么情绪化,仔细想想之后还是压低了声音凑我耳边问道:“桐桐,周笛清今天来是为了你双学位的事情?”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呢周笛清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又冒了一句出来,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句话的主语指向非常明确。   “对了桐桐,上次拿院长的批准书给你时我忘了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都这种时候了周笛清还有心情吊我的胃口,尾音拉得无比长,等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笑了笑继续往下说,“考虑到机械学院的课本身就排得很满,院长特别嘱咐我一对一专门辅导桐桐金融学的相关课程,也就是说桐桐可以不用每节课都去商学院上,我会负责你时间冲突的课程的专业辅导。”   “谁要你一对一专业辅导啊?!”我条件反射就脱口而出,故意的,周笛清绝对是故意的,说什么千辛万苦帮我争取到了这个名额,实际上他早就算计好了,就等我自觉自愿地往这个坑里面跳,果然资本家都是最奸诈的!   “桐桐!”宋宇提高音量吼了我一声,还给我使了两个眼色,意思是叫我别这么冲动,学习第一位。   “没关系,我出去随便找一家店吃过饭再过来吧。”周笛清紧接着又开始向我们展示他无与伦比的“善解人意”,“因为距离明年一月份的期末考时间也剩得不多了,所以我一有空就会抽时间给桐桐补课的。”   我闷着不说话,想想就算那是周笛清的阴谋,但商学院的院长都同意了我还能有什么话说?总不能撒手不学了吧?   不不不,我和宋宇的将来我还得出一份力,不能因为出了周笛清这档子事儿就这么轻易放弃。   “桐桐。”宋宇把我从他身上扒拉了下来,双手按在我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金融是你自己想学的,没有任何人逼你,所以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头垂了下去,心里翻江倒海的,傻宋宇,你是不知道前一世周笛清怎样伤害过我!   “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书我放这儿,反正都是给桐桐准备的。”周笛清说罢就要走,宋宇连忙叫住他:“都这个点了,不嫌弃就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我们家庙太小,装不下人家这尊佛。”我小声嘟嚷着,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我很清楚,我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改变现状,对方强大过我太多倍,我就算变成蚂蚁也躲不过。   “别瞎说。”宋宇暗地里轻轻掐了我一把。   周笛清像是完全没听到我难听的话一样,转了回来真的就不走了:“我听说宋三公子的厨艺可以媲美宋氏旗下皇廷豪苑酒店集团的总政厨师长,其实一直都想尝尝的,可惜没有机会。”   宋宇谦虚地笑笑:“也就凑合着能吃。”   我简直是太不乐意了,一想到待会儿要和周笛清同桌吃饭就浑身不舒服,偏偏宋宇还这么热情地邀请周笛清留下来吃饭,当然我很清楚宋宇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的学业,可该不舒服的地方还是很不舒服,而且越来越不舒服。   一把推开宋宇,我直接走过去抱起茶几上所有的书就朝通向二楼的楼梯走过去,想了想,还是回头恶狠狠地威胁周笛清道:“我要是期末考不过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周笛清自信地朝我一摊手:“我相信桐桐大一下应该可以拿到两份一等奖学金。”   “小心牛皮吹破了从天上掉下来摔成智障。”我翻着白眼摇头晃脑地吐舌头,“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陪葬。”   周笛清和宋宇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居然默契地露出同样的笑容。   !!!!!!!!!!!!!!!!!!!!!!!!!!!!!!   肚子里窝着一大堆火无处发泄,只能狠狠蹂|躏周笛清带来的书,边摧残边上楼,此时内心独白如下:既然这么相亲相爱,干脆你们俩手牵手一起过完下半辈子好了!   2013—12—05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不明觉厉   午饭之后宋宇就回了书房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周笛清则跟着我回房间准备开始期末考试之前的临阵磨枪。   我一直都认为金融学就算再怎么难学也难学不过机械设计,毫不夸张地说,B大每年至少有五个人会因为学业上的压力选择从学校楼层最高的研究生楼天台上往下纵身一跃结束自己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其中至少有三个都是来自机械学院的学生,所以我顺理成章地得出了以下结论:既然我连机械设计这么变态的专业都可以学得那么风生水起,那么金融学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也就刚够塞个牙缝吧。   但是!!!周笛清仅仅只是刚开了个头就彻彻底底颠覆了我对金融学简单易学的一贯看法,各种看上去相似实则完全不同的概念绕得我头晕目眩,不仅完全插不上嘴,还完全搞不懂周笛清在讲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天书。   于是,一对一的专业辅导就演变成了一对一的鸡同鸭讲。   “好了桐桐,现在你来大概复述一下我刚才讲的那些内容。”周笛清单手撑在写字台上,偏着头看我,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不要紧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不记得咱们就从头再来过一遍。”   我瞬间石化,我什么都没听懂要怎么讲啊,但是要在周笛清面前承认我听不懂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所以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假如时光可以倒流……   周笛清说完半天我都没吭声儿,习惯了机械思维模式的大脑还在不断考虑应该怎么应对这么难堪的局面,周笛清好像有些看穿了我的心思,狡猾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得我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真怕他下一秒就会落井下石叫我把一整本《宏观经济学》都背出来,好在到最后他还算是比较有觉悟,知道对菜鸟应该手下留情。   “这样吧,我来问,桐桐答,行吗?”周笛清换了个造型,双手撑在写字台上和我对视,“答得不全或是不对的咱们及时补充、更正。”   我心想这样总好过叫我一个人讲,万一答错了我还可以借口周笛清问问题时口齿不清导致我没听清楚问题,把责任全都推到他一个人的头上,简直一石二鸟,高招!   “好!”立马举了双手赞成!   周笛清意味深长地笑笑,顺手把我面前摊开的《宏观经济学》拿了过去放在他身前,随意翻了翻就“啪”的一声把书给合上了。   我的心跟着一颤,双手不由自主地在桌下紧张地握成了拳头。   “先问一个最简单最基础但是也必考的问题。”周笛清左手死死按住《宏观经济学》,右手的几根手指头弹钢琴一样在桌面上打着节拍,“‘宏观经济学’的概念和研究范畴。”   “‘宏观经济学’的概念和研究范畴是……”有点印象但是又很模糊,想来想去也凑不齐一个完整的概念,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一个关键词,不管三七二十一,能说多少就说多少,“是……市场交易。”   “市场交易?”周笛清一听就皱起了眉,但也没多说什么,顿了一下又问我,“那‘微观经济学’呢?”   “‘微观经济学’的概念和研究范畴是……”我以为周笛清只是觉得我答得不够全面所以才皱眉,这无疑是给我增加了泰山一样厚重的信心,所以第二个问题回答起来明显就得心应手并且斩钉截铁了很多,“小范围的市场交易。”   周笛清一听,脸色立马就风起云涌波澜壮阔惊涛骇浪了,两条粗粗的浓眉皱得都快连成一条了,他惊诧地望着我,原本打着节拍的右手手指齐刷刷地僵在了半空中。   “是小范围的市场交易啊!”我又重复了一遍,既然我刚才说“宏观经济学”是“市场交易”周笛清并没有否定,那么“微观经济学”肯定就是“小范围的市场交易”啊,不管换了谁也会这么往下接吧!   “那……”周笛清似乎稍微镇定了一点,只是眉头依旧紧锁着,“‘宏观经济学’的两个基本假设呢?”   “两个基本假设?”我又开始大功率的头脑风暴,有了前面自以为八~九不离十的答案做铺垫很快就得出了以下答案,“第一个假设是假设有一个很大的市场,第二个假设是假设这个很大的市场上有很多大规模的交易。”说完还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以表达我对自己这个答案的肯定,想想也知道啊,“宏观”嘛,不就是“很大很大”的意思嘛?   周笛清蓦地睁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看,半晌都不发一言。   “只是回答对了几个最简单最基础的问题而已,用得着这么吃惊吗?”我更加确定以及肯定我三个问题都回答对了,要不然周笛清不会对我露出一副这么惊为天人的表情,他肯定是准备看我笑话来着,但是没想到我居然能够答得上来,一定是这样!   “桐桐,你确定你刚才有在认真听我讲课?”周笛清双肩颓丧地一塌,双手十指绞在一起,有气无力地问我,“你觉得你都回答对了?”   “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不高兴地往椅子靠背上一靠,不客气地横了周笛清两眼,趾高气昂地自我肯定道,“就算不全对至少也对了一半吧?我明明清楚地记得你说过什么‘市场交易’的东西。”   “算了算了,怪我刚才讲得太快了。”周笛清投降似的摇了摇头,重新把《宏观经济学》翻开放到我眼前,指着第一章节说,“现在咱们重头再来一遍,这一次记得一定要认真听了,知道吗?”   “什么叫‘算了算了’?”要这样儿都还听不出周笛清话里贬低我智商的意思我就干脆别混了,直接回乡下买块儿地世外桃源去吧。   一把掀翻桌上的《宏观经济学》,浑身的汗毛都怒发冲冠地站起来了:“周笛清你能别自恃可以把这几本破书的内容倒背如流就把我当猴儿一样耍吗?你学了多少年了,我才学了几分钟啊?”   周笛清被我如此大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很久都没说话,沉默在房间里悄悄蔓延,他看着我,我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我的肚子很煞风景地来了两声响亮的“咕咕”才打破了冰面一样的氛围,午饭时因为对着周笛清所以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现在五脏庙开始叫嚣了。   周笛清立马反应过来,调整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笑笑说:“先休息一下吧,我下去给桐桐拿点东西上来垫垫肚子。”   说完真的就起身下楼去了,我没有叫住周笛清,由得他去折腾,我也确实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刚才不该那么冲动的,我都答应宋宇会好好学习了,没想到还是会沉不住气。   周笛清很快就回来了,顺便带上来了一盒天使之吻,他把巧克力递给我,温和地笑:“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颗巧克力会好很多。”   “谁……”我本来想说“谁心情不好了?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好吗?”,但“谁”字一出口理智就及时制住了我,想了想,只能胡乱接了一句,“谁说巧克力有这种功效啊?”   周笛清但笑不语,只是默默拆开盒子推到我面前,可可的醇香味瞬间就弥漫了房间,通过呼吸道钻到我心里去了。   很不想当着周笛清的面吃他的巧克力,不过有限的理智最后还是输给了强大的馋虫,瞥了周笛清一眼,他感应到了,立即拿过《宏观经济学》埋头看了起来,我暗道他有时候还是蛮善解人意的,然后闪电般快速拿了一颗巧克力塞到嘴里,慢慢品尝了起来。   天使之吻就是天使之吻,吃一颗下去我就感觉自己的头顶亮起了光环,快飞起来了。   “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不知什么时候周笛清已经把视线从书上转移到了我身上,除却一如既往让人厌烦的耍帅,他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柔和。   “唔,吃多了会长胖。”我摇摇头,把装巧克力的盒子推开了一些,我并不是易胖体质,只是不习惯周笛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那样的眼神会让我无意识地回想起前一世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曾经,我们也甜蜜过,在宋宇明确表示不会公开出柜和我结婚之后的那段时间,周笛清恰如其分地填补了我内心的空白。   周笛清没有把盒子推回来,只扬了扬手里的书试探性地问我:“那我们现在继续?”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嗯”了一声,毛顺了很多。   眼角的余光瞥见周笛清想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但是又极力忍住了,我不禁催促道:“快开始吧。”   “哦,好。”周笛清的语气明显有些慌乱,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他才恢复正常的语气,重新开始给我讲解必考的知识点。   “‘宏观经济学’是研究整体经济现象的一门学科,研究范畴包括通货膨胀、失业和经济增长。其中,‘通货膨胀’是指平均物价水平普遍而持续地上涨和货币贬值过程,一般用平均物价指数来衡量。‘失业’和‘经济增长’桐桐暂时可以以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到后面我会详细讲解的。”   “‘微观经济学’是研究家庭和企业如何做出决策,以及它们如何在市场上相互交易的一门学科。因为我们现在主要是讲‘宏观经济学’的相关知识,所以‘微观经济学’在这里就先只提一下概念,具体的等专门讲‘微观经济学’的时候我再慢慢教桐桐。”   “‘宏观经济学’的两个基本假设分别是:1·市场机制是不完善的;2·政府有能力调节经济。”   “GDP是‘国内生产总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的英文简称,是指在某一既定时期一个国家或地区内生产的所有最终物品与劳务的市场价值。其中,‘既定时期’、‘一个国家或地区’、‘最终物品’这三个关键词需要着重理解一下。”   “当然,GDP指标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它没有告诉我们享受了多少闲暇;其次,它没有告诉我们物品和劳务是怎样分配的;最后,它没有告诉我们环境污染到什么程度。”   “GDP主要由消费、投资、政府购买和净出口几部分组成,其中‘消费’是指&*%¥@#&*……%¥#,‘投资’是指&*%¥@#&*……%¥#,‘政府购买’是指&*%¥@#&*……%¥#,‘净出口’是指&*%¥@#&*……%¥#。”   “‘名义GDP’是按现期价格评价的物品与劳务的生产,‘真实GDP’是按不变价格评价的物品与劳务的生产,这两个概念比较容易混淆,桐桐要好好记一下它们的区别主要在什么地方。”   “‘GDP平减指数’……”   “GNP和GDP虽然只相差了一个字母,但是意思完全不一样……”   “基本的金融工具主要有……”   “我国的货币制度……”   …………   周笛清有如神助般行云流水地给我耐心讲解着,没有刻意提醒我刚才那三个问题都错得有多么离谱,我也听得很仔细,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发现他在讲课时投入的样子其实并没有平时那么讨厌,甚至还有点学术人物的影子,我也终于愿意承认,身材好海拔高长得帅成绩又一级棒,那么多人追捧他其实也并不只是因为他光鲜的外表和显赫的家世。   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了嘴角。   “桐桐在笑什么?”周笛清突然停了下来好奇地问我。   “哪有?”我抵死不承认,顺势竖起书挡住脸,心虚地说,“你肯定是老眼昏花了!”   周笛清笑了两声,意外地没有戳穿我,又接着刚才的“供给和需求的关系”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虽然还是有挺多地方不太明白,但也发自肺腑地觉得周笛清的专业知识真的很厉害。   2013—12—06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意外惊喜   接下来的时间在我不断地周旋于机械设计和金融学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专业近十门专业课的庞大工程中悄悄流失,为了大一下结束时能够拿到两份一等奖学金,我真的推掉了所有制图兼职,一门心思都投入了地狱式的学习当中。   除却一部分私人因素,周笛清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而且一旦入了门,听他讲起课来就不会觉得索然无味,知识点吸收起来还非常顺利。   短短一个月,《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和《货币银行学》这三本教材里面所有的考点我差不多都能倒背如流了,周笛清基本每天会固定抽两个小时对我进行答疑和辅导,结束时他会适当给我留些课后作业,这样一来二去,我也渐渐对他放下了戒心,不至于每次见面都处于高级警戒状态了。   《统计学》和《公司财务管理》这两门课我是跟着商学院的同学们一起上的,有了对比,我才知道周笛清的教学氛围有多么轻松,就算周笛清的专业素养还达不到教授们那么深厚,但教授们一成不变的古板教学模式始终对不了我的口味,每次周笛清问到我一些关于这两门课的知识点我都要支支吾吾半天,到后来周笛清干脆不用问直接重新讲解一遍课上教授们讲过的知识点给我听,说来奇怪,同样的内容,就只有从周笛清的口中讲出来我才能立马明白。   距离一月份的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许是临近年关家里面很多生意都需要周笛清亲自处理,所以他能够抽出来给我讲课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自己先琢磨琢磨,实在不懂的等他难得有空的时候一口气问了。   2011年12月21日是宋宇二十八岁的生日,碰巧这一天晚上的中国戏剧鉴赏公共选修课老师临时有事不能来上课,我就瞒着宋宇打算先悄悄回家,准备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自从我整副心思都放在两个专业的学习上就很少有时间可以和宋宇腻在一起,除了晚上搂在一起睡觉的时间,我甚至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和他好好说说话。   12月的B市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虽然裹着两层厚厚的羽绒服还是冻得我直跺脚,尤其是下雪天,连车都不好打,我一直在校门口猫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总算是拦下了一辆空车。   一钻进出租车暖气迎面扑来我才算是活了过来,前排的司机大叔见我嘴唇都冻紫了还好心地帮我把暖气开得更大了一些。   “小朋友这么赶是要去干什么啊?”大叔一边开车一边和我闲聊,“看你这么着急冻得脸色都变了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我搓着手取暖,嘿嘿笑着:“是啊,今天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的生日。”   “哟!”大叔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笑得好像很明白的样子,“一定是女朋友吧?”   我一愣,眼珠子转转,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还不好意思了?”大叔大笑了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谈个恋爱还害羞?我看小朋友长得这么可爱,你那小女朋友肯定也特别可爱。”   “大叔你好直接啊!”我感觉脸上迅速绯红一片,干脆转过身趴车窗上看外面的雪景去了。   大叔笑笑也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时不时哼哼几句网络流行的口水歌。   到家的时候快七点半了,开门进去发现家里灯火通明的,空气中漂浮着一阵儿一阵儿饭菜的香味儿,鞋柜上除了宋宇的鞋还多出来两双男式皮鞋。   家里来客人了?我正觉疑惑,宋宇就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了,见到突然出现的我,他有一瞬间的惊讶,但短暂的惊讶过后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过来帮我取下书包。   “桐桐这是逃课了吗?”宋宇牵着我往客厅走。   “才不是!”我这种有完美强迫症的人怎么可能逃课!   “那我知道了。”宋宇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桐桐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少自恋了!”我甩开宋宇的手,一个仰躺倒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地问,“我刚看见鞋柜上多了两双鞋,是四哥来了吗?”   显然,宋宇生日这种关键时刻来家里的客人除了宋宓已经不作他想,可是另外一双鞋又是谁的呢?   宋宇放下书包就过来拉我起来:“是你四哥来了。先起来回房去冲个热水澡,外面那么冷小心别感冒了。”   “你帮我洗?”我犟在沙发上就是不肯乖乖起来。   宋宇无奈一笑:“那我先去叫你四哥下来帮我看着灶上的火。”   “居然叫寿星公做饭!”我笑着扑进宋宇怀里,大言不惭道,“待会儿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四哥。”   “桐桐想要教训我什么?”宋宓的声音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我背后,“说来听听,我洗耳恭听。”   我浑身一僵,头埋在宋宇怀里不敢乱动,都说白天不要说人,现在我终于知道其实晚上也不能随便说人。   “嗯?桐桐想教训四哥什么?”宋宓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了,还伸出了魔爪在我脸上摸来摸去地吃我的豆腐。   宋宇咳嗽了一下:“都多大的人了,能稍微正经一点吗?”   宋宓丝毫不介意宋宇半点儿分量都没有的斥责,还恬不知耻地凑到我耳边来暧昧地小声说:“桐桐越来越可爱了,这么久不见,四哥可想死你了。”   我缩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露出一点点缝隙来偷看宋宓,小声嘟囔了一句:“礼物呢?”   宋宓勾着左边嘴角坏坏地笑,正想伸手把我从宋宇怀里挖过去,与此同时,宋宇幸灾乐祸地来了一句:“苏辰下来了。”   宋宓一听,就像被人捉奸在床一样,脸色蓦地一变,迅速收回手背在背后,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2013—12—0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我是四嫂的三嫂   苏辰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的陌生,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和宋宓一起上过一次微博的热门话题,当时就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只要和宋宓沾上一点点关系就注定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只不过苏辰那次是作为被网友们群起攻之的一方。   苏辰是2010年时通过参加某卫视的一档选秀节目出道的,出道时年仅十八岁,身材瘦削颀长,面容清新脱俗,皮肤又白又嫩像剥了壳儿的鸡蛋,典型的韩系偶像派。   这个年纪的小帅哥本来是最有发展潜质的时期,可在娱乐圈混了将近两年还是半红不紫的状态,一直都在二线和三线的边缘徘徊,本以为借着这次和宋宓合作演电影的机会可以火一把,却没料到在和宋宓拍一场打戏时宋宓会从看台上掉下去,于是,想要大红大紫的明星梦彻底破灭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苏辰的任何消息,据说是被经纪公司雪藏了。   所以当宋宇那句“苏辰下来了”一出口我整个人就懵了,同时,鞋柜上的另外一双鞋也找到了它的主人。   我很疑惑为什么消失在公众视线里那么久的苏辰居然会和宋宓一起出现在我家为宋宇庆祝生日,却也忍着没有当面问出口。   苏辰下了楼走进客厅,我躲在宋宇怀里和他对视了一眼,他友好地笑笑就朝我走了过来,在距离我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温言细语地和我打招呼:“是桐桐吗?”   我抬头看了宋宇一眼,宋宇摇摇头示意我不要紧张,我这才冲苏辰点了点头道:“是我。”   “果然像宋宓描述的一样可爱。”苏辰伸手过来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好看,说话的声音还特别好听,果然歌手出道就是不一样。   虽然这是我和苏辰的第一次见面,而且他之前还身陷连累宋宓受伤的负面新闻中,可我居然一点都不反感他,长成这样儿能坏到哪里去?宋宓单手应该就能抱起他。   得出结论:娱乐圈真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谁红谁人气高道理就站在谁那边。   “桐桐!”这时宋宓屁颠屁颠又过来了,不着痕迹地揽过苏辰的腰喜不自禁地向我介绍,“这就是你四嫂,快叫四嫂。”   四嫂?我满脑袋问号,再一次和宋宇对视一眼,他笑笑没说话,我大概也明白了些。   于是我又把视线转向宋宓和苏辰,宋宓比苏辰高了半个头,看起来倒是很般配的,而且刚才宋宓一听苏辰的名字就那么紧张可见宋宓是个妻管严,只要把苏辰哄开心了再要制服宋宓这个大恶魔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以后有个什么事情需要宋宓帮忙就好办多了。   再次得出结论:马屁必须立即拍起来!   我推开宋宇,双手合十,满脸诚恳:“四嫂,我听过你的歌呢!一整张专辑都有听!每天不听一遍就睡不好觉!我们班同学也都很喜欢四嫂呢!”其实心里腻歪地想着:哼哼哼,其实我才是你三嫂!   苏辰一脸受宠若惊,漂亮的脸蛋儿上迅速飘起一朵红霞,侧头看了笑眯眯的宋宓一眼,转回来看我时脸更红了:“桐桐真会说话。”   “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说谎不打草稿不脸红是阮霁桐一大生存技能,能够识破的人只有宋宇,但此时此刻他当然是站在我这边的,不仅不戳穿我,还加了浓墨重彩的一句:“这一点我可以为桐桐作证。”   宋宓做了个“O”型嘴,笑得夸张:“那我的专辑呢?桐桐有每天都听一遍吗?”   “四哥的啊?”我装出苦思冥想的样子,皱着眉头好不为难,“每年过年大扫除的时候我都会翻出来擦一擦灰尘的,毕竟是四哥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张专辑嘛。”   “都叫你别自取其辱了。”苏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只手按着腹部,笑点真低。   “好吧!”宋宓极力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耸耸肩道,“我申请自动消失去厨房里看火。”   “我陪你。”苏辰立马就贴了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正在热恋中一样。   紧接着,宋宓就当着我和宋宇的面“啵”了苏辰一个响的,惊得苏辰连连后退几步,然后迅速转身溜了,宋宓哈哈笑着也立马跟着去了厨房。   “他们真幸福。”我不由得捧着心脏感叹道,“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桐桐也会很幸福。”宋宇从身后抱住我,温热的吻落在我的侧脸上,“比谁都幸福。”   “宋宇。”我轻声唤他。   “嗯?”宋宇轻蹭我的脸,“怎么了?”   “我爱你。”我侧过头和宋宇对视,无比认真地告诉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爱着你,从你不知道我爱着你的时候就爱着你了,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已经爱上你的时候就爱着你了。”   “我知道。”宋宇紧紧搂住我,细碎的吻不断落在我的唇上,“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想要挣开无奈宋宇用了太大的力,他怎么会知道我爱他已经爱了两辈子,他怎么会知道阮霁桐上一世短短二十四年的生命有一半时间都在拼尽全力地爱他。   “桐桐别闹,我们先上楼去洗澡。”宋宇干脆直接把我公主抱了起来,有力的臂膀稳稳托着我。   这个动作让我刚好可以把耳朵贴上宋宇的胸口,隔着薄薄的羊绒衫和围裙,静静聆听。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手指头在宋宇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想到口袋里那两个小东西忍不住想笑。   宋宇低头看我,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是什么?”   “待会儿洗完澡再拿给你。”伸手去抬起宋宇的下巴让他小心看着脚下的楼梯,免得两个人一起摔了。   “好期待呢,桐桐的礼物。”宋宇有时候也会说一些让人一听就会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语,因为不是时时都有的听,所以每一次听到都会觉得弥足珍贵,把我的一颗心塞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   2013—12—0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莫失莫忘   整个人都泡在满满一浴缸的热水里,只露出一颗头,宋宇单腿跪在地板上望着我笑,手上仔仔细细地进行着为我按摩全身上下所有重要穴道的动作,这样做可以帮我舒筋活血并且驱走残留在身体里的寒气,细致体贴的专属服务配上秀色可餐的英俊男人简直舒服得我都快羽化成仙了。   “宋宇~”轻轻呢喃一声,然后一把抓住宋宇在水中到处游走着为我按摩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我坐直了身子朝他倾身过去吻上他的唇,小声告诉他,“我已经感觉到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还不够。”宋宇回吻我一下,反手握住我的手抓着我贴上他的脸,爱怜地蹭了蹭我湿漉漉的手背,坚定地说,“远远不够。”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话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鼻子有些泛酸,眼眶也热热的,宋宇总能带给我无处不在的感动,是他一点一点让我变得那么贪心,是他让我一旦爱上了就不能自拔,离开他,阮霁桐只能剩下一具没血没肉的空壳。   秋微曾在《莫失莫忘》里这样写到——最宝贵的东西不是你拥有的物质而是陪伴在身边的人,不能强迫别人来爱自己,只能努力让自己成为值得爱的人,其余的事情则靠缘分。爱总是能给我们太多期许,在路上,我们一边付出一边伤害一边错过,每个人都是个体都有自己的选择,莫失莫忘可能是我们在未来路上能做到的最好选择。   对我而言,宋宇是我此生最大最宝贵的惊喜,但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宋宇究竟爱我哪一点,毫无疑问,他是最值得爱的人。可我呢?任性、自私、蛮不讲理……缺点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宋宇竟然能够这样爱我包容我的一切坏毛病,所以有时候我会莫名地觉得恐慌,我怕宋宇只是一时头脑不清醒,我怕有一天宋宇会突然被人醍醐灌顶,然后他就会发现其实阮霁桐根本就不值得爱。   因此,这个问题也堵在胸口很多年,得不到答案会不安心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终究人性还是有弱点的,阮霁桐的致命弱点就是宋宇,有关宋宇的一切。   “桐桐想问什么?”宋宇握着我的手放回温水中,用另一只手捧着水往我胸口上淋。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就想说我以后会努力做一个值得爱的人,我不要让你有一天后悔爱了我。”   “怎么会?”宋宇拍拍我的脸,溅得我满头满脸的水,“桐桐已经很好了。”   “……”我有短暂的无言,想了想还是迎上了宋宇软软的眼神,笃定地说出心中所想,“我只是想做得更好一些,多出来的好可以当做利息存在你的心里,什么时候你觉得我不够好了就把我存在你心里的利息拿出来,这样,你永远不会觉得我不够好,我们也能永远在一起。”   宋宇微微皱着眉头听我讲完,一直保持着沉默,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欣慰地扬起了嘴角,点头说:“好。”   …………   洗好澡,穿好衣服,我立马就献宝一样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捧到宋宇面前,得意地眨着眼睛:“挑一只吧,剩下的一只给我。”   躺在我手心里的是两只半截拇指大小的小金猪,一只无忧无虑地侧躺着在睡大觉,头顶还飘着几个递增变大的“Z”,另一只肩头扛着锄头,一副要出门劳作赚钱养老婆的样子。   我和宋宇都属猪,这两只小金猪是我用前段时间制图兼职拿到的所有报酬专门去金店定制的,就为了能在宋宇生日这天亲手送给他,这是我自己劳动所得,并不是他平时给我的零花钱买的,意义很不一样。   宋宇呆呆地望着我手里的两只小猪,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   “不喜欢吗?”我故意把小猪捧得离宋宇的眼睛更近了些让他看得更清楚,“就算不喜欢也要选一只啊,钱买来的呢,很贵的呢。”   宋宇突然笑了,反问我道:“那桐桐喜欢哪一只?”   “这一只!”我高高举起扛锄头那只,这只小猪代表着一种责任,一种埋藏在心底从来不曾宣之于口的责任。   “那我就要这一只。”宋宇取过扛锄头小猪死死攥在掌心里不让我再抢回去。   “明明这只懒猪更可爱一些!”我又高举打呼噜的小猪开始抗议,我以为宋宇会选懒猪,毕竟我说我喜欢的是勤劳猪啊!   “正因为懒猪更可爱一些,所以才要留给桐桐。”宋宇笑着搂过我的腰,聪明地转换了话题,“下去吃饭吧,你四哥四嫂该等急了。”   居然用那两口子来转移话题!   不过我还真的吃这一套。   下楼之后径直去了饭厅,苏辰已经坐在长桌主位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上等我们了,宋宓在旁边的小吧台里倒着酒和饮料,所有的菜也都早早地端上了桌,为了保温,每一道菜上还都扣着盘子。   “四嫂肯定等我下来等得都快饿死了。”我眼疾手快地先宋宓一步占据了苏辰右手边的位置,双手抱住苏辰的右臂讨好地黏上,嘴里碎碎念般自责道,“我应该洗快一点的,都怪我动作太慢了。”   “没有没有,午饭吃得挺多还不太饿。”苏辰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又弯成两个标志性的月牙。   吧台里的宋宓见我和他老婆这么亲密立即醋意大发,端着几个杯子过来就当着苏辰的面泼了我一脸冷水:“老婆,这小鬼最擅长的就是用一环套一环数不清的甜言蜜语来迷惑人,你千万不要被他的糖衣炮弹打中,要不然你会后悔出生在这个地球上。”   “那是谁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桐桐最可爱一天不见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苏辰横了宋宓一眼,转头看我时又是满脸迷死人不偿命的绝美笑容,绚烂得我都快睁不开眼睛了,“桐桐你说是吧?”   “四嫂威武霸气!”我立马站了起来高举双手左右舞动着为苏辰摇旗呐喊,顺便对着宋宓吐了吐舌头。   宋宓一脸吃瘪的可怜样子,眼巴巴地盯着被我抢占的座位。   宋宇看我一眼,意料中的一脸憋笑,然后就按着宋宓的肩膀让宋宓在我对面坐下,宋宓不情不愿地坐下之后他自己也走回主位坐了下来,一盘菜一盘菜揭开盖子。   苏辰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也坐下吃饭,适可而止的道理我当然是懂的,有了台阶就得立马下来,免得台阶撤了会摔得灰头土脸。   “四嫂!我突然发现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你比刚才更好看了!”又是一堆甜言蜜语瓢泼大雨一样砸向已经对我的攻势毫无抵抗力的苏辰,双臂夸张地搂着他的腰,脸在他肩上蹭来蹭去,“难怪四哥这么爱你,我要是年纪再大一点也会喜欢四嫂的!”   “好了好了,你四嫂都知道了。”宋宇夹了一块儿白斩鸡到我碗里,柔声说道,“吃饭了。”   苏辰也摸摸我的头,声音乐得开了花儿一样:“桐桐快吃饭,吃好饭送礼物给桐桐。”   “小鬼头嘴那么甜为的就是等你这句话出口呢。”我还没答话对面的宋宓就怪声怪气地来了这样一句,目测打翻的估计是几十年的老陈醋。   我哈哈哈干笑三声,眼珠子转了一圈对上宋宓的视线,鼻子装作用力嗅了嗅:“四哥你今天喷的镇江老陈醋出门么?而且还是六十年陈酿那种?”   “噗!”   “噗!”   宋宇和苏辰同时爆笑出声,再也顾忌不了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宋宓本来想保持面对媒体时一贯酷酷的扑克脸,但还是在坚持了不到三秒钟就彻底破功,饭桌上四个人,除了我微微笑,就数宋宓笑得最没心没肺。   2013—12—09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惊呆了   为了逗苏辰开心我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一顿饭的时间,除了耍宝卖萌就没干点儿别的,好在效果也是意料之中的好,现在不用我主动黏上去苏辰都死死贴着我不放了。   吃好饭,宋宓就和宋宇勾肩搭背去了二楼书房,说是有几个新的广告项目要谈,之前宋宇替宋宓量身定做的那几个广告一经推出厂商和市场的反应都很热烈,为了借这个势头趁胜追击,宋宓有意让宋宇多多接触一下娱乐圈的人,有了娱乐圈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以后宇燊创意要想转型就简单得多了,也用不着再在国企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边宋氏兄弟前脚刚一走,我就拖着苏辰飞奔回房间准备挖八卦去,小白兔如何征服大灰狼的故事我实在是好奇。   宋宓是同性恋这个全世界人民都知道,宋宓从来没有过固定的性伴侣这个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所有人都在猜测宋天王何时才能真正定性,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早就出现了,而且还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苏辰,如此一来,个中故事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成功将苏辰诱骗到房间之后,我的第一个动作是反锁房门,第二个动作就是趁苏辰不备一个猛扑将他扑倒在床上,同时双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双腿死死压住他的下半身,然后,胜利者的微笑一点一点铺满了我整张圆圆的脸。   苏辰躺在我身下,一脸的不懂,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天真地盯着我的脸看,四肢已经忘记了挣扎,乖乖地任我压着他。   伸出舌头色~情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我坏笑着慢慢俯下身子贴上苏辰的耳朵轻轻吹热气:“你叫啊,你就算叫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桐桐……”苏辰缩了缩脖子,呵呵笑着,“痒~”   “切!”想要来一次霸王硬上弓的兴致立马被苏辰这一声酥酥麻麻的“痒”浇灭,我往里一个翻身倒在床上和苏辰并排躺着,撅着嘴抱怨苏辰的不配合,“就不能学着电视剧里面的良家妇女那样扯着嗓子大叫两声‘大爷不要’吗?”   “原来桐桐想玩这个。”苏辰立即靠过来讨好地蹭了蹭我的脸,温润如水的嗓音光是听听就觉得身心舒畅,“那我们重新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配合。”   “可是我熊熊燃烧的表演欲已经被四嫂刚才那一声欲~仙~欲~死的‘痒’吹熄了。”眼珠子向上翻着白眼,我需要用力掐住大腿才能保持不笑。   “那……”苏辰想了想,头顶的小灯泡突然“叮”的一声,“桐桐来猜一猜我外套口袋里的礼物是什么?”   “手表!”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免得闷声不吭氛围会尴尬。   没想到苏辰当场就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半天才惊叹道:“桐桐,你怎么会知道?”   我倒是被苏辰难以置信的表情吓了一跳,但是为了至高无上的面子问题只能又随口胡诌道:“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只要随便想一想就能猜到的吗?”   苏辰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两秒钟就翻身坐了起来,我也立马跟着坐了起来。   “四嫂怎么了?”我伸长了脖子去看苏辰的表情。   “本来想给桐桐一个惊喜的……”苏辰皱着鼻子摇摇头,然后掏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递到我面前,“没想到桐桐一猜就猜中了。”   “其实我也就是那么随口……”接过盒子顺手打开,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   “桐桐?”苏辰晃晃我的肩膀,“不喜欢么?”   “这……这……这……这……”我“这”了半天才总算是捋直了舌头,双手万般小心地捧着盒子生怕这东西掉床上都会摔碎,“这应该是送给姐夫的吧?”   的确,一块价值几百万人民币的手表就算给了我我都不敢戴出门,这简直和在脑门儿上贴一张“大家伙快来抢劫我”的标签没什么两样。   现在被我当祖宗一样小心捧在手里的表是目前世界上最复杂、最多功能的全手工机械表——Blancpain勃朗派埃1735腕表,勃朗派埃1735腕表集当今世界机械表全部六项复杂机械功能于一身:超薄自动上链机芯、双指针飞返计时、陀飞轮、时刻分三问功能、万年历及月相盈亏功能。此表研发6年,制表师要用一年半的时间才能制作出一只,目前全球仅有三位制表大师能制作这样复杂的手表,当然,也因此,这块表价值不菲,目前最新的市场价应该是人民币636万元左右。   一辈子能够做出一块如此巧夺天工的机械表无疑是所有学机械的学子们都梦寐以求可以达到的高度,包括我在内。   世事总是难以预料的,上一世我连亲眼瞻仰一下勃朗派埃的机会都没有,没想到现在就有一块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任由我宰杀。   “这就是送给桐桐的。”苏辰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吃惊表情,还伸手戳了戳盒子里的表,吓得我立马抱着盒子朝墙壁挪了过去。   “四嫂你知道这块表价值多少钱吗?”我惊魂未定地背靠着墙,视死如归地把盒子护在怀里。   “六百多块啊。”啧啧啧,还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干瘪地笑笑,心说后面还要再加四个零才对吧。   苏辰好像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试探着问我:“桐桐是不是觉得这表特丑?”   “……”我没说话,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勃朗派埃长得丑,对学机械的人来说是会天打雷劈的,勃朗派埃作为机械界的奇迹我给它磕头都还来不及,怎么敢出言不逊说它丑。   苏辰见我不说话就当我默认了,义愤填膺地替我隔着几堵墙壁骂宋宓眼光拙劣:“我都说桐桐不会喜欢这种死板又难看的东西了,宋宓偏偏要买,拦都拦不住。”   “这是四哥买给我的?”我满头黑线,越来越搞不懂了。   苏辰一脸抱歉地点头。   “那四哥送给姐夫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我发现我已经无法扯动嘴角露出笑容了。   “也是一块儿手表。”苏辰再次悲痛地点头。   “Patek Philippe?”想想也知道,宋宓对我都这么大手笔了,对宋宇出手一定更阔绰。   “什么?”苏辰没听懂。   “哦,我的意思是说送给姐夫的是百达翡丽吗?”我立马又翻译了一遍。   当今世界价值最昂贵的手表就是百达翡丽的保密车间出产的纯手工制作的手表,这个车间每年只手工制造一只产品,从设计到最后的成品耗时一共需要八到十年,价值人民币3000万元,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手表中的航空母舰。   “不是。”苏辰理所当然地否定了我的猜测,“这个牌子一听就知道是制造女士手表的,给三哥戴不合适。”   “那难道是卡西欧?”我已经无力吐槽苏辰对世界名表的认识比盛菜的盘子还浅薄了,可宋宓也不至于这么抠门儿吧,送我六百多万的手表,送亲哥哥竟然只送几百块的?   苏辰笑笑没说话。   !!!!!!!!!!!!!!!!!!!!!!!!!!!!!!!!!!!!!!!!   我也不说话了,惊呆了。   2013—12—10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人生不过而已   毫不夸张地说,宋宓此举已经彻彻底底刷新了我对他以往行为的看法,我坚如磐石的钢筋水泥铸表盘都被他给刷爆了。   其实说真的,在公在私,宋宓都不该送我这么昂贵的礼物,而且,今天的主角是宋宇,他就算再喜欢胡闹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这么本末倒置。   根据我对宋宓两辈子的深厚了解,他要想真心实意地送礼物给我,无一例外必定是送能够一次性把我脆弱的小心脏震撼得瞬间停止跳动并且又爱又恨的东西,什么精装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印有各种低俗笑话和图片的贴金箔扑克牌、长短不一粗细不同颜色各异的各大洲男性生殖器状的精装巧克力、泰国人妖穿过没洗的大红色Bra之类之类的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对不走寻常路的宋宓来说,送勃朗派埃给我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秉承的风格。   于是,抱着和被我踩在脚底下的这栋小别墅价值不相上下的勃朗派埃,我不仅心里忐忑还开始怀疑世界和人生了。   想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还是只有——这块勃朗派埃腕表根本就不是送给我的,宋宓放一块这么贵的表在我这里一定有什么不方便直接讲出来的原因,说不定是背着苏辰存的私房钱,或者……   想到这里,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假设性的猜测,我想我可能有些明白宋宓送表的真正意图了,但是当着苏辰的面我不好说什么,只能私下找宋宓问问清楚。   正这样想着,写字台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随即短信提示音响起。   “我过去看看。”我指指写字台。   苏辰温和地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无害的气息,果然还是不满二十岁的大男孩,就算是在娱乐圈打滚了将近两年也始终保留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那份纯净,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苏辰人长得帅歌唱得好但是始终红不起来的原因,宋宓看中的可能也是苏辰身在娱乐圈却与众不同的这一点宝贵特质。   起身走到桌边,先拉开抽屉把勃朗派埃小心地放了进去才拿起手机查看短信,点开收件箱,里面只静静躺着一条来自“妖孽S·M”的未读短信,因为短信内容太大已经自动转化成了彩信。   宋宓挑这个时候给我发信息,原因是什么仅用大脚趾想就能猜到七八分。   指尖轻轻一触,信息打开,很长的一段话,第一句就让我不由自主浑身一震。   “小猪,我已经知道了你和我哥的事,说实话,当宋宇告诉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本来我自己选择这样一条路已经需要克服极大的心理障碍,我没想到你和宋宇比我还要勇敢。当然了,我从始至终都没想着要阻止你们,只想祝福。老实说,我一直都觉得爱上同性是一件比脱光衣服绕地球一圈然后再英勇就义更需要勇气的事,因为我们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来迎接所有可能或者一定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尤其我知道爸爸并没有真正放弃宋宇,所以你们这条路走下去会比我更加艰难。我了解我哥,表面好好先生,实际上犟起来常常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因为他为了保护你可以拼尽一切,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让自己好好的。这只勃朗派埃是我背着我哥送给你的,你我都很清楚,不久之后你们就将面对来自爸爸的强大压力,或许除了爸爸一方的压力还会有更多完全无法预见的恶劣情况接踵而至。我也是爸爸的儿子,四年前我选择出柜已经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没办法再明目张胆地站在你们这边和他作对,宋宇倔强,也不会想要我出手帮他,所以除了用这样的方式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保障你们的将来。总而言之,顽强的小猪,四哥永远爱你╭(╯3╰)╮还有,好好保存这块勃朗派埃,这个小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看完短信内容我久久都没回过神来,勃朗派埃果然不只是一份礼物那么简单,我猜到了结果却没猜到原因。   屏幕已经暗了下去,视线却挪不开一丝一毫,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仿佛透过这一块薄薄的屏幕可以看见那一头宋宓对我露出的鼓励的笑。   人生不过睁眼闭眼,任何困难,只要挺得过,你就赢了。   “桐桐?”不知什么时候,苏辰已经站在了我背后,他的嗓音与生俱来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只这一声,蓄积已久的眼泪就夺眶而出,肆无忌惮地开始在脸上纵横。   因为抽泣,双肩情不自禁地开始颤动,苏辰吓了一跳,忙将我转过来面对着他,白净的脸上满是心疼,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桐桐?”苏辰伸手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嘴上笨拙地安慰着我,“别哭,别哭。”   “四嫂!”一把扑入苏辰怀中,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鼻涕眼泪全都擦在了他雪白的外套上。   苏辰轻拍着我的后背,试着引导我:“桐桐可以和我说说是因为什么吗?”   宋宓说了,勃朗派埃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因为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了!”我哭得更厉害,浑身都在颤抖。   苏辰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温暖的掌轻轻揉着我的头发:“生老病死是很平常的事情,老师只是离开我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从苏辰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他:“那如果有一天四哥比你先离开呢?”   苏辰孩子气般地撅了撅嘴,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没有他,我会一个人活得更加精彩。”   “为什么?”我被苏辰的话引起了好奇心,瞬间就止了哭,微张着嘴等待接住他的答案。   “唔~”弯弯的月牙点缀着精致的脸颊,苏辰笑得很开心,“因为我知道如果宋宓比我离开得早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过得开心,我不想让他失望。”   “四哥是真的爱你。”我点头感概,“你是四哥第一个带到我们面前的人,我了解四哥,他如果不爱你就不会带你来见他的哥哥。”   苏辰有些微微的脸红,清澈的眼睛里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我知道,他说什么我都信。”   “那……”想到苏辰已经被公司雪藏,我不由得替他担心了起来,“四嫂还有想过继续待在娱乐圈吗?”   “不了,《不朽》是我最后一部作品,幸好,里面也有他,我不遗憾。”苏辰毫不犹疑地摇头,“宋宓希望我以后留在家里,我会尊重他的想法。”   “四哥有时候会比较强势一点,但那都是爱你的表现。”我极力为宋宓说着好话,宋宓虽然开玩笑的时候口无遮拦,但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骨子里,他和宋宇一样为了爱一个人可以义无反顾。   苏辰沉默了几秒钟,仿佛在仔细回想他和宋宓的过去,我看见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加深了笑意:“是啊,当初设计我‘推’他掉下看台让几千万人来围攻我,说实话,当时我特别恨他,因为他轻而易举就毁了我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事业。”   “那为什么后来又决定要在一起呢?”我刻意避开了宋宓上次受伤回国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回来帮宋宇渡过难关。   “之前我以为他是讨厌我才要设计陷害我,直到他回国那天才发信息告诉我他喜欢我,还叫我好好考虑一下和他在一起的建议,等他重回剧组就给他答复。”苏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右手轻柔地撩过我的侧脸为我擦掉最后一滴眼泪,“后来我也想通了,他那样做只是想让我除了爱他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我很佩服苏辰抛弃一切和宋宓在一起的勇气,事业,对一个男人来讲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放在我身上都未必做得到,我期望的是可以和宋宇一起为我们的将来努力,而不是躲在宋宇背后让他一个人去冲锋陷阵,当然,事业还涉及到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不管多么卑微的职业都不容践踏。至少我,做不到像苏辰一样妥协。   没有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自己的过去干干净净,宋宓的过去更是比一般人更混乱不堪,所以不管苏辰认为我是在试探他也好,挑拨离间也好,有些事情说开了对大家都好。   “之前有过一条四哥和白氏千金的新闻……”我尽量小心着措辞,可话到一半,苏辰就优雅地截断了我的话,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有这样的自信。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信任他,这是爱一个人最基本的条件。”苏辰如是说。   “……”我则无话可说。   “那桐桐呢?”苏辰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在写字台旁的椅子上坐下,“对未来有什么展望?”   “未来太远,我还没什么想法,最近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快快长高。”   苏辰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奇。   “因为很想保护一个人。”我挪开少许,拉着苏辰也坐了下来,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被桐桐爱着,一定很幸福。”苏辰挽过我的手臂,亲热地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才告诉苏辰:“不,是我欠他的。”   苏辰不再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瞄到了键盘旁边的两只小金猪,立马坐直了身子。   “桐桐属猪?”苏辰问我。   “对!”我点头,指着懒猪给苏辰介绍,“这只叫小桐。”又指着勤劳猪给苏辰介绍,“这只叫小宇,它和小桐是一对儿。”   “小桐……小宇……”苏辰嘴里小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嘴角慢慢勾起。   “你知道吗?”我取过两只小猪拿给苏辰看得更仔细一点,“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一群人。”   苏辰一把握住我的手,什么都没说,只倾身过来吻了吻我的额头,温热的唇触碰额头的感觉真实到无以复加,我知道,这是现实,必须面对,没人能够幸免。   2013--12--11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不得不坚强   宋氏兄弟长达两个小时的密谈结束之后我和宋宇一起送了宋宓夫夫出门,雪已经停了,宋宓的司机也早早地把车停在了门口,见宋宓一出来就立马恭敬地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垂首站在一旁。   宋宓先护着苏辰坐了进去,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在宋宓也钻进车里之前开口叫住了他。   宋宓潇洒地转了回来,单手撑在车门上,两条羡煞旁人的细长腿儿慵懒地摆着诱惑人的造型,造型完毕还对我邪恶地挑了挑眉,嘴角含着了然的笑意。   夜色朦胧,路灯的光也很昏暗,罩在宋宓身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橘黄色光晕,配合着雅痞的笑,整个场面不啻于一张超豪华精装海报,果然模特儿出身就是摆脱不了随时随地都要耍帅的毛病。   宋宇以为我舍不得宋宓,不禁搂得我更紧了些,让我可以更靠近他的胸膛,尖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窝里,低声说:“已经很晚了,四哥明天还有很多通告。”   我动了动肩膀,示意宋宇先放开我,宋宇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很快就松了手,我回头看他一眼,撅起嘴做了个隔空亲亲的动作,宋宇一看就乐了。   “我和四哥说几句悄悄话。”我指指还在耍帅的宋宓,“很快就回来。”   宋宇牵过我的手哈了一口气用力搓搓才放开:“去吧。”   宋宓还是保持着雕塑一样完美的造型,我都走到他面前了他居然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我抬头看了看他,深感巨大的身高差距给我带来的压力,可要是不让他躬下身子就没办法说悄悄话。   于是,我只能刻意压低声音“好心”提醒道:“四哥,你裤子拉链开了。”   要想一招K.O.对手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准对方的致命弱点,对付这位新晋金狮影帝其实比吃饭上厕所还简单,拉链开了、发型乱了、扣子掉了、领带脏了……个顶个的好使。   宋宓脸色瞬变,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夹紧双腿,然后伸手挡住裆部,我看准了时机一把勾住宋宓的手臂整个人吊在他身上使劲儿往地上蹲,宋宓再牛逼也抵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巨大重力加速度,只能乖乖地顺着地心引力和我一样蹲了下来。   “我的小祖宗,四哥是公众人物,有你这样儿毁坏四哥形象的吗?”宋宓有些哭笑不得,一米八八的大个子蹲在地上居然有点儿林黛玉的楚楚可怜。   “明明是你只顾着摆pose不照顾我可怜的海拔的。”我立马不甘示弱地顶回去,结果分贝稍微大了点儿引得车里的苏辰好奇地朝这边伸长了脖子,还体贴地关心我:“桐桐怎么了?”   “没,就想借四哥两分钟。”赶紧圆了圆场。   苏辰故作嫌弃地瞥了背对他蹲着的宋宓一眼,很快又坐了回去,整个过程表现得非常善解人意。   “小鬼,到底想和四哥说什么?”宋宓撞撞我的肩膀,得意地笑,“如果是感谢的话,就不必了。”   “谁要感谢你啊!?”本来是真的想和宋宓说声“谢谢”的,但被他这样无耻地抢了台词我立马又改变了主意。   “哦?”宋宓加深了眼中的笑意,帅气地伸手一把勾过我的脖子把我拉得靠近了他的脸,线条完美的唇贴着我的耳朵痞痞地问,“那桐桐想说什么?嗯?”   这么冷的天,又听到这种话我本来该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但是宋天王的魅力真不是浪得虚名的,邪魅的嗓音居然把我的耳朵强~奸得很舒服,差一点儿就被迷了心智,幸好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几步之外站在台阶上的宋宇,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个老不正经的!”一把推开宋宓,学着刚才苏辰嫌弃的表情戳了戳宋宓比金子还好看的脸蛋儿,故意拔高了声音高姿态地威胁他,“有你这样儿的吗?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三嫂!”   我清楚地看见,就站在车后轮边上的司机大叔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宋宓的脸色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糅合了好几个颜色成了大花脸,三秒钟之后,估计实在是憋不住了,车里的苏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向后偷瞄宋宇一眼,他只是无奈地笑,应该是在为宋宓默哀,因为一不小心就找了我这个比他弟弟还小十岁的老婆。   “好了,三嫂话说完了,你们回吧。”我拍拍手站了起来,扭扭屁股飞快地跑了。   宋宇轻车熟路地接住我,毫不避讳在场的所有人,虔诚地印了一个滚烫的吻在我头顶。   我感动于宋宇的大胆,小心脏跳动的频率瞬间又刷新了以往的记录。   回过头再看宋宓,发现他正异常失落地往车上爬,坐好之后用忧郁的眼神扫了我一眼,然后司机大叔颤抖着手为宋宓关上车门,最后大叔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神速钻进驾驶座猛地一踩油门开着车扬长而去,积满雪的地面留下两条深深的轮胎碾过的痕迹。   目送宋宓小两口离开之后我才扑在宋宇怀里放声笑了出来,此时宋宇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胸膛,右手搂着我的腰,左手揉着我的发,夜色下,突然觉得他更帅了。   “进去吧。”声音不自觉地变小,我居然有些羞涩。   宋宇站着没动,真诚的眼睛里流光转动,他伸手抚上我的脸,温柔地笑:“桐桐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小宓吗?”   “不想。”拨浪鼓一样摇头,我并不是在故作姿态,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宋宇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正如宋宓所说,他为了保护我可以伤害他自己,这样一个男人,我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做任何一件事的目的?   宋宇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一把抓住宋宇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下,再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他在笑,我也跟着笑,“你爱我,我也爱你,这样就够了。”   莫泊桑说,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我和宋宇的这条路注定了不好走,但也未必真的就黑暗得没有一丝希望,我们互相都拥有对方毫无保留的爱,既然这样,还有什么资格不坚强?   2013—12—12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如何男扮女装   烦躁,无与伦比的烦躁,持续的烦躁已经困扰了我整整两天,烦躁得我连走路吃饭上厕所洗澡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男扮女装。   事情的发展过程是这样的,明天平安夜,在皇庭豪苑新园酒店的大宴会厅有一个娱乐圈大腕儿云集的VIP酒会,因为宋宓从中做了点儿手脚,所以虽然宋宇是圈外人也被邀请参加,目的就是介绍宋宇给当今娱乐圈那些大红大紫的名人们认识,也为宇燊创意向纯商业广告方向转型奠基,不过前提是——凡出席者必须携一位异性一同前往。   宋宇本来想让助理Rita做他的女伴陪他一起去,还妄图把这件事情瞒着我在暗地里进行。我的情敌雷达监测系统的灵敏度可不是吹嘘的,一早就看出了宋宇精神恍惚不对劲儿,尤其是看我的眼神,满满的充满了愧疚。   就在两天前,宋宇以煮夜宵给我吃为名但是实际上是躲在厨房里偷偷给Rita打电话,还笑脸盈盈地叫Rita去巨贵的名店里买一套参加酒会的装备并且记在他的账上!至此,万恶的阴谋终于被我成功撞破。   其实我早在宋宇心神不定地下楼的时候就悄悄尾随他一起下了楼,一直躲在厨房门口看他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结果听到了宋宇和Rita所有的谈话内容(Rita的反应我是用小脚趾猜测出来的),我理所当然瞬间就炸毛了,明明我才是最有资格陪宋宇参加酒会的人,被欺骗的感觉瞬间膨胀得快要挤破胸腔,我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把抢过宋宇的手机放到耳边准备把Rita的希望扼杀在摇篮中。   电话那头,Rita还在为可以一次见到那么多活生生的大明星和白白获得一套比她几个月工资还贵的高级酒会必备装备而兴奋大叫,我一句“Rita姐姐,刚才姐夫说带你去参加酒会是和你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顺利掐断了Rita快要沙哑的欢呼,再一句“不过这个月奖金翻倍是真的”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宋宇一脸诚恳认错的表情直挺挺站在一边等待我的审问,我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径自出了厨房。   宋宇第一时间跟了上来从后面拉住我的手不准我走,还可怜兮兮地讨饶道:“桐桐不要生气,大不了酒会我不去就是了。”   我回过头仰着脖子看宋宇,他嘟着嘴皱着眉,帅气的脸蛋儿上布满了“请求再给一次机会”的真诚表情,瞬间就戳中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我把手机递还给宋宇,勾着嘴角嘲笑他的小题大做,“偶尔装一下深沉不允许啊?”   宋宇迟疑了一下,直到确定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才接过手机放进裤子口袋。   “桐桐?”宋宇把我拉了过去桎梏在怀里,微垂着头看我,平稳的呼吸越过我的侧脸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薄薄的嘴唇有些颤抖,“对不起。”   “我真的没有在生气啊。”我再次表明自己的宰相气度,然后艰难地踮起脚尖想要凑上去吻宋宇一下,结果还是不够高,只吻到了宋宇的下巴。   我再一次深深地被自己的身高伤害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心里有些郁闷。   懊恼地推开宋宇,自言自语地抱怨道:“长那么高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身高问题一直都是我不能被触碰的硬伤,就算前一世长到极限也和宋宇差了10cm,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除了眼睛都比他小一号。   宋宇差点一个踉跄,站稳之后迅速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还捧住我的脸躬下身子吻了我的唇,然后性感的薄唇一点一点扫过我的脸颊,我的耳廓,我的眉眼……   “桐桐是思想上的小巨人。”宋宇搂着我安慰,“估计比姚明还高不少。”   “少来了,我长十辈子都超不过人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真是因为宋宇这句话乐得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儿。   可是想到平安夜的酒会,神经又紧张了起来,生怕宋宇真的说不去就不去了,谁都知道这是一次大好的机会,宇燊创意转型成不成功就看平安夜那天晚上了,而且公司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存亡的浩劫,真的再也禁受不起任何打击了,所以扩大人脉关系绝对是当务之急。   “酒会一定要去!”管不了那么多了,打死我也不想让其他女人陪宋宇去,逼于无奈我就只能毛遂自荐,“我陪你!”   事已至此,问题也就自然而然接踵而至,虽然宋宇叫我直接忽视参加酒会只能带异性伴侣的破规矩,但是我也深知这个时候我和宋宇以情侣档的身份亮相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宋万卓本来就一直对宋宇这个儿子不死心,如果现在就公然和他斗,纯粹找死,所以在我还没完全做好准备之前暂时装鸵鸟才是聪明的做法。   镜头拉回两天后的现在。   浴室里,宋宇一边哼着欢快的小曲儿一边愉快地冲着澡,自从我生日那天之后宋宇就打包好行李搬到了我的房间,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同居生活。   我则仍然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趴在写字台上不遗余力地折磨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还有脖子上的小桐,都快被我捏坏了。   酒会举行在即,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比我男扮女装混进酒会更好的办法,时间上也不允许我再垂死挣扎。   一咬牙,开了电脑。   点开百度首页,一鼓作气地输入“如何男扮女装”,然后抱着大不了马革裹尸还的心态敲下“Enter”。   让我欣喜的是居然有人已经在度娘上问过这个问题了,我忽然觉得心里平衡了很多,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小桐为我刚才粗暴的行为表示歉意,然后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点开高居首位的那个链接,一看,下面跟了浩浩荡荡N条回复。   一楼网友:“假发,化妆品,胸部,下~体,还有外衣,鞋子,丝袜再加上女性的行为习惯。”   二楼网友:“你想当伪娘?”   三楼网友:“买个头套,其他的和女同志借。”   四楼网友:“头部和脸部:戴长点的假发,假发最好遮住两颊,这样显得逼真些。刘海长些,微遮眼。脸部胡子必须剃干净,打些粉让皮肤白些,睫毛膏把睫毛画长并且微微上翘,这样可以放大眼睛。喉结和声音:这个最难,喉结用围巾可以遮,声音嘛会假声最好不会那尽量少说话。胸部:胸部用大号胸罩,有钱可以用义乳。腿部:如果想穿裙子建议穿黑丝袜,这样可以遮腿毛,同时让腿部显得性感。裙子不要太紧,不然会有瑕疵。鞋子:如果你有大尺码的高跟最好,没有就穿鲜艳的板鞋。行为与思想:初次男扮女装尽可能在晚上出门,防不适应露馅而尴尬,走厕所千万别进错男厕所。走路走得像女性些。还有,要克服心理障碍,被人嘲讽能满不在乎。个人经验,望采纳。祝楼主顺利!”   五楼网友:“拿两个苹果放在胸前,最好买个假发。”   六楼网友 :“化妆。”   七楼网友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女的帮你搞定这个事。”   七楼以下就全是灌水和拍砖的了,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上面这几层楼看来看去也只有四楼网友的回复最有业界良心,尽管看完他的回复我还是没忍住流了一脸瀑布汗。   “如何男扮女装?”宋宇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我浑身剧烈一震差点从椅子里掉下去。   看得太入迷连浴室里的水声什么时候停了都没注意到,被宋宇这一吓我的心跳直接漏掉了五六七八拍。   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让心跳快一点回复正常,宋宇也从后面绕了过来查看我的状况。   “桐桐看这些东西干什么?”宋宇把我抱了起来,他自己坐了椅子,我坐他的大腿上,经过热水冲刷的掌还泛着粉嫩的颜色,在脸上抚摸的感觉更是一级棒。   “明天就是酒会了啊,提前做做功课。”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宋宇怀里,因为心跳持续高频率,胸口仍在剧烈起伏。   “傻瓜!”宋宇低声骂着我,语气却比什么时候都更加温柔。   “哎呀!”一拳捶在宋宇胸口上,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认真严肃一点,“我知道你爱我,不想让我委屈自己,但是我真的没关系啊,就当尝试一下新鲜事物了。”   “桐桐~~”宋宇一把握住我的拳头,难看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你是不是觉得爱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乱讲!”我是真的不高兴了,他怎么可以在这件事情上面怀疑我!   “对不起。”宋宇看出我真的生气了,立马道了歉。   “哼!”我故意把脸别到一边不看宋宇,视线却一下子就触及了宋宇脖子上挂着的小宇,傻乎乎地扛着锄头,还乐天地笑着,心一下子被融化了一样,再大的怨气也消了不少。   “桐桐?”宋宇抖动了一下左腿,希望引起我的注意。   为了给宋宇一点颜色看看,我没动,还一声不吭。   “桐桐?”宋宇又抖动了一下右腿。   我依旧岿然不动。   “桐桐?”动了动左手臂。   我还是没反应。   “桐桐?”右手臂抖动外加挠我胳肢窝的痒痒。   我怕痒,一下子就掉进了宋宇的陷阱,明明还有一点点气愤的,可居然被挠得呵呵直笑。   “我错了。”宋宇趁机把脸凑了过来想要亲我,被我一躲就躲开了。   “亏你还是世界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前两句吼得气势汹汹,可吼完这两句就泄了气,越想越觉得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小,“如果我觉得辛苦的话就不会爱你了,真心爱一个人是永远都不会觉得累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宋宇半晌都没说话,眼神灼灼地望着我,这样的眼神看得我有些脸红,想躲避他的视线却被他霸道地捧住脸吻了上来,这一个吻比以往任何一个吻都还要缠绵悱恻,我从最开始的卖力反抗到后来的欣然接受再到全身心的投入,这个吻绵长得仿佛时间都忘记了流走。   终于吻毕,我依偎在宋宇怀里呼呼喘着粗气,扯着他的耳朵命令道:“不准反抗我的决定,我明天一定要男扮女装!”   宋宇被我扯得脑袋都歪到了一边,我刻意用了很大的力,痛肯定是很痛的,他却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嘿嘿笑着:“听老婆的!”   我承认,我又脸红了,就为宋宇随口叫出的这个再平常不过的称呼,我清楚地记得,前一世宋宇从来没有叫过我“老婆”,现在从他嘴里听到,瞬间就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2013—12—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酒会之前   如果老天给我一次自主选择性别的机会,我绝对会不假思索地选择继续当男人。   好好的一个周六,从早到晚都被我浪费在了不断化妆,然后卸妆,再化妆,再卸妆,继续化妆,继续卸妆……的恶性循环中。   早上一起床我首先就兴致勃勃地打开电脑从网上下载了一些化妆教学视频,然后还去之前姐姐和宋宇的卧室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些被姐姐遗忘的化妆品、高跟鞋、晚礼服等等酒会必需品。   匆匆忙忙吃过早餐之后我就躲在卧室里开始认真观摩化妆教学视频,目的是务必使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化妆师。   宋宇几次三番在我周围晃来晃去,晃得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看视频,后来我干脆直接对他下了禁足令,在我成功把自己装扮成天仙一样的美女之前他不准进卧室来打扰我向顶级化妆师的水平迈近。   宋宇一走,周围顿时清静了不少,于是我更加专心致志地反反复复看着那几个视频,一边看还一边学着视频里化妆师的样子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宋宇敲门叫我下楼吃午饭时我正好完成了上辈子加这辈子的第一次化妆造型,当时心里那个庆幸啊,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卧室的门反锁了,要不然宋宇推门进来一定会被我鬼画符一样“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吓得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成半身不遂。   至此,我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化妆技术开始感到挫败。   几乎用掉了半瓶卸妆液才把脸上的彩妆洗干净,吃午饭时宋宇试探性地问了我学习化妆的成果结果被我一口饭喷到了脸上,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被戳到了痛处,一下子没忍住才喷了出来。   吃过午饭回到房间继续奋战,酒会晚上七点开始,刨掉开车过去的时间,能够让我折腾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郁闷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我第一次觉得这么的有心无力,明明姐姐留下的化妆品种类已经比视频里更齐全了,我还是没办法搞定一件只是比吃饭复杂一点点的事情。   但是再困难也要振作起来,今晚的酒会对宋宇来说太重要了,我怎么可以被一堆连话都不会说的化妆品打倒。   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番鼓励,我又开始斗志昂扬了,点开视频,跟着里面的化妆师开始一步一步上妆。   化妆水、乳液、猪油膏、粉底液、遮瑕膏、眼线液、眉笔、眼影、睫毛膏、唇线笔、唇膏、腮红、蜜粉……一天临摹下来我几乎已经可以把整个过程和每一个步骤所需的化妆品都倒背如流了,但是俗话真是说得好,说得容易做着难,下午五点十分,再一次看着镜子里比鬼还吓人的自己我彻底地泄气了,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不能让自己的妆容达到看起来可以走出去见人的程度。   此时,静悄悄躺在床上的宝蓝色拖地晚礼服和床边的黑色鱼嘴高跟鞋显得更加可笑,不用穿了,穿上只会更吓人,今天是平安夜不是万圣节,用不着穿得那么隆重出去吓人。   突然想到一句网络上很流行的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现在这句话用在我身上实在是再贴切不过。   我像一只被人放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椅子上暗自神伤,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要怎么和宋宇一起出席酒会?   正这样伤感着,门外宋宇又来敲门了。   “桐桐,收拾一下就可以出门了。”宋宇还是那么温柔,连敲门的节奏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好像根本不记得今天中午我喷了他一脸的口水泡饭一样。   宋宇对我越温柔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他,也怪自己当时的干醋吃得太毫无由来,就算Rita陪宋宇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宋宇爱的只有我一个就是了,而且,谁叫人家天生就是女人呢,这种生理上的优越性我是一辈子都没办法追上的。   “桐桐?”宋宇见我没回应,又叫了一声。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来不及卸妆了!   算了!死就死吧!   拖着异常疲惫的身躯走过去开了门,我一直垂着头不敢看宋宇一眼,免得一抬头会吓坏了他。   “进来吧,我先去浴室洗把脸。”说完就转身迅速溜了。   又是半瓶卸妆液往脸上抹啊抹,很快就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脸,洗漱台上的镜子里映着可笑的我。   “真笨!”我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声,“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办法做好!”   “桐桐?”宋宇什么时候跟着进来了我都不知道,转过去看他时才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了,一袭银灰色的修身西装,西装里一件白色衬衫,衬衫靠近胸口的地方有点鼓鼓的,应该是小宇,配上一条瘦款的亮黑色领带,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头发用发蜡抓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轮廓分明的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虽然宋宇选的都是最保守的颜色,但是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有精神,帅得简直可以直接去选美了。   看着这样的宋宇我有些出神,结果导致我只顾着沉溺于美色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的狼狈样子,终于回过神来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大叫一声,然后手脚并用地推着宋宇出去。   “讨厌啊!怎么进来都不先打一声招呼啊!”我简直要哭出来了,宋宇帅成这样,我却糟糕成这样,完全不配啊!   “桐桐你小心一点,地上有水,不要摔了。”宋宇被我推着倒退着走却还不忘关心我。   我不禁觉得更加无地自容,明明是自己化妆技术拙劣,还怪宋宇进来不吭声。   长叹一口气,我也瞬间就打消了推宋宇出去的打算,反正该看到的都已经看到了。   “现在给Rita姐姐打电话还来得及么?”我垂头丧气地转了身背对宋宇,需要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才能平息心底那股一定要陪宋宇一起去的念头。   “桐桐不想去了吗?”宋宇走了过来双手按在我的肩上,侧脸蹭着我的头发。   “不去了。”我拼尽全力才让自己做出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你快去找Rita姐姐吧。”   “桐桐不去我也不会去的。”宋宇蓦地搂住我,还把唇凑过来不怕死地在我满是化学物质的脸上飞快亲了一口。   “不要命啦!?”我惊得一个转身大力将宋宇推开,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烫得快要灼伤我,怎么会有他这么傻的傻瓜!万一这些化妆品已经过期了怎么办?他要是中毒死了我怎么办?   “味道不错。”宋宇居然用右手食指摸着唇朝我挤了挤眼睛,“混合了桐桐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愣在原地看宋宇表演诱惑人的动作。   “桐桐过来。”宋宇笑着朝我勾了勾右手食指,“我有事要和桐桐说。”   “就这样说不行么?”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还是鬼使神差地过去了,不是我抵抗力太弱,是宋宇真的太帅,我想任何人见到帅得这么一塌糊涂的帅哥也会无力招架的。   还没走过去宋宇就长臂一伸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我小心地侧着脸不让脸上的固液混合物弄脏了他的新西装。   “干嘛?”羞涩地动了动,“不是有话和我说吗?”   宋宇轻声笑着俯下了身子,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其实桐桐这么天生丽质,不化妆才是最好看的。”   “少来了!”我被说得脸一红,脸上的卸妆液都快被我的高温烘干了。   “真的!”宋宇搂得我更紧了些,还一口咬住我的耳垂,轻轻撕扯,“桐桐今晚肯定是最受瞩目的。”   “你确定我素颜可以比那些女明星还漂亮么?”不坚定的心果然开始动摇了,可以和宋宇一起去呢,怎么会不开心?   “必须的!”宋宇突然松开了我,宽大的掌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桐桐赶紧把脸洗干净了就出来,我已经帮桐桐把今晚的服装都准备好了,桐桐穿上绝对比谁都好看。”   “我居然有点相信你了。”话刚说完,双腿就已经先大脑一步扑到了洗漱台,拼命捧着水往脸上泼。   宋宇双手操在胸前斜倚在浴室门口看我洗脸,时不时微微抬起头从镜子里可以看见他嘴角一直都含着笑。   宋宇所谓的为我准备的服装是他趁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学习化妆时偷偷溜出去买的,还有他身上的这一套装备也都是全新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露大腿露胸部露后背的晚礼服,宋宇买给我的居然是……   “你确定我这样穿可以么?”扯着胸前的一块布,我真是有些没想通。   不是我怀疑宋宇,是真的太奇怪了,待会儿去到宴会厅,里面的女同胞们肯定都争先恐后地露这里露那里来博取男人们的眼球,就我一个人裹成这样,的确是最“瞩目”的。   “很好看啊!”宋宇眼冒桃心,对我衷心地赞美道,“我就说桐桐穿上一定会很漂亮。”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人家都是穿晚礼服的,我这样……”   “人家是明星,要风度不要温度。”宋宇为我拨了拨胸前的假发,又替我理了理斗篷的衣领,“咱们是普通人,当然是温度比风度更重要。”   “宴会厅里会开暖空调的。”我仍在垂死挣扎,虽然我自己也承认宋宇为我选的这一套衣服真心好看。   及腰的大波浪假发,遮住我圆乎乎的脸之余还显得我更俏皮。粉色的棉质紧身打底衫,外套一件白色鹅绒的半身斗篷,胸前多出来那一块布刚好遮住我一览无遗的平胸,下半身是一条白色加绒紧身打底裤,穿上正好显出我的两条小细腿儿,外面配上一条奶黄色的蓬蓬短裙,鞋子是一双纯白色的坡跟皮鞋,鞋尖和鞋跟上都用亮钻贴了很可爱的卡通图案,很配我这一身衣服的风格。   “就算开了空调桐桐这样穿也刚好。”宋宇退开一步远,看得啧啧点头,“车上我放了一件外套,待会儿上了车桐桐要记得穿上,不然会冷,进了宴会厅再把外套一脱,桐桐绝对是全场最美的女伴。”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我侧着身子在衣柜门上的半身镜面前跳来跳去,真是越看越满意,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一点不夸张,谁都不敢像桐桐这样素面朝天地去参加酒会,但是咱们就是有这个资本。”宋宇看了看表,笑着过来揽了我的腰,“差不多可以出门了。”   “真的连乳液都不用涂一点吗?”我摸着自己只涂了一层宝宝霜的脸,小声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显得很寒碜?”   宋宇耳朵尖,一听就笑了:“化妆品是为那些人老珠黄的老女人遮丑用的,桐桐又年轻又好看,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   “可要是有一天我也人老珠黄了怎么办?”我不走了,犟在楼梯上一定要宋宇回答这个问题。   宋宇站在比我矮一阶的楼梯上和我对视,我今天穿了坡跟,正好和他一样高。   “到时桐桐不要先抛弃我就行了。”宋宇忽然一把抱住我,脸埋在我的肩窝里含糊不清地说,“很怕失去,真的很怕。”   我猛然间才意识到,原来宋宇竟是比我大12岁,等我老了那一天,宋宇会比我更老。   “傻瓜!”我也伸手环住宋宇的腰,信誓旦旦地对他许下承诺,“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赶我走我都不走。”   “桐桐~”宋宇侧过脸亲了我一下,双手在我背上慢慢游走,我的心禁不住“噗通”一下,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快走啦,来不及了。”用力推开宋宇,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我要是再不出声,就怕走不成了,非得回房间去真刀真枪干一场不可。   “桐桐今晚实在太美了。”宋宇还要凑过来亲我,被我狠狠揪了一把才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牵着我继续下楼。   “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婆。”我哼哼两声,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崴了脚,虽然是坡跟,可还是有点不习惯呐,同时也庆幸宋宇买了坡跟,要不然我这种功力绝对没办法驾驭细高跟。   宋宇一把接住我,顺势又把我公主抱了起来,我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宋宇就作势要凑过来亲我,为了准时抵达酒店,只能作罢让他把我抱上了车。   2013—12—15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宋宇的“反击”   因为持续下雪的缘故,导致路面交通也受了影响,宋宇开车抵达新园酒店时已经七点过一刻了。   一见有车缓缓开了过来,尽职尽责的Bell Boy立马就迎了上来恭敬地为我们开车门,脚刚一伸出来还没来得及沾地,热情漂亮身材火辣的公关小姐也扑了过来要为我和宋宇带路。   前呼后拥地到了宴会厅外,守在门口的两个侍者条件反射就微笑着迎了上来作势要帮我和宋宇脱下外套,我怕头上戴着的假发会不小心被扯掉暴露我的性别下意识就闪身躲开了,碰了满头满脸24K纯钢钉的帅哥侍者面露些许尴尬,双手僵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非常不知所措,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其实我也挺尴尬的,又苦于不能开口说话对人家好心好意结果碰了壁表示歉意,那样只会把我的性别暴露得更加彻底,所以我只能紧紧贴着宋宇让他出面帮我解决。   宋宇温和地笑笑把我揽到怀里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绅士地对僵在一旁的两个侍者由衷地表示歉意:“我女朋友第一次来参加这种酒会,有些不太习惯,你们别在意,我来就行了。”   面对宋宇这么英俊又有礼貌的贵宾,两位侍者不约而同地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宋宇这么维护我,我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不由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向众人展示我们真的是很恩爱,宋宇忍不住轻声笑了,揽住我的手滑了下去轻轻捏了捏我的屁股示意我先放开他。   我侧过头去看宋宇,正好和他看向我的火热视线撞上,我有些脸红,他居然还变本加厉地勾着嘴角朝我眨了下眼,释放出来的超强电波瞬间就把我电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就松了手。   宋宇先潇洒地脱下自己的外套交给其中一个侍者,然后伸手过来细致地帮我一颗一颗解着外套的扣子,生怕动作大一点都会弄疼我一样小心翼翼。   终于整装完毕,我也从刚才的超强电波中恢复了过来,重新挽上宋宇的胳膊,两个人贴得紧紧的,脸上的笑容比出嫁的新娘还喜庆,围在边上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女性工作人员全都对我露出了不同程度的艳羡表情,我不禁笑得更加志得意满,头歪着娇羞地把脸贴上宋宇的手臂。   随即侍者为我们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宋宇领着我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原本还以为我们会是比较晚到的,结果放眼望去,里面除了摆着满满几长桌的食物和酒水之外几乎就没几个人,想想今天要来的都是些可以在娱乐圈呼风唤雨的大牌,这种时候人家想要摆摆谱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所有人都会一致地认为谁最晚到谁才是真正当之无愧大牌中的大牌。   宴会厅里的背景音乐配的是小夜曲风格的轻音乐,拥有神奇般舒缓情绪的功效,置身其中会让我原本因为男扮女装带来的不适感消散许多,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此时的大厅里除了我和宋宇之外的其他几个人都是娱乐圈里半红不紫的小角色,估计也是托了什么关系才被邀请参加今晚的酒会的,我和宋宇一进来他们就饥不择食地扑了上来,结果发现我们俩都不是娱乐圈的人又都不屑地散了开去继续各干各的事,相当势利。   虽然这些人显然不是我们的目标,但我还是有些窝火,深深地觉得这些人太狗眼看人低了。   宋宇倒是一脸的平静无波澜,反正宋宓爱面子如同吃饭一样必不可少,肯定是要耍大牌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出现,宋宇干脆直接无视了那群闲杂人等,牵着我过去吃东西。   五星级酒店的优越性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各种看起来就很上档次的精致糕点、特色小吃和五颜六色的酒水除了在这里别的地方基本见不到。   来的时候就没怎么吃东西,宋宇虽然有在车上准备一些我平时爱吃的零嘴的习惯,来的路上也吃了两包,但是见了满桌子好吃的瞬间又饥肠辘辘了。   宋宇最了解我的胃口和口味,笑眯眯地拿过盘子和夹子每一样都给我夹了一点,一样一样摆得整整齐齐才递给我。   在宋宇面前我从来就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接过盘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宋宇看着我吃,手里还端着一杯橙汁准备随时递给我免得我吃得太急被食物噎死。   “你不饿么?”我抽空抬头瞥了宋宇一眼,嘴里还叼着一根鸡翅膀,一甩一甩的快飞起来了,说话也含糊不清。   “桐桐先吃。”宋宇嘴角含着宠溺的笑,一脸满足地摇了摇头,带动脖子里的小宇也在衬衫后面一晃一晃的。   宋宇从中午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怎么会不饿?虽然比起宋宓来他爱面子的功力也是相当不错的,不过我一眼就能拆穿他,管他饿不饿,先用叉子叉了一块儿金芒果夹心糕递到他嘴边,强制性推荐道:“这个肯定特别好吃!”   宋宇也不忸怩,低头一口就把叉子上的糕点咬了下来,还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做出一副好吃得不得了的夸张表情,我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他囫囵吞枣般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还凑过来色咪咪地舔了一下我油乎乎的嘴角,然后贴着我的耳朵暧昧地说:“老婆说好吃结果真的很好吃。”   轰!!!!!!!!!!!!!!!!脑子里火山爆发一样岩浆四溅,脸红得可以煎熟一大包培根了,这里可是大庭广众,而且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入场了,他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你走开啦!”压低声音吼了一句,我端着盘子一个转身背对着宋宇,装作认真吃着东西,其实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创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怕什么?”宋宇从身后抱住我,头放在我的脸侧,轻轻蹭着小声呢喃,“桐桐今晚真的很漂亮,谁都不会怀疑桐桐是男孩子,别怕。”   “四哥还没来么?”虽然我现在的打扮看上去的确是雌雄莫辩,可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安定分子吵得让我觉得怕怕的,为了不扫宋宇的兴致,只能转移话题,“打个电话给四哥,叫他赶紧来别耍大牌了吧。今晚还有重要的事,不是么?”   “桐桐先吃饱了我再给小宓打电话。”宋宇还是不肯松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脸上让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宋宇~”我用手肘撞了撞宋宇的肚子,小声提醒道,“正事要紧。”   “桐桐累不累?”宋宇完全没听见我的劝告一样搂得我更紧了,“要不要去楼上开个房间休息一下?”   我算是明白了,宋宇这是故意在报复我之前在家里没让他得逞,他一把年纪了当然可以很容易就控制住生理反应,但是我完全不行啊,他紧紧贴着我,气息环绕着我,性感的嗓音也萦绕着我,虽然我极力克制,可还是没忍住起了反应。   此时此刻,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下面穿的是蓬蓬裙,真的是蓬起来那种小裙子,阿弥陀佛。   “哎呀,我认输了。”为了不让事态继续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发展,我只能认怂,转过头贴着宋宇的耳朵蚊子一样小声说,“晚上回家任你处置。”   宋宇贼贼地笑了,还趁我没来得及把头转回去快速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色狼!”我扁扁嘴,翻了个白眼,小狗甩水一样晃动身体,宋宇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立马就放开了我。   得了自由,我立即在脚底抹了油,端着盘子艰难地以小碎步朝长桌后面专供休息的组合沙发挪过去。   宋宇见我穿着坡跟实在辛苦要跟上来帮忙扶着我,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知情识趣地收了手。   天大地大都没有面子大,刚刚才在宋宇那里吃了亏,我不由得倔强地迈大了步子,结果还是因为没有完全掌握穿坡跟走路的技巧,特别尴尬地崴了一下,宋宇差点吓死,幸好一直在我身后一步远护着我,我身子一倾斜他的双手就伸了过来牢牢接住了我,最后我没什么事,只是可惜了盘子里还没吃完的小点心掉了一地,我拼尽全力护住了盘子没摔碎却浪费了这些可爱的糕点,真是罪过罪过。   2013--12--1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酒会(上)   宋宓携女伴隆重地粉墨登场时酒会已经差不多快进行到一半了,虽然迟到得有点人神共愤,可宋宓的出场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尽管在场的几乎都是当今娱乐圈红透半边天、每天轮流着上娱乐杂志头版头条的厉害人物,其中更是不乏很多出道超过二十年的前辈级巨星,可星光熠熠的宋宓一出现,再有经验的前辈也都成了虚心的小辈,苍蝇嗅到蜜一样巴巴地迎了上去争相和宋宓打招呼套近乎。宋宓这么骄傲的家伙居然也都来者不拒,微笑着和那些苍蝇一一打招呼,出乎我预料的平易近人。   至此,我才真正意识到一座金狮奖杯的分量到底有多重,看来以前我还真是小看了宋宓,觉得他仅凭一部一般人看七八遍都看不懂的文艺电影就红遍整个欧亚大陆全靠他那张长得比撒旦路西法还俊美的脸蛋儿和超越PS软件处理过的完美身材。   但今天亲眼见证了宋宓在娱乐圈的地位我才总算是知道了,没有一点实力要想摘得金狮奖简直是痴人说梦,亚洲最年轻并且迄今为止唯一一位金狮影帝,这么沉重的头衔果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担得起的。   在宋宓雨后彩虹一样闪亮登场之前,宋宇一直都陪着我在休息区一边互喂东西一边打情骂俏,娱乐圈的大咖们也都选择性地忽视了我们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女的就自顾自露着各种可以露的地方在人群中搔首弄姿,男的就尽情显摆着最近购置的顶级跑车和海滨豪宅,都是熟脸儿,看上去却远远没有电视上那么有仙气儿。说到底,褪掉明星的光环也不过是些和我们一样普通的普通人。   以宋宓的海拔,从他一进门就顺利地穿越人海瞄到了我和宋宇,本来我还以为以我今天这身惊艳(?)的打扮能够骗过精明的宋宓,没想到他只是和我远远地对视了一秒钟就露出了了然的笑,还趁着和人打招呼的空档朝我邪魅地眨了下眼,电得我浑身一颤,手里的叉子顺势掉落砸到了宋宇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怎么了?”宋宇首要关心的不是被我弄脏的昂贵皮鞋,而是我,真好。   “被四哥认出来了。”我双手捂着脸羞愧地躲进宋宇怀里,心里还有点忿忿不平,“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认出来了?”   宋宇搂着我,止不住地笑:“因为桐桐一直都是这么漂亮啊,不管穿男装还是女装。”   “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你们就是拐着弯儿在嫌我长得娘。”我越发的难过了,都怪爸妈把我生得一张和姐姐长得差不多的脸,平时穿男孩子的衣服看着还好,最多说我长得中性,可一旦穿上女装,除了年龄上的差距,基本和姐姐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宋宇愣了一下,很快就伸手捧住我的脸把我从他怀里挖了出来和他对视,不加修饰也一样英俊不凡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爱意,看着看着,一颗别扭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   宋宇勾着嘴角望着我笑,眼底的笑意也在加深,还凑过来在我额上亲了一下,轻声对我说:“就算今天桐桐被人发现是男扮女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是提早面对了一个终究都要面对的问题而已,有我在,桐桐什么都不用怕,而且终有一天,我会给桐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宋宇~”这次换我怔住,此时此刻我也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轻轻唤着宋宇的名字,心底的感动已经不能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了。   前一世,宋宇从来不曾对我许诺过会把我带到所有人的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这一世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也没有奢望过在这个问题上宋宇的态度会有任何的改变,爱一个人,默默地爱着就足够了,名分不名分的东西当不了饭吃。可,就在我决定什么都不要只要宋宇的爱时,他对我说要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或许不只是感动这么简单的,更多的应该是感谢,感谢他终于肯迈出那样一步,感谢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爱我,感谢他给了我一个永远都不愿意离开的港湾。   也许,我的改变导致宋宇的改变,我这样坚定地认为。   “桐桐?”宋宇见我怔愣着不说话,捧着我的脸晃了晃我的脑袋,英俊的脸凑近了问我,“不开心吗?”   “唔。”卖力地摇头,同时卖力地用双手推着宋宇,“你快去找四哥,时间不多了,今晚来这里的正事不要忘了。”   “桐桐要一起过去吗?”宋宇稳坐如山,丝毫没有受我的推力影响。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为了宋宇还是狠狠戳了自己一刀:“我去会碍事的,你自己一个人过去。”   “那我先去给桐桐拿点吃的喝的过来。”宋宇简直把我当成猪了,虽然我的确是可以和猪媲美的大胃王。   “那个金芒果夹心糕和鸡中翅多拿两块儿~~~”我的实际行动也彻底把自己的好胃口给出卖了。   宋宇做了个“OK”的手势,麻利地去了。   2013—12—21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酒会(下)   有了宋宓的引荐,娱乐圈的各路大咖们对宋宇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由于隔得比较远,我听不到他们之间谈话的具体内容,但仅从高高在上的大咖们对宋宇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客气态度和谄媚表情就可以猜到日后宇燊创意有的忙了。   看着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我的一颗心也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心情大好,胃口也跟着大开。   宽敞的休息区就我一个人独占,其余的人全都在舞池里举着酒杯到处穿梭,我也乐得清静,正好可以专心填饱肚子不用分神去担心真实性别会被人拆穿。   宋宇离开之前给我在沙发旁边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几乎快把整条长桌上的食物都搬到我面前了。我知道,宋宇这样做是体恤我踩着高跷不方便走来走去,索性全都搬过来摆在我面前,爱吃什么就拿什么,反正这些卖相可爱的食物对那些需要天天节食来保持身材的明星们来说就只是好看的摆设而已,可对我这个普通人来说,一辈子也做不了什么明星梦,还是物尽其用吃到肚子里实在些。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就开始心无旁骛地大杀四方,还没吃多少,旁边的沙发就突然凹了下去,伴随着发出真皮沙发被人一屁股坐下去的标志性声音。   我心想肯定是宋宇不放心我一个人提前结束回来了,顿时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正准备用嘴含一块儿点心转过头去奖励他就被伸到眼前的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差点被含在嘴里的抹茶糕噎死。   “噗!”我条件反射就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结果喷了眼前的人满头满脸的抹茶粉,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绝对会因为眼前这张绿色的脸而捧腹大笑得倒地不起。   来人不是宋宇,而是近年来迅速蹿红的国内一线实力派男星赵加玮,这厮的影响力和名气虽然远远不如宋宓,长相、身材什么的更是连给宋宓提鞋都不配,但相比国内其他的一二线男星来说已是标杆一样无法超越的人物。   我正睁大了眼睛疑惑着这种大人物干嘛吃饱了撑的坐我旁边来了,赵加玮就微笑着在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擦嘴,连他自己脸上的抹茶粉都还没来得及擦。   面对如此有绅士风度的人我就是再有怨气也发泄不出来了,更何况我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低垂着头把纸巾接过来象征性地擦着嘴角,动作放得要多慢有多慢。   “刚才在那边我就注意到了你。”赵加玮大叔开始和我搭讪了,“为什么不过去和大家聊聊天要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我仍然低着头擦嘴角,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装聋扮哑。   “一直觉得你很面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你呢?”   “……”啧啧啧,真不要脸,这么烂大街的搭讪台词居然还在用,你到底几几年的啊大叔。继续擦嘴角。   “啊,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古玩市场好像有见过你,我有收藏漆器的爱好,时不时都会去古玩市场逛逛。”   “……”那是我姐姐不是我,谢谢!   “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比她更年轻一些,我可能是认错人了。”   “……”整整十四岁的年龄差距瞎子都看得出来好吗!无名火起!刚才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我指指舞池中央,让他赶紧走人。   “是不是我突然跑过来和你说这些让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冒昧?”   “……”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地哼哼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又指了指人头攒动的舞池方向。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抱歉,和你说了那么多废话。”   “……”赶紧走走走!我头上的黑线多得都快可以给宋宇织一件过冬的加厚毛衣了!这人大脑什么回路!电视上看着挺机灵一人,实际反射弧长得可以和万里长城一较高下了,赶紧挤掉秦始皇的杰作申请成为世界第九大奇迹去吧!   赵加玮忧伤地起身离开了,走了两步还停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免费送了他一打白眼,他再一次心灵受创之后彻底转身离开了。   正好宋宇这个时候望向我所在的方向,看见我在翻白眼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Mua~~~”立马换上一副楚楚动人的表情,撅起嘴送上一个飞吻,宋宇配合着摸摸嘴唇示意他收到了。   只是一个摸唇的简单动作宋宇都能做得那么性感,瞬间血脉喷张,我当场就阵亡了。   明明是自己先示爱的,结果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为了避免被宋宇看出我脸红了,把头一扭就错开了宋宇的视线,心脏“砰砰砰”的跳得飞快。   双手捂着心脏,莫名地觉得幸福。   忽然肩上被人加重了力道,紧接着耳边就有人在吹着热气:“我说这是哪位大美女呢,原来是桐桐小姐。”   我二话不说,先给宋宓来了一记狠狠的后肘以示惩戒。   谁知宋宓早有防备,一个闪身就躲开了,然后一只手轻轻松松地锁住我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仍旧搭在我的肩上挠我的痒痒,脸上挂着的邪魅表情看了简直让人羞愧得无地自容,太帅了!   “待会儿回去我就给苏辰打电话。”比力气比不过就只能比嘴皮子,软趴趴地靠在宋宓怀里,把他当人肉靠垫,又暖和又结实又耐磨。   “三嫂真不乖。”宋宓松了制住我的手转而用双手搂着我的腰让我更舒服地靠在他怀里,“这么点小事都要告状。”   “谁叫你迟到那么久啊?”伸手过去扯了一下宋宓钢丝一样硬的头发,抱怨道,“害得你三哥三嫂像傻子一样在这里被人看笑话。”   “三嫂这么厉害怎么会被人看笑话?”宋宓学着我的语气说话,“明明刚才赵天王都被三嫂的美貌吸引了,三嫂今天真的是惊艳全场呢。”   “人家那是一时眼花把我当成我姐姐了好吗!”想到这个就是一肚子的火,赵加玮那厮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了女人!   “那只能证明桐桐漂亮啊!”宋宓显然没搞懂重点在什么地方,胡乱安慰着我。   “算了!”我一挥手,不小心打在了宋宓鸡蛋白一样光滑的脸上,“啪”的一声,很响,光是听听这声音就知道那一下下去会很疼。   “……”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来显示我的宽容大量,结果发生突发状况就只能扮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一声不吭了。   宋宓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又腆着脸凑了过来贴着我的耳朵讨好地问:“三嫂现在消气了么?”   “原来你是个抖M!”我嫌恶地打了个寒战,结果因为视线一转,居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现在的舞池中央,宋宇正在和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跳着优美的华尔兹!!!!!死女人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吃宋宇的豆腐!!!!!宋宇的脸只有我才能摸啊喂!!!!!   顿时火冒三丈怒发冲冠血气上涌,挣脱宋宓的束缚就要往舞池方向冲!可还没走两步就一个不稳狼狈地摔在了地毯上,宋宓立马上前一把拉起了我把我往回拖。   “你们就是串通好了的!”我拼了命地捶打宋宓的胸口,亏我还以为他是怕我一个人寂寞好心过来陪陪我,原来只是过来转移我的视线,免得我看见宋宇和其他女人做那么亲密的事情会当场发作坏了他们的大事!   “桐桐你安静一点。”宋宓死死锁住我的双手把我拖回沙发上按着坐下,他也挨着我坐下,用侧脸轻轻蹭着我的脸安抚我躁动不安的情绪,“这只是一支舞而已,很快就会结束的。”   “……”我气得差点呼吸不畅,牙齿咬着下嘴唇不住发抖。没有人告诉过我原来无所不能的宋宓也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帮他的哥哥拉拢关系和生意!   那个女人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是名气远远比娱乐圈的大姐大还大,万煌集团太子女,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旗下签约的一线明星不计其数,是中国首屈一指的娱乐王国。   “桐桐?”宋宓抓住我的手不住揉搓,“三哥是为了你们的将来,你该理解他。”   “我也可以为我们的将来努力的……”我干脆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看了,也不想挣扎了,整个人躲进宋宓的怀里,嘴里不停喃喃,“我也可以的……”   “桐桐~”宋宓的声音软了下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爱到可以……”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只适合放在心里不断沉淀。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宋宓搂得我更紧了,滚烫的唇贴着我的侧脸,“三哥也一样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去死。”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他更愿意尽他所能为你创造一个安枕无忧的生活环境,即使不久之后爸爸出手了,他也有后路可走。”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攥紧了拳头,指甲硌得手心好疼。   宋宓亲了亲我的耳垂,小声告诉我:“桐桐,你只需要爱他就够了。”   爱他?这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欠了他太多,一辈子已经不够还清了,我只能竭尽所能用生命去爱他,可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2013—12—25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冷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这是第一更!   阮霁桐一生好强,做什么事都不肯轻易妥协,属于他的就算要他拼尽一切他都要好好守护,尤其是那个他爱了两辈子的男人。   三毛说过,上天不给我的,无论我十指怎样紧扣,仍然走漏;给我的,无论过去我怎么失手,都会拥有。   我很欣慰,历经两世,宋宇仍然站在原地等我,他爱我,从来不曾减少过一分一毫。   而我,也是时候为宋宇做些什么了。   宋宇可以为了我毫不犹豫地舍弃天之骄子的身份地位和他的骄傲,事到如今,我也该为了他义无反顾地抛弃所有困扰我的顾虑。   我很清楚,这个决定极有可能会让我从此以后都被对方死死咬住再也脱不了身,但也好过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宋宇强迫自己去做些他根本就不想也不屑做的事,他越顽强我越难受,心里一扯一扯的像要撕掉我一块心头肉一样。   可我也没办法否认,尽管那么爱他,心里该不舒服的地方还是很不舒服,那个死女人紧紧贴着宋宇荡~妇一样撩拨宋宇的恶心画面怎么样都挥之不去,就像低俗的三级片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笨蛋!干嘛要那么委屈自己!我说了,就算有朝一日你一无所有了阮霁桐也会爱你的!   最后一支圆舞曲的音乐声刚落我就犟着冲出了宴会厅,动作快得像打了一桶鸡血一样,一秒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呆。   宋宓猝不及防,没能及时拦住突然发难的我,正在和大咖们感叹相逢恨晚舍不得就此别过的宋宇见我暴走一时也慌了手脚,只能抱歉地和大咖们匆匆告了别就跟着我追了出来。   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连表情都变得异常狰狞,可神奇的是我踩着高跷居然还能健步如飞。   一路上跟着我追到酒店门口的侍者们也都一副怕怕的不敢离我太近,免得被我明显不善的戾气伤到。   宋宇也是做贼心虚,看我脸色不好看也不敢随便招惹我,我闷着头杵在酒店门口等车来不发一言,他也憋着一口气不说话只能紧紧靠着我站但又不刻意将身体贴上我惹我厌烦,窒息的沉默在冬夜的酒店门口快速蔓延。   雪还在下,飘扬在漆黑的夜空中自由自在地荡来荡去,欢脱的节奏仿佛在大声嘲笑着酒店门口两个木头桩子一样冷战的人。   车很快就开过来了,宋宇习惯性地过来想要护着我上车被我冷冷扫了一眼,立马就识相地缩回了手,眼尖的Bell Boy微微一笑,代替宋宇迎了上来,这次我没炸毛,在Bell Boy的热情服务下默默上了车。   上车后我故意把头偏向窗外不看驾驶座上的宋宇,宋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手过来仔仔细细给我扣好了刚才胡乱套上的外套顺便系好了安全带,期间并没有对他刚才不打招呼就和陌生女人跳舞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   不过解释了也没用,正在气头上的人什么都听不进去!   宋宇轻叹一口气,终于一踩油门把车子缓缓开上了积雪的大道。窗外的雪景很漂亮,配合着平安夜特殊的节日氛围更加引人遐想,可我却完全提不起兴致去欣赏,两只眼睛盯着窗外就盯着窗外,没有力气转动也没有焦距。   密闭的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唯一不同的是宋宇的呼吸很平缓,我的呼吸则略显急躁。   输了,要比谁更能沉得住气阮霁桐注定败北,我吃定了宋宇爱我,可宋宇更加吃定了我冲动易怒不能忍的脾气秉性。   “你把以前的宋宇赔给我!”心里难受,终于火山爆发一样怒吼了一声,声音大得耳膜和车窗玻璃都在颤动,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放着的材质绝对过硬、杀伤力绝对惊人的漆器方纸巾盒,把心一横,随手抓起来就朝宋宇头上扔过去,我用了吃奶的力,宋宇却不闪不躲,生生承受了下来还面不改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掌握着方向盘的手依旧稳得好像专业车手。   所以说,在定力这方面比起可以把逆来顺受当一日三餐的宋宇来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力真是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   虽然一招就得手了,但我还是很气愤,本就急促的呼吸因为刚才的动作更加剧烈,胸口起伏的频率快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也许,已经再一次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很快,宋宇的右边额头靠近太阳穴的地方就高高地肿了起来,虽然没有流血,可肿起的大包颜色比青菜叶还要绿,触目惊心。   车里开着充足的暖气,我却觉得比到了南极还要冷,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动手伤了宋宇,要是刚才扔得稍微偏了一点打中了宋宇的太阳穴……我简直不敢去想象那样的后果。   再大的怒气在看见宋宇受伤之后也被西伯利亚冷风卷走了,我爱他才会这么紧张他,才会不允许任何一个外人那么靠近他,才会因为他那么勉强自己而心痛,伤害了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我自己的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颤抖着手伸过去想要摸摸宋宇的伤口却又不敢真的摸下去,这么大的包碰一下一定会更疼。   宋宇侧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眼里一点愠怒的情绪都没有,还是那么温温润润的样子。   “对不起。”觉得实在是没面目再面对宋宇,只能收回视线把头深深垂了下去嘴里低声喃喃着道歉,交缠的十指用力得泛白,其实,我也很痛,甚至比宋宇更痛。   宋宇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一脚踩了刹车把车子靠边停了,然后解开我们俩的安全带朝我靠了过来和我挤了一张椅子,有力的臂膀紧紧搂着我。   宋宇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结实,让我不安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他伏低头亲了亲我的头顶,瞬间一股感动的暖流涌遍全身,我抬头去看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刚才不顾后果的暴力行为稍微解释一下,宋宇立马伸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继续说下去,还微笑着摇了摇头。   是没关系的意思吗?还是说不疼?不要我道歉?   我睁大了眼睛怔怔望着宋宇,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瞬变的表情。   “我一直都没有变,桐桐放心。”宋宇把盖在我嘴上的手慢慢挪开了,修长的指节在我脸上轻柔地来回抚摸,温柔的视线笼罩着我,让人看不出一丝杂质,他就是一心一意在爱着我。   吸了吸鼻子,我强忍着没有感动落泪,只是就这样靠在宋宇的怀里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他能够给我的他都可以给我,他的全世界,就是我的全世界。   “去医院吧,肿得好大。”心虚地指了指宋宇的伤口,小声建议道,“要不然毁容了怎么办?”   “如果我毁容了桐桐还会愿意要我么?”宋宇咯咯笑了,双臂加大了力度搂得我更近他的胸口,“变成很丑很丑的丑八怪。”   “这是什么傻问题!”我一个转身背贴着宋宇的胸口,眼睛望向一片白茫茫的前方,嘲笑他道,“再丑也不会丑过你七老八十时牙齿掉光头发也掉光吧,那个时候我都要你,更何况现在?”   “谢谢你桐桐!”宋宇把下巴放进我的肩窝里,暖暖的鼻息喷在我的耳廓,“谢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羞得有些脸红,为了掩饰只能提高音量吼了一声来转移宋宇的注意力:“少贫嘴了,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   宋宇还是搂着我不放,性感的唇瓣大胆地在我脸上蹭来蹭去,幸好现在路上行人不多我又是男扮女装,要不然被人发现两个男人在玩车震就很难为情了。   “去医院吧。”我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不去了,回家擦擦药几天就好了。”宋宇“吧唧”一口亲在我脸上,然后很快闪身坐回了驾驶座,我红着一张猴子屁股偏过头去看他,在和他视线相撞的那一刹那又立马惊恐地转了回来,宋宇在笑,而且眼里全是熊熊燃烧的欲望。   “那个……这个……”我开始语无伦次了,连系个安全带都哆哆嗦嗦的半天系不好,最后还是宋宇帮我搞定了,顺带在我脸上又揩了一把油。   “我困了。”我吓得贴上了车窗,冬眠的蛇一样蜷缩成一团,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挤出睡意,以此来表示我是真的很困了让宋宇不要随便乱来。   宋宇勾起嘴角偷偷笑了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换挡,油门一踩车子“嗖”的一声箭一样飙了出去,惹得我一声惊呼双手死死抓着安全带,眼睛都不敢睁开。   宋宇真是越来越坏了,时不时就要给我来一下恶作剧,明明就知道我胆子那么小经不起吓。   2013—12—27   ☆、第六十一章 平安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更!   车子快要开到家门口时发现有一辆快被积雪掩埋了大半真面目据我的专业眼光目测应该是LAND ROVER(路虎)的顶级越野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路虎停的位置太巧妙了,好死不死刚好挡住了我们家车库的门,这样宋宇根本没办法把车开进车库。   “故意找茬儿吧?”我指指被白雪覆盖的路虎,又去扫它的车牌号发现车牌也被积雪覆盖了完全看不清楚,照目前被掩埋的程度看来这车应该停在这里超过四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是谁脑子被门挤了居然这样停车,就算乱停车也该找个暖和的地方吧,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天气停在大路中间耗油取暖真是不买菜不知道菜贵,油价一天天在上涨,不节约不止还这么浪费!   “也许是停错了地方吧。”宋宇耐住性子按了按喇叭,可是前面那辆路虎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一把按下车窗把头伸了出去朝前面的路虎大声吼道:“喂!!!前面路虎里面的仁兄,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   “好了桐桐,外面冷。”宋宇一把将我拉了回来,又把车窗合上,然后开始解他的安全带,“车里面开着灯叫他却没反应,应该是睡着了,我下车去看看。”   “你小心点。”总觉得这路虎从天而降得诡异,不由得提醒了宋宇一声。   “没事的。”宋宇在下车前伸手过来胡撸了一把我的假发,头上的大包高高耸起,绿得发亮很有喜感。   宋宇下了车,刚朝路虎走了两步,路虎的车门就被人从里面大力推开了,震得车顶上的积雪都掉了一大坨下来。   宋宇条件反射停了下来,我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不会今天平安夜还要和人干一架才能平安度过吧。   车里面的人很快就走了出来,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我依然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再冷也要下车了,周笛清等在这里这么久显然是埋伏我的,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又找上门来,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什么,而我万万不能让宋宇知道周笛清对我的心思。   推开车门跳下车,一脚踩进雪里,又是穿着折磨人的坡跟,停了两秒钟才站稳,宋宇回头看我一眼,笑笑走了过来扶着我。   周笛清在看见我下车之后就一副生吞了汤圆被噎住的便秘表情,吃惊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仅从他这副表情我就知道他一眼就认出了长发飘飘的我。   我这才想起我今天这身打扮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我堂堂一只优良雄性居然被无关的男人看见我男扮女装,真是丢死人了。   “咳咳!”我假意咳了几声,拉回周笛清的三魂七魄,“你找我有事?”   周笛清立马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点点头:“是,我在这里等你快五个小时了,打电话给你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我,我很担心就一直守在这里没走。”   一摸口袋,扁扁的,连一毛钱都没有,手机也忘了带,但是面子上绝对不能输了气势,甩开宋宇扶着我的手自己站稳了,这才朝周笛清翻了个白眼:“谁规定你打电话给我我就得接,发短信我就得回啊?”   “周二公子先把车挪一挪吧,有什么进去说。”宋宇一脸憋笑,拍拍我的头又钻回车里去了。   周笛清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也没反驳我什么,只是回了宋宇一句:“进去就不用了,桐桐到我车上我和他说几句话就行了。”   说罢也钻进了车里,三下五除二把车开到路的另一边给宋宇让了道,宋宇一个转向把车开进了车库。   周笛清又从车上下来,这一次直接朝我走了过来,伸出手想扶着我,我下意识就躲开了,正巧宋宇也停好车出来了。   “外面冷,还是进去喝杯热茶吧。”宋宇靠到我身边来,对周笛清礼节性地发出再一次邀请。   周笛清的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穿得太少冻的还是被我气的,硬邦邦地说:“只是几句话,不用麻烦了。”   “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我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支开宋宇和周笛清单独谈谈,免得又有什么突发状况。   宋宇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去开了家门,关上门之前淡淡地扫了我和周笛清一眼。   “上车说吧桐桐。”周笛清也不再不识趣地拿热脸贴我的冷屁股,没扶我径直走过去给我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站在旁边等我自己走过去。   我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也开始提步朝周笛清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小心,因为我决不能在周笛清面前摔个狗啃雪,太掉价了。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坐进副驾驶,周笛清为我关好车门也绕了过去坐了进来。   拨了拨胸前的大波浪,我看向周笛清,开门见山地问他:“找我到底什么事?”   周笛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直把我盯得浑身都不自在,我把头偏了回来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耳边,周笛清朝我靠近了一点,轻声说:“桐桐今天很美。”   “……”我赶紧伸出一只手挡住周笛清朝我再靠近,没好气地说,“哎呀,因为今晚有一个化装舞会,十八岁以下的男孩子一定要男扮女装才让进。”怎么能让周笛清知道是我自己非要死皮赖脸地男扮女装的。   周笛清意味深长地笑笑,并没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我偷偷瞟了他一眼,同时把身子坐得离他更远了些。   “你不用这么怕我。”周笛清蓦地伸手拉住我的手,“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喜欢你,想保护你。”   “……”一时之间挣脱不开,只能保持被周笛清抓住的状态,闷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哦。”   也许是我的回应太过平淡,周笛清貌似有些受挫,苦笑一声之后松开了我。   “你?”我歪着头去看周笛清脸上的表情,其实我并不希望把关系搞得太僵,毕竟他现在是我的专业课辅导老师,阮霁桐高傲是高傲,可有时候还是很懂得尊师重道(?)的。   “没什么。”周笛清摇摇头,一时间车厢里的氛围显得有些局促,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小灯泡才懒洋洋地亮起,我嘿嘿笑着想要缓和一下氛围:“那个……今天是平安夜,有吃苹果吗?”   周笛清轻颤一下,有些诧异还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我一眼,搞得我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保持着笑容又问了一遍:“吃了吗?”   “傻桐桐。”周笛清突然宠溺地一笑,他掏出手机给我看,“现在已经是圣诞了,平安夜过完了。”   00:23,2011-12-25,周笛清的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哦,原来已经不是平安夜了。”我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周笛清很快又严肃了起来,双眼充满期待地望着我说:“桐桐,前段时间我比较忙,没有足够的时间辅导你的功课,你不要怪我。”   “就这个事儿啊?”我松了一口大气,还以为周笛清会说出个什么大天来呢,“我没有怪你啊,现在我基本自己也可以看懂了。”   “那就好。”周笛清的神色缓和一些,“不过我有空也会尽量抽时间辅导桐桐的。”   “嗯。”我点点头,答得很爽快,不要钱的补习老师,不要白不要啊,周笛清专业知识又足够过硬,简直比跳楼价买到24K纯金还划算。   “很晚了,桐桐进去吧。”周笛清看看窗外,居然这么好心就打算放我走了,今天的月亮绝对被人敲晕了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升起来,我想。   “那……我下去了。”打开车门,小心地推开一条缝,准备下车。   周笛清温和地笑笑,突然又想到什么一下子叫住了我:“桐桐等一等。”   我一条腿已经在车外,被周笛清一叫又赶紧缩了回来:“干嘛?”   “差点忘了今天是来给桐桐送天使之吻的,上次的几盒肯定已经吃完了。”周笛清长臂一伸从车后座取过三盒天使之吻递给我,“圣诞快乐桐桐!”   虽然很想要,可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是天使之吻这种好东西。   “好贵的呢。”我摸摸荷包,一分钱都摸不出来,“而且这次的肯定不会又是样品了。”   “呵呵呵呵呵呵。”周笛清止不住地笑,“天使之吻的供应商的确已经谈下来了,可是虽然这次的不再是样品了,但是成本价很便宜啊,就两斤大白菜的钱吧。”   虽然知道周笛清是在和我开玩笑,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伸了伸手想去接过来,到最后关头还是停了下来。   “今天我没带钱,下次请你吃饭就当付你天使之吻的钱吧。”我面上说得特别诚恳,实际心里哈哈哈哈哈。   周笛清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好啊,我记下了,桐桐欠我一顿饭,等我什么时候没饭吃了就来向桐桐讨。”   “不过我只请得起你去吃重庆鸡公煲、大娘水饺、妯娌老鸭粉丝汤……这些,你不会介意哦?”要我花重金请比我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还有钱的周笛清去五星级酒店吃饭,真是嫌钱太多了。   周笛清八辈子都没去过这些低端的小饭馆儿,只能咧开了嘴继续笑:“桐桐爱吃就行了,我无所谓的。”   “你一定会爱上它们的!”我一把抢过三盒天使之吻,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家走,手上捧着东西没注意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我及时撅起屁股弯下腰降低了重心才没有真的摔得很难看。   尴尬地回头去看周笛清,发现他假装没看见在倒车,真是功亏一篑,我保持了这么久的良好形象彻底毁了!   进了家门,气呼呼地换好鞋,快步跑到客厅把几盒天使之吻扔到沙发上,宋宇正在沙发边给额头上的伤上药,见我情绪不对,停了手上的动作就朝我靠了过来。   “怎么了桐桐?周笛清惹到你了?”宋宇双手按我肩上,很认真地问,他不知道自己额头上一团红兮兮的液体,纵横得像流血一样,别提多好笑了。   我一挥手,悲痛地说:“我的光辉形象轰然倒塌了!”   “形象?”宋宇回头看了看沙发上横躺的几盒巧克力,恍然大悟道,“贪吃的形象?”   “才不是!”怎么可以一天之内戳我两次贪吃的硬伤啊!   “和桐桐开玩笑的。”宋宇一把搂了我的腰,受伤了也能笑得那么好听,“开玩笑呢。”   “嗯。”轻轻应了一声,我也回抱住宋宇,小声问他,“伤口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宋宇特别大义凛然。   “你不要试图安慰我,我知道姐姐公司出品的漆器个顶个的坚固。”就刚才我砸宋宇那个漆器纸巾盒,因为在彩绘的基础上还加了螺钿和镶嵌的工艺居然可以卖到将近一万块一个,真是不如去抢。   宋宇静默了两秒钟才说:“是真的不痛了,桐桐不要在意。”   “嗯。”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只会显得我太小肚鸡肠,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周笛清,本着坦诚相待的原则,我征询了宋宇的意见,“你想不想知道刚才周笛清来找我干嘛?”   宋宇云淡风轻地一带而过:“每个人都有保留隐私的权利,桐桐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拱了拱宋宇的胸口,极力为自己没什么事瞒着他辩解。   “那就更没关系了,因为桐桐现在抱着的人是我。”宋宇被我拱得很痒,笑得快岔气。   我停了拱宋宇的动作,抬起头伸手捧住宋宇的脸表扬他:“真大度。”   “必须的。”宋宇得意点头。   “那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吗?”其实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宋宇顿了一下,爽朗地笑道:“桐桐想知道吗?”   “不想。”摇头。   宋宇好奇道:“为什么?”   “累。”“啪啪啪”拍了拍宋宇的帅脸几下,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听了你的秘密还要替你保守秘密,多累啊。”   “小懒虫。”宋宇拍拍我的屁股,突然抱起我原地转了几圈,吓得我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腰免得被甩出去,宋宇果然越来越坏了。   2013—12—27      ☆、第六十二章 谈判(上)   接下来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我都把整副心思放在了备战大一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上,周笛清也真的说到做到,再忙都会像之前一样每天腾出两个小时来专门辅导我。   宋宇方面,由于之前平安夜酒会上和大咖们打好了关系的缘故,宇燊创意也一连接下了好几个迎合过年主题的广告项目,但是这几个项目的时间节点比较接近,为了按时交出策划及时拍摄制作并且赶在过年期间播出广告宋宇又恢复了每天下班回家之后还要开夜车的拼命三郎状态。   每天晚上宋宇都会在把我哄上床睡觉之后又返回书房继续奋战,接连半个月高强度的工作量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脸色也大不如从前。宋宇心里很清楚这几个广告项目不止是单纯的广告项目这么简单,因为宋宓在中间下了不少功夫,宋宇不想因为他做不好这些项目而影响宋宓在娱乐圈的风评,所以除了做出最好的策划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看着宋宇这么玩儿了命地工作,无形中更加坚定了我做出那个决定的决心,但是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把两个专业的期末考试考好,我不能让宋宇失望,我答应了他会同时学好机械设计和金融学的课程就一定要学好。   2012年1月13日,大一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终于圆满落幕,紧绷了半个月的神经总算是迎来了解放的一天。   机械设计的几门专业课考得预料之中的好,坐等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时综合评比拿一等奖学金自然是不必多说,这是本分,也是我引以为傲的资本。不过金融学的五门专业课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自我感觉拿一等奖学金有些困难,只能下半学期再努努力争取拿下二等奖学金。   期末考试搞定之后,当务之急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背着宋宇帮他卸下压在心上的无形压力。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六,我带上了我前一世最最最最最得意的作品踏上了那条没有抽身余地的路。   上午十点一刻,中环上岛咖啡。   我刻意提前一刻钟抵达了事先约定好的地方,点上一杯Americano,一边喝一边等比样(Beyond的谐音,简称BY)的总经理前来赴约。   也许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了,整个B市都显得冷冷清清的,外来务工人员一批一批地离开赶回家过年去了,连带咖啡店的生意都受了不少影响,整个大厅除了我几乎就没几个客人。   结果等了不到十分钟,叶秦远就出现了,四十六岁的“高龄”看上去却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脸蛋儿和身材都保养得非常好,现任国内最大的国有汽车制造企业比样的总经理,百度百科里不仅搜得到而且拉到手软才拉得完一整页对他的个人生平介绍和各界评价的厉害角色。   由于之前叶秦远只在电话里和我沟通过,所以我认得他他却认不出我长什么样子,进门之后就四处望了望,扫过我时毫不犹豫地挪开了视线,但是在发现其他几桌客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我一个人占了一桌时又把视线挪了回来疑惑地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笑笑,站起来友好地朝叶秦远招了招手,他更加惊恐地向后仰了一下身子差点摔个后空翻。   稍微镇定一点之后叶秦远还是走了过来,略微迟疑了一会儿才在我对面坐下来,脸上依旧保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阮先生?”叶秦远紧紧皱着眉头,逡巡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打着转儿。我想他此时的内心独白一定是:这是谁家的小孩子没人管居然和我开这种玩笑!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成熟一点我今天穿的还是自己掏腰包买的黑色商务装,可这张稚嫩的脸始终还是没办法遮住,笑的时候都不能笑得太夸张,免得露出小虎牙和酒窝更显幼稚。   现在也是我有求于人,对叶秦远的态度不能像对待宋宇和周笛清那样呼来喝去,所以面对叶秦远明显不善的眼神我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把我全身上下打量个够本。   “我是阮霁桐。”压着嗓子回答了叶秦远的疑问,然后浅笑着捧起桌上的Menu递给对面的人,“叶总先看看喝什么吧。”   叶秦远似乎也看够了我,半信半疑地接过Menu翻开看了起来,我连忙招手叫来Waiter。   “你点的是什么?”谁知叶秦远看了没多久就放下了Menu,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Americano。”我老实交代。   “小小年纪就喝Americano不觉得苦吗?”叶秦远终于露出了他见到我真面目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浑身都透着慵懒的气息。   “其实我并不是叶总以为的那样年轻。”叶秦远一笑,我紧张的心情才稍有缓解,浑身的肌肉也没那么紧绷了,“就像叶总一样,看起来不是也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几岁么?”   “哈哈。”叶秦远笑得更大声,“阮先生真有意思。”   “过奖。”我谦虚地笑笑。   “Vienna Coffee。”叶秦远合上Menu递给身旁的Waiter,“鲜奶油多一点。”   “好的先生。”Waiter接过Menu下单去了。   “想不到叶总连喜欢喝的咖啡都这么年轻化。”正式入题之前总得先找点其他话来说说,“Vienna Coffee在年轻人群中是出了名最受欢迎的。”   “那我岂不是应该多谢今天阮先生点了Americano?”叶秦远挑了挑眉毛,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要不然也体现不出我的年轻。”   “叶总本来就年轻,不需要我来映衬。”伸手端过桌上还剩下半杯的Americano,送到嘴边浅啜了一口,满嘴苦涩,面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说,“而且我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而已。”   “内心?”叶秦远眼角一跳,似乎对这个词眼很感兴趣,不禁扶着椅子扶手朝我倾身过来,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我的脸和眼睛看,“看来我需要重新审视一下阮先生。”   “请便。”嘴上说得轻松,实际心里一团乱麻,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2013—12—29 作者有话要说:  平时很少在正文之余和大家说说话,今天突然想发发牢骚O(∩_∩)O~《姐夫》进行到现在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前面将近17万字的节奏进行得比较慢,能够坚持看到现在的都是真爱,尤其是可可、妮妮、航海、飘萍几位一直坚持留言的读者。还要感谢给我扔了霸王票的三位童鞋:你的冷温暖我心、3013615和航海(航海太给力,又留言又扔霸王票*^__^*)以及一直在看文但是处于潜水状态从来不冒泡的读者们。从这一章开始《姐夫》的节奏会慢慢加快了,桐桐也会从粘人的小家伙一点一点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小巨人,请大家和我一起来见证桐桐的成长吧!爱你们!   ☆、第六十三章 谈判(下)   叶秦远对我赤~裸裸的注视直到Waiter把他点的维也纳咖啡端上来才算是告一段落。   装嫩老男人朝我勾了勾嘴角,端起咖啡优雅地品尝了起来,我也趁此机会偏过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手心里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阮先生?”叶秦远放下咖啡,单手撑着下巴看我,右边嘴角上沾着一点点白色的奶泡,他还故意加重了“阮先生”三个字的读音,听得我浑身都不自在,却也强忍着保持良好的教养赶紧掏出一张纸巾递给装嫩老男人,好心提醒道:“叶总的右边嘴角……”   叶秦远居然丝毫不觉得窘迫,长臂一伸把我手里的纸巾接了过去,一边擦嘴角还一边望着我笑。   我下意识往后靠了一点,双手在桌下攥成拳头。   “说吧,阮先生今天约我来这里是纯粹想和我开个玩笑呢还是?”叶秦远也往后靠了靠,右手的食中二指还夹着那张纸巾舍不得放下。   “我长得像是一幅开玩笑的样子吗?”我轻笑一声,心想豁出去就豁出去吧。   叶秦远这只老狐狸不禁面不改色,还夹着纸巾在我面前晃了晃:“那阮先生也得拿一点诚意出来看看吧?”   幸好我早有准备,也不怕叶秦远的刁难,取过右手边椅子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用右手死死按住:“诚意当然有,不过前提是叶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暴露我的身份。”   叶秦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桌上的文件夹吸引了,果然不管身处多高的位置也会想着更上一层楼,人,终究逃不过贪婪的本性,更何况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帮助他名利双收。   “我好像有一点相信你了。”叶秦远终于放下手里的纸巾,想要伸手过来取过被我压住的文件夹。   我立马抓起文件夹抱在怀里:“叶总不要着急,我们还没有达成共识呢。”   叶秦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共识当然要达成,但是阮先生也得让我先过过目,要不然我怎么知道这里面装的到底是大学生的毕业论文还是几张白纸啊?”   我想想也是,不先给他一点厉害看看他怎么可能完全相信我小小年纪就当上了世界顶级汽车制造企业的设计工程师,在电话里我就是拿这个筹码和他谈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见我一面。   小心地打开文件夹,抽出第一张设计图纸推到叶秦远面前,叶秦远的视线在一触及我的设计时眼睛就直了,比见到一大堆金子还兴奋。   “阮先生果然没有在和我开玩笑。”叶秦远一边欣赏设计图一边啧啧赞美,“按照目前国内汽车制造业的发展速度来看这张汽车发动机的一期图纸至少要十五年之后才会出现,没想到阮先生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能耐,真是后生可畏。”   “叶总过奖。”出于礼貌,我也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完全不像叶秦远笑得那么开心。   这批设计图虽然百分百是我的作品,但真正出现的时间却是在八年之后,是我前一世在荷兰分公司供职时巅峰时期的设计,当时成品一经推出就引起了业内的轰动,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的心里始终对公司有些愧疚,而这条路一旦踏上也不可能有回头的机会,叶秦远不会只满足于一款车的设计图纸,他会向我索取更多创新的设计以换取不暴露我的身份,不过恰恰也是因为叶秦远的贪婪我才有把握双方都能互相钳制。   “条件呢?”叶秦远恋恋不舍地放下设计图纸,一脸严肃,“希望阮先生不要让我太过为难才好。”   “当然不会让叶总难做。”掏出另外一部分的设计图纸推到叶秦远面前,我也有了点底气,“这将会是一场双赢。”   “你说说看。”叶秦远迫不及待地取过第二张设计图看了起来,仅从他眼中透出的光芒就知道今天这一趟我不会白跑。   “在叶总担任比样总经理期间比样所有的广告都交给宇燊创意来做。”说到这里叶秦远情不自禁地微眯起了眼睛,我笑笑,继续补充道,“以叶总比样总经理的名义和宇燊创意签订合同,任何时候都不能透露有关我的信息。”   “然后?”叶秦远期待地看着我还能说出些什么。   提起一口气,又掏出第三张设计图纸推到叶秦远面前,这次更加理直气壮:“给宇燊创意的酬劳较之前上涨十个百分点。”   “十个百分点?”叶秦远取过第三张设计图,好整以暇地倚在靠背上欣赏,“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这个无理的要求?”   “无理么?”我笑笑,心里了然叶秦远只是在和我打太极而已,“我相信叶总在看见这几张设计图之后就知道百分之十会是一个十分合理的数字。”   “哈哈哈哈!”叶秦远蓦地放下手里所有的设计图,坐直身子斜睨着我,“如果我执意不肯上涨呢?毕竟之前是我亲手炒了宇燊创意,现在让我重新和宋宇合作,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那也很公平。”我耸耸肩,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这批设计图将会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叶总可以衡量一下利弊。”   “三个月一次。”叶秦远也听出了我话里的威胁意味,立马改变了态度,“我要你每个季度都为比样设计一款新产品。”   “那么我的酬劳叶总要怎么算呢?”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了,不由得翘起了尾巴,“光是叶总手里这一款一经推出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你和我心里都是很清楚的,如果要我每三个月就为比样设计一款新车,酬劳可不低。”   “二十个百分点。”叶秦远居然一点都没考虑就抛出了这个诱惑人的筹码,“宇燊创意的酬劳上涨二十个百分点。”   “叶总想清楚了?”我把带来的所有图纸都推到了叶秦远的面前,“二十个百分点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比起桐桐的设计那不算什么。”叶秦远坏坏地笑笑。   装嫩老男人居然叫我桐桐!!!!!!!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叶总,我们在说正经的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真是心有戚戚焉。   “OK!”叶秦远不急不缓地把所有图纸都抽出来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他把图纸挪开,异常失望地望着我,“怎么会少了最重要那一张?”   “最后一张当然要等叶总和宇燊创意签好合同之后我才能拿出来。”这次换我嘚瑟了,“叶总也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人了,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叶秦远失笑道:“是我一时鲁莽了,不过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桐桐。”   “咳咳,叶总叫我阮霁桐就好。”再擦一把冷汗,“请说。”   “我很好奇……”装嫩老男人伸出手朝我勾了勾手指头,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给他面子我也朝他倾身过去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叶秦远八卦道:“桐桐和宋宇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总!”我立马坐直了身子,不悦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该过问的,我和宋宇的关系不在合同的范围之内,我有权保持缄默。”   “OKOKOK!”叶秦远了然地笑了,“了解了解。”   “叶总是有信誉的人,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忍着没扑上去抓烂装嫩老男人的脸,我沉声道,“合同我希望叶总能在过大年前后拟好,宋宇签好正式生效之后我就会把最后一张图纸交给叶总。”   “怎么我们之间不需要签么?”叶秦远一张一张收好图纸,故意调侃我,“还是说桐桐未成年就算签了也不具有法律效力?”   “叶总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在心里把装嫩老男人腹诽了个天昏地暗,面子上还是一张公事公办的笑脸,“其实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叶秦远瞪大了眼睛,“桐桐是吃了防腐剂吗?”   “呵呵,吃了一点,但是没有叶总吃得多。”我的嘴角在狂乱地抽搐。   叶秦远收好了图纸,撑在桌上牢牢压住,视线却在我脸上转来转去:“桐桐真会开玩笑。”   “叶总也不赖。”我已经不想再去纠正叶秦远对我的称呼了,累。   “那么桐桐的意思还是不签?”   “没必要,我信叶总的为人。”当然不能让装嫩老男人知道我其实只有十六岁!正如他所说,就算签了也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   “那么为了桐桐对我的信任我也得好好履行我的义务了。”叶秦远果真是厚颜无耻,桐桐、桐桐、桐桐的叫也不嫌恶心,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而已。   “多谢。”“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抓过搭在扶手上的围巾胡乱往脖子上一套,“我还有事先走了,叶总自便吧。”   “不能一起吃个午饭吗?”叶秦远也跟着站了起来,“或者桐桐想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连连摆手,推开椅子就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发现咖啡还没给钱,又转了回来,叶秦远正站在我背后似笑非笑。   “我忘了付钱。”我指指桌上已经彻骨冰凉的咖啡。   “我来就好。”叶秦远绅士地一笑,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   “那我就先走了。”指指门口,一个转身快速溜了。   2013—12—30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 交易   从上岛咖啡里面出来我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宇燊创意,今天是年前上班的最后一天,也是宋宇今年压力最最最最最大的一天,之前接的几个广告都制作好了,可是为了播出时的效果能够达到最好,宋宇还要亲自再审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再处理一下。   宋宇这么紧张也是情有可原,广告一经播出,全世界人民都可以看得见,包括他那个眼高于顶的父亲宋万卓。   出租车直接开到楼下,付了钱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停在光秃秃的法国梧桐下的宋宇的车,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辆我再熟悉不过的车也停在一旁。   姐姐来了。   不知道她又来找宋宇干什么,自从那次和姐姐摊牌之后我就再也没和姐姐见过面,姐姐忙于工作,我也忙于学习,偶尔通通电话也说不了几句话就挂了。   我和姐姐都很清楚,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小时候那种我对她无比崇拜和敬畏的相处模式了,有些东西一旦变了味儿,再怎么挽救都于事无补。   几乎是狂奔着冲上了二楼,因为我很怕,很怕姐姐这次又是有备而来,她到底想把宋宇怎么样!   Rita正好在办公室门口收拾整理过期的宣传海报等清洁阿姨打扫时一起收走,见到浑身都是火气的我一出现不自觉地往里面退了两步。   “嘘!”我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ita捂着嘴点点头,单手抱着海报给我让路。   进到二楼办公室里抬头一看,三楼宋宇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我的心也跟着一紧,突然有些不敢上去了,呆呆地立在原地畏缩不前。   这时Rita又献宝一样走过来给我塞了一盒抹茶味儿的Pocky和一盒草莓味儿的Pokcy,我低头一看,再侧头看看满脸宠溺笑容的Rita,不由自主地也笑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真心爱着我的。   “老板娘和宋总关门详谈很久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ita伏在我耳边小声告诉我。   “那依你之见,他们之间是火药味儿重一点还是旖旎味儿重一点?”我征询着意见。   “老板娘和宋总都是高深莫测的人,我这点功力哪里看得出来。”Rita扁扁嘴表示不知道。   “那再依你之见,我是现在就冲进去还是躲在门外偷听好一些?”我再问。   Rita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半天才摇了摇头:“不知道。”   “哎,桐桐!”Rita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贴得离我更近,“明天就是除夕了,新的一年一定要幸福哦!”   我满心期待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结果……   “Rita姐姐也要幸福。”扔下这句话我就毅然决然蹑手蹑脚地摸上了三楼,当然没有那么冲动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宋宇和姐姐的谈话。   办公室的大门隔音效果很好,里面的声音很轻很轻,我需要集中所有的精力才能大概听到他们一星半点儿的谈话内容。   宋宇问:“是去日本吗?”   姐姐答:“当然这要看桐桐的意思,我说过不会再勉强他做任何事。”   宋宇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那刚才我提的那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这次姐姐也沉默了很久,直到我的耐心都快被消磨殆尽了她才说话:“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样要求我的意图,但比起能够和桐桐一起度过最重要的节日我觉得就算答应了你也很值得。”   宋宇似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想着应该要这样做。”   “是吗?”姐姐笑了一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宋家三公子都说不清楚的事情。”   “你不需要把我抬举得这么高。”椅子挪动的声音,宋宇应该是从椅子里站起来了。   “宋宇你知道吗?”姐姐持续地笑,居然带着些自嘲,“我曾经以为你会是全世界最完美的情人。”   “抱歉让你失望了。”宋宇的语气里透着让人听不出的复杂情绪,“我做不到你期望的那么好。”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又是一声椅子脚摩擦地板的声音,姐姐也从椅子里起身了,“都过去了,我们也都挣脱了对方,不是吗?”   “呵呵,算是吧。”宋宇轻笑了一声,“其实,我真应该和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姐姐丝毫不诧异,“或许是的,因为我你才摆脱了傀儡一样的生活。”   “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而已。”宋宇说得很轻松。   姐姐却好像有点绷不住了,情绪激动了起来:“换一种生活方式?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领教到了豪门世家里所谓的感情。”   宋宇没说话,姐姐又说:“宋宇,你不该属于这里的,选择做广告只不过是你觉得那样的生活腻了想换换口味而已,你这样的男人只属于不择手段的商场。”   “不择手段?”宋宇的语气冷得让我觉得很陌生,“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那样一个世界。”   “哈佛商学院走出来的工商管理硕士可不应该这么妄自菲薄。”姐姐啧啧调侃。   宋宇不再说话,只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行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我会开车去接走桐桐,麻烦你事先帮桐桐准备一下。”   我在门外听得一头雾水,里面的谈话就有终止的意思了,而且什么叫接走我?什么叫能不能答应那个条件?什么叫换一种生活方式?……   太多的疑问堵在胸口,而且照这个情况看来似乎宋宇并没有落在下风反而稍稍胜了一筹。   姐姐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逼近,我一鼓作气就撞开了门,一只手里还捏着一盒Pocky。   姐姐和宋宇都是一怔,显然完全没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撞开门之后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知道躲在门外偷听人家谈话还是显得下作了一点,可不问清楚我的心里又是憋闷不已。   “桐桐怎么来了?”还是宋宇先反应过来,快步朝我走来,宽大的掌不着痕迹地在我腰际拍了拍,“外面冷不冷,怎么穿成这样?”   我这才注意到我身上还穿着去见叶秦远的那身土到掉渣的黑色商务装,加上手里的两盒花花绿绿的零食稍显怪异。   “是呀,怎么穿成这样?”姐姐也凑了上来,动手扯了扯我衣服的下摆,还配合着宋宇一唱一和,两个人之间完全没了刚才我躲在门外偷听时的那种轻微的敌意,“要是让人家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家没钱买衣服呢。”   “没,没穿过,觉得新鲜。”我词穷地辩解着,突然想到手里的Pocky,立马捧到姐姐面前,“日本产的Pocky,专门买给波眼的。”   姐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伸手接了过去:“他那把年纪不爱吃这些,不过是桐桐买的他一定会喜欢。”   “姐姐在这里干什么呢?”我打着哈哈,言下之意我真的没有躲在门外偷听哟。   “啊,是这样的……”姐姐想开口解释一下被宋宇一把按住胳膊,我和姐姐同时把视线转向宋宇。   宋宇无害地笑笑:“这个让我来和桐桐解释吧,霁枫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姐姐一脸恍然大悟,小心地把两盒Pocky收进手袋里放好,立马就和我告别:“姐姐有事先走了。”   走得这么急一定有鬼!于是我更加确信面前这对前小两口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   姐姐拎着手袋优雅地下楼去了,我没下楼去送,直勾勾盯着宋宇,务必要把他看得心慌自动自觉把秘密告诉我。   可宋宇只被我看得一笑,完全没有达到我预期中那种他捏着两个耳垂低声下气向我认错的画面,一定是我身上这身可笑的商务装的错,一定是这样!   “好了!”宋宇低声笑着揽了我的腰,顺手关了办公室的门,隔绝了楼下所有闲杂人等的眼光和耳朵,自从上次差点被Rita撞破,我只要一来宋宇的办公室宋宇就落下了随手关门的后遗症。   宋宇搂着我往组合沙发走,由于心中疑惑太多,我一点也不配合,犟着要往反方向,宋宇稍微一用力就完全抵消了我那点可笑的力气还有剩,所以最终我还是被宋宇连哄带骗弄到了沙发上。   宋宇整个人都压上来时我几乎快融化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疑问暂时也被抛到了西伯利亚,这么帅的一张脸近在咫尺,他还望着我在笑!妖孽啊妖孽!   “桐桐~”宋宇轻轻叫了我一声,然后两片滚烫的唇就这样覆盖了下来,强势的舌头强硬地顶开了我的牙关,势如破竹般挤了进来,风卷残云一般扫过我的牙龈和每一颗牙齿,脑髓都快被他吸出来了。   “呜~~~~~”我的抵抗对宋宇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他突然对我这样真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下面还有一大堆员工呢!万一,万一又有人突然闯进来了怎么办!   “别动。”宋宇双手锁住我,性感的唇瓣又挪到了我的耳廓,低语道,“只是想把明天和后天的份先吃到肚子里,因为很舍不得桐桐离开我。”   “谁说我要离开你了?”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看着上方的宋宇。   宋宇又伏低头在我唇上轻轻噬咬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灼灼的眼神一直定在我脸上:“我答应了霁枫让桐桐和她一起过年。”   “你们刚才关着门就是在谈论这个?”我有些生气地偏过了头,这两个人是把我当货物一样可以随便踢来踢去吗?   “桐桐你听我说!”宋宇双手捧着我的脸让我和他四目相对,“因为你姐姐答应了等你年满十八岁再和浅井博彦公开举行婚礼,为了这个条件,我不得不答应。”   我皱起了眉头,不发一言。   “我想保护你,你知道吗桐桐?”宋宇慢慢把脸埋进我的肩窝,闷闷地说,“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可是我们在一起注定会伤害到很多人,我别无选择,只能争取到这个条件,时间拖得越长,我们的难题就会少很多,桐桐你可以理解我吗?”   我当然可以理解,宋宇和姐姐离婚的消息至今没有对外公布,如果一旦传出姐姐已经和大名鼎鼎的漆器艺术家浅井博彦喜结良缘的消息宋万卓会对宋宇采取什么手段我们都很清楚,可宋宇说过,会给我一个名分,如果我未成年,这只会是B市上流社会里的一大笑话。宋万卓不会放过我,说不定还会派人暗中解决我。   我不怕宋万卓,可我怕这段好不容易维持到今天的感情那么轻易就被人捏碎了,我还没有看厌眼前这张脸,不想失去。   “那……那你一个人要怎么过?”我忍不住伸手抱住怀里的高大男人,其实,他的心比谁都脆弱,只要我狠狠一捏就会碎成无数块。   宋宇没有回答我,只把我抱得更紧,几乎快让我窒息。   2014—01—02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也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我终究还是跟着姐姐走了,幸运的是姐姐并没有把我打包塞上飞机空运到日本,我仍然实实在在地踩在B市这片土地上,和宋宇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欣赏着同一片月光,感受着同一片氛围。   姐姐已经和浅井博彦正式注册结婚了,只是差那一场对外的盛大的婚礼而已,对于这一点,我发自真心地感谢姐姐,每个女人都最盼望的那一天她愿意为了我延迟两年,因为她的退让,我和宋宇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为未来做准备。   也许,也许我真的应该试着去接受她的这段新感情,不要再像前一世那样每次和浅井博彦见面都剑拔弩张。   因为我猜得到她刻意向宋宇讨教了我最爱吃的菜应该怎么做,除夕夜这天摆了满满一桌,虽然卖相和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可是她真的有在花心思。   因为我清楚地观察到她在浅井博彦面前会不自觉地卸下女强人的面具流露身为人~妻该有的温婉贤淑,这样的姐姐是我从未见过的,在宋宇面前她从来都是唯我独尊般的骄傲。   因为我看得出来浅井博彦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中国好女婿,这套高档公寓里面我看不见一丝一毫日本风情的设计,他还克服了心理障碍笨拙地学着中国人粗犷的饮食方式,他尽量说清楚每一个字让我感受到他有听我的话在努力学习中文。   也许,也许以前的我真的太固执己见,抛开那些,我能看到太多太多的不同。   还有盘踞在心底的那一个疑问,姐姐说她和宋宇终于挣脱了对方,“挣脱”这个词眼与生俱来一种伤人的本质,也许,不止我所见的姐姐伤害过宋宇,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宋宇也曾伤过姐姐。   可我并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正如姐姐所说,都是些陈年往事,现在提起已经毫无意义。   既然选择爱他,就应该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信任他不会像曾经伤害姐姐那样伤害我。   马上就要新年倒计时的那个时候我和宋宇通了一个缠缠绵绵的电话,现实毕竟是现实,不会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浪漫,我没有偷偷溜出去和宋宇执手一起数倒计时跨年,宋宇也没有用红色的蜡烛在姐姐家楼下摆出一个大大的桃心逗我开心,这是平淡的生活,我们也都是平凡的普通人,电话里的一句“我爱你”已经让我心满意足。   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划到了情人节,这一天宋宇收到了比样的合作协议,他兴奋地把合同拿给我看想要我第一个分享他工作上的喜悦,上涨二十个百分点的酬劳,这一张合同足够维持整个宇燊创意的运作有余,肥差。   “桐桐觉得签不签呢?”他问我。   “这种事情我不懂啦,你自己决定。”实际心里十分得意,这就是今年送宋宇的情人节礼物呢。   “可是小宓那边不好交代。”他在犹豫,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影帝的哥哥演技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我觉得。   可我却按捺不住急了,万一宋宇真的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那我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四哥替你招揽那些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那些明星一个比一个不好伺候,比样这个大客户多好啊!”   宋宇一听就笑了:“就知道桐桐会比较喜欢BY。”   我一下涨红了脸,生怕宋宇看出了什么端倪,支支吾吾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谢谢你桐桐。”宋宇搂着我亲个不停。   “???”连忙按住宋宇的动作,心虚地,“谢我干嘛?”   宋宇扬了扬比样的合同,笑得愈发开心。   “这……这个和我没有关系啦!”词穷得不能再词穷了,“真的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宋宇了然地点点头:“只是想谢谢桐桐在最困难的时候都陪在我身边。”   “因为我爱你嘛。”说完就脸红了,果然多活了一辈子还是不适合说这么肉麻的话。   2014—01—02      ☆、第六十六章 旧账(上)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前段时间胆结石频繁发作,所以没办法坚持更新,望谅解!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同时学习两个专业的快节奏,大一下学期从一开学就感觉过得特别快,宋宇广告公司的业务也进展得十分顺利,没什么好让我操心的地方,除了学习和帮比样做设计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所以心宽体胖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我的身材不止纵向发展了不少还横向发展了几个尺寸。   对于我发福一事宋宇倒是觉得没什么反倒还安慰我说因为我也长高了一些所以平均下来其实体重根本就没有增加多少,而且肉多一些捏起来手感反而会更好。   色狼!只知道手感手感手感!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好身材已经渐渐离我远去了。   当然,该操心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大一上学期金融学期末考试的几门专业课考得没有我预期的好一直都是我的一块心病,所以大一下学期一开始我就把学习的重心偏向了金融学,两个专业的课程上课时间撞车时我几乎毫不犹豫就投向了金融学专业课的怀抱。   俗话说得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的努力加上周笛清独树一帜的专业辅导,我的成绩也像坐了火箭一样直线上升,原本我以为整个大一学完综合评比时金融能拿个二等奖学金了不起了,没想到还会有冲击一等奖学金的可能。   我的进步能有这么大周笛清固然是功不可没,几万字的硕士研究生毕业论文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平时除了处理家族生意上的事他几乎把所有空余时间都用在了辅导我上面,对此我经常嘲笑他是因为心虚怕我万一拿不到一等奖学金会砸了他的金漆招牌,他每次也都恬不知耻地笑着说是啊是啊。   可是事到临头我就后悔了,学习的时候就该专心学习不该和周笛清那么嬉皮笑脸的,这不,姓周的立马就得寸进尺了,自以为已经和我混得很熟了就和我翻起了旧账,说什么我欠了他一顿饭没还,要我在他硕士研究生毕业离校之前把这顿说好的饭给请了。   好吧,请就请,我也没说我忘了这一茬儿,但是周笛清居然以重庆鸡公堡、大娘水饺和妯娌老鸭粉丝汤都人满为患而他有人群密集恐惧症为理由拒绝去其中任何一家店。得得得,为了还他送我天使之吻和辅导我专业课的人情我当然得耐下性子问他周少爷想去什么地方了,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要是他胆敢说出任何一个人均消费超过两百块的餐厅我立马掉头就走,我的钱来得可没有他这么容易,他随便动动手指头按几下鼠标进行几场网上交易周氏的股价就能上涨几个百分点赚得睡着了都能笑醒,我的每一分钱可都是血汗钱来的,哦不不不,确切地说我的每一分钱都是宋宇的血汗钱,怎么能让他周笛清来肆意挥霍。   好在最终周笛清还是放了我一马,只选了比以上三家店稍微高级一点点的呷哺。当时我就怀疑周笛清是不是到处去打听了我喜欢去呷哺吃小火锅,可看他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无辜样子也不像那么有闲情逸致会在这种琐事上浪费时间的人,自恋的想法也就烟消云散了。   挑了个晚上没有选修课的时间,周笛清开车来学校接了我,到呷哺时正好六点过几分,一天之中生意最好的时候,门外都排了长长的队。   见到这幅场景我这才觉得不对,光顾呷哺的人远远比光顾那三家店的人多得多得多,周笛清这厮绝对是故意在坑我!   强忍着没当场炸毛,我直接摸出一张粉红色的毛爷爷递给周笛清:“我能只付你一个人的钱然后我不吃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排队吗?”   周笛清有些没明白我什么意思,握住我的手就把毛爷爷推了回来:“说好了一起来吃的,怎么能说走就走?”   “可是你有人群密集恐惧症啊!”我抽回手把钱塞回裤子口袋,以眼神示意他看都快把呷哺的大门挤爆了的汹涌人群,“这里的人比我建议的那几家店多了不止四五倍吧!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周笛清愣了一下,而后失笑道:“桐桐你太可爱了,我吃饭一直都有提前预订座位的习惯,不管去哪儿吃都一样。”   “呷哺也可以预订座位?”看来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周笛清一耸肩,“我叫助理提前预订的。”   炫富!!!赤~裸裸的炫富!!!   我还没反应过来周笛清就拉起我的手把我拖了进去,坐下才知道周笛清订的是绝佳位置,而且一长排十几个座位都没人坐,我狐疑地去看周笛清又看看门外等叫号的人群,瞬间有些搞不懂了。   “小傻瓜,我说了我有人群密集恐惧症这可不是假话。”周笛清也挨着我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顺手拿过铺在长桌上的菜单递给我看,“你先看看想吃什么。”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菜单,噼里啪啦点了几个平时必点的菜又递还给周笛清,周笛清对我笑了笑直接把菜单放回桌上,帅气地指了指服务员的点菜器:“每样两份。”   服务员应声去准备上菜了,我呆呆地趴在桌上等着吃,脑子已经完全转不动了。   “桐桐?”周笛清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肘。   “干嘛?”我侧头去看他,正好扫过门外还在排队的那一群人和周笛清左手边一长排空着的座位,脑子更晕了。   周笛清也学着我的样子趴了下来,还慢慢朝我靠近了些,我退无可退因为已经是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上了,只能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周笛清一眼。   周笛清坏笑着不动了,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有话快说,我饿了。”   “桐桐~”周笛清蓦地腾出一只手死死包住我的手,我想抽回来他就握得更紧,嘴角的笑意让人看不懂。   “喂!这里是公共场所!”我小声提醒他,又悄悄踢了他小腿两脚。   周笛清终于松了手,我刚想长长呼出一口气就感觉左侧脸上被两片温热的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轰!!!!!!!!!!脑子里的火山瞬间爆发,我的脸在最短的时间内红成了猴子屁股。   “你有病啊!”我低声咒骂着周笛清,还挥手打了他几下,当然动作不能太大,要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周笛清一脸奸计得逞的笑,被我打了几下居然笑得更开心:“我说了我喜欢你,你自己也知道的。”   “……”我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扒拉着长桌拼死往里又靠了些,心里默念着:不能摔桌子走人不能摔桌子走人,这里这么多人灯也开得这么亮周笛清不敢对我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要是我现在就跑掉被他追上后果绝对比现在只是被偷亲一口要严重N倍!万一被拖到荒郊野外……   “好了好了,先吃了再说。”幸好周笛清也知道见好就收,见我这么抗拒也知情识趣地坐得离我远了些,还体贴地帮我开了锅底的火,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不该出现的情绪,不过他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去,我也装作没看到一样埋头看着锅底开始冒泡泡。   2014--01--13      ☆、第六十七章 旧账(下)   “您点的菜已经全部上齐了,一共消费了八百四十元。”   服务员笑脸盈盈地把打好的账单捋直了放到了桌上,我听到那个不可思议的数字之后直觉就认定不是我听错了就是服务员报错了价,又不是第一次来呷哺,这里的人均消费怎样我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就我们刚才点的那些菜撑死了也不到一百五十块,怎么可能多出那么多!   于是我直接忽视了那个明显错误的数字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张崭新的毛爷爷递给服务员,顺便还要了两包最爱吃的酱:“两包呷哺调料,谢谢!”   服务员没接,嘴角抽搐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您一共消费了八百四十元。”   “对啊,这里两百块,赶紧找钱给我。”我有些为面前这人的智商着急,他怎么就不明白就桌上这几碟牛肉、羊肉、丸子和青菜根本值不了八百四呢!   “桐桐。”一直旁观的周笛清终于吭声了,“八百四没错。”   举着毛爷爷的手一僵,我相信我此时此刻的脸色绝对可以媲美雨后彩虹。   “你别跟着瞎起哄!”瞪了周笛清一眼,我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是正常的,“不信我一样一样算给你听。”   周笛清一脸憋笑,长臂一伸就把我伸出去准备付钱的手拉了回来,我不解地望着他:“我还没算给你听呢!”   “不用算了。”周笛清取过账单递到我眼前,“刚才你点的菜每一份都乘以12就是八百四。”   “所以说为什么要乘以12呢?”我更觉得莫名其妙了,“除了我和你还有谁?阿飘么?而且这桌上的菜横看竖看也没有十二份吧!”   “傻桐桐,因为我们两个人占了十二个人的座位啊。”周笛清却是一副耐心的样子给我解释着,“喏,我左手边这些位置虽然没人坐但也是需要按人头付钱的,要不然怎么不让外面排队的那些人进来呢?”   “疯了吧,平白无故多给七百块!”我简直要被刺激得七窍生烟了。   “谁叫我有人群密集恐惧症呢。”周笛清笑得一脸无害,畜生啊,知不知道浪费可耻!   沉默着酝酿了一分钟的情绪,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又进行了一场异常激烈的争论,最终……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一把甩开周笛清的手,我跳下高脚椅就要出门去。   周笛清也跟着跳下来眼疾手快地拉住我,还没等他发话我直接没好气地砸给他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吃霸王餐也不是被这区区几百块给吓怕了,我只是出去给我姐夫打电话叫他过来帮我买单而已,我身上没带够现金啊大少爷!”   这个哑巴亏真是吃得我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很肉痛!   “我开玩笑的。”周笛清用力一带就把我拉到了他身边,高大的身体正好挡住了身后一直等着收钱的服务员好奇的眼光,“我来付钱,桐桐别出去打电话。”   “说好了我请你的。”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些拉开和周笛清的距离,刻意酸溜溜地讽刺道,“是我太小心眼了请你来这种人多的地方受罪。”   周笛清不说话了,轮廓分明的脸上一丝温度都没有,薄薄的唇紧紧抿着。   他好像有些生气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这顿饭就别想吃了,我也已经做好了被宰一顿的准备,谁叫自己自作聪明想用最少的钱还欠人家的人情。   “你先吃着吧,我出去打电话,很快就进来。”勉力挤出一个笑,我想尝试着缓和一下僵硬的氛围。   “你能别再说这些话来刺激我吗!”周笛清拔高了一些音调,听不出怒气倒是满溢委屈,紧接着有力的双臂直接从后面穿过我的胳肢窝用力一提就把我放回高脚椅上坐好了。   此时,除了我被周笛清此举惊了一下之外,等着收钱的服务员也已经彻底石化了,一脸精彩的表情僵在原地。   “这里正好八百四!”周笛清掏出钱包抽出一沓钱“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凌厉的眼神一扫傻掉的服务员,“桐桐要的呷哺调料赶紧拿过来!”   服务员一个颤栗,立马过来收了钱就跑掉了,很快,换了另外一名服务员过来给我拿了两包呷哺调料。   “给你。”我递了一包给周笛清,“这是这里最好吃的酱了。”   周笛清伸手接过呷哺调料,温热的指尖扫过我的手背,我立马就收回了手重新坐好撕起了调料的包装袋,耳边,周笛清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手上的动作一顿,我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周笛清,他也正望向我的方向。   指指周笛清的碗,我尽量稀释着刚才不愉快的氛围:“吃吧,我很早就饿了。”   “嗯。”   周笛清点点头,很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就学着我的样子开始撕包装袋,我撕熟了这种低端产品的包装袋当然得心应手,周笛清这种过惯了上流社会高端生活的大少爷就很难说了,横撕竖撕都撕不开,看得我心里直为他着急。   “我帮你吧?”其实,这是一句询问句,好强如周笛清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一包小小的调料打败。   “我自己来。”果然,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   三分钟之后……   “靠!”   别误会,我没这么粗鲁,这个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的“靠”其实出自周笛清之口。   “你用我的碗吧,这个里面酱已经放好了。”我把自己的碗推到周笛清面前,顺手抽了几张纸巾为他擦拭桌面上溅得到处都是的花生酱,还不惜自贬身价来安慰他,“第一次撕都是这样的,我第一次撕溅得比你还惨不忍睹。”   手腕突然被扼住,我第一次见周笛清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好像整个世界都背弃了他一样,他微微用力迫使我直视他的眼睛,形状完美的唇瓣间流泻出的话直戳我的心脏,他问我:“桐桐,你是不是特别反感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我又有什么立场去回答“是”,怔愣了半晌才词不达意地笑着说:“说什么呢,我还得靠你拿一等奖学金呢!”   周笛清眼底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一丝欣喜的神色,他慢慢松了手,小心地捧起我拿给他的碗,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碗沿,小声喃喃:“桐桐,你知道什么叫越陷越深吗?”   “我……不知道。”快速收回视线,我很清楚周笛清在暗示我些什么,可我又能怎么办?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开始,那样只会被伤得更深。我无意伤人,只想大家都好好的,能够维持现在这样的距离已经是我的极限,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笛清还想说些什么,我立马抢在他开口之前招手叫来了服务员:“麻烦两包呷哺调料!”   我听见的,他轻微的叹息声。   2014--01--14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章 距离   一顿火锅吃得无比惆怅和沉默,完全和呷哺标志性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我埋头吃自己的,周笛清也不再主动搭讪,只保持着每隔几分钟就给我夹菜的频率。我照单全收,连拒绝的话都不想说,怕说多错多。   吃好之后周笛清径直开车送了我回家,车子刚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开了车门下去,周笛清没拉住我不准我走,也开了车门跟着我下来了。   四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连清凉的夜风吹在脸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还有事?”隔着车身我淡淡地问,不敢再带上任何会让周笛清误会的情绪。   周笛清绕过来开了后座的车门,拎出一个纸袋才朝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天使之吻。”周笛清伸手把纸袋递给我,他站的位置正好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一听到“天使之吻”四个字我就心有戚戚焉,上流社会的人情不是我欠得起的,直到今天晚上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和周笛清之间相隔的距离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远很多。   “你别这样,我欠不起你的人情了。”立马后退一步负手在背后,我用最明显的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我这样做不是要你觉得欠了我人情。”周笛清仍举着纸袋,语气里带上了些急切,“桐桐你到底明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   “可我不喜欢你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脱口而出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顿了一下补充道,“其实我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我并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我真的觉得很抱歉,我……”周笛清说着就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我惊慌失措地想要挣脱结果下一秒就被他猛力拥入怀中死死搂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那些过错,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周笛清浑身都在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度不稳,喷在我颈侧的呼吸灼热而紊乱,他在害怕些什么。   这一刻,我居然有些不忍推开周笛清,我始终记得,前一世,他曾是我的合法丈夫,现在他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抓住我不放,他所乞求的只不过是我给的一点点温暖,如果他是一个陌生人,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可发生过的事实一件一件被记在心底,我没有魔法可以像擦掉粉笔字一样抹去它们,我连渐渐淡忘都做不到,因为那些曾经太深刻,一刀一刀刻在了我的心底。   我比谁都更清楚这个男人他爱过我。   但同时,他也深深伤害过我。   就算两相抵消,也会留下摩擦之后的痕迹。   只是想一想,也会觉得疼。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需要你弥补什么。”深吸一口气,我尝试着去推开周笛清,旧的回忆终究敌不过心中最爱,阮霁桐已经死过一次,就算一切重新来过,他爱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周笛清。   冥冥之中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周笛清的爱不是假的,他爱我,我知道,可他的爱给不了我想要的充实和惊喜。是,天使之吻是我最爱的黑巧克力,但周笛清没有意识到同一个动作每重复一次就会丧失原本一半的功效,一次次重复,一次次减少,到最后,趋近于零。   而宋宇,当之无愧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男人,没有之一。   我持续挣扎,可能周笛清也感受到了我的坚持和决绝,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放开了我。   我没有如逢大赦一般弹开得老远,这个动作有多么伤人我很清楚,我就这样站在原地,仰着脖子和周笛清四目相对。   近距离的对视终于让我看清楚了眼前这个高大男人眼中的悲伤,那么的真真切切,触手可及。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你忘了我们几乎每天都可以见面的吗?”我想逗周笛清笑笑,嘴角咧开到最大,“没有你我一定拿不到一等奖学金的。”   “可我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毕业离校了。”周笛清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笑得很是牵强,“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收获的无疑都是鲜花和掌声。”周笛清伏低头用直挺的鼻梁抵上我的,惋惜地说,“除了你,让我觉得无比挫败。”   “这是因为你的心态有问题。”我把脸侧开了一些,仰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天空,“人生不完满才是常态,某位名人说的。”   “呵,某位名人。”周笛清轻笑出声,高深莫测得让人听不出情绪。   这时,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急促而短暂,是短信提示。除了宋宇,这个时候不会有第二个人给我发短信,他总能分清时间和场合,不会让我觉得厌烦。就像我告诉他今晚我会和同学一起吃饭,这种情况下发短信会比打电话来得合适得多。   “我要进去了。” 指指五步开外的大门,我有意终止这场磨人的对话。   周笛清很善解人意地侧开身子给我让了路,我和他对望了一眼,笑笑,转身走了。   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身后周笛清不轻不重地说:“不管怎样,我不会就此放弃。”   这就是周笛清,轻易不会放弃,在“坚持”这两个字上他和宋宇有着惊人的相似。   “当然。”我点头却没回头,“这是你的权利。”   “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再次点头,对于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桐桐~”他唤我小名的时候一定是他最最温柔的时候。   “可有些距离不是你肉眼可以看见的。”我却笑了,发自真心地笑,我笑周笛清始终看不清他和我之间隔了些什么,我笑我和宋宇之间没有横亘这样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我笑我和宋宇还能心无旁骛地爱着对方。   2014—01—16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 发布会(上)   比样即将召开的新车发布会近几个月来一直吊着所有传媒的胃口,从发布消息开始外界就不断在猜测比样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地造势究竟是真的有惊世骇俗的产品要发布还是只是在虚张声势。   作为寥寥几个知情人士之一的我当然很清楚比样这次这么舍得下血本来做宣传博眼球将会给公司带来一个多么夸张的回报,而比样毫无疑问也会因为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款民用越野车的发布成功向世界汽车制造业巨头迈近一大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5月25日,热情洋溢的炎炎夏日把整个B市的地面都灼热了,比样S1的发布会才终于舍得拉开了序幕。   作为B大机械学院的学生代表我也受邀出席,为S1量身打造的终极宣传广告也会在发布会上揭开神秘面纱,所以宋宇也代表宇燊创意受邀参加。   一场由专业人士领衔的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室外展示结束之后所有人又在比样总经理叶秦远的带领下鱼贯进入了室内的展厅观看比样S1姗姗来迟的终极宣传广告。   所有受邀嘉宾尚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汽车性能展示的高水准表演中没回得过神来就又被由宋宇带领的顶尖团队倾尽所有心血打造的宣传片震撼了。   其实对于早就看过这个宣传片无数遍的我来说还好,但在座的除了慕名而来的各大媒体基本都是些脑满肠肥、富甲一方的大富豪,男人赚够票子之后唯一还惦念的无非就是女人,而且还要是身材好得无与伦比、脸蛋儿美得宇宙无敌、举手投足都极具吸引力和爆发力的极品美女,好比这条宣传片的女主角。所以有时候我不得不衷心佩服宋宇,他总是能在竭尽全力地展现产品的超强性能的同时又精准地抓住了每一件产品的受众群体心里那点儿不足为外人道的小九九。按宋宇的说法,其实,每个男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抖M并且时刻等待着那个能够征服他们的女人出现。   长达十五分钟的宣传片播放结束,展厅内的大灯重新亮起,激动的人群又开始不约而同地朝展厅西北角摆放比样S1的展台涌动。   终于看完宣传片我第一反应就是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寻找宋宇的身影,为了不让叶秦远看出我和宋宇之间的关系整场发布会我都刻意躲得远远的,只偶尔趁身边人都不注意偷瞄他几眼,同时还得估算好时间及时从现场撤退,今天宋宓主演的新电影《不朽》全国首映,事先受了那小两口的威胁不得不去电影院捧场。   “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带队的老曹重力撞了撞我的肩膀拉回我有些游离的神智,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片后面闪烁着明显的嗔怪,“知不知道这次你能代表机械学院来参加比样的新车发布会有多难得?人家恨都恨不来这样一个机会。”   我心说这款越野从头至尾都是我自己亲手设计的我有什么好觉得远远看它一眼很难得的?   当然,面上还是得对老师恭恭敬敬的,人家毕竟是副院长。   敛了敛脸上的桀骜,睁大眼睛扮起了无辜:“我只是在思考那个神秘的设计师在设计这一款车时怎么能把每一个地方都计算得那么精确的。”比样S1的另一个宣传噱头就是设计这一款车的设计师始终不肯公布他的任何信息,当然,这也是我的意思。   “能设计出这么一款超越时代局限的车当然不是你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老曹理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转了话锋语重心长地教导我,“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机械工程师需要付出很多肉眼看不到的努力,知道吗?”   “嗯,知道。”破天荒乖巧地点头。   “行了,你再认真观摩一下,我过去向比样的工作人员要一份详细的设计图看看。”   “好。”目送老曹离开,又赶紧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该死的叶秦远为了室外的表演效果居然把发布会开在了郊区的郊区,我要赶回市区恐怕至少得一两个小时。   “桐桐很赶时间?”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的左肩一下,惊得我差点手一滑摔了手机。   “叶总,我心脏不好,经不起吓。”抚着胸口喘气,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可恶的叶秦远居然还一脸奸计得逞的讨厌表情:“只是看桐桐一个人站在这边怕你会觉得无聊,所以过来和你说说话。”   “是挺无聊的。”我毫不掩饰内心的不耐烦,前一世时我就最烦这种冗长的新车发布会,基本待不了多久就会提前撤退,更何况叶秦远更加别出心裁,待会儿这边结束了楼上还有一个酒会,用以招待所有远道而来捧场的嘉宾。   “如果你的姐夫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伤心的。”叶秦远以眼神示意了我会场四周所有的液晶显示屏,上面不断循环播放着刚才那条宣传片。   “你知道了?”但其实,问题的重点在这里。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叶秦远好笑地俯视着我,“五年前宋家三公子为了一个叫阮霁枫的女人和他老爸宋万卓反目的事情B市所有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   “那你……”我心虚地后退了两步,终于恍然大悟一样立马伸手捂住自己左胸上的校徽。   “去年B市的理科状元果然名不虚传。”叶秦远笑得更邪恶,“其实桐桐根本没必要隐瞒自己的真实年龄和身份,我从来不会以年龄和背景来衡量一个优秀的设计师的实力,而且这次是我点名要桐桐代表B大机械学院出席的。”   “……”还有什么好说的,叶秦远这厮根本就是故意在看我的笑话,上次咖啡厅见面他肯定就猜到我的真实身份了。   2014—01—20 作者有话要说:  To be continued   ☆、第七十一章 发布会(下)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稍不注意就踩到他的陷阱里面去了,还有叶秦远对我过分殷勤的态度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们之间怎么算最多也只存在一层相互利用的利益关系,甚至在这一场互相制衡的博弈里面他还占了上风,根本完全没必要在我身上多花时间,我有我的顾虑,他比谁都清楚我有多不愿意身份被曝光,有了这个把柄抓在手里他本该高枕无忧只等着我每一个季度都乖乖上交一批新的设计图纸,而不是浪费宝贵的时间和口水来我这里碰满头满脸的24K纯钢钉。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我导师好像有事找我……”人说,惹不起躲还是躲得起的,于是乎自以为洒脱地转身想来个脚底抹油却没曾想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人,结果没刹住车狼狈地撞了个踉跄整个人都向后仰倒。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腰被人稳稳托住,预料之中的后空翻紧接着后脑勺重重着地没有如期降临,反倒阴差阳错地享受了一番高难度交际舞的Ending Pose。   “宋……呃……姐夫……”总算是捋直了舌头,差一点就在装嫩老男人面前露了马脚。   宋宇仍是若无其事地搂着我的腰,任我怎么在看不见的阴影里使劲儿掐他的腰让他放手他都面不改色地继续和我保持着亲密的动作。   “宋总也是怕桐桐一个人会无聊?”   叶秦远一脸玩味的表情扫过宋宇搂着我的腰的手,看得我浑身不舒服如芒刺在背,想再挣扎一下可宋宇泰山一样岿然不动,挣脱不了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装心有余悸的样子把脸偏向宋宇的胸口不和装嫩老男人再有正面的接触。   “我担心桐桐会不习惯这种场合。”宋宇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可明明说话的对象是装嫩老男人眼睛却雷打不动定在我脸上,嘴角的浅笑温暖得可媲美三月的阳光,“一直都比较黏我。”   这句话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做贼一样小心地抬眼和宋宇对视了一下立马又把眼皮耷拉了下来,脸颊的温度迅速飙升,心脏砰砰乱跳。   “一直都知道宋总工作上一丝不苟,没想到还兼职当起了奶爸。”叶秦远啧啧笑道,“不过桐桐这么惹人喜爱,换了谁都会乐意的。”   “只可惜桐桐怕生。”宋宇习惯性地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一句话就秒杀了叶秦远这只自以为是的老狐狸。   装嫩老男人脸色明显一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幸好远处的呼唤及时响起给他解了围。   “我过去看看。”指指围着比样S1的人群,装嫩老男人倍儿绅士地对我们抱歉地笑笑,“招呼不周。”   “叶总您忙。”   目送装嫩老男人离开,宋宇二话不说牵起我的手就风驰电掣地朝展厅外面走,我云里雾里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一直到宋宇史上第一次有些粗暴地把我塞进车里我才有机会喘口气。   “怎么了?”按住宋宇为我扣安全带的手,心慌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宋宇抬头看了我一眼,整张脸一点温度都没有,吓得我一下子就松了手。   双手得了自由,宋宇继续行动,这一次我真的急了,强势地捧起宋宇的脸让他看着我的眼睛,不准他再闷声不吭。   “你不要这样,我害怕。”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一招对付宋宇百试百灵,任何实验的成功率都没这个高。   果不其然,英挺的眉微微皱起,宋宇的情绪开始转变,测试有效果了!   “Darling~”趁热打铁扑到驾驶座上腻歪地蹭蹭宋宇棱角分明的俊脸,“有什么就说出来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呢?如果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怎么改正呢?如果我不改正万一下次又不小心惹你生气了怎么办呢?”   性感的唇角一点一点扬起,可就在一个完美的笑容快要成形之前宋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嘴角的弧度停止上扬,一切又都恢复了原状。   “以后离叶秦远远一点!”酸气熏天的一句话,冲劲儿大得简直可以把车顶都掀起来,毫不费力就刷新了宋宓超越六十年镇江老陈醋的记录。   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   被冤枉了当然要立马辩解,还必须得辅以指天画地的激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天大的冤枉!!!我也不知道装嫩老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和我搭讪,也许他像《越狱》里面的T-Bag一样有变态的恋童癖,但是我发誓这一次绝对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你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质疑我日月可鉴的真心!”说谎不眨眼的同时对天发誓的手势当然也得做得分毫不差。   “装嫩老男人?”宋宇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点笑容,抓住我举得高高的手贴上他的胸口,再三叮嘱道,“总之一定记住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都说了是他自作多情了,而且他那把老掉牙的年纪当我老爸我都嫌他太老了。”反正装嫩老男人不在,我怎么蹂躏他践踏他都没关系,可想想又不对,重点应该在这里,“喂,说一句你吃醋了我又不会很得意,最多只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而已嘛。”   “是是是,我吃醋了,而且大板牙都酸掉了。”宋宇哈哈笑着胡撸了一把我的头,然后坐直身子踩了油门。   “啧啧啧,迫不及待要回家去做床上运动惩罚我魅力太大连老男人都拜倒在我运动裤下了么?”   “说什么呢?”宋宇低笑。   “那你开车带我去哪儿?待会儿不是还有一个酒会吗,就这样走掉不怕得罪叶秦远啊?”装嫩老男人这张长期饭票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万万得罪不起。   宋宇自信一笑:“放心,叶秦远没那么小气,在商言商,孰轻孰重他不会不清楚。”   “那你还不承认提前撤退是为了回家和我那什么?”说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声音越来越小,一张脸羞得通红。   “小脑袋瓜里面都在想些什么?”腾出一只手伸过来戳了戳我的后脑勺,英俊的男人止不住地笑,“别把你老公我想象得那么禽兽,今天不是你四哥新电影全国首映嘛,身为哥哥,我当然也要去捧捧场了。”   “可四哥说了你可以不去,但是我不得不去。”这句话的重点在于我比较重要一点。   “听他瞎说!我场都包好了,如果不去占一个座位太不划算了。”   “包场?”我吃了一惊,这么大手笔在我看来实在是太吃亏了,“包场这一笔开销我一定会找四哥要回来的。”   “你四哥不差这点钱。”   “我当然知道四哥富得流油,可他都那么有钱了还来剥削我们这些贫下中农,真没节操。”   “当你四哥的面也记得这么说。”宋宇偷笑,两个眼角笑得连成了一条直线。   “我说了什么?”眼皮上翻,装失忆,“没凭没据的不要冤枉好人。”   “说了半天包场这钱还得咱们自己掏腰包。”宋宇说得可怜兮兮,“血汗钱呐!”   “少贫嘴,你是哥哥!”想了半天,还是有点肉痛,忙又追问道,“包了多大的场?”要是五百多人的大放映厅这次就真的亏大了。   宋宇侧头瞄了我一眼,没吭声,一脸憋笑。   “真是五百多人的大放映厅?!”我发现我的心脏简直像在坐过山车,脑子里快速计算着蚀了多少本,“一张电影票五十块,五百张就是两万五!!!小区门口三十块一只的炸鸡可以买八百三十三只!!!一天吃一只足够我吃两年又一百零三天!!!你杀了我吧!!!”一个后仰靠在靠背上为自己顺气,与此同时眼前飘过八百三十三只被炸得浑身金黄热气腾腾的炸鸡,想伸手去抓,结果发现只是泡影,一戳就破了。   “是呢是呢,而且还包了十个场,全都是五百多人的大放映厅。”宋宇还继续添油加醋,并且说得一脸认真,丝毫看不出做戏的成分。   毋庸置疑,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来说宋宇这句话无异于对准心脏捅了我一刀,只听得狭小的车厢里“咔嚓”一声,心碎了,一块儿一块儿的。   2014—01—22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二章 赶场   开车抵达万达广场地下车库时距离电影开场只剩十分钟,宋宇一点也不着急,慢吞吞地停好了车,然后牵着我不徐不疾地走进电梯,动作优雅地按下电影院所在的楼层。   悻悻地瞥了土豪暴发户一眼,瘪嘴小声道:“有钱包场的人就是不一样,全场五百个座位任意挑选,躺着看也行,站着看也行,趴着看也行,反正不会碍着别人什么事儿。”   我始终因为宋宇背着我包了十个五百人的大场支持宋宓的新电影一事耿耿于怀,宋宓都红成这样儿了,他的电影不管烂成什么样儿都不愁票房,而且想要表达支持还有很多种省钱省力的方法,这样上赶着烧钱是要干嘛啊,真是嫌钱太多了吗!   心里极度不舒服,像哽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并发症就是一路上都在念经一样碎碎念,声音不大,就当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自暴自弃了,反正我知道在宋宇的心目中他那个宝贝弟弟的地位差一点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牢骚是肯定要发的,要不然我会憋死,但是也不能发得太过免得影响到我和宋宇的感情,掌握分寸尤为重要。   精明如宋宇当然早就看穿了我的这点小心思,不过他倒也不戳破,一路上都不厌其烦地听我念叨,不反驳不辩解,任由我四处喷洒唾沫星子。   “喂,待会儿离我远一点,我要一个人占一排。”宋宇没什么反应,我就伸手去戳他的手臂非要引起他的注意,“可以舒舒服服地躺着看!”   “嗯。”宋宇终于敷衍地应了一下,这时电梯门也“叮”的一声开了。   电梯门正对的就是电影院的售票大厅,让我吃惊的是宋宇明明就包下了这里所有五百人的大放映厅,但是大厅里仍有一大堆人手捧爆米花和各种零食排队入场。   因为宋宓无与伦比的高人气和无人能敌的号召力,今晚B市所有电影院七点半的场排的都是《不朽》。   “这些人不会都是你叫来捧场的吧?”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我可没你四哥那么大的魅力。”宋宇笑眯眯地牵过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出电梯。   突然一道白花花的闪电在脑子里飞速掠过!我伸手去抓,竟然抓住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背着我花那么多冤枉钱。”蓦地蹦起来在宋宇脸上“啵”了一下,瞬间就活了过来,“下次不准和我开有关Money的玩笑了,我心脏受不了。”   “我原本是想包十个五百人的大场子来着,可你四哥嫌我太碍事,说什么我包场会妨碍他的粉丝看他新电影的首映。”宋宇无奈耸肩,其实嘴角一直含着“奸诈”的浅笑,“争论到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   “那讨论的结果是咱们就买两张电影票进去支持支持就行了对不对?”迫不及待地抓住宋宇的双肩使劲儿摇晃,期待地望着他,“只要一百块对不对?”   宋宇神秘兮兮地摇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就拉着我快步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进了3号放映厅,3号放映厅只够容纳一百人,是这里最小的放映厅,我们进去的时候屏幕上正在播宋宓另一部即将上映的新电影的广告,所有的灯都开着。   站在入口处向下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放映厅,惊讶地发现里面除了我们竟然还有一个人早就端端正正地坐好等着开场了,而且这人的背影还极度熟悉。   偏头去看宋宇,他正勾着嘴角笑:“一百人的小场子,每张电影票五十块,包这个场一共花了五千块,请老婆大人明鉴!”   “今天看在弟媳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适时地展现宽宏大量也必不可少,先被绝望地打入十八层地狱再改判到十七层地狱,傻子也知道省下来的钱可以买数不清的炸鸡,当然,小惩大诫也少不了,憋住笑,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威严肃穆,“还有下次我会转告四哥叫他介绍大导演给你认识,演技这么好,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说完撒手扔开宋宇就欢天喜地地飞奔向第三排。   “辰辰!”扑过去一把抱住苏辰的腰,一颗脑袋在他胸口亲昵地蹭来蹭去,“三嫂想死你了。”   正目不转睛欣赏他老公新电影预告片的苏辰被我吓了一大跳,双手惊慌失措地高举在半空中不敢放下来,直到宋宇走过来挨着我坐下他确定真的是我之后才慢慢放下手轻轻环住我。   我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完全是因为宋宓和苏辰这小两口最近都很忙,以致每次我想组饭局约大家出来联络一下感情都因为这两位仙儿实在挤不出时间而不了了之。   宋宓这会儿正在地球的另一端开世界巡回演唱会,所有的站点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儿,要想再见到他估计得大半年之后了,之前几个月也都忙着紧锣密鼓地筹备人生中第一次世界巡演,又是练舞又是声乐训练又是彩排的,忙得简直不可开交。   相比赚钱养家挑大梁的宋宓,苏辰的忙就会稍微单调一点。   自从决定退出娱乐圈安安分分地留在家里给宋宓端茶递水之后苏辰在网上开了一家淘宝店,走的是高端低价路线,专卖新鲜烘焙的精品咖啡豆,本来默默无闻的一家小店,想要冲冠还任重道远,一个礼拜能卖出三两包咖啡豆都算是奇迹了,可是淘宝店的链接一经宋宓在微博上大力推荐暴力转发之后小店的繁荣景象就可想而知了,差点导致淘宝旺旺崩溃,到后来苏辰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本来就是小本经营还得包邮根本赚不了钱,可宋宓见不得他老婆辛苦又苦于苏辰的坚持,最后双方达成一致请了几个人回来帮忙理货发货。   苏辰倒也挺乐在其中,要他为了宋宓放弃娱乐圈的一切回归平淡他可以义无反顾,但要他一辈子都庸庸碌碌全靠宋宓养他也是不乐意的,开个淘宝店正好,整天都可以沉浸在忙碌当中,生意好还能赚几个大米钱“贴补家用”,时间也消磨了。   2014—01—2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 幸福是用来炫的   “别趁着你四哥不在就欺负小辰。”宋宇刚坐下就强势地把我拖了过去靠在他身上,有力的手臂搂着我的脖子不放,理由还特别大仁大义,好像我真的欺负了苏辰似的,明明我就是在表达很久不见的思念之情。   几乎在同一时间,放映厅里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只剩屏幕上一点点光可供照明,电影开场了。   我以一个高难度的扭头动作望着宋宇,屏幕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竟是帅得别有一番风味。   “真帅!”条件反射就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又在犯花痴了,于是灵机一动看都不看就指着屏幕辩解道,“别误会,我说的是四哥真心很帅!”   宋宇顺着我的手指看了屏幕一眼,随即就咧开嘴笑得很得意,宽大的掌抓回我的手紧紧握住:“你四哥是这部电影的男一号没错,但是这部电影里的男性角色可不止你四哥一个,桐桐刚才指的那个镜头是……”说着就朝苏辰那边努了努嘴,然后视线转回我脸上,挑着眉好笑道,“同一个伎俩玩两次可就没什么新意了。”   “噗!”苏辰居然也在嘲笑我!   幸好电影开场之后灯就全暗了,要不然还会被嘲笑犯花痴犯得这么没水准脸都红了,还被人家旧事重提,丢人!   “好啦,你最帅!”白了宋宇一眼,酸溜溜地奉承,“你宇宙第一帅,比四哥还帅!”   “这可不敢当。”宋宇全然不把我的“讽刺”看在眼里,仍保持着恰如其分的微笑,教养好得让我自惭形秽,还想隔着我和苏辰搭讪,“小辰,东西买了吗?”   “买了。”苏辰立马越过我递给宋宇一个精美的纸袋,邀功道,“完全按照三哥的吩咐买的。”   “谢了,小辰。”宋宇接过纸袋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满意地笑道,“待会儿看完电影想吃什么三哥请。”   “啧啧啧。”被夹在中间没人睬我可就不乐意了,因为搞不懂他们一来二去到底在说什么秘密,只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瘪瘪嘴,“土豪,我待会儿想吃满汉全席怎么办?”   宋宇和苏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干嘛?”这种时候自尊心就最喜欢跑出来作祟,还跳得特别高,“我没帮你买东西就没有点菜的资格了吗?”   “傻瓜!”宋宇顺手捏了我的脸一把,而后把纸袋递到我眼前,“这就是专门买给你的。”   “这是什么啊?”推开,佯装推却。   宋宇又把纸袋递回我眼前:“桐桐最爱的……”尾音拖得无比长,摆明了要卖关子。   “什么啊?”不耐烦地抢过袋子打开一看,下一秒音调瞬间拔高到High F,“西树泡芙!!!还是两个!!!”   “对,而且还是抹茶味儿和巧克力味儿的。”苏辰适时开口帮腔,“三哥特地吩咐我过来时顺便去一趟南站下面的西树泡芙买桐桐最爱的这两种口味。”   “这么好?”偏头去看宋宇,视线相撞的刹那浑身禁不住一颤,果不其然又被宋宇深情的眼神电了,导致我连说话都变得有些不稳,“可我待会儿还想吃满汉全席呢。”   “这个先垫垫肚子,不压饿的,要是一点东西都不吃等到电影结束胃会受不了的。”宋宇体贴地取出抹茶味儿那个送到我嘴边,“张嘴。”   “又不是小孩子!”在其他人面前我一向好强,像这种被人喂食的调情动作虽然是我的最爱,但是也只能关上家门两个人躲着做做就好。   推开宋宇的手,自己取出剩下那个巧克力味儿的,大方地掰了一半递给苏辰:“别管他,咱们俩吃。”   苏辰倒也没和我客气,接过去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半,边吃还边点头:“真挺好吃的,等宋宓回来我也带他去试试。”   “也不看看是谁最爱吃的。”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到别人的赞赏当然应该开心了,以后就又多两个人可以和我分享吃甜品的快乐了。   这时宋宇又凑过来了,可怜兮兮地微张着嘴,眼睛盯着已经被我咬掉两口还剩下一口的泡芙:“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宋宇卖起萌装起可怜来丝毫不比我逊色,平时深藏不露,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你自己手上不是还有一个嘛~”指指原封不动的那个,突发奇想想和宋宇玩玩儿,“有胆量就吃呗,反正我饿得胃穿孔胃出血胃胀气进医院也是你掏钱。”然后把最后一口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脸上配合地露出享受的表情。   “这个真不敢。”双手奉上泡芙,摇头外加一脸的真诚。   “你对三哥真不客气。”苏辰笑嘻嘻地凑我耳边小声道,“要换了宋宓,我早挨操了。”   “咦!”惊恐地睁大眼睛,心有余悸道,“辰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奔放了?这不科学!”   苏辰凑得更近了些,神秘地:“我是想说,三哥真的很爱你,那种每时每刻都想着你顾着你的爱真是羡煞旁人。”   我被说得脸一红,赶紧转移了话题:“其实四哥也很爱你啦!”   “我知道。”苏辰笑了笑,“可三哥需要牺牲的东西远远比宋宓多得多,为了你,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应景,抿嘴沉默着。   “真的,桐桐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苏辰伸手轻轻拢了拢我的肩,由衷地说,“好好爱三哥,永远幸福下去。”   “我……”我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沉重了,苏辰脸上的认真更加让我无所遁形。   “真的!”苏辰捏了捏我的肩,然后慢慢退开,坐直了身子看屏幕上正在上演的故事。   幸福是什么?顾城曾这样说到——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屏幕上的画面仍在不遗余力地变换着,可宋宇的视线却从来不曾离开过我,只要这个空间里还有我,他就没办法一心两用。   “干嘛这么听话,叫你不吃就真的不吃?”伸手抱住宋宇的左臂,把脸贴在上面低声喃喃,“真是没见过比你还蠢的笨蛋。”   宋宇也把头慢慢靠了过来,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就感觉唇上多了两片温热的软软的东西,紧接着,湿热的舌头又开始在我唇上辗转舔舐。   “别~”残存的一点理智一把将我拖了回来,双手抵住宋宇的胸膛,偏过头躲开,嘴里蚊子一样低鸣,“旁边有人。”   “幸福,本来就是用来炫耀的。”宋宇性感磁性的嗓音排着队往我耳朵里钻,并且带着蛊惑人心的神奇力量,“来,张嘴。”   鬼使神差地真的乖乖地张开了嘴,被宋宇送进嘴里的东西甜甜的,睁开眼去看他,他正要咬下另一口泡芙喂给我。   “真想把你做成泡芙一口吞到肚子里去!”这次换我主动,扑过去咬了一大口泡芙就凑到宋宇嘴边。   宋宇配合地张开了嘴接下我嘴里的东西,明明满是我的口水还咀嚼得津津有味:“我不知道原来抹茶比巧克力还甜。”   其实,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整场电影都只顾着喂来喂去完全无视了屏幕上宋宓辛苦卖力的表演,但我想苏辰应该不会告密的~(@^_^@)~   2014—01—25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四章 婚讯   事后苏辰真的没有向宋宓告密,或者说他根本还没等到宋宓结束世界巡演回国就稀里糊涂地被另一个亿万伏特的爆炸性消息震惊得外焦里嫩了。   当然,大吃一惊的人还包括我、宋宇以及全中国绝大部分女性同胞。   我怕自己是眼花幻听,缩在沙发上捧着Pad反反复复地研究了宋宓在世界巡演的最后一站布鲁塞尔的演唱会上宣布婚讯的视频不下二十遍。   因为是在欧洲,围观的歌迷大多都是金发碧眼的洋鬼子,所以宋宓在演唱会上宣布婚讯时说的是一口标准流利的英式英语,长着一张典型东方人的面孔却能操一口西方贵族的口音的超级帅哥无形中又狠狠勾引了疯狂的歌迷们一把。   刚唱完一首动感十足的唱跳歌曲,宋宓还有些喘,透过Pad的屏幕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但这些都并不妨碍他凝聚所有的力量宣布即将结婚的消息,麦克风里粗重的喘息混合严肃的语气,我再一次确定宋宓的确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他要结婚了,视频里最后那一声“Su Chen I Love you forever!!!”的大吼我更是听得真真切切。   手指颤抖着去拖动已经到底的播放条,我还想再重温一遍宋宓当着世界人民的面向苏辰表白的那一幕,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没能在现场亲眼见证真是此生一大遗憾。   “Pad都快没电了还没看够吗?”一根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挑起我的下巴,深邃的眼睛含笑盯着我看,“也让眼睛稍微休息一下。”   “四哥要结婚了!!!难道这个消息不够劲爆吗?!”放下Pad,双手捧住宋宇的脸,认真地问他,“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事先就收到风了?”   “天大的冤枉!”宋宇学着我为自己辩解时的样子,“我也是刚刚看了这个视频才知道小宓要带苏辰去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结婚的。”   “你发誓?”   因为宋宇只在看视频的那一刹那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下之后就坐回原处继续写他的策划去了,完全不像我这样翻来覆去把这个视频捣鼓了几十遍,所以我始终还是怀疑宋宓早前给他露了口风。   “我发誓。”宋宇笑眯眯地点头,表情一点也不严肃。   “算了,问你也没意思,你又不是当事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采访一下当事人,“我还是给苏辰打电话问问。”   说着就松了手朝躺在沙发另一端的手机爬过去,结果还没爬出一米远就被宋宇抓住脚踝一把拖到了怀里。   “我只是打电话去祝福苏辰。”立马举起双手为自己辩白,“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多说一句与祝福他这个话题无关的话!”   宋宇勾着左边嘴角,笑得坏坏的。   “干嘛?”伸手去提拉宋宇的右边嘴角让坏笑看起来不那么坏。   “桐桐觉得苏辰幸福吗?”宋宇问我。   “唔~”努力思考了一下,然后诚实地点头。   宋宇加深笑意,伸手抚上我的脸,温柔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暖人心:“那桐桐羡慕他吗?”   羡慕吗?当然羡慕,能够和爱的人携手走进教堂得到天主和神父的祝福,这是我上辈子加这辈子的梦想。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更加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远远比一纸婚书更加重要。   “一般羡慕吧。”耸耸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但其实我觉得吧,结婚这个仪式对同性恋人来讲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只要两个人还能在一起,结不结婚无所谓,而且就算四哥和苏辰去布鲁塞尔结了婚但是没有移民比利时中国政府依然不会认可他们这段婚姻的有效性和合法性。”说出来之后又觉得不太妥当,遂补充道,“当然,结婚是四哥给苏辰一辈子的承诺,我们作为旁观者是应该抱着祝福的心态的。”   “真心话?”宋宇挑高了眉毛,眼神灼灼地望着我。   “要我发誓吗?”立即举起右手做对天发誓状,实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我只是想听听桐桐的真心话而已。”宋宇握住我的右手拉回他的胸口贴在心脏的位置,“我说过,会给桐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这句话到我死之前都一直有效。”   我一怔,抬起眼睛呆呆地看着宋宇温和而又严肃的表情,张了张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桐桐~”宋宇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啊?怎么了?”典型的装鸵鸟,我的惯用手段之一。   “桐桐以后想去哪个国家结婚?”宋宇逼近了我的脸,差点亲到我,呼吸近在咫尺,喷在脸上温温热热的酥酥麻麻的,“丹麦?荷兰?美国?挪威?瑞典?冰岛?西班牙?加拿大?捷克斯洛伐克?法国?芬兰?还是像小宓他们一样去比利时?”   我惊异于宋宇一口气就能说出这么多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同我、宋宓还有苏辰不一样,宋宇并非一出生就是百分百的纯Gay,他是完全可以和女人过一辈子的,是我的闯入让他的人生轨迹偏离了原本的方向,这一点是我一直觉得亏欠他的地方。   不想让宋宇的压力太大,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为他做的。   “这些以后再说吧。”我笑笑,指指茶几上屏幕已经暗掉的笔记本电脑,转移话题道,“策划写好了吗?你不是说你现在的任务是赚很多很多的钱来养我吗?”   宋宇居然真的煞有介事地回答我说:“写得七七八八了,刚才就在修改呢。”   “小宇啊~”心思一转,揪住宋宇脖子上的小猪,扯到眼前对着它含情脉脉地说,“你这么可爱,要是不小心被别人给顺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其实这话真正指代的对象是谁大家都懂的。   “说什么傻话呢?”宋宇也和我玩起了太极,一把抢过被我捏在手里的小宇拖回去塞进衣服领子里藏好,还装模作样地隔着衣服拍了拍小宇,“我天天都戴在脖子里怎么会丢?”   眼球向上翻白眼,故意调侃道:“你保证?”   “我保证。”宋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件事能让我这么肯定。”   忍住笑,继续摆谱:“啧啧,文绉绉的,果然是广告男。”   “桐桐明白我什么意思就行。”宋宇伏低头下来在我鼻子上浅啄了一口,迅速起身,望着我笑,“味道还很新鲜。”   “哪天不新鲜了?”一把推开宋宇的脸,趁宋宇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就滚下他的大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神速爬到沙发另一端,一个猴子捞月抓住手机,紧接着光脚跳下沙发,向二楼飞奔而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边跑边呐喊,“不过得等我给苏辰打完电话之后。”   2014—01—27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五章 一触即发   托宋宓在世界巡演的最后一站布鲁塞尔演唱会上高调宣布婚讯的福,今年国庆长假期间各大网站的热门话题榜也彻底重新洗牌,占据半壁江山的再也不是“某某景区人挤人,上厕所都要排长队”、“高速公路也堵车”、“强烈要求某某景区门票不要趁火打劫”等等司空见惯的季节性话题,实时搜索十大热门话题里和宋宓有关的几乎清一色地占据了话题榜里所有地皮。   1·宋宓结婚的对象苏辰是谁?   2·宋宓为什么要和苏辰结婚?   3·宋宓和苏辰   4·男神宋宓出道以来情史大揭秘   5·宋宓当年为什么被逐出宋家?   6·宋宓宣布结婚是炒作吗?   7·那些年我们一起追逐过的宋宓   8·白诺琦勾引宋宓不要脸!   9·你最爱宋宓的哪部电影?   10·十一黄金周相约一起去万里长城看人山人海   看到此排行榜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让我们为无辜躺枪的白诺琦和万里长城默哀( ⊙ o ⊙)   2012年10月5日,一结束在布鲁塞尔的演唱会宋宓就马不停蹄地搭乘专机赶回了B市,回到B市的当天下午宋宓立马高效率地召集了各大知名周刊的娱记们召开新闻发布会现身说法证实此前他在布鲁塞尔演唱会上公布即将结婚的消息属实,并且会在结束这次世界巡回演唱会之后暂停所有工作三个月,在此期间他会偕同苏辰一起赴布鲁塞尔结婚顺便度蜜月。   此消息一经放出,大半个中国就又炸开了锅,沸腾景象直逼2001年申奥成功时的举国欢庆,原本对宋宓突然宣布结婚抱着只不过是在炒作希望的所有少男少女的心瞬间碎了一地,网络上对苏辰进行人身攻击认为他根本配不上宋宓的口水战也随之一触即发。   当然,宋宓众多铁杆粉丝中也不乏一些理智的粉丝们对宋宓和苏辰这一对郎才郎貌的情侣终成眷属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可说到底,我始终还是认为宋宓这次不和任何人商量就匆匆忙忙宣布结婚是兵行险招,他完全是低估了自己在中国娱乐圈的影响力,也忽视了苏辰本身的感受,网上一拉就是一长排一拉又是一长排骂苏辰的激烈言论就是我这个旁观者看了也觉得怒气直冲天灵盖,更何况是苏辰本人。   “四哥这次真的太疯狂了!”   关掉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视频,我连浏览器都不敢再随便打开,因为不管点开哪个浏览器,首页上的头条无一例外都是这次轰炸了中国娱乐圈的宋天王即将和另一个男人结婚的消息。   “小宓做事一向都出人意表。”宋宇倒是一脸的泰然自若,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边和我说着话,“就像当年他出柜我事先也是毫不知情的。”   “不知道苏辰有没有被网上攻击他的那些无聊言论淹死,我先出去一下。”此时此刻我最关心的当然应该是莫名其妙就又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的苏辰。   宋宓这个挨千刀的,他自己红透了半边天不管怎么传负面新闻对他都没有丝毫影响,可苏辰不一样,当年因为宋宓一手策划的“宋宓国外拍戏受伤”事件已经彻底毁了苏辰的前途,当时网络上攻击苏辰的言论就已经创了历史新高,直到苏辰彻底退出娱乐圈事情才渐渐平息,可这次居然更加突破天际,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宋宓的导演天赋。   于是我穿好拖鞋就从沙发上起身想回卧室去给苏辰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如何。   之前宋宓在演唱会上宣布婚讯的同步视频流出之后我就打电话慰问了苏辰,当时消息还未经宋宓本人亲口证实所以网络上攻击苏辰的言论并不算多,而且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苏辰是谁了,可是现在这样一折腾,水都快淹到嗓子眼儿了。   “不用了。”宋宇叫住我,仍是镇定得不像话,“他们马上就会过来的。”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还敢到处乱跑?!不怕被狗仔拍到继续火上浇油吗?!”我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书桌后面的宋宇身旁,情不自禁就拔高了音调质问他,“还有你,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能静得下心来研究你的破广告!”   被我这样一吼,宋宇终于肯放下他手头的工作偏过头来看着我,他没有因为我的坏脾气而生气,只是淡淡地对我说:“桐桐你别急,我了解小宓。”   “可他这样做伤害到了苏辰!”我据理力争,吼得脸红脖子粗的。   “桐桐!”宋宇蓦地按住我的双肩迫使我直视他的眼睛,“小宓心里有数的,他会这样做就一定预料到了这样做会导致的后果。但我说过,我了解他,以他好强的性格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苏辰的,他一定是想好了后路才会这样决定。”   “……”   宋宇的一席话瞬间让我冷静了不少,仔细想想也是,宋宓何等聪明的人,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犯这种低级错误,当年他自导自演的那一出受伤事件是为了逼苏辰接受他,后来苏辰为了他退出娱乐圈他更是对苏辰百般呵护,对苏辰说话都不敢说大声了,所以他又怎么可能伤害苏辰?   果然是我太心浮气躁冲动易怒了,想到这里,一张脸已经被憋得通红,为了挽回至关重要的面子问题,只能指着宋宇的鼻子口不择言地小声骂道:“你……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   “哦?”宋宇一听就忍不住笑了,“我们这些男人怎么就自以为是了呢”说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我们”和“男人”的读音。   “难道不是吗?”我自知失言让自己吃了暗亏,不禁也来劲了,“总是以为什么事情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知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万一事情并没有按照你们预想的发展又怎么办?”   宋宇还是笑:“超出控制的几率基本上低于百分之零点零一。”   “臭美!”横了宋宇一眼,扯着他的耳朵教训道,“‘谦虚’二字怎么写知不知道?”   就在这时,楼下的门铃响了,我一怔,瞠目结舌地望着宋宇:“是……是他们?”从早上到现在我全程都陪着宋宇在书房里,期间他绝对没有接过一个宋宓或者苏辰打来的电话!   “赶紧去开门吧。”   宋宇拍拍我的屁股,两条眉毛一上一下挑着,笑得别提有多得意了,不过在我看来,他最多就算一神算子,而且还是半桶水响叮当那种级别的。   2014—01—2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 对策   如果说苏辰在遭遇如此大的“打击”之后脸色看起来还算比较红润的话,那么宋宓的脸色看起来绝对像是刚刚才做完SPA,完全出乎我预料的神清气爽。   客厅里,我和宋宇两个人凑凑合合挤了一张单人沙发,宋宓和苏辰则舒舒服服地占据了挨着单人沙发的长沙发。   “说说吧,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宋宇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侧着头问宋宓,“虽然对你有信心,不过我这次也被你吓了一跳。”   “有吗?”我装作不在意地盯着天花板看,撅着嘴揭露事实的真相,“好像某人的镇定比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还高了好几个等级。”   “噗!”   “噗!”   宋宓和苏辰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侧头去看宋宇,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还是保持着刚才的表情岿然不动,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太高杆了!   “首先是公司。”宋宇轻咳一声提醒所有人现在是个很严肃的场合,“像你这样胡来,公司那边是什么反应?”   宋宓一脸“他们崩溃正合我意”的表情笑着说:“董事局早就人仰马翻了,他们的意思是我私底下随便怎么乱来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对外公布我结婚的消息。”   “那怎么办?”我一听又急了,“这样会不会影响发展啊?”   “桐桐你太小看你四哥了。”苏辰立马蹦出来护短,“吃亏的事情你四哥是从来不会做的。”   宋宇搂得我更紧了些,贴着我的耳朵笑道:“看吧,他们俩的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我暗暗点头,看来这里面还有些我没想到的猫腻。   “本来我就想自己成立一个娱乐公司当翘脚老板。”宋宓一把揽过苏辰的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我和公司签的合约是五年,下个月就到期了,就算我提前一个月毁约也赔不了多少钱,这段时间公司也在和我谈续约的事情,不过我一直都吊着他们的胃口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等的就是今天这一茬儿,也算是为我不久之后创立公司造势了。”   “还有呢?”宋宇了然地点点头,追问道,“你昭告天下要和小辰结婚,这件事你又是怎么安排的?”   提到重中之重,我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心里感叹宋宇和宋宓果然是亲兄弟没错,都这么有商业头脑。   “我和小辰下个月月底就会飞到布鲁塞尔注册结婚,到时候你们可得来给我们捧场。”一说到马上就要和苏辰结婚,厚脸皮如宋宓居然都有点羞涩脸红,“顺便把伴郎的活儿也一起揽下。”   “你倒是真会打算,不过桐桐的出场费很高的,这一笔你要怎么算?”   宋宇见缝插针地趁机调侃了宋宓一把,我立马配合着点头:“是啊是啊,我的出场费很高的,低于七位数就一切免谈。”   “参加我们的婚礼你们的获益绝对不止七位数,在我的婚礼上让你们先预演一下,以后你们俩结婚时怎么着都会少走很多弯路吧?”宋宓狡黠一笑,还把苏辰也扯了进来,“你说对吧,老婆?”   苏辰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瑟缩着看看我又看看宋宓,最后还是选择了两边都不得罪:“我都OK的。”   我差点爆笑出声,幸好躲在阴影里的右手及时掐住了宋宇的大腿,偷偷去瞄宋宓,发现他也正在偷瞄我,因为略微占了一点上风,一时得意朝宋宓抬了抬眉毛嘲笑他,影帝就是影帝,立马就露出一脸的哀伤来应景。   “那舆论呢?”宋宇全然不在意大腿上的疼痛,又开始老谋深算了,“现在网络上攻击小辰的言论太多了,你打算怎么平息?”   “根本不需要平息。”宋宓变脸之快简直让我望尘莫及,宋宇一发话他也瞬间就严肃了起来,“因为我已经在布鲁塞尔买了一套房子,这次选择布鲁塞尔结婚也是因为我们会移民比利时,到时管他国内的舆论不舆论的,反正国籍都不是中国的了。”   “移民?!”不能怪我太大惊小怪了,只是这个消息真的太……太让人感动了!   我之前还在想宋宓怎么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要想等到中国政府承认同性婚姻的合法性大概得下辈子,那么宋宓如此高调地把苏辰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无疑是在玩火,而且随时会一把火烧了苏辰所有的一切。   不过现在看来,宋宓做事果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还算计得特别清楚!他以为我会猜不到他那点小九九?苏辰是孤儿,为了早点赚钱还没成年就进入了娱乐圈,大家都懂的,娱乐圈里能有几个高学历的明星?写得最熟练最好的两三个字恐怕也就是自己的名字了,像宋宓这种从国内顶级学府的化工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简直是少之又少,而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区通用的官方语言又是和通俗易懂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弗拉芒语和法语,苏辰连英语的二十六个字母都念不利索,移民比利时之后想和当地人民沟通沟通将会十分困难,这样还不得处处都依靠宋宓?变态的占有欲!   总而言之,宋宓做什么都是为了把苏辰牢牢地拴在身边,当然,移民比利时最重要的原因也是为了给苏辰一个靠谱点儿的承诺,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关系怎么着都比一纸没用的婚书来得踏实。   憋住笑,我也不打算当面拆穿宋宓这点小心思,只是故意调侃他:“我猜四哥买的房子应该是在远离城市的郊区,那里人烟稀少,空气也比较好。”   “桐桐一猜就猜中了!”单纯的苏辰居然还在帮变态宋宓说话,“宋宓说他买的房子后面还有一个大农场,到时我可以自己试着种咖啡豆。”   露出艳羡的表情,撞撞宋宇的肩,随口提议道:“以后咱们也去弄一农场世外桃源去好不好?”   “这个以后再说。”   宋宇难得一次对我提的要求表现得这么漠然,我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伸过头想去打量宋宇的表情他就松开搂着我的手从沙发里起身了。   “小宓你跟我上来一下。”宋宇扔下这句话,转身朝楼上去了。   我和宋宓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太理解,不过宋宓还是很快就跟了上去,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我和苏辰两个人。   “三哥怎么了?”四个人之中最单纯的苏辰也觉出了宋宇的异常,两兄弟的身影一消失他就坐了过来向我讨教,“他是不是不高兴我和宋宓结婚?”   “瞎想什么呢?”挥手一刀砍断苏辰自己吓自己的想法,但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多少底,据我分析,宋宇情绪的转变应该是在宋宓说完他和苏辰会移民比利时之后,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自然就是——宋宇因为宋宓和苏辰移民比利时后婚姻将会受到法律保护成为一对合法的夫妻而不高兴,简而言之就是宋宇真的是因为宋宓和苏辰结婚不高兴。   可是反过来想想又觉得没道理,宋宇一直是支持宋宓和苏辰在一起的,他也没必要装得那么伪善表面上支持暗地里反对。   “宋宇肯定私底下教育四哥让他不准欺负你去了。”随口编了个理由,这种时候就是应该赶紧把话题转移,“不过我倒是想问问移民之后你的淘宝店和四哥的事业怎么办?”   “淘宝店继续开,我可以遥控。”苏辰也是个神经大条的,我这样一安慰他好像还真的听进去了,兴致勃勃地和我说起了他们以后的规划,“宋宓有意向慢慢淡出娱乐圈,公司步入正轨之后就可以放手交给底下人去做,到时他就有大把时间留在布鲁塞尔陪我了。”   “这想法是挺好。”我啧啧点头。   “对了桐桐!”苏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兴奋地说,“你有时间就多教教我日常交流用的英语吧,我怕到时候过去和别人沟通都很困难。”   “你认为比利时是说英语的?”我嘴角抽搐着,“四哥是这么和你说的?”   “不是吗?”还一脸天真。   “呃……”不能背后说人家老公坏话,我也就只能敷衍着附和一下,“好像是的……吧。”   后来一想,这不就是宋宓选择比利时的原因之一嘛,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2014—01—29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七章 破釜沉舟   宋宇和宋宓的秘密谈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不出一刻钟,二楼上就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宋宓就脸色难看地从二楼上冲了下来,然后他居然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走过来一把抓住苏辰的手臂就夺门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口气给缓过来,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冲上二楼去找宋宇问个究竟。   这两兄弟的感情一向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可这次宋宓居然破天荒摆了脸色,看来事情是真的很严重,而且百分百和苏辰有关。   书房的门因为宋宓的粗暴没有被合上,我径直走了进去,宋宇正单手撑着额头坐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我在宋宇身边坐下,轻轻靠在他身上问,“我从来没见四哥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你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让他那么激动?”   宋宇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慢慢放下了手侧过脸看向我,英挺的眉微微皱着,满满的疲惫直接映入我的眼睛。   “你是不高兴四哥和苏辰移民比利时吗?”我强迫自己调动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姑且算作笑的表情,右手的食指按在宋宇双眉之间为他抚平愁绪,“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不要一个人强撑着,很难受的。”   宋宇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我并没有任何想要拆散他们的意思。”   “嗯。”我点头,示意宋宇继续往下说。   “可我没想到小宓竟然会在这种关头……”说到这里宋宇突然停了下来不说了,我睁大了眼不解地望着他。   “桐桐~”宋宇转而轻声唤我,伸手抓住我的右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揉搓。   “嗯?”心里好像有些什么不好的预感。   “如果,我是说如果。”宋宇特地强调了一下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是个假设,握住我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他有些紧张。   “我知道,这是如果。”左手盖在宋宇握住我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宋宇终于稍微缓和了一下脸上紧绷的表情:“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眼前所见的这样好,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这是什么破假设?”我还以为宋宇能说出个什么大天来,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我又不是没长脑子和眼睛,宋宇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   “我的意思是说……”宋宇还想继续这个无意义的话题,结果被我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了嘴不准他再多说什么。   “没有这个假设,因为这个假设根本就毫无意义。”我斩钉截铁地告诉宋宇,“我爱你,你也爱我,这样就行啦。”然后收回手朝他挤了挤眼,把重心拉了回来,“现在我最关心的问题是你究竟把四哥怎么了,他和苏辰能走到一起特别不容易,我希望你不要给他们太大的压力,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旁观者而已,他们的人生我们无权干涉,尽管你是他的哥哥。”   “好,我不给他们压力。”宋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猛力撞入宋宇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贴着他的心脏告诉他,“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还有我在你身边,你总是喜欢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你不知道这样我会心疼吗?”   “现在我知道了。”宋宇也搂住我,均匀的呼吸在我头顶盘旋,“而且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干涉到我们的人生。”   “嗯!”一巴掌重重拍在宋宇的后背上,“对你有信心!”   …………   中国有好几句老话都说得特别好,什么“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而我一直也坚定地认为宋宇和宋宓这两兄弟之间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隔夜仇。   当然,这个复杂的世界总是有很多事情是难以预料的,就在我安慰好宋宇之后满怀信心地给宋宓打电话想从中再做做工作好缓和两兄弟紧张的关系时毫无预兆地碰了满鼻子满脸的钉子。   第一次打通了,但是响了两声那边就给挂了,再打一次,宋宓居然关机了。   本着小强精神,我又打苏辰的电话,结果这一次直接关机。   接连几次遭遇冷板凳,我的热情也消褪了不少,也许,让他们各自静一静也好。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世事的确是难以预料的。   十一长假的最后一天,宋宓连发三条微博,第一条微博宣布他和苏辰将于下个月二十八号远赴布鲁塞尔注册结婚,婚礼则在当地的某个教堂里举行。第二条微博宣布他和苏辰会在婚前就一起移民比利时,以此来保障他们这段婚姻的合法性。第三条微博一个文字都没有,只剖了一张照片上来,是他和苏辰相拥而吻的侧面照,十指相扣的两个人无名指上都戴上了同款的戒指,单看画面,的确是有够温馨的。   毫无疑问,宋宓此举再次引发了一轮狂潮,粉丝们两边倒的庞大评论团差点刷爆新浪微博的服务器。宋宓绝对也是故意的,换做其他人肯定早就关闭评论了,他居然任由支持和反对的粉丝们在网上互相掐架,好像专门在和谁置气一样。   “四哥这是还嫌这件事闹得不够大吗?不管做什么也得有个度才行啊!”   看着就头疼,干脆扔开Pad,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透气。   现在的宋宇已经处于一个完全无所谓的状态了,走过来在我头这边坐下,抬起我的头放到他大腿上,双手给我按着太阳穴:“让他尽管去闹吧,反正现在和他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忠言逆耳。”   “其实你到底在顾忌些什么?”我始终还是对宋宇和宋宓那天秘密讨论的话题很好奇,一边闭着眼享受宋宇周到的服务一边问他,“按照我以往对四哥的了解,根本没什么事能让他这么走极端啊,这件事闹开的程度适中的确是很好的宣传手段,以后四哥自己开公司多多少少也得有点新闻来炒作,可要是过头了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呵!”宋宇冷笑一声,“他这次是铁了心想破釜沉舟。”   “破釜沉舟?”我不太懂宋宇什么意思,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什么破釜沉舟?”   宋宇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无奈地笑笑说:“桐桐很快就会知道了。”   2014—01—29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 信任   宋宇所谓的“很快就会知道”果然是很快,十一长假结束后的第一个weekday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   晚上的选修课结束之后宋宇虽然照常开车来学校接我回家,不过气氛明显有些不对。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宋宇把车子开离学校很长一段距离之后我才这样问他。   宋宇倒也没想着和我绕什么弯子,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说:“今天上午二姐给我打了个电话,老爷子昨天晚上爆血管送医院抢救了。”   “被四哥那件事给气的?”请原谅我真的想不出第二个更适当的理由。   宋宇点头道:“目前来看,能把老爷子气得爆血管住医院的也就他有那个能耐了。”   “所以你之前反对四哥和苏辰移民比利时就是怕宋伯伯知道后会急火攻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我之前某些地方好像判断失误了。   “我并没有反对他们移民比利时,只是建议他们选一个比现在更加合适的时机而已,结果他就想当然地认为我是在诸多阻挠了。”宋宇一边打着方向盘转弯一边和我解释,“这几年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血压又特别高,像这种程度的刺激他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   “宋宇,我不知道你和四哥翻脸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对不起啊,我之前还误会你是不想四哥和苏辰结婚。”我笨拙地道着歉,心里简直懊悔死了,我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苏辰无父无母、了无牵挂,但是宋宓还有一个家喻户晓的老爸呢,虽然他们表面上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任哪一个父亲得知这样的消息也会二次受伤的,更何况宋宓和宋万卓都是响当当的公众人物,这种事情的负面效应往往会被放大无数倍,对当事人造成的伤害也会更大。   “我没有怪你,也不怪小宓。”宋宇摇头苦笑,“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自己都没办法做好,让身边的人一次次地受伤。”   “你别这样说。”我最见不得宋宇把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在四哥和苏辰移民比利时这件事情上面你已经尽到了你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是四哥当局者迷脑子不清醒,或许我可以试着再去找找他,和他好好聊一聊。”   “你去告诉他老爷子因为他的偏执气得爆血管住院了?”宋宇挑眉冷笑,语气变得很不好,“然后让他看在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身体又不好的份上暂时不要急着和苏辰移民比利时?”   “……”我被宋宇堵得哑口无言,连再看他一眼都有些莫名的怕怕的。   “对不起,桐桐。”下一秒,宋宇就向我道起了歉,语气也软了下来,“是我太烦躁了,不该随便把气撒在你身上。”   “我没事。”立马摇头否认,宋宇要承受的比我多太多,我该理解他的,“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对,就算我现在去找四哥也是于事无补,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要想在这个时候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告诉所有人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开玩笑根本就不可能,反而还会适得其反让四哥的演艺事业彻底跌入谷底再也翻不了身。”   “要是小宓能有桐桐一半懂事我就省心多了。”宋宇重重叹了一口气,沿着车道把车子开进小区。   “四哥是急于想给苏辰一个安心的承诺和一个安定的家。”对于宋宓导演的这次事件的看法我依然有所保留,“你也别那么说他,要是换了你,说不定比他还冲动。”   宋宇这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也许吧。”   “那宋伯伯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严重吗?”趁着宋宇心情稍微好一点了赶紧把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给问了。   宋宇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回答:“二姐说老爷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目前还在留院观察。”   “去医院看看他吧。”我小声提议,“这种时候宋伯伯一定很希望能够见到你的。”   这一次宋宇沉默的时间更久,直到车子开到家门口他才模棱两可地答道:“我再想想看吧。”   “……”我不再说什么,宋宇的确需要时间思考,五年了,很多情绪都需要重新沉淀,仅管他们是两父子也不能例外。   晚上宋宇搂着我睡觉,虽然他已经尽量把呼吸放得很轻很轻很轻了,可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呼吸里的些许紊乱。   故意动了动,我把宋宇搭在我腰上的手拎了起来,然后一把扔开,一个翻身滚到了床的最里面身子贴上墙壁。   “还没睡着?”宋宇明知故问,同时也跟着我往床里面挪了一些,伸手把我拉回被窝里盖好,关切道,“小心着凉了会感冒。”   “如果我感冒发烧进了医院,你会去医院里看我吗?”见宋宇已经中招,我趁热打铁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攻关问题。   “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宋宇紧紧抱住我,让我的后背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撞击着我,因为长时间没说话而有些沙哑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钻了进来,“因为我只剩下你了。”   “不,你还拥有很多。”我也有苦口婆心的时候,反手抱着宋宇,继续循循善诱,“宋伯伯怎么说都是你的父亲,不管你们两父子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好,这层血缘关系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和否认的。”   “我并不打算逃避,也没想着否认。”宋宇咬住我的耳垂,低声喃喃,“我是怕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为什么要后悔?”我不解,“没有人会觉得你去医院看望自己的父亲会是错的,而且我相信宋伯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你能够重回宋家的。”   宋宇搂住我的手一僵,沉默了好长时间才不甚明了地说道:“我所谓的后悔并不像桐桐理解的那样简单,我需要打败的是我自己内心深处的恶魔。”   我被宋宇说得更加云里雾里,唯一清楚的是要死死抓住此次谈话的中心不放:“去看看他吧,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明天下午和晚上我没课,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桐桐也希望我重回宋家?”宋宇答非所问,反而抛了另一个滚烫的问题给我。   对于这件事,我实在是不方便发表太多主观臆断的看法,当年的事说实话我并不是特别清楚所有的细节,所以立场方面很难界定。   “这个我……主要还得看你自己……”我小心措着辞,“尽可能地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你把问题又重新扔回给了我。”宋宇低笑,搂着我的左手突然开始在我身上到处游走,挠得我的心痒痒的。   “严肃点啊你!”抓住宋宇捣乱的左手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作为惩罚,“下次再随便扰乱我的心神就没这么客气了。”   “这样摸一下心神就被扰乱了?”宋宇邪气一笑,故意伸出舌头从我后颈扫过,顿时,一股冲击波就在身体里面到处乱撞。   “不要趁机转移话题啊你!”一个翻身和宋宇面对面躺着,双手顺势抓住宋宇的睡衣衣领,恶狠狠地逼近他的脸威胁道,“再这样,我就废了你!”于此同时,右腿挤进宋宇的双腿之间作势要踢。   黑暗中也能看见宋宇在偷笑,于是我彻底怒了,脚下果断开始发力。   “要是真的踢坏了我,以后桐桐怎么办?”宋宇死死夹住我的右腿让我动弹不得,灼热的呼吸越来越近,直到悉数喷在我的脸上,“我们可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伸手推开宋宇的脸避免擦枪走火,该严肃的时候必须得十分严肃:“好了,我不踢你就是了,但是你得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准再转移话题。”   “桐桐很想知道我的想法?”   “嗯?”   宋宇补充道:“关于我想不想重回宋家。”   “只是希望你能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而已。”我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其他的,我无权插嘴。”   宋宇斟酌了一会儿,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以前你拥有的一切?”我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有一次在宋宇的办公室门外偷听到的宋宇和姐姐的谈话内容,姐姐好像在暗示当年发生的一切其实另有隐情。   宋宇并不否认,勾唇浅笑:“站在世俗的角度来看,没几个人能放得下,不过我有自己另外的想法。”   “我不明白。”猜不透就只能摇头。   “桐桐不需要明白这些。”宋宇在被子底下握住我的双手,“我只想请求桐桐你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不是为了要伤害你而是为了要保护你。”   “我相信。”宋宇的这一句我听明白了,而且无比确定。   “嗯。”宋宇凑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揉着我的头,“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   我诧异:“你决定了?”   “是,决定了。”   这一晚宋宇和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听不懂却也不想去深究其中的缘由,一段感情基于信任,我信任他,也信任自己。   2014—01—30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特别版之贤妻良母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提示,此章节为春节特别版,与正文内容没有半毛钱关系,纯属恶搞,大家看个热闹。另外祝大家新年快乐、马上有钱!!!咱们明年再见!!!   《重生之姐夫在上》当家小生阮霁桐有一句很著名的经典言论广为流传——“贤妻良母”这个成语简直就是专门为我而造。   什么?你要问依据是什么?   能这么自信当然是因为有迹可循哦不不不有据可依了,请看当事人桐桐君偕同作者君为我们总结的以下几点:   1·勤俭节约,能省则省,说好请人家吃饭却从来不带钱或从来不带够钱,详见本文第三十四章《重庆鸡公煲》和第六十七章《旧账(下)》;   2·勤俭节约,绝不随意浪费一粒粮食,吃不完的东西硬塞也要塞给……呃……别人,习惯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详见本文第三十四章《重庆鸡公煲》;   3·勤俭节约,绝不嫌贫爱富,宋宇有钱时爱死了他,即使宋宇一无所有了也会爱死他,详见本文第八章《贫贱又如何》;   4·勤俭节约,外出吃早餐从来都是乖乖坐好等着吃现成,自然有人掏腰包,为此又省下一大笔私房钱,详见本文第七章《第一个难题》;   5·勤俭节约,一直在挑战着自己食量的极限,秉承“一顿吃撑、三天不饿”的先进理念,详见本文第五十八章《酒会(上)》;   6·勤俭节约,酷爱昂贵的进口食品但是自己花钱买又觉得肉痛,比较乐于接受别人的馈赠,详见本文第六十一章《平安夜》;   7·勤俭节约,偶尔会请别人吃饭,但是前提是只能重庆鸡公煲、大娘水饺和妯娌老鸭粉丝汤三选一,详见本文第六十一章《平安夜》;   8·勤俭节约,擅长借花献佛,自己不花一分钱就搞定人际关系,详见本文第六十四章《交易》;   9·勤俭节约,即使有求于人也要让对方主动买单,详见本文第六十三章《谈判(下)》;   10·勤俭节约,老公宋宇的明星弟弟有新电影上映,结果因为几只炸鸡就尽折腰了,详见本文第七十一章《发布会(下)》。   看到这里可能看官儿们不禁就又要问了,为什么每一条都要硬套上“勤俭节约”?这不是一个意思嘛?反正就是不愿意自己掏腰包呗。   人家当事人桐桐君是这样回答的:“因为勤俭节约是身为一个贤妻良母必备的素质,我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可都把勤俭节约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口说无凭,接下来咱们就走近了去看看桐桐君究竟是如何做到他口中所谓的“勤俭节约”的“贤妻良母”的。   话说今年春节特别的冷,桐桐君心血来潮突然想出门去吃火锅暖和暖和,宋宇当然一万个赞成说没问题,还百般殷勤万般乐意地列举了N多个B市著名的高级火锅店供桐桐君选择。   但是到最后人家桐桐君愣是一个都没看上,直接大众点评上团购了四张面值25元共计100块的呷哺劵。   宋宇对桐桐君此举深感不解忙问为何?毕竟咱又不差这点儿钱。   桐桐君答曰:“自己掏钱当然就得去好吃又便宜的店,等下次四哥什么时候再请客吃饭咱们再去人均消费几百上千的店。”   与此同时,远在国外拍戏的宋宓突然感觉到心脏和膝盖好像同时中了一箭,血流不止~~(╯﹏╰)b   镜头拉回呷哺店内,不管工作日还是周末抑或是除夕夜,一到饭点呷哺无一例外都是人满为患,不过幸好桐桐君有先见之明,成功赶在饭点之前占据了两张挨在一起的绝佳位置。   可真正让宋宇瞠目结舌的是接下来的点菜,桐桐君居然能轻车熟路地把100块的劵刚好凑齐,一块不多一块不少,让下单的服务员都着实汗颜了一把。   吃饭的人多,菜自然就上得比较慢,每上一次菜宋宇就一心一意给桐桐君烫菜,有人烫菜,桐桐君就正好可以施展他每次来呷哺都必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各种调料然后打包带走。   每当一个服务员路过,不管男女老少都逃脱不了桐桐君一直伸在半空中的魔爪。   不巧,又有一美女服务员端着菜从桐桐君身边路过,桐桐君连忙放下筷子,拦住美女服务员,笑眯眯地放电:“麻烦两包呷哺调料,谢谢!”   人家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当然得微笑服务有求必应了,况且这调料都收人钱了,每人三元,一包吃完了还可以要第二包,第二包吃完了还可以要第三包,以此类推。   美女服务员微微一笑道:“好的,您稍等。”   然后先把托盘放下,两包呷哺调料双手送上了才继续给别桌的上菜。   桐桐君满心欢喜地把两包没撕开的呷哺调料悄悄藏到桌子下面的小抽屉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   刚吃两口,一满脸青春痘的青年服务员也端着菜朝桐桐君方向走过来了,一抹嘴,桐桐君又调皮了。   一伸手:“麻烦两包呷哺调料,谢谢!”   继续微笑服务:“好的,您稍等。”   然后重复刚才美女服务员的动作先放下装菜的托盘拿了两包呷哺调料给桐桐君,接着才去上菜。   小心地把呷哺调料又放到小抽屉里藏好,桐桐君满意一笑。   宋宇这时发出了他今晚的又一个疑问:“桐桐,不是刚刚才要过两包还没吃呢嘛?”   “嘘!”桐桐君脸色微变,一把按住宋宇的大腿挤眉弄眼道,“等一下再和你说为什么。”   于是宋宇继续烫菜。   与此同时,一位中年大叔提着一壶骨头汤迎面走来,顾不上再吃一口,桐桐君又蓄势待发了。   标准的伸手姿势和语言:“麻烦两包呷哺调料,谢谢!”   “好的,您稍等。”大叔一手拎壶一手给桐桐君又拿了两包呷哺调料。   再次藏好调料,桐桐君这才腾出空子吃都快凉了的菜。   最后一盘菜是第一次拿呷哺调料那个美女服务员端上来的,美女上好菜,微一欠身:“您好,您点的菜已经全部上齐,请您慢用。”   美女服务员刚要转身离开,桐桐君灵光一闪,开口叫住了她:“麻烦两包沙茶酱,谢谢!”   “好的,您稍等。”美女服务员耐心地给桐桐君取来两包沙茶酱放在桌上,然后才离开。   等到美女服务员一转身桐桐君就又把这两包沙茶酱藏到了小抽屉里。   接下来青春痘青年和拎壶大叔又各来了一次,分别被桐桐君叫住又贡献了两包沙茶酱。   宋宇实在是忍不住了,又探过头来小声说道:“要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啊。”   桐桐君眼睛一瞪,宋宇又默默地烫菜去了。   在接下来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宋宇又亲眼目睹了桐桐君第三次向美女服务员、青春痘青年和拎壶大叔伸出了魔爪,与前面不同的是,这一回合桐桐君要的清一色是麻油。   终于吃完离开,桐桐君一共带走了十八包各色调料,为了避免拿在手里太显眼会被拦住不让出门的情况发生,桐桐君强迫宋宇把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都塞满了调料。   开车回家的路上,宋宇总算是可以开口问问桐桐君此举又有何深意了。   “能有什么深意,因为给了钱就得把本钱吃回来啊,不然多不划算。”桐桐君一脸理所当然,“火锅这东西成本太低了,一家中等火锅店的利润绝对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更别说那些高级的店了,绝对的暴利啊!”   “这……”宋宇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看到宋宇脸色不太好看,桐桐君立马又解释道:“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嘛是因为我特别爱吃呷哺的调料,咱们回家自己煮火锅或者煮面条都可以用的啊。”   “可拿这么多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啊。”宋宇听了桐桐君的解释神经几乎快崩溃了,刚才呷哺里那些服务员被桐桐君叫住拿调料时都是笑里藏刀,只有反应迟钝的桐桐君浑然不觉,还认为人家多喜欢他那蒙娜丽莎的微笑。   “吃不完放冰箱,冷冻室!”胡乱提议。   “可保质期只有四天你知道嘛?”宋宇无奈了,“就算放到南极去都没用。”   “只有四天吗?!”桐桐君风中凌乱了。   “难道不是只有四天吗?”宋宇只感觉车里的温度直线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可这丝毫也不妨碍被桐桐君当成宝的那些调料在一点一点坏掉。   “这……这至少证明了我浑身都充满了贤妻良母的高贵气息啊!”还在嘴硬地垂死挣扎。   此时沉寂已久的作者君也终于忍不住发话了:“是乡土气息好吧!”   2014—01—30      ☆、第七十九章 对峙   宋万卓入住的医院是B市最顶级的私家医院,保护病人的隐私保护得密不透风是出了名的,B市的名流们就算是只有个什么伤风感冒的都爱扎堆儿往这里跑,图的就是这里非常重视病人的隐私,所以我和宋宇刚赶到就被四五个凶神恶煞的保安拦在了大厅不准上楼,理由是我们都是些生面孔。   虽然知道这都是人家医院的规矩,可我还是看不惯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大叔,卷起袖子就想冲上去和他们理论理论结果被宋宇提拉着后领一把拖住了。   我没好气地偏过头去看宋宇,他皱着眉冲我摇了摇头。   “我们本来就不是狗仔!”我气不过,压低声音吼了宋宇一句。   宋宇无奈地笑:“人家也是按规矩办事。”   说着就掏出手机给宋宁打了电话,很快,宋宁就从电梯里面出来了,一番解释之后保安终于肯放我和宋宇上去探望宋万卓。   得了通行许可,宋宇习惯性地牵起我的手要往电梯方向走,宋宁一个侧身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二姐?”宋宇握紧了我的手,下意识地用半个身子把我挡在身后护着。   “三弟,你是爸爸的儿子你当然有权利上去探望爸爸。”宋宁双手抱于胸前,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眼高于顶的样子,“但是你护在身后的那个人和我们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爸爸说了,只允许你一个人上去。”   “二姐你不要让我难做。”宋宇一步都不肯退让,“我不可能扔下桐桐一个人上去。”   “应该是我叫你不要让我难做才对。”宋宁冷冷一笑,犀利的眼神慢慢挪到我身上,“难道你想爸爸见到那些不想见到的人被气得再爆一次血管?”   宋宇提了一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我及时拉住:“我不上去了,就在这里等你。”   “桐桐?”宋宇偏过头,有些为难地望着我。   “不要忘了你昨晚和我说的那些话。”我给宋宇使了个眼色让他一切以大局为重,然后探出脑袋朝宋宁一笑,“而且宋宁姐姐说得对,我一个外人上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宋伯伯只是想见见他想看到的人而已。”   宋宇持续望着我沉默了好几秒钟才终于松了手:“我很快就下来。”   “不,不用,你多陪宋伯伯说说话,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大是大非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这种时候最需要宋宇陪在身边的人显然不是我。   宋宇眼神灼灼地望着我欣慰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向电梯。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看宋宇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阮霁枫呢?”宋宁不屑的笑一下就把我的思绪扯了回来,刚才她没跟着宋宇一起上去,而是留在大厅“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宋宇不在这里,我也不想和宋宁多说话,干脆就当没有听到,转身朝大厅外面的花园走去。   “爸爸生病住院了她都没想着来探望探望?”背后的宋宁还在继续旁若无人地聒噪,语气极度刻薄,“就算爸爸不见得会愿意见她,可这么久了连面都不露一个未免也太不懂得怎么做好一个儿媳妇了吧?”   宋宁一提到姐姐我就有些来气了,就算姐姐作为妻子作为儿媳再怎么失职也轮不到她宋宁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来说三道四!更何况,被攻击的那个人是我唯一的亲姐姐!在公在私我都该义不容辞地站出来护短!   骨子里那份沉寂已久的亲情感一触即发,我绝不允许我爱的任何一个人被伤害!   顿住前行的脚步,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来和宋宁对视。   宋宁在笑,那笑里还带点讽刺,带点得意。   “第一!”我也不甘示弱,首先拔高音调来了个非常有气势的开场,然后一个箭步跨上去近距离地俯视脱掉了高跟鞋的宋宁,“宋宇早就和宋家脱离关系了,按照法律规定,我姐姐也和你们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挑高眉毛,不屑地笑,“既然这样,你凭什么说我姐姐是宋万卓的儿媳妇?!她有什么义务和责任一定要来医院看那个爆了血管的老头子?!”   “你!”宋宁意外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说不出话。   我嗤笑一声,继续乘胜追击:“第二!是你打电话告诉宋宇你们家老头子爆血管住院了,所以恬不知耻地追着我们不放的是你们宋家的人而不是我们!”   “我……”宋宁后退一步,着急着想要说点什么来辩驳却再一次被我抢了白。   “第三!”我愈发的气势汹汹,“宋宇肯来这里看望楼上那位是因为他还念及一点骨肉亲情。”我又上前一步逼近了有些想打退堂鼓的宋宁,“当初赶宋宇出宋家的是你们!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把‘我们宋家’、‘我们宋家’什么的挂在嘴边,因为没有人会稀罕!”   “你!”宋宁被我气得够呛,颤抖着手指指着我的鼻子想骂又说不出话,她一定没有想到在她面前龟毛惯了的阮霁桐会有绝地反击的一天。   “第四!”我冷冷地瞥了宋宁一眼,一把挡开她的手臂,摆足了架势。   宋宁这次像是听到什么厉害的咒语一样,瞳孔微微一缩如同触了电,然后咬紧牙关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就转身快步朝电梯方向走,结果因为这家医院的地板擦得太亮她走得又太急差点一个踉跄。   “算你走得快。”嘴里小声嘀咕着,顺便目送败下阵来的宋宁落荒而逃,后面半句“反正我‘第四’也还没想好怎么说”刚到嘴边就被我吃到了肚子里。   等一切都回归平静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厅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一脸诧异地盯着我看,我始终还是不习惯当万众瞩目的焦点,一秒钟就从孔雀变了鸵鸟,缩着脑袋灰溜溜地跑出了大厅。   2014—02—02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 冤家路窄   一口气就从大厅跑到了这家医院堪比社区公园的花园里,除了呼呼喘粗气,手心里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冷汗。   刚才面对宋宁时的威风凛凛掺了多少水分其实我自己心知肚明,我并不擅长扮演那种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咄咄逼人的泼辣角色,唯一支撑我的只是心中那些我在乎的人。   随便找了张看得顺眼的石凳坐下来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等宋宇,五年未见的两父子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对。   把手机里大大小小所有的游戏都打通关并没有浪费我太多时间,宋宇却迟迟不见下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再试着联系一下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宋宓。   熟练地拨出一长串数字,很快手机屏幕上就开始跳动宋宓耍帅扮酷的靓照,这还是当初宋宓非要逼迫我用的来电头像,说什么让我即使见不到他本人也能随时随地欣赏到他完美的容颜。   宋宓还是那个宋宓,亚洲迄今为止唯一的金狮影帝,年轻有为,帅气多金,那张脸依旧惊艳得那么惊天动地。却不曾想只不过短短几天就物是人非了,我无法揣度宋宓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只能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因为我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照片停止跳动屏幕也暗下去时我一点不觉得失望,预料之中。   没有再拨一次的必要,我收好手机就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举目望去,满园的花花草草让人很有活动活动筋骨的欲望,想来宋宇应该也没这么快下来就开始沿着蜿蜒在花丛中的鹅卵石小路到处穿梭。   也不知该说我运气太好还是太背,往前走了没两步,一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花丛中一个我已经避开很久不想见的熟人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转身就溜,只是无奈周笛清正对着我而站,我按兵不动还好,一动反而还打草惊蛇了。   只感觉到背后一阵强大的压迫感朝我快速袭来,我还来不及运气飞奔逃走就被抓住左臂彻底失去了出奇制胜的先机。   “干嘛见了我拔腿就跑?”稍显急促的呼吸危险地喷在我的颈侧,某人好像有些不高兴了,“我很可怕吗?嗯?”   “没,没有。”动了动手臂想要挣脱却反被抓得更紧,情急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能随口胡诌,“我本来就是要往这边走的,你想太多了吧。”   “我想太多?!”周笛清情不自禁地拔高了音调,一把拽住我的另一只手逼迫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激动得连眼角的肌肉都在颤抖,“好!那你告诉我这半年来你为什么处处都要躲着我?!”   “我……我……”我一时语塞,望着周笛清盛怒的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你无话可说了?”怒气正盛的脸越逼越近,直到我被逼得无所遁形。   “我没有!”我抓狂地大叫了出来,“我没有!”   “你没有?”周笛清冷笑两声,慢慢挪开了一点距离,甚至还好心地松开了桎梏住我的手,可不容置喙的王者气势已然震慑得我彻底忘记了应该要逃跑的。   “我……没有。”缓缓垂下头,我还在为自己无力地辩解着,好像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   “嘴硬!”周笛清冷哼了一声,吓得猝不及防的我又是一颤。   我没再说话,气氛就这么僵着,周笛清也丝毫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高大的身形还巧妙地挡住了我的所有去路。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只听得头顶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有人柔声唤了唤我的小名。   浑身都剧烈颤动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仍是埋着头不愿抬起。   “桐桐。”周笛清又唤了一声。   “干,干嘛?”   别扭地回应了一下,然后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皮偷看了周笛清一眼,他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凶悍得要吃人了,脸部线条柔和得让人难以相信就在刚刚他还那么气冲冲地要把我撕成两半。   “我硕士研究生毕业那天你为什么不出现?”周笛清吸了吸鼻子,像在极力忍受着什么情绪,“你拿到两个一等奖学金我特地订了餐厅为你庆祝你为什么不来?还有我生日那天你为什么整天都不开机?”   “……”   “你故意在躲着我,是不是?”问到这里,周笛清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不该属于他的颤音。   故意?是的,我是故意的,自从那晚从呷哺出来我就刻意在躲着周笛清,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短信,故意放他的鸽子,故意避开和他有关的一切,因为我怕,怕这一世再和他纠缠不清,我天真地以为只要等到他毕业离校一切就该回复平静了,从此以后我和他互不相干,各走各的路。   原来,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为什么?”周笛清不依不饶地问,语气却更加温柔,“如果你讨厌我的某些习惯,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的。”   “我……我以为那天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酝酿了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直视周笛清,并且一字一顿异常坚定地告诉他,“我以为你已经明白我为什么要处处躲着你了。”   “办不到!”蓦地一声大吼,周笛清瞬间就又红了眼,情绪失控得像精神病人,脖子上青筋暴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或者我这样和你说你看你能不能接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次我主动上前一步,保持着尽量平和的心态,伸手勾过周笛清的脖子把他拉过来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我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你。”   我感觉到周笛清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他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呆呆傻傻地立在原地保持刚才侧耳倾听的动作,木偶一样。   “对不起,可能之前我的某些行为让你有所误会,为此我向你道歉。”我想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可是太难了,我连怎么挤出一个笑都不记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笛清才伸手推开我,他站直身子倔强地把脸别到了一边看太阳一点一点沉入地平线下面,空气中,几个从牙缝中蹦出来的字准确无误地传入我的耳中:“我知道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短暂的怔愣之后才发现周笛清已经转身离开了,高大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很刺目,我伤到了他,我知道。   “对不起。”我一直都不善于对别人表达歉意,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抱歉,即使已经走远的那人根本就听不到我也要说。   2014—02—05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坦白从宽   终于说出早就该说清楚的话,没有预想当中吐之而后快的酣畅淋漓,反而觉得心里理不清的沉重。   周笛清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很久,我头一次知道原来脸皮厚如他也会因为一句话而受伤,他不再纠缠,我却有些怪怪的不习惯。   整整跨越两世的纠葛,到今天是否就该正式画下句点?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矛盾。   宋宇气喘吁吁地找到我时我还一个人傻愣愣地立在原地看周笛清离开的方向,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花丛中,四周鬼魅一般寂静,如同此时我的心情一样黯然。   “怎么不听电话?”宋宇如获至宝一样把我拥入怀中,并没有因为我到处乱跑而气急败坏,依旧展示着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好脾气。   “没,我关了静音。”   静默许久之后终究还是撒了谎,我故意给自己更多一些的时间试图想通些什么,我故意让宋宇急得到处找我,可到最后,他还是舍不得对我发脾气。   我宁愿他狠狠骂我一顿,像全天下所有的父母责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但宋宇始终还是不会,他总是让我这么为难,让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怪责他任何事,就算前一世他最终做出那个让我肝胆俱裂的决定我都不曾怨恨过他,这个男人,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   “走吧,先去吃个饭,挺晚了。”听了我的解释宋宇果然不再多说什么,揽着我的肩快速穿过花丛走向停车的地方。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时正好遇到另一辆车要开进来,宋宇习惯性地打方向盘把车往大门右边挪给进来的车让路,我顺着驾驶座旁边的车窗往外望去,恰巧和开车进来的那人四目相对。   一认出来人是谁我惊讶得立即转移视线去看宋宇脸上的表情,结果宋宇淡定得好像真的只是看到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一样,嘴角淡淡地勾勒出一个浅笑,右脸上一个微微肿起的巴掌印在车厢里微黄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尤其明显。   开车进医院大门的人对我们而言都不陌生,正是宋宇同父异母的大哥,如今掌握着整个宋氏集团半壁江山的宋寅,而和一脸泰然自若的宋宇不同的是,宋寅看向我们的眼光里瞬间就涌上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短短几秒的对视之后,两兄弟默契得并没有和对方打招呼就继续错车,等宋寅顺利把车开了进来宋宇就又打方向盘把车开出了医院大门。   “他刚才好像想一口吞了你。”等车开出了医院范围,我就迫不及待地把我看出的端倪告诉宋宇。   “预料之中。”宋宇长长呼出一口气,侧头瞥了我一眼,突然调笑道,“幸好老头子扇的是我的右脸,要不然被大哥看见他又该得意了。”   “原来你知道自己的右脸挂了彩啊。”我装作吃惊的样子,其实还是挺心痛的,“那你刚才还满医院到处找我,不怕被人看见了毁了你宋三公子的一世英名啊?”   宋宇摇头失笑:“如果人家认识我,也不至于在最开始被人拦在楼下不让上楼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宇此话一出口就好像狠狠一锤砸在我心口上一样。   “那你现在就回去不就不用再受这种委屈了?”一个仰倒重重靠在椅背上,翻着白眼讽刺道,“正好回去灭灭宋寅的威风,下次就不是你给他让车,而是他腆着脸给你让车了。”   “桐桐!”宋宇蓦地严肃了起来,“大人的事你别管这么多。”   “我就是看不惯你老是受委屈!”我立即不服输地顶回去,吼得脸红脖子粗,“原本你才是宋氏的继承人,现在倒好,连一个小小的宋宁也可以骑到你头上来拉屎拉尿,还有那个宋寅,什么东西!”   “桐桐!他们都是我的兄长!”宋宇这次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大得整个车厢都在震动。   被宋宇这样一吼,嚣张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但阮霁桐岂是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即使抚着胸口为自己压惊顺气嘴上也要弱弱地再回一句:“本来就是嘛,我又没有说错。”   可能宋宇也自觉自己刚刚的语气重了点,看我用手抚着胸口的位置立马又心疼地放软了声音:“我的意思是桐桐不用管那些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只是想为你抱不平。”我笑笑,强装没事。   “傻瓜。”宋宇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肿起的右脸还试图露出一笑,“我不觉得委屈,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是苦是甜都该自己一力承受。”   “我会陪着你的。”对宋宇所有的心疼此时集中向我开炮,情不自禁就伸手去触碰他红肿的嘴角,指尖温柔地描摹伤口,小声问,“这里,疼吗?”   “挺疼的。”老实巴交地点头,还不顾疼痛愣是咧开嘴角露出夸张的笑,“不过这也说明老头子身体恢复得还行,做了手术都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打人。”   “少开玩笑了。”想笑,又笑不出来。   “我说真的。”宋宇认真地点头,见我一副苦瓜脸又想尽办法来逗我笑,“桐桐猜一猜为什么老头子没有扇我的左脸?”   “顺手呗。”我随口答道,真不知道这种时候宋宇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宋寅那么敌视他,现在宋万卓又明摆着想让宋宇重回宋家,虽然宋宇拒绝了,他脸上的巴掌印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宋寅能想得到那么多吗?肯定巴不得整死宋宇吧!   “答对了一半。”浑然不觉大祸即将临头的人还冲我俏皮地眨眼,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因为当时老头子的右手正在打点滴,只有左手方便打人。”   “嗯,感谢医院的护士小姐扎了宋伯伯的右手。”不想宋宇扫兴,只能不咸不淡地应付他一下。   “桐桐怎么了?”宋宇终究还是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从医院里出来时就不太对。”   想一想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让宋宇知道,至少让他知道我对他的一片真心。   “刚我在医院花园里碰到周笛清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宇脸上的反应,心里揣测着他的想法。   “嗯。”宋宇应了一声,没什么特殊表情,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胆子大了一点,干脆一鼓作气把那点破事一口气说了出来:“周笛清说他喜欢我很久了,要我和他在一起,还说什么可以带我去国外结婚,但是我断然拒绝了他!”   “嗯?”宋宇挑了挑眉,表情仍是没什么起伏,“然后呢?”   “然后?”不得不说我有些失望,我以为宋宇得知自己居然有情敌会暴跳如雷的,可他居然这么平静,真是气死人了。   下一秒,宋宇一脚踩下刹车靠边停了车,然后解了安全带朝我靠了过来,近距离的对视让我羞涩地垂下了头,宋宇低笑一声,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望着我意味不明地笑。   我被宋宇笑得毛骨悚然,禁不住伸手去推他:“你想干嘛?”   邪魅一笑,宋宇一把勾过我的脖子对准我的唇就吻了下来,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上推他的力度持续加大。   不知被宋宇强吻了多久,反正我的抵抗对他而言简直就像是挠痒痒,肺里面的氧气也快消耗光了,就在我快窒息而死之前宋宇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我。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宝贝般的空气,连抬眼瞪宋宇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宇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又挤了过来和我坐一张副驾驶座,让我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耳边,魅惑人的嗓音贼笑着:“桐桐想暗示我你为了我放弃了周笛清可以给你的一切,是吗?”   “你知道就好!”这么靠近也方便我反击,一拳捶在宋宇胸口,大言不惭地自抬身价,“你知不知道人家周笛清可是周氏唯一的继承人?我这样一拒绝,白花花的票子就从我的指间溜走一去不复返了。”   “原来桐桐想做大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宋宇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地自我幻想道,“我了解了。”   “你了解个头啊!”我差点七窍生烟,直接无视宋宇把脸别向窗外。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宋宇凑近我,脸贴着我的脸,“不管怎么样,我宋宇说过会给阮霁桐一个名分就一定会给,至于周氏,等我重回宋家一定创造一个比周氏更加厉害的宋氏给桐桐。”   虽然感动于宋宇这一番笨拙的表白,可我更加诧异的却是宋宇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宋氏已经不是周氏的对手了?!”这未免太吓人了一点,宋氏雄踞B市三大财团之首已经很多年了,居然这就被周氏给挤下来了?   “周氏姐弟的手段很厉害,大哥和二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提到正事,宋宇也不再用玩笑的语气,“这几年周氏崛起得非常快,很多以前不做的行业也开始慢慢涉足了,还做得非常不错,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宋氏已经不是周氏的对手了。”   “我都说宋寅和宋宁两兄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想想又觉得不对,话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你现在还不赶紧回去?真要等到宋氏被周氏一口吞掉啊!”   宋宇笑我:“被吞掉不至于,而且现在时机未到。”   “不懂你们这些生意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既然宋宇自己心里有数我也不便再多嘴,在生意上,他是绝对成熟稳重的人,这一点不用我多操心。   “别管我们这些生意人脑子里想什么了,先想想待会儿想吃什么。”宋宇哈哈大笑,呼出的气吹得我的发型都乱了。   “就这家吧。”随手一指窗外的一家川菜馆。   “川菜很辣的,桐桐吃得惯吗?肠胃受得了吗?”宋宇这个管家婆!   “B市哪有什么正宗的川菜?”嫌弃地推开宋宇,自己开了车门准备下去,“再说了,现在什么地方不是微辣、中辣、重辣、变态辣随便客官您挑选?”   灵活地蹦下车,朝宋宇勾手指:“下来吧,有学识没见识的宋总。”   宋宇忍不住笑,很快就乖乖跟着下来了。   当然,事后我因为鲁莽地挑选了这一家川菜馆而把肠子都悔青了那就是后话了,不过也只是我上吐下泻一个礼拜外加宋宇的脸因为上火肿得更大了一些而已,相比丢脸地被人拦在楼下不准上去看望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言真是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啊。   2014—02—07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更新来得有点迟,但是分量很足有木有O(∩_∩)O~   ☆、第八十二章 粉红色炸弹   我再一次见到宋宓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还有几天,他和苏辰就会飞往布鲁塞尔举行婚礼。   本来我早就对宋宓会主动来找我不抱任何希望了,一个手机随时随地处于关机状态的人摆明了不想被人打扰和找到。   所以当我亲眼目睹那个耍帅扮酷的人再一次在我的手机屏幕上跳动时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可冷静了一下之后还是丢脸地把手机又捡了回来。   考虑到宋宓作为公众人物的影响力,我也不想从此以后在学校进出都会被他那些疯狂的女粉丝围追堵截问长问短,所以我们一致地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宋宓停在校门口的车上。   可能是爱情滋润得他比较春风得意,这么久不见,宋宓比以前又风骚了不少,见我开门坐了进去,帅气地摘下墨绿色的蛤蟆镜,一堆迷死人不偿命的媚眼就向我抛了过来。   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还把脸偏得远远的:“我可是你三嫂,你这样对我乱放电苏辰知道吗?”   “谁叫我的小三嫂长得这么可爱。”宋宓不仅不收敛,还恬不知耻地把那张帅得天理难容的脸凑近了我的耳朵低语道,“简直让人情不自禁。”   “去去去!”用力把宋宓的脸推开,坐得直挺挺的显示我身为三嫂的威严,“怎么消失这么久才出现?我还以为你沉到海底被鲨鱼吃掉了。”   “真不解风情。”宋宓闹腾了一阵终于也依依不舍地坐了回去,单手撑在方向盘上佯装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这么久不见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念我吗?还诅咒我被鲨鱼吃掉了。”   “那是你活该啊,谁叫你人消失了还把手机给关了?”一想到活生生两个人莫名其妙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一个多月气就不打一处来,激动起来就开始指手画脚地骂宋宓,“你知道我和你哥有多担心你们吗?就算你们听不进劝也不该这样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啊?更何况,你有什么苦衷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和我们说,根本不用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   宋宓被我突然发飙吼得愣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也不和我嬉皮笑脸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我知道你和三哥都很关心我们,但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你没有办法?”我瞪大了眼睛,毫不客气地质问宋宓,“你怎么就没有办法了?宋宇已经和我说得很清楚了,他并不是反对你们结婚,只是希望你们能够选择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而已,你知不知道宋伯伯因为得知你要移民比利时和一个男人结婚的消息气得爆了血管?”   宋宓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如果非要我选一个,我只能选苏辰。”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宋宓好像话里有话,也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沉声问道:“为什么只能选苏辰?”   宋宓突然扯扯嘴角露出不常见的苦涩的笑:“因为身在娱乐圈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能让宋宓都这么愁眉苦脸的想必不会是小事情。   “公司为我量身打造了一桩绯闻。”宋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把困扰我多时的秘密说了出来,“对象是公司打算力捧的新人,绯闻发布的时间就在我的世界巡演结束之后,所以,我除了宣布已经有了爱人别无他法。”   “可绯闻在娱乐圈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还是不解,“传个十天半个月的自然就会被人们遗忘。”   “你想得太简单了。”像是思考了很久似的,宋宓一咬牙,解脱般告诉我,“我的绯闻对象并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我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想了想立马又惊叫出声,“你是说公司为你策划的绯闻对象是个男人?!”   宋宓无奈地点头。   “有没有搞错?”我还没能很好地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抚着胸口为自己顺气,“这也太过分了吧,和女明星传传绯闻也就算了,居然还安排你和男人传绯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就都很好解释了,宋宓并不是一个做事不负责任不考虑后果的人,我一直都这样坚定地认为。   “所以我才想提前和公司解约。”宋宓耸耸肩,认命道,“底线这种东西如果一旦被攻破他们以后就会更加变本加厉无所顾忌。”   “那……”我斟酌了下,试探性地问道,“苏辰知道这事吗?”   “他不知道。”提到苏辰,宋宓终于露出了点甜蜜的笑,“而且我也不准备让他知道。”   “你把他保护得太好。”我叹气,除了这个真的不知道该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宋宓没有反驳,只不着痕迹地回了我一句:“三哥把你保护得更好。”   “……”一句话就堵得我无言以对,默默地垂下头不再说什么。   “桐桐。”宋宓轻声唤我。   “嗯?”玩着手指,继续垂头。   “我希望你和三哥能祝福我们。”一张红彤彤的请柬蓦地被递到眼前,宋宓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虔诚,“除了你们,再没有人会祝福我们。”   没有立即接过来,我抬头去看宋宓脸上的表情,他望着我在笑,那笑不浓烈,异常恬淡。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宋宇?”最终还是伸手把请柬接了过来攥在手心里,“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宋宓还是笑:“三哥比较听你的。”   “别把我说得这么神通广大。”与此同时,翻开了手中的粉红色炸弹,下一秒……   “来回机票和酒店房卡!”我惊叫出声。   “知道三嫂持家有道。”宋宓一脸憋笑,“所以提前把这些都准备好了,到时三嫂只需要带上人就可以了。”   我被说得脸一红,还嘴硬道:“不就是包来回机票和酒店吗,这是你应该做的好不好?”   “是是是。”宋宓连忙点头,讨好地说,“所以,三嫂能赏个脸吗?”   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磨蹭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地说:“好吧,虽然参加你们的婚礼我还得回去向班导师请几天假,但是谁叫我和辰辰关系好呢!”   “我们俩的关系难道不铁吗?”宋宓立马就跳脚不干了。   “也好啊,只是没我和辰辰那么好而已嘛。”既然捅了,这一刀就干脆捅到底。   “我越来越觉得带着小辰移民比利时是明智的了。”某人瘪瘪嘴,自吹自擂道,“从此以后,小辰的眼里就只有我一个。”   “恶魔!”我立即反唇相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邪恶的心思,小心我告诉辰辰让他不和你结婚!”   “我好怕啊!”嘴上说怕其实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得意了,“不过小辰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了,想挑拨离间下辈子吧!”   “你什么意思?”一股寒意从背脊上冒出。   “就字面上的意思。”宋宓笑得更加志得意满,“消失的这段时间其实我和小辰去了比利时,移民手续办好之后我们就在布鲁塞尔注册结婚了,婚礼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阴险奸诈的小人!”嘴上拿了彩还不够,用力推开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然后捧着机票和房卡扬长而去。   2014—02—15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 暖暖   下午只有两节不太重要的专业选修课,为了及早让宋宇知道宋宓终于重现江湖了,还没下课,我就迫不及待地趁老师不备从教室后门溜了。   打车去宇燊创意之前还特地绕道去了一趟宋宇平时最爱去的那家西饼店,买上三十只刚出炉的蛋挞和十几杯热奶茶,然后才兴致勃勃地出发。   下午两三点的路面交通状况是B市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候,以至我拎着重重的好几袋犒劳宋宇那些下属的下午茶从出租车上下来时还能感到一丝丝热气从袋子里冒出来。   没有傻到真的一个人拎着这么重的几大袋东西爬楼梯上去,我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叫Rita下来帮忙。   电话里Rita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应该是在开会,因为宋宇说话的声音比她的声音还大,不过她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立马就下来帮我提东西。   挂掉电话等了不到三十秒,黑漆漆的楼梯口里就传来急促的下楼声,听这个阵仗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体重不超过一百斤的女孩子下楼的声音,我正疑惑地探头去看是谁下来了宋宇熟悉的身影很快就映入了眼帘。   “桐桐!”宋宇笑着朝我快步走来,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黑色休闲衬衫,好看是很好看,只不过……   十一月底的B市,气温时常保持在五度以下,开足暖气的室内和室外完全是两个世界,所以穿成宋宇这样出门纯粹找死。   下一秒,就被拥入熟悉的怀中,头顶上宋宇的声音好听得近乎虚幻:“怎么来了都不给我打电话?”   “你是老板,我怎么敢劳烦你下来当苦力?”意识到再在楼下多呆一会儿宋宇很有可能就会感冒了,所以也不和他计较正开着会也能扔下那么多员工翘班下来当苦力,直接用力推开他,一脸严肃地发号施令道,“不过既然下都下来了,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这个机会吧。”   说罢拎上单独为宋宇准备的那个小袋子就率先钻进了楼梯口,身后宋宇低声笑了笑,很快也拎上剩下的几大袋跟了上来。   进到宇燊创意的大办公室,发现所有员工都伸长了脖子望向大门口的方向翘首以盼,宋宇顺手把下午茶递给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然后所有人又都不约而同地涌向了香喷喷的蛋挞和奶茶。   “吃完记得继续开会讨论,下班之前我要看到两套不同的方案。”宋宇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完转向我时眼睛里瞬间又溢满了暖暖的爱意,变脸之快简直非常人所能及。   我被看得有些红了脸,宋宇又露出迷人一笑,慢慢朝我靠了过来,自然地揽了我的腰要把我带上他的办公室。   我靠在宋宇怀里扬了扬手里的小袋子,小声建议道:“有点凉了,要不要用微波炉热一热?”   宋宇蓦地抓住我拎袋子的手,牢牢握住,什么都没说,脚下也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于是我只能默默地跟着他上楼。   进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反锁大门,我知道宋宇下一秒想做什么,所以趁他还没锁好门就飞快地跑到沙发边坐下。   “跑这么快干什么?”宋宇双手负于背后,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色~色的笑,大刀阔斧地朝我走了过来。   “你还说我,明明正在开会也能这么公私不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宋宇定了罪再说。   “公私不分的确是我不对。”宋宇点头认错,高大的身形靠了过来挨着我坐下,不老实的手紧接着又缠上了我的腰,还霸道地让我靠在他的肩头,性感的薄唇贴着我的鼻头暧昧地说,“不过我这么爱你,桐桐舍得惩罚我?”   “怎么不舍得?”眼睛一瞪,“啪”的一声给了宋宇一个很轻很轻的耳光,顺手一指桌上的下午茶,得意地说,“就惩罚你一口气吃完一整盒的蛋挞。”   “明明就是专门买给我吃的,还说是惩罚?”宋宇大笑着把我的头揉进了他的怀里,宠溺地蹭我。   “不要戳破嘛!”自从决定在一起之后宋宇老是动不动就戳破我那些小伎俩,一点面子不给我留,真是太讨厌了!   “好,下次不戳破。”嘴上倒也说得好听,搂着我的手却开始往下面乱摸。   “喂!”一把抓住宋宇的坏手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大白天的乱发什么情啊你?赶紧吃了,吃完我有事和你说。”   没办法,再不拿出一点厉害来给他瞧瞧,宋宇还以为我在和他开玩笑呢。   可宋宇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一脸甜蜜的笑,冲我连连点头道:“听老婆的。”   听宋宇这么肆无忌惮地叫我老婆其实心里还是窃喜的,不过想到宋宓和苏辰已经是合法的夫妻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遗憾。   “唔。”含糊地应了一声就从宋宇怀里逃了出来,一个人走到窗边看外面光秃秃的树干。   身后,宋宇已经听话地开动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觉得特别欣慰。   过了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宋宇起身走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还没被压扁的蛋挞送到我面前,讨好地说:“老婆也吃一个吧,这是唯一一个造型还保持完好的。”   我忍不住笑了:“我不吃,会长胖。”   “还想着减肥呐?”宋宇也好笑道,脸上表情认真,还带着点蛋挞淡淡的香甜味儿,“其实真的一点都不胖。”   “你管我?”翻白眼,恶狠狠的语气。   “不是。”宋宇单手揽了我的肩,伏低头凑近了我的耳朵,温柔地低声呢喃,“只是觉得心疼。”   “老……”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那个字咽了下去,只用双手回抱住宋宇,就这么靠近,就这么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一直在我身边的温暖。   2014—02—17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四章 无可取代   宋宇很宽容地接受了宋宓和苏辰已经移民比利时并且成功注册结婚的事,我问他为什么这次态度转变这么大,他笑眯眯地搂着我的腰,贴着我的耳朵悄悄告诉我说因为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仅宋宇这一句话,就让我不得不对他死心塌地,不管还要等多久,我都会等。   2012年11月25日,礼拜天,我和宋宇如期抵达布鲁塞尔。   有时候真是由不得我不佩服宋宓,虽然表面看上去华丽的花瓶一只,但实际上他的确是挺有心思,婚礼安排在28号,给我和宋宇的去程机票订的却是25号,美其名曰既然办了旅游签证就给我们充足的时间游览被誉为“欧洲最美的城市”的布鲁塞尔,还贴心地安排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专门到布鲁塞尔国际机场接我们的机,生怕我和宋宇人生地不熟会走丢。   我当然不能告诉任何人对布鲁塞尔这座城市我熟得简直不能再熟了,前一世我和周笛清一起移民之后就住在和比利时接壤的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经常有事没事就坐着国际火车到布鲁塞尔来吃喝玩乐,这里的每一条街道对我而言都像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熟悉。   不过,该装傻时还得装傻,从机场到酒店的一路上我都趴在车窗上好奇地探头探脑,宋宇就坐在旁边耐心地给我讲解路边每一栋中世纪古建筑背后的故事,还有当年他留学欧洲时在布鲁塞尔的一些有趣的见闻。   终于到了酒店,先是叫客房服务胡吃海喝了一顿,然后洗完澡倒头就睡开始倒时差。B市位于东八区,布鲁塞尔位于东一区,它们之间足足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加上长途飞行我是真的很疲惫了,连宋宇什么时候洗好澡爬上床挨着我睡觉的都不知道。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宋宇挠我耳后敏感地带的痒痒才把我从睡梦中弄醒的。   一醒来就有美男看美食吃,起床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四四方方的小餐桌,我和宋宇面对着坐,他忙前忙后地给我递这递那伺候我吃早餐,我就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帅脸看,不知不觉胃口又大了不少,果真是秀色可餐。   吃完早餐换好衣服就开始了一天的游览,因为布鲁塞尔整座城市以皇宫为中心,沿“小环”而建,所以最佳的游览方式就是步行,再加上时下是布鲁塞尔气候最宜人的秋季,更重要的是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的人民都不歧视同性恋,我和宋宇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手牵着手在大街上到处游荡了,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   今天仍是宋宇自告奋勇充当导游,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被他牵着在布鲁塞尔的各个名胜古迹附近游荡。   到了布鲁塞尔,首先要去看的当然就是全球最著名的可爱小孩之一——小于连撒尿雕像。尿尿小童的雕像树立于布鲁塞尔市中心区恒温街和橡树街转角处,关于这座雕像有很多个不同版本的传说,宋宇一一为我讲解,说到最后还神秘兮兮地凑我耳边说道:“老婆,以后咱们也生一个吧!”   我猝不及防脸一红,立马甩开宋宇的手就飞快地跑开了,宋宇反应过来之后追了好一会儿才把我追上,这次下了死力把我的手握住,让我再也挣脱不了。   “生气了?”宋宇问我。   “没。”诚实地摇头,的确,我只是觉得有些愧对宋宇,他想要的,我倾尽所有都不可能给得了。   “我开玩笑呢。”见我没精打采,宋宇也有些急了,“真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我真的没生气。”我停了下来不走了,宋宇也停下来和我四目相对。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宋宇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但我有你就够了。”   “不。”我摇头,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如果你想要一个孩子……”   结果话还没说完宋宇的吻就毫不客气地覆盖了上来堵住了我的嘴,他霸道地捧着我的头不准我乱动,有力的舌头势如破竹般攻入我的口腔,扫过我的每一颗牙齿和口腔里每一个角落,任我怎么捶打他的胸口都不放手,他就是这样固执,固执得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强吻了我。   虽说布鲁塞尔民风开放,但我始终不是一个脸皮厚到可以在大白天的街上和另一个男人现场直播表演法式深吻的人,好在宋宇也知道分寸,并没有长时间纠缠,吻到我差不多快缺氧而死时总算松了手。   我和宋宇刚分开,周围就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叫好声,法语、英语、弗拉芒语、日语、韩语……甚至还有稀稀拉拉的几声带着东北口音的中文!!!   我简直羞愤得差点五雷轰顶了,丢人都丢到欧洲来了,居然还碰上了国人同胞,真是恨不得立马就找条地缝钻进去。   宋宇则是一贯的厚脸皮,见有人叫好还想拉着我再来一次,惊得我又是拔腿就跑,不过这次就没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宋宇早有防备,我前脚刚一迈出去就被拽了回去,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在众人群情激涌的起哄声中主动踮起脚尖在宋宇的唇上浅啄了一下人群才开始慢慢散去。   “这下好了,中午不用找地方吃饭了。”我捂着脸去踩宋宇擦得锃亮的皮鞋出气,“直接买两颗鸡蛋我在脸上烤熟了给你吃。”   “这里不是中国,老婆放松一点。”宋宇又凑过来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得一脸奸计得逞,“而且,我真的很久都没有亲得这么过瘾了,老婆大人魅力太大我抵挡不了也没办法啊。”   “就会拿我寻开心!”又是毫不怜惜的一脚踩在宋宇全牛皮纯手工制作的鞋子上,“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做人要低调,低调懂不懂?”   “老婆说低调下次就一定低调。”真是恬不知耻。   “走吧,下一站去哪儿?”我叹气,懒得和他说那么多,反正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布鲁塞尔大广场。”手又被宋宇牢牢牵住,耳边,痴痴的笑声就没断过。   …………   宋宓和苏辰的婚礼举行之前我们还去了滑铁卢古战场、“小欧洲”公园、原子球、圣米歇尔及圣古都勒大教堂……几乎把整个布鲁塞尔都游遍了。这都还不止,宋宇本来还想领着我坐火车去周围几个国家逛一逛,他还特别提到了风车王国荷兰,后来我以太累为理由取消了这一项行程。   布鲁塞尔一共有5个火车站,其中3个是国际车站。北站(GareduNord):开往荷兰、卢森堡、德国等地;中央站(GareduCentrale):开往布鲁日,也是国际列车的中转站,到巴黎(1小时30分)、科隆和阿姆斯特丹等西欧大城市都有直达特快列车;南站(GareduMidi):奥地利方向的列车,从北部荷兰南下巴黎的列车。   每一条线路我都曾坐过无数次,每一趟列车上也都有我和周笛清在一起时的很多回忆,只是这些看似甜蜜的回忆都曾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刺我的心脏,我没有勇气再去回顾一遍,心太累。   宋宇自然是不会强求我的,他还安慰我说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来欧洲旅游。   我当然只能点点头敷衍了事,宋宇不知道,他的这个建议无意中撕裂了我心中那个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不过就像他用一个吻堵住我的嘴不让我把同意他找代孕生孩子的话说完一样,他爱我,不愿意我受任何委屈,我也爱他,所以为了他我极力克制着自己再去回想上一世那个取代了他的男人。   这一世,无可取代。   2014—02—18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五章 婚礼   宋宓和苏辰的婚礼选在了布鲁塞尔近郊的一座古朴的教堂里举行,所有的宾客加起来也就只有我和宋宇,同时我们俩还兼任了伴郎。总的来说,在这场婚礼里面我和宋宇扮演的角色的重要性直逼这对新婚夫夫。   主持婚礼的神父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头发花白,一脸慈祥,身着一袭崭新的绿色祭服,手捧《圣经》,威严地立于两位容光焕发的新郎官儿面前。据说绿色的祭服主要用于天主教的常年期弥撒,是希望和生命的象征。   我不知道神父这辈子替多少对同性夫妻主持过婚礼,不过看他神态自若的样子应该是个主持同性婚礼的老手,宋宓和苏辰的这段同性婚姻在神父的祝福下也一定能长长久久。   今天宋宓特地穿了一套很显身材的黑色燕尾服,宽肩细腰的黄金身材仅从后面看都能迷死一大堆男男女女。苏辰则挑选了一套很衬他白皙肤色的纯白色燕尾服,衣服剪裁的得体很好地掩饰了苏辰本身瘦弱的身材,和宋宓并肩站在一起确实是很养眼的一对。   我和宋宇则分别站在苏辰和宋宓的斜后方,为他们保管着待会儿宣誓完毕之后要为对方戴上的结婚戒指。   这场婚礼有别于一般婚礼的地方不仅仅是两位新人都是男的,连教堂里播放的背景音乐都不是寻常的《结婚进行曲》,我想这应该也是宋宓的意思,用出自他首张个人专辑的主打歌《白首》作为婚礼的背景音乐似乎真的更适合今天的氛围,就像歌词里写的——不管历尽多少艰难,惟愿与你携手白首。   神父的嗓音低沉而又浑厚,在宋宓温暖细腻的歌声中微笑着为两位新人主持婚礼,他先转向宋宓,用不是很标准的英文对宋宓说:“Song Mi,do you take Su Chen for your lawful wedded wife,to live together after God’s ordinance,in the holy estate of matrimony?Will you love,honor,comfort,and cherish him from this day forward,forsaking all others,keeping only unto him for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宋宓一脸甜蜜的笑,还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神父话音还没落就用一口流利的英文猴急地答道:“I do!I’d like to marry him!”   神父加深了脸上的笑意,然后捧着《圣经》转向苏辰:“Su Chen,do you take Song Mi for your lawful wedded husband,to live together after God’s ordinance,in the holy estate of matrimony?Will you love,honor,comfort,and cherish him from this day forward,forsaking all others,keeping only unto him for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相较于宋宓,苏辰毕竟脸皮要薄很多,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他紧张得咬住了下嘴唇,直到宋宓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才羞涩地吐出“I do!”两个字。   神父略一点头欣慰地笑笑:“The rings,please.”   我和宋宇立马把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放到神父摊开的《圣经》上,宋宓首先取过属于苏辰的那枚给苏辰戴上了,然后苏辰也学着宋宓的样子取过戒指为宋宓戴上,至此,两人就开始深情对视,已被对方用戒指套牢的左手紧紧牵在一起,真是相当的羡煞旁人。   最后,神父慢条斯理地合上了《圣经》,朗朗说道:“By the power vested in me by the laws of The Kingdom of Belgium,I now pronounce you husband and wife.”然后以眼神示意宋宓,“You may kiss the bride now,Song Mi.”   神父说完最后的台词苏辰还有点云里雾里,估计是没太听懂神父带点法语口音的英文,宋宓坏笑一下,右手一抬勾过苏辰的脖子将苏辰整个人都拉了过去贴上他的胸口,然后就是霸道到近乎变态的深吻覆盖了下来。   苏辰刚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等到明白过来也放松了下来接受宋宓的吻,双手自然地环住宋宓的脖子,用实际行动向我们展示这一刻他们有多么的幸福。   宋宓和苏辰能够结合我是发自真心地为他们感到高兴,亲眼见证他们终于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对方,内心的感动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只能向他们投去祝福的目光。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的视线和宋宇的撞在一起,不同于我,他的目光锁定的对象并不是今天的两位主角,而是我。   那样炽热的视线,即使中间还隔着宋宓和苏辰两个大活人也几乎要将我灼伤。   鼻头蓦地一酸,眼眶也开始发热,不出一会儿,眼前的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第一滴泪珠刚刚滑落脸颊宋宇就冲了过来将我拥入怀中,他没有吻我,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我,也不说话,我们的世界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语言。   拥抱,是最纯粹的爱。不知谁曾这样说过。   神父见此状况有些许的惊讶,但仅仅只是短暂的诧异之后就恢复了镇定的神情,还宽容地祝福我们:“God bless you!”说罢便功成身退进了内堂。   “哥,你就赶紧娶了桐桐吧!”宋宓在这时也探头过来凑热闹,“没见人家神父都差点又手痒要为你们主持婚礼了嘛!”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个巴掌拍过去打在了宋宓帅气的脸蛋儿上,因为情绪激动我的声音并不稳,“你可以肆无忌惮什么都不管,但是你哥不能!”   “啧啧啧,口是心非。”宋宓装模作样地啧啧摇头,一手揽着苏辰一手指了指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喏,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在看着呢。”   “我……”我被哽得一时无言,只能把脸埋进宋宇怀里不再看一脸得意的宋宓,这种被人轻而易举就戳中了心事真是太丢人了。   “好了,小宓!”宋宇厉声叫住宋宓,宽大的掌在我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抚我,“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我听得心里一暖,忍不住抬头去看宋宇,发现他也正低着头在看我,不约而同地,两个人都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我这不是看着你们俩这样心里着急嘛。”宋宓还在嬉皮笑脸,“不过既然三哥你心里有数那我就不瞎操这个心了。”   此时,苏辰终于发言:“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三哥做事比你有脑子。”   老婆大人一开口,宋宓就老实了,还装作羞涩的样子把头往苏辰肩窝里埋。   “老婆。”宋宇突然小声唤我。   “嗯?”睁大了眼睛仰头看他。   宋宇伏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问:“你相信我吗?”   “什么啊?”虽然知道宋宇问的是什么,但这种事情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宋宇笑:“娶你啊。”   “……”蓦地脸一红,为了转移话题立马就把头转向宋宓朝他大声嚷嚷,“四哥!喜宴摆在哪儿啊?饿死我了!”   宋宓打蛇随棍上,右手的大拇指朝苏辰一指,恭维道:“今天我老婆亲自下厨,你们有口福了!”   我故意不回答那个问题宋宇也没说什么,就着伏低头的姿势在我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揽着我往教堂大门口走。   身后,宋宓还在一个劲儿地赞美他老婆苏辰的厨艺有多么多么了不起,我在心里腻歪地想:再好,能有我家宋大厨的手艺好么?   出了教堂大门宋宓就开着他新买的越野径直把我们带到了他和苏辰在布鲁塞尔的新家——位于布鲁塞尔南郊的一栋两层楼的独栋别墅。别墅后面果真如苏辰之前和我描述的那样,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农场,农场上面种着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还有几只老母鸡在悠闲地散步。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在这种地方生活肯定能多活几年,我想。   苏辰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他们的婚宴,宋宓连锅铲都不知道怎么拿就自告奋勇带着我和宋宇在他硕大无比的农场上到处转悠。   “真有钱!”我由衷地赞叹,买得起这么大的农场,除了有钱我已经找不到更适合的标签贴宋宓头上。   “一般有钱。”宋宓打着哈哈,然后视线一转眼睛突然一亮,我和宋宇都不知道他怎么了,一声惊叫之后宋宓颤抖着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几根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小嫩苗兴奋地告诉我们,“那是我老婆前段时间种下的咖啡树,没想到这么快就发芽了!不行不行,我现在一定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老婆,你们自己慢慢欣赏,我先回去了。”   说完真的就很不负责任地扔下我和宋宇一溜烟跑了,我和宋宇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宋宓狂奔而去的背影露出同情的一笑,这辈子,不是宋宓吃定了苏辰,而是苏辰不费吹灰之力就吃定了宋宓。   “桐桐喜欢这种地方吗?”宋宓走后,宋宇牵着我继续欣赏农场上花花绿绿的植物,状似无意地问我。   想了想,虽然心里喜欢,但我始终不希望宋宇因此又给自己很大的压力,遂答道:“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小嘴儿真甜。”宋宇乐呵呵地笑。   “不,真心话。”我却很认真。   听出我语气里的严肃,宋宇就不走了,双手扳过我的肩让我看着他的脸,我抿着唇,睁大了眼睛期待地望着眼前高大的英俊男人。   “桐桐你记住。”带有薄茧的掌在我脸上轻轻摩挲,宋宇一字一顿地告诉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我知道。”伸手覆上宋宇在我脸上流连的手抓在掌心,深深吸入一口气,冲他微微一笑,“我也相信。”   只要是宋宇说的,我都信。   2014—02—19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六章 鸳鸯浴(上)   婚礼之后我和宋宇心安理得地在宋宓小两口的新婚别墅里住了下来,返程机票订的是12月1号这周六下午的,所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留下来看这对新婚夫夫如何想方设法地在我们面前炫耀他们的幸福。   比利时的国籍,合法的同性婚姻关系,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环境,的确,每一样都值得我羡慕,宋宇也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过我这一切总有一天他都会给我。但,发自内心地讲,我也仅仅只是停留在羡慕这个层面而已,相比能够独占宋宇,什么都不再显得必不可少。   宋宓这个妖孽老说我口是心非,明明羡慕他和苏辰羡慕到了骨子里还偏偏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其实宋宓说得对,这一切也都源于他够洒脱,够豁达,可是我和宋宇不可以,我们面对的岂止是简单的同性恋人关系这一层阻碍?   或许宋宇以为十七岁的年纪远远还不能理解他所顾忌的那些东西,只知道一味地追求恋爱的刺激感,所以相比我他总是要承受更多的压力和负担,他竭尽全力想在我和他的家族之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点。   傻瓜!每一次我都这样笑着骂宋宇,明明长了一副男人羡慕女人爱慕的帅脸却活得像个絮絮叨叨的管家婆一样整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当然了,难得的旅行时光我倒也不会太刻意地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享受当下比较重要,毕竟那么牛逼的玛雅人预言的2012年12月21日都不会世界末日了,那还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被解决的?只不过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那个最行之有效的方法罢了。只要我们够坚持,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平时过惯了喧嚣拥堵的城市生活,一旦尝到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静谧的舒适感,每天都呼吸着最最最最清新的空气,说实话,的确是有点舍不得离开,因为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完全未知。   宋宇可能从我各种不经意的小动作和小表情里感受到了我的不舍,试图提议将返程的时间往后再延迟几天。   当时真想一口答应下来,最好什么都不管了,就在这里定居下来,然后每天都和苏辰一起去农场上倒腾倒腾那些专门从牙买加引进的咖啡树,喂喂那几只肥硕得都快走不动路了的老母鸡,顺便去隔壁农场上偷挖几根新鲜的胡萝卜回来做凉拌三丝。   如果是前一世的阮霁桐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就如同前一世时我逼迫宋宇公开出柜一样,什么都不想管,一心只想要他用出柜来证明他是爱我的。   现在想想只能仰天长叹一句往事不堪回首,幸好宋宇不可能知道我曾经那么劣迹斑斑,要不然现在的二人世界就不会这么和谐了。   完全心无旁骛地投入这种梦寐以求的生活,时间也是真的过得很快,一转眼,明天就是不得不和宋宓小两口说再见的时候了。   待在布鲁塞尔的最后一天,宋宓开着他拉风的卡宴带我们去了距离农场十几公里远的一个马场上骑马。   宋宇和宋宓这两兄弟从小就是过着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生活长大的,什么骑马啊高尔夫啊这些贵族运动早就玩得不屑再玩了,我和苏辰这种平民老百姓出身的自然是从来没见过被养得这么漂亮动辄就价值百万的纯种马Baby的,所以就更别说骑了。   本想围在场边上眼巴巴地看宋氏兄弟在我们面前表演他们精湛的骑术就算了的,结果宋宓的一句话彻底就暴露了他带我们来骑马的真实目的,这厮就是想趁机占占苏辰的便宜而已,不过歪打正着确实也正合我意。   整个人都坐在高头大马上,想下去还得靠人帮忙,要不然贸然跳下去被马踢了那就是自己活该,所以只能牢牢靠在身后那个让人安心的怀抱里,由他执着缰绳,拥着我在马场里迎着风一圈一圈地策马奔腾。   记得有人曾说过要想测试一对情侣是不是真的相爱只要一起去蹦一次极立马就能见分晓,今天,测试一对情侣是否相爱的运动中应该还要再加上同乘一骑才对。   这种安心的感觉毫无预兆地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在宋宇的牵引下胯下的马儿每一次成功飞跃障碍时我都以为这就是爱的极限了,可还不到几秒极限就又被刷新了。   大半天骑下来,除了大汗淋漓和筋疲力尽,更多的是意犹未尽,我喜欢那种把命都交在宋宇手中的感觉,要摔就一起摔,没什么大不了的。   开车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随随便便吃了点中午剩下的饭菜就当填饱了肚子。饿是挺饿的,不过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已经累得连吃饭都觉得多余,一心只想着赶紧冲个澡然后把自己埋进软绵绵的被窝里去睡大觉。   吃过饭,宋宓和苏辰就手牵手腻腻歪歪地上楼回主卧洗鸳鸯浴去了,至于洗着洗着会发生什么事那就只能自己脑补了。   这栋别墅里里外外的格局都设计得挺好,除了一点——只有主人房有自带的浴室,剩下的几间客房都寒酸得只有一张King Size的大床和几个柜子。   “真想在他们的浴室里装上针孔摄像头,拍好的视频做成GV拿出去卖肯定能卖个很好的价钱。”等宋宓和苏辰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后碎碎念的老毛病就又发作了,还用威胁的眼光去看宋宇企图得到他的认同,“像我们这么尊贵的客人难道不应该住主人房吗?”   宋宇抿嘴笑了笑,指节修长的大掌伸过来在我头上揉了揉,说:“我会给你四哥提提建议的,下一次咱们再来度假一定让他们把主卧让出来。”   “这必须的啊!”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在宋宇面前再怎么得意忘形也不需要顾忌。   “好了,我去放水,桐桐先洗。”宋宇笑着朝一楼公共浴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不,一起洗!”受了刚才宋氏夫夫的刺激,脸皮瞬间厚了几尺,第一次提出和宋宇洗鸳鸯浴居然连舌头都没打架,还这么坦然的样子。   宋宇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钟,倒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去了。   等宋宇真的去放水了脸上才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灼热感,不过,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咬咬牙,视(pò)死(bù)如(jí)归(dài)般奔向了浴室。   2014—03—01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七章 鸳鸯浴(下)   封闭的小房间,烟雾缭绕,一位身材一级棒的超级大帅哥撩起袖子弓着身子在浴缸边试着水温,时不时回头看看呆立门边的我,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微笑,一连串暧昧的画面和动作确实很能引人遐想,而我从一进入这个邪恶的地方开始心脏就不听使唤了,激动得几乎快要撞碎我的五脏六腑。   “水温刚刚好。”宋宇关了水,还用手再试了一下才朝我走过来,右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湿漉漉的左手手背在我脸上轻蹭,性感的唇边慢慢流泻出情|色的字眼,“要我帮桐桐脱衣服吗?”   宋宇一句话就让我彻底败下阵来,脸红得跟什么似的,为了避免被嘲笑,下意识地别开了脸,支支吾吾道:“自,自己脱。”   “呵呵。”宋宇低沉地笑了笑,这笑仿佛带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力量一样,牵引着我的视线重新转向他,在与宋宇视线相撞的那一刹那又羞涩地偏过了头,这么性感又帅气的宋宇简直是太太太太太引人犯罪了!   “不是要自己脱吗?”宋宇伏低头把脸凑了过来,对准了我的耳朵吹着让人心痒痒的热气,“怎么还不行动?”   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噬咬一样,条件反射一缩脖子却被宋宇一把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喷在我头顶的呼吸显得紊乱而急躁。   “宋宇?”被搂得太紧,只能侧着头把脸贴在宋宇的胸膛上,然后立马就惊喜地发现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频率完全不输我。   宋宇在我额上亲了亲,长叹一口气说:“明天就要离开了,我知道你很舍不得。”   “说什么呢?!”我一听就不高兴了,用力去推宋宇,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抬脚去踢他的要害,“我都说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宋宇还是死死搂住我不让我乱动:“我只是想让桐桐知道,我一直在为这一切做着努力,虽然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但桐桐想要的我不会让你只是想想而已。”   又是我的死穴!!!每次争论这个话题宋宇总能在几招之内就准确找到制胜的法宝,这个男人看起来固然很强大,但我知道他比我还要缺乏安全感,为了不失去,他小心谨慎过我千倍万倍,相比我,显然他更需要有人去关心他呵护他。   我不乱动了,只躲在宋宇的怀里默默地回味这一世他给我的所有承诺和誓言。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不止一次说过阮霁桐从不为他所做过的事感到后悔,今天,看来是要打破这个坚持了两辈子的所谓原则了,我心疼这个男人,我后悔前一世下了那个离开他的决定,那一刻,我的心痛得几乎将我整个人撕裂,这一瞬间,我终于知道当时他肯定比我还要痛。   前一世离开之后,我狠心断绝了和宋宇的一切联系,刻意不去关注他的消息,他发来的邮件几乎快撑爆我的邮箱,舍不得删掉但又没勇气点开看,就那样任由它们静静地躺在里面,然后每一天进去看一看是不是又有一封新的邮件加入这个庞大的未读邮件的队伍。   直到我离开B市一年半之后,他不再给我发任何邮件。不发了也好,既然选择放我走就该像这样断得彻彻底底,藕断丝连比一次性拒绝还要伤人。   “桐桐?”宋宇轻声唤我,语气里透着无比的小心。   抬头去看宋宇,英俊的脸上眉头紧紧蹙着,看着他这么小心翼翼我突然就笑了:“你帮我脱衣服吧,累得都不想动了。”如果这样做能让宋宇比较安心,就算是扮演残废又怎么样?   宋宇果然如我所想般伸展开了紧蹙的眉头,嘴角的笑意从无到有,慢慢漾开一丝甜蜜:“My pleasure!”   微凉的指尖接触到裸|露的皮肤时又是一阵毫无由来的微颤和兴奋,抬眼去和宋宇对视,瞬间会觉得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连空气都凝结了,只余两道交错的呼吸在撞击着耳膜。   等到两人都被剥得一|丝|不|挂,宋宇弯腰很轻松地把我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大长腿一抬一跨,稳稳地坐进了浴缸。   我的后背紧紧贴着宋宇赤|裸的胸膛,身后剧烈的心跳差点撞疼我,原来除了我,宋宇也是紧张的。   但其实第一次和宋宇这么暧昧地做一件本该很纯洁的事情对我的挑战还是很大的,幸好是背对着他,要不然绝对会羞涩得只想往下水道里钻。   “这样会不会觉得冷?”宋宇一边用手舀水往我身上浇一边咬着我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问,“嗯?”   这么挑逗的动作瞬间让我破了功,浑身都变得软绵绵的,只能歪着头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靠在宋宇身上,现在宋宇是砧板,我是肉,唯有认命任他宰割!   “还,还好。”万万想不到平时巧舌如簧的阮霁桐每次遇到这种状况都只能从一头威武霸气的狼怂成一条软骨狗。   “呵呵,浑身都是汗味儿。”看来宋宇很享受我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的感觉,语气里带着很浓的兴奋劲儿,还伸手在我脸上揪了一把,问我,“桐桐喜欢骑马吗?”   “不喜欢。”短暂的思考之后老实交代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骑过马之后有一种被强|暴了的感觉。”   “强|暴?”宋宇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意思,扳了我的身子过去和他对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只能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说明,“就像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突然又去骑了一次那种感觉,而且刚下马的时候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特别的强烈。”   听了我别出心裁的比喻之后宋宇蓦地睁大了眼睛,好像有些明白了过来,随即又缓和了惊讶的神情,凑近了在我唇上亲了我一口:“那下次咱们就不骑了。”   “骑啊,怎么不骑?”我嘿嘿笑着去拍宋宇的脸,“虽然骑马对我而言真的是一项很残暴的运动,但我喜欢和你一起骑马那种感觉,两相抵消,还是更喜欢骑马一点,不过一定要和你一起,要不然照我骑马的渣技术肯定会被甩下来然后被踢得肠穿肚烂、面目全非。”   宋宇认真听着我说话,眼睛里飞快地飘过一道幸福的闪电,看我乐得跟个傻子似的也跟着我笑:“有我在,我怎么可能允许桐桐被摔下马去?”   “所以嘛~”伸手一戳宋宇被热水泡得粉嫩嫩的胸肌,“我这是无条件信任你的表现,有你在,不管是走路还是吃饭都特别安心的感觉。”   “桐桐~”咧开的嘴角非常夸张,宋宇鲜少在我面前露出这种程度的笑容,我知道,他是真的因为我这句话而高兴。   既然势头已经起好了,那么阮霁桐式的甜言蜜语也顺势打开了阀门,扑过去搂住宋宇的腰,脸埋在他肩窝里假装吃醋:“我们家宋宇长得这么高这么帅,身材又这么棒,会赚钱会做饭,简直是所有男男女女都向往的最佳情人!我一定不能把你弄丢了,要不然八辈子都再也遇不到一个和你一样好的了!”   “不会弄丢的,不会的。”宋宇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背脊,柔声说道,“就像小宇一样,只要小宇还在我就在。”   “哪有人把自己和一只不会说话的小金猪相提并论的?”我笑他。   “小宇很重要的。”宋宇降低了分贝,凑近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因为这是桐桐送我的定情信物,所以就算不要命也要护住小宇。”   “你给我好大的压力啊!”伸手拽住自己脖子上的小桐捏在手心里,抱怨道,“要是我哪一天不小心把小桐弄丢了怎么办?”   宋宇怔愣了一秒钟,而后就着凑我耳边的姿势亲了我一下,然后整个人都起开了重新把我扳了过去让我背对着他,有力的指节在我背上或轻或重地为我按摩。   “嗯?”我偏头去看宋宇,意思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宋宇淡淡一勾嘴角,笑道:“不管怎样,你还有我。”   不管怎样,我还有他。真怀疑宋宇是不是念大学时辅修了心理学的课程,每一次都能这么变态地掌握我的情绪。   2014—03—02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八章 预兆   第二天吃过午饭之后苏辰就不见了人影,直到宋宓开车送我们去机场他都没出现。   小辰是因为舍不得你。宋宓这样告诉我。   不管有多舍不得终究还是离开了那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长达两个小时的等待,候机大厅里不断播放着各个航班的登机讯息,多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桐桐?”宋宇揽了揽我的肩,让我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勉强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苦大仇深的样子,“只是突然想起了苏辰。”   “小辰没出现是因为他不想亲眼看着我们离开。”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环住我,宋宇习惯性地把我保护在怀中,“这证明他很爱我们。”   “嗯。”轻轻应了一声,终于安心地在宋宇怀中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多年后我和宋宇也归隐田园的画面——在夕阳的余晖中我和宋宇手牵着手在乡间的小路上慢慢散步,身后跟着一只胖胖的大金毛。   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笑出了声音。   “在笑什么?”滚烫的唇贴着我的额头,宋宇的语气淡淡的,让我听得入迷。   “唔~”故意拖长语调,卖着关子,“你猜?”   宋宇呵呵笑了,一开口居然就一击即中:“肯定是想到了我们的将来。”   身子情不自禁微微一颤,我抬眼去看宋宇,英俊的脸上满是笃定,修长的指节温柔地抚上我的脸,笑意加深:“都会实现的。”   我还来不及感动于宋宇对我如此见微知著,温馨的气氛就被手机突然的震动打扰了,是宋宇的手机。   推开宋宇坐直了身子,以眼神示意他接电话,宋宇掏出手机一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然后毅然决然地拒接了电话。   “怎么不接?”我疑惑。   宋宇早已恢复了轻松的神态,勾起的嘴角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异常,他伸手轻揉我的发,说:“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真的吗?”我不放心地追问,“可我明明……”   “刚才过完安检沿路走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家格调很不错的咖啡厅。”宋宇巧妙地打断了我的话,“桐桐去买两杯外带回来好吗?”   “……”宋宇如此举动实在太可疑,我沉默着没有立即应答他,审视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脸上,企图看出一些什么来。   “那我去好了。”宋宇依然保持着镇定从容的浅笑,“桐桐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宋宇说完真的站了起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闷闷地说:“还是我去吧。”   帅气地挑了挑眉,宋宇抬手把我从椅子里拉了起来:“桐桐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我要Americano,很苦的,你确定也要这个?”我刻意试探宋宇。   “因为桐桐喜欢,所以我得爱屋及乌。”无懈可击的一个完美答案,配上宋宇真诚的语气和笑容真是让人无法抵挡。   “不准走开,我一会儿就回来。”   乖乖地去买了咖啡,还特意让服务员多给了我两包糖,宋宇平时就不爱喝咖啡,美式咖啡要是不放糖非得苦死他不可。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等我买好咖啡回来时宋宇竟然不见了,位置上空荡荡的,联想到刚才那个奇怪的电话,我第一反应就是宋宇会不会扔下我自己一个人走掉了。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越想越觉得害怕。   无头苍蝇一样端着两杯热咖啡在候机大厅里四处乱撞,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帅帅的亚洲男人,还因为急得六神无主进错了女厕所被人尖叫着轰了出来。我如此失态,宋宇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抛弃我,唯独你不可以。   遍寻无果,我几乎崩溃,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中却仍固执地攥着宋宇叫我去买的咖啡。   身边不断有人经过,甚至有很多好心人驻足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忙,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宋宇。   这个世界这么大,我却并不贪心,只渴求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候机大厅里响起寻人广播,其他内容我都听不进去,唯独“宋宇”两个字我听得尤其清楚。   这种感觉真的好比死而复生,我又哭又笑地从地上爬起来,也就是在这时,宋宇熟悉的身影一下子跳入眼帘。   视线相撞的那一刹那我和宋宇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身形,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对方,可即使相隔十几米我也能看见他脸上紧绷的神情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点一点扬起的微笑。   眼泪越流越厉害,很快就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我抬手用衣袖胡乱地擦着眼睛,手放下来的同时,宋宇已经站在了我面前,胸膛剧烈起伏,有些气喘吁吁。   “桐桐,对不起。”他向我道歉,还张开了双臂想把我搂进怀里。   “你混蛋!”用力去推宋宇,手里的咖啡因此打翻,泼了宋宇满身。   宋宇丝毫不在意此时的狼狈,执意将我死死锁在了怀里,我不断挣扎,打他,踢他。   “嘘嘘嘘,桐桐你安静一点。”宋宇将我的拳打脚踢都承受了下来,宽大的掌有节奏地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的情绪。   “你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我很少在公共场合这样撒泼耍无赖,因为觉得不仅丢人还很掉价,但此时此刻面子问题显然已经被我抛到西伯利亚去了,就算我心里清楚也许宋宇只是走开一下下并不是要扔下我不管了我也一定要把这个罪名往他头上扣。   “我没有走,我怎么可能走?”宋宇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想让桐桐担心。”   “你乱讲!”我撕心裂肺地朝宋宇咆哮,周围已经有人对我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可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能够理解爱一个人两辈子有多艰难,而当这个人突然从你眼前消失了又是一种怎样绝望的感受。   “好好好,我错了。”面对我的情绪失控,宋宇只能缴械投降,“我不该走开,不该因为怕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担心就故意把你支开。”   “没有什么比你在我眼前消失更让我担心,我会死的,你知不知道!?”鼻涕眼泪通通往宋宇身上擦,明明心里恨死了他刚才的离开,双手却又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情绪激动起来有些口不择言,“真的会死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死一次。”   宋宇浑身一僵,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忙不迭出言补救:“我是说刚才我以为你走了,心痛得像死过一次一样,不不不,比死还难受。”   “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再也不会了。”宋宇搂得我更紧了些,“我向你保证。”   稍微镇定一点之后我也回复了理智,显然,宋宇故意支开我是因为有些事情不想让我知道,而且应该是很严重的事。   吸吸鼻子把要流出来的鼻涕又吸了进去,动动肩膀示意宋宇松开了我,然后直截了当地问他:“是宇燊创意出了事还是宋氏出了事?”   宋宇丝毫不诧异我的判断,牵强地露出一个苦笑:“是宇燊创意有了大麻烦。”   “怎么会?”我条件反射就脱口而出,“比样的叶秦远不可能毁约的。”   刚出口就后悔了,正想再说点什么来圆一圆,广播里就开始播放布鲁塞尔直飞B市的航班要开始登机了。   “这次的麻烦不是比样毁约。”好在宋宇似乎也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牵起我的手往登机口走,“具体的上了飞机我再告诉你。”   “真的很麻烦吗?”在我看来,只要比样这个大客户稳稳当当的宇燊创意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大问题才对。   “麻不麻烦在于我以什么身份来应付了。”宋宇自嘲着笑笑,“也许这就是天意弄人。”   我好像有些明白宋宇什么意思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当然有。”宋宇捏紧了我的手,“不离开我。”   “嗯?”   “一直留在我身边。”   “你赶我走我都不走!”话虽夸张,可我说得无与伦比的认真。   2014—03—04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九章 事出有因   一个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另一个浑身都是咖啡渍和咖啡味儿,这么惹眼的组合,我和宋宇登机时难免引起了其他乘客的好奇,善于察言观色的空姐还体贴地询问我们是否需要把位置调到不太显眼的角落。   这么好的待遇当然不该拒绝,我和宋宇一致同意了空姐的建议,把靠中间的座位换到了空荡荡的最后一排。   起飞几分钟后飞机总算进入平流层开始平稳地飞行,我也终于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头靠在宋宇肩上。   “累了吗?”宋宇低声笑笑,拖了我的左手过去放在掌心轻轻揉搓,“累了就先睡一会儿,等一下供应晚餐时我再叫醒你。”   “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但还是沉住了气让说话的语气尽量轻松,否则我在宋宇眼中永远那么脆弱禁受不起任何打击,“我知道你待会儿肯定长篇大论,所以先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听你讲。”   宋宇看我一眼,与此同时修长的指节穿过我的指缝和我十指相扣,用力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指骨。   “桐桐,对不起。”宋宇又来了。   “是我自己当时为了省钱不愿意办理国际漫游的,关你什么事啊?”想想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遂补充道,“不对,还是关你的事的,因为我不办国际漫游是在替你省钱。不过,下次再出国我一定要办了,要不然像这次一样你不见了我连电话都没办法打给你。”   “嗯。”宋宇侧过脸在我头上亲了一下,“下次不会这样了。”   “快和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抓着宋宇的手一阵乱晃,其实我又何尝不着急呢,上次比样毁约差点让宇燊创意关门大吉,而这次的严重程度似乎远远超过上次,否则宋宇如此小心谨慎的人不可能为了支开我那么破绽百出。   宋宇似乎早已在脑子里酝酿好了该怎么和我说,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公司突然失火,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得一点不剩,现在不止房东在找我,还有很多客户也在考虑是不是要和宇燊创意解约,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内交出方案,所有的资料和备份都被那场大火烧毁了,除了赔偿违约金,宇燊创意还会失去一大批客户。”   “怎么会突然失火?”我猛地坐直了身子,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宋宇,压着嗓子问他,“没有人受伤吧?”   “人倒是没伤着,犯案的人是半夜放的火。”宋宇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着,“不过这一次宇燊创意是真的很难挺过去了,就算比样这个大客户不和宇燊创意解约,但是我们不能按时交出方案一样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我有些欲言又止,如果我告诉宋宇我可以帮他拖着叶秦远那边他只管一心一意把其他客户的方案赶出来将公司的损失减到最低的话会不会就像宋宇刚才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叶秦远肯帮我瞒着宋宇是我在中间做了工作,但宋宇又不傻,他总会看出端倪的。可如果不这样做,宇燊创意又要怎样渡过这个难关?   “其实要解决也不是没有办法。”宋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我不太想那样做。”   听宋宇这么说我突然就想到上飞机之前宋宇还和我说过一句话,顿时恍然大悟:“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整死你。”   宋宇点点头:“是,而且我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宇,大胆地猜测道:“是宋寅?”   宋宇没答话,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我激动得有些义愤填膺,“怎么说你也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么可以对你做这种事?”   “呵!”宋宇哭笑不得,“在他眼中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那就把这件事告诉宋伯伯。”我得意地想,“让宋寅从此以后在宋家再没有立足之地,这样你也正好趁此机会重回宋氏当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不是大哥,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宋宇立马否决了我,“而且,我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我瞬间就蔫了。   宋宇沉着脸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是大哥放的火,我也是根据前段时间比样的叶总无意间向我提起的一件事推断出来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是谁。”   “卑鄙无耻!”我恨恨地骂。   “好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宋宇反过来安慰我,“桐桐什么都别管,我会处理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斟酌了下,小心着措辞,“可是公司被烧,文件全部被毁,客户要求解约,房东要求赔偿,这次宇燊创意的损失绝对是致命的,你要怎么补救啊?”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申请破产。”宋宇刻意说得轻松,“只要桐桐不嫌弃以后可能要和我一起出去讨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宋宇是在和我开玩笑,但心里也暖暖的,他就算做乞丐都不会丢下我,怎能不感动?   “你不想找宋伯伯帮忙就找四哥帮帮忙吧。”拖过宋宇的手臂牢牢抱住不放手,脸贴着他结实的小老鼠轻蹭,“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会心疼的。”   “桐桐。”宋宇抚上我的脸,平静地说,“我不能让小宓知道是谁在背后捅了我一刀,他除了是我的弟弟,他还是大哥的弟弟。”   “可他宋寅做的是一个哥哥该做的事吗?”宋宇的好心简直让我抓狂,“他这是把你往绝路上逼!”   “可我还有你啊。”宋宇侧着身子将头靠在我头上,低低地说,“只要桐桐不离开我,对我而言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我不怕。”   心脏一阵抽疼,宋宇这个傻瓜,老是这么没有安全感,我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肯相信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2014—03—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章 灰烬   连续飞行10个小时,加上7个小时的时差,我和宋宇抵达B市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一点。   Rita开了宋宇的车来机场接我们,公司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面对这种程度的突发状况也有些不知所措,所有的事都只能等宋宇回国来处理。   连中午饭都顾不上吃,一行三人直奔公司,当务之急是得去看看公司到底被烧成什么样了,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证明背后的主谋是谁。   本来宋宇打死都不让我一起跟去的,他叫Rita开车送我回家休息,自己一个人打车去公司看看情况,这种时候我哪里肯放心宋宇一个人,说什么都要跟着去,最后宋宇实在拗不过我只能作罢让我也跟着。   还是Rita开车,我和宋宇坐在后座。上飞机之前我不小心泼了宋宇一身的咖啡,值机的时候行李都托运了也不能把脏衣服及时换下来,一下飞机又急着往公司赶,所以宋宇直接从后备箱的行李箱里随便扯了一堆衣服出来塞进车后座准备现场直播。   B市的天气不比布鲁塞尔,十二月份已经算是隆冬,宋宇先把厚外套给我严严实实地裹上才顾得上自己。   宋宇赤着上身穿衣服的时候前排的Rita透过后视镜看得眼睛都直了,也是,宋宇这种好身材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比得上的,现在也是没办法才把后座直接当更衣室使了。   然后车子径直开到了宇燊创意楼下,短短一个礼拜这里就已经面目全非,因为火势太大起火时间又是在夜深人静的凌晨,而这里地处近郊周围鲜少有人居住,所以除了整栋楼被烧得不成样子之外,就连楼前的几株掉光叶子的法国梧桐都被蹿出来的火舌舔舐了,成了一株株形态诡异的木炭,放眼望去,黑黢黢的一片,异常萧条恐怖。   我有些不安地去偷瞄宋宇的反应,这种打击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住的,所有的一切因为这一场大火瞬间化为了灰烬,那么多年的努力,那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通通都没了。   而宋宇的镇定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正如他所说只要我不离开他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这句话我是信的,可这也不能妨碍我心疼他,我知道他倾注了多少心血在公司,那些个通宵达旦工作的日日夜夜至今仍历历在目。可一转眼,只剩回忆。   我深深地为宋宇感到不值当,他不曾伤害过宋寅,甚至于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都还尊称宋寅为大哥,为了保护宋寅在宋宓心目中的形象他选择独自一人扛下这次重创,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评价宋宇这么愚蠢的行为,或许,我爱他也是因为他有这份超乎常人的心胸。   “我想上去看看。”宋宇揽了揽我的肩,平静地说,“桐桐就不要上去了,在楼下等着我。”   “不!”我立马反对,不忍心宋宇一个人去面对。   宋宇还想再说点什么,Rita就凑过来遗憾地宣布:“宋总,上不去了,这楼梯是木质的,经过大火一烧现在已经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当时办案的警察上去也是借助了其他攀爬工具钻窗户进去的。”   “连楼道里也被人放了火?!”我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拳头攥得紧紧的,宋寅这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毁灭证据,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Rita沉默地点了点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宋宇当机立断:“Rita你立即和我一起去一趟派出所,我想当面和办案的警察了解一下情况。”然后看向我,不容置喙地安排道,“桐桐先回家,听话!”   这次我没有吵闹着非要跟着一起去,不为其他,只因为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宋宇一心想要顾念兄弟情谊,但是我用不着,谁对宋宇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好,我先回去等你。”强压住心底的怒气乖乖地点了头让宋宇放心去处理事情。   “我可能会回去得比较晚。”宋宇利索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皮夹子抽了几张一百块塞进我手里,“这里的钱拿去外面吃饭,不要饿着了。”   我没说什么,把钱好好地收了起来,然后宋宇送我去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说了地址付了钱才依依不舍地把车门关上。   车子一发动我就告诉司机我不去刚才宋宇和他说的那个地址,叫他把车直接往宋氏集团总部大楼开,司机稍微愣了愣,半晌之后“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就算没有证据证明是宋寅放的火,我也要让宋万卓知道宋寅对他最钟爱的儿子做了些什么猪狗不如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次能顺利把宋寅拉下马固然是好的,要是拉不下来从此以后宋万卓和宋寅之间也会有心结,而宋寅要想顺利接手宋氏所有的生意就只能做白日梦了。   去宋氏的途中,我还给比样的叶秦远打了个电话,不管宋宇看不看得出端倪这个电话我也是非打不可了,亲眼目睹了宇燊创意如今的状况,我还能为宋宇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出是我语气就变得懒洋洋的,还坏笑着调侃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没主动和叶秦远联系过,除了一些图纸上的问题我的确是不想和他扯上其他的关系,这个人相当世故圆滑,我要真和他杠上了绝对占不了便宜,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尽量躲着他。   如今是非常时期,也是顾不得那些有的没的了,叶秦远想调侃我就先让他调侃了个够,等他终于正经一些了才和他说了我的想法。   “我希望你能够公开表示不会因为这次宇燊创意的事故就单方面终止合同,并且放宽宇燊创意交方案的时间,虽然我很清楚你有权利要求终止合同甚至要求赔偿,但我请求你不要。”我直接开门见山,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因为面对这样一个人我实在没什么出奇制胜的把握。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钟,幽幽笑道:“桐桐,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我在和你说正事!”我对着手机怒吼,震得自己的耳膜都疼,前排的司机悄悄瞥了我一眼,我只当是没看见,继续专注在这个电话上,不过语气明显放软了不少,“图纸方面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只是这一次我真的需要你帮忙。”   “本来这种事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不过……”叶秦远倒也没生气我吼了他,还是笑呵呵的,“既然桐桐亲自和我开了这个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宋宇已经找过你了?”我准确地抓准了叶秦远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当时在布鲁塞尔时除了临上飞机前宋宇莫名其妙消失了一阵其他时候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难道!   “应该是你找过宋宇对不对?”显然,只能这样解释了,当时那个电话一定是叶秦远打给宋宇的。   “想象力还挺丰富。”叶秦远啧啧两声,然后慢条斯理地告诉我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找我的人不是宋宇,早在四五天前宇燊创意被人放火之后宋宇的助理就第一时间找遍了宇燊创意所有的客户,她的说辞和你差不多,大抵也是希望大家能看在过去愉快合作的份上帮宇燊创意这一把,不过我没答应她,因为我知道桐桐一定会亲自给我打这个电话。”   我整个人完全僵住了,不是因为叶秦远最后那句明显又是在调侃我的话,而是宇燊创意遭人纵火的时间。   “你是说宇燊创意四五天以前就已经被人放了火?”这句话几乎是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敢相信那时在布鲁塞尔表现得那么轻松惬意的宋宇居然已经知道了国内发生的事,他看我舍不得走甚至还建议把返程机票改签。   “看来我们知道的版本还有些出入。”叶秦远也不和我说笑了,整个人严肃了些,“不过很显然,我知道的这个版本才是最真实的版本。”   “那宇燊创意被烧之前你是不是和宋宇说了些什么?”想到宋宇曾和我说过的话,我有心找叶秦远一次性问个明白。   叶秦远思考了一会儿,倒也没卖关子:“你说的是宋家大公子找我给宋宇使绊子的事吧?”   “真的是他?!”我差点吹胡子瞪眼,“宋寅具体想让你怎么做?”   “这个嘛,你似乎问得就有点踩界了。”叶秦远轻咳了两声,明显不想多说。   “行了我知道了。”既然已经知道的确是宋寅在背后搞鬼我也不想为难叶秦远,“不过我希望你刚才答应我的事一定要说到做到,还有宋宇那边你自己想个办法让他不要怀疑是我在中间周旋。”   “桐桐就这么信得过我?”才刚正经没几分钟又开始嬉皮笑脸了,真是不能对这个人抱任何一点他会严肃到底的希望。   “难道我要去信一头只会生小猪的母猪?”翻了个白眼,简直要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了。   “这个比喻真不友好。”也不知道叶秦远是不是铜皮铁骨,这样居然都还能和我磨嘴皮子,“我们之间好歹还有一层见不得人的关系。”故意加重其中某几个字的读音,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实在是无力再和叶秦远纠缠下去,这人的脸皮厚得简直可以用来做皮鞋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果断挂了电话,要再继续下去我估计还没撑到宋氏总部我就直接阵亡了。   2014—03—15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一章 囊中之物   由于身体原因,宋万卓这几年基本是处于一个半退休的状态,宋氏一些重大的决策权都交给了宋寅和宋宁两兄妹,他偶尔会在公司的行政会议上露个面,一来免去外界媒体和公司高层对他身体状况的各种猜疑,二来此举也能间接告诉宋寅和宋宁他们的老爸还没有老糊涂。   所以我今天来宋氏总部也只能是碰碰运气,要是运气太背遇不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万卓就只有考虑一下直接登门拜访了。   宋氏集团总部大楼位于B市市中心最著名的CBD,旁边不远处就是宋氏旗下大名鼎鼎的超五星级酒店——皇廷豪苑新园酒店,在B市Top级黄金地带拥有一幢八十八层楼高的集团大厦和一家装修得极尽奢华的花园式酒店,就这一张王牌扔出来全中国也没几个人接得住,更不要说宋氏遍布全国的其他产业。   大集团就是不一样,连一楼大厅的前台看人时都习惯了眼高于顶,不过我心里有气,才懒得和她多说什么预约没预约的事情,直接报上了宋家三公子的名号,而且点名一定要见宋万卓。   小小的前台立即就被我浑身散发出来的不好惹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前一秒还在和我高谈阔论什么“我们董事长的时间很宝贵,想见他至少得提前一个月预约”,下一秒就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拨到董事长助理的分机上请示是否应该放我上去。   能够当上宋万卓的助理,想必要不是很有眼力价就是在宋氏待了有些年头了,所以宋宇的名号自然不会陌生,因此我得到的答复是:“董事长正在开会,预计二十分钟后结束,这位先生可以先去董事长的办公室里等。”   然后我一路无阻地搭乘电梯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电梯门一开,宋万卓的助理已经恭恭敬敬地等在了门口,可是一见到电梯里的我中年男人就立马变了脸色,只差没立即叫楼下的保安上来抓我下去扔大街上了。   当然,我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抢在他开口问我之前就自报了家门:“宋宇是我姐夫,我今天是代表他来找你们董事长的。”   中年男人半信半疑地打量了我一下,最后还是侧开身子对我做了一个相当标准的“请”的动作。   我暗自好笑,看来宋宇的名号还挺好用,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多利用才行。   大模大样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结果下一秒就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来宋氏总部大楼,虽然猜也猜得到作为集团的最高领导人,宋万卓的办公室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那么多商战片可不是白看的。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办公室居然也能占据一整层楼足足几百平米的面积,说是办公室其实用总统套房来形容更贴切一点,而且还是那种面积超大、装修超豪华、配套设施应有尽有的总统套房。   见我有些愣神,中年男人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边请。”   “哦,好。”抬了抬快掉下来的下巴,跟着往里走,心里忍不住想这一切以后通通都是宋宇的,而宋宇的也就是我的,再等价代换一下,哇哈哈哈哈。   宋万卓的助理一路把我带到了一个类似偏厅的地方,亲自泡了一杯咖啡送了上来,然后退到我斜前方的位置垂手站着。   我一闻这香气就知道这杯咖啡绝对价值不菲,但也克制着内心的兴奋尽量优雅地端过咖啡杯送到嘴边浅啜了一口。   “香味十分浓郁,而且有持久的水果味。”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这应该是产自牙买加最正宗的蓝山咖啡。”   中年男人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应道:“是的。”   如今国内能喝到的蓝山咖啡有99.9%都只是在蓝山山脉附近种植而已,只有在海拔1600米以上的那6000公顷地中出产的咖啡才能称作真正的蓝山咖啡,所以绝对不是国内随便哪个咖啡馆花几十块钱就能喝到的。   就在我还沉浸在手中这杯花钱都未必能喝到的蓝山咖啡浓郁的香气中无法自拔时,宋万卓出现了。   “董事长。”中年男人主动迎了上去,“这位自称是三公子的……”   “行了,你先出去。”宋万卓直接挥手打断了助理的话,不怒自威,“守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好的。”听话得跟什么似的。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我和宋万卓两个人,其实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虚,于是我立马放了杯子站起来,刚才那只不过是小角色,现在这个我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宋伯伯您好,我叫阮霁桐,宋宇是我姐夫。”先送上一个甜甜的微笑,让他想生气都找不到立场。   宋万卓没搭理我,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等他坐下之后我也跟着坐了下来,面上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宋万卓倒干脆,连客气寒暄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一针见血。   来之前我就已经捋好了思路想好了战略顺便模拟好了剧情发展,也不怕被宋万卓刻意刁难,他这么喜欢开门见山,我也不含糊,第一句话就判了宋寅死罪,还表现得要多无辜有多无辜:“难道宋伯伯不知道宋寅哥哥放火烧了姐夫的广告公司吗?现在房东和客户都在找姐夫的麻烦,而且已经升级到不是赔钱就可以了事的地步了,姐夫的声誉和公司的生意几乎毁于一旦。”   宋万卓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就用高深莫测的表情掩盖了过去,事不关己一样嘲笑我夸大其词:“阮霁桐,说这话可要讲证据,就算他们兄弟俩之间有矛盾,但也不可能像你说的这样。”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宋伯伯您火眼金睛一定看得出来究竟是不是宋寅哥哥在对付姐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阮霁桐的人生信条。   宋万卓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说:“真是过誉了呢。”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啊!”忙举起右手做发誓状,配合脸上无比认真且严肃的表情,“而且,姐夫已经有回宋氏帮忙的打算了,所以除了宋寅哥哥还会有谁会在这个关口给姐夫摆一道呢?您说是不是?”   宋万卓一听果然眼前一亮:“小宇打算回来帮忙?”   “是啊,不过姐夫这人重感情,现在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为了维持兄弟之间的感情,我想他应该会重新考虑考虑要不要回来帮忙,就连今天我来找宋伯伯都是瞒着姐夫的。”拐着弯给宋宇脸上贴金,顺便把宋寅往死里踩。   宋万卓不说话了,粗粗的浓眉微微蹙着,像在思考着什么。   “宋伯伯?”我小心地唤着。   宋万卓眼角一跳,终于回过神来,不过下一秒就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剧情发展完全没按我的剧本来啊。   “怎么?”宋万卓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咖啡,然后有些好笑地看着我,调侃道,“还想留下来蹭一顿晚饭?”   “不不不。”连忙摆手,心里却是越发慌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算是什么啊,答复都不给我一个么?到底要不要相信是宋寅在背后搞鬼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啊!   宋万卓突然站了起来,抬手指了指外面:“那就请吧。”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沙发的扶手抠得死死的,说实话,我是真的想赖在这里不走,目的没达到就这么走了实在太挫败了。   宋万卓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双手操于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这眼神盯得我直咽口水却又想不出拖延的办法。   然后,宋万卓又幽幽地来了一句:“你回去转告小宇,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好的话,也不用回来了。”   “这也算小事?”我真是给跪了呢!   “难道不是?”宋万卓这只老狐狸倒装出一副很诧异的样子,“想当宋氏的继承人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   我还想为宋宇争取点什么,宋万卓又是一挥手硬生生截断我的话:“没有什么可是,就算这场火真的是宋寅放的我也不会过问些什么,成王败寇,要是宋宇连这点气魄都没有的话,我会直接选择放弃他,彻彻底底的。”   最后几个字宋万卓咬得特别重,我知道,他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既然这样……”这种时候只有破釜沉舟了,于是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先恭恭敬敬地给宋万卓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站直了身子,一脸桀骜,“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宋伯伯只管当好这个观众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我相信姐夫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成王败寇。”   “是吗?”宋万卓一脸不屑。   “难道宋伯伯指望宋氏以后落入宋寅那个草包的手里?”我干笑了两声,索性撕掉乖乖学生的面具,半威胁半挑衅地说,“据我所知,自从宋寅接手宋氏之后立马就被周氏反超了,宋伯伯是绝顶聪明的人,只有谁才能帮你稳住宋氏的江山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不过有些话不便宣之于口而已。”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两秒钟让宋万卓好好消化一下我刚才的话,然后微微倾身向前和他近距离地对视,挑眉问道,“你说是吗?”   “呵。”宋万卓冷笑一声,他极力想掩饰可苍老的脸上还是在瞬间就变换了好几种颜色,看来激将法的效果还真不错。   “宋伯伯留步,我就先走了。”最后得意一笑,再不看宋万卓一眼,拍拍屁股走人。   虽然今天没能把宋寅一把拉下来,但是宋万卓对这个草包儿子应该是更不抱什么期望了,偌大一个宋氏,迟早是宋宇的。   2014—03—17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二章 千金散尽   从宋万卓的办公室里出来,迎头就撞上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宋寅,手里拿着份什么文件,估计是来找宋万卓签字的。   也许是做贼心虚,见到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的我宋寅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还越过我想看看我身后是不是还跟着宋宇,攥着文件的手背上瞬间青筋暴露,我知道,他现在绝对恨不能一把掐死我。   虽然在外人看来阮霁桐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但我从来就不是好惹的,谁骨子里还没点劣根性呢,宋寅看我的眼神凶狠得那么赤~裸裸,我也原封不动地回敬他一眼,同时还配合着露出龇牙咧嘴的夸张表情,意思很明显了——你宋寅背地里做了些什么龌蹉下流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别把我惹毛了,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然后一翻白眼几不可闻地“呸”了一声,堂堂正正地踏进电梯,从容优雅地按下“1”,电梯门关上之前宋寅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那恶毒的眼神简直想在我身上戳几个血窟窿,我倒不怎么在意,挺直了腰板儿大大方方地让他看个够,心说你看吧看吧,反正看了也少不了我一块肉。   打车回了家,一进家门我就开始各种翻箱倒柜,宋万卓已经明确表态在这件事上不会偏帮宋宇或宋寅任何一方,但同时我也清楚地知道了宋万卓其实是站在宋宇这边的,这一次他不出手实际上只是在考验宋宇而已,如果宋宇和宇燊创意能够顺利渡过这次难关,那么整个宋氏集团就唾手可得了,什么宋寅宋宁统统只有靠边站的份儿。所以为今之计就是算算我手上还有多少钱可以拿出来帮宋宇跨过这道坎儿。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年宋宇生日那天宋宓私下里送我的勃朗派埃1735腕表,这块表一直被我锁在抽屉里,只偶尔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如今宋宇有难,纵使再舍不得也只能忍痛割爱拿出来应急了。   这块表的市场价超过六百万元人民币,如果拿到拍卖行去拍卖应该可以拍个更可观的价钱,想到这里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宋宓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太有先见之明了简直!   心里盘算着卖掉这块勃朗派埃之后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一起拿出来拍了,想来想去也只剩这一栋别墅还值点钱,但这是我和宋宇的家,这里有那么多我们甜蜜的回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拿出来拍卖?   但如果不卖掉房子,宋宇拿什么来东山再起?   正在我无比纠结于卖不卖房子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对啊,我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姐姐把这栋别墅一半的产权转到我的名下之后还给了我一张建行龙卡,当时里面就已经有三十万的存款,我一直没去查看卡里面的余额,料想姐姐也不会花个三十万就把我给打发了,所以那张卡里面现在绝对不止三十万了。   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不少,飞快地扑到写字台边上开了电脑,我迫不及待想看看卡里面有多少钱。   登陆建设银行个人网上银行,输入查询密码,页面一弹就跳出来账户余额,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冒冷汗,凑近了电脑屏幕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漏看或者多看了一个“0”。   在我多次确定以及肯定账户余额一栏显示的真的是“609,873.32”时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我是很相信姐姐不会对我太苛刻,但也没想到她出手真能这么阔绰,赡养费居然能给到三十万一年那么多,太霸气了!   颤颤巍巍地关掉个人网上银行页面,我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虽然六十万对宋宇来说解不了燃眉之急,但我确实是发自真心地感谢姐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依然是那个无比疼爱我的姐姐,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有了姐姐这六十万,再加上勃朗派埃,应该是足够应付一阵了,就算不能完全解决,但至少能够帮宋宇减轻一些负担,我不要他一个人把什么都扛了。   随后我又给叶秦远打了个电话,原因无他,要想把这块勃朗派埃卖一个好价钱只能送到拍卖行去拍卖,但我哪里认识那种上流社会的人,所以除了叶秦远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毫不意外又被装嫩老男人狠狠地“调戏”了一番,但现在是我有求于人,只能忍着。   一来二去到最后我们终于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叶秦远私下掏钱把这块勃朗派埃买了,然后以他的名义再拿去拍卖行卖,到时候卖了多少钱就不关我的事了,就算拍出的价钱远远高于叶秦远开给我的价我也不能找他撒泼。   虽然知道叶秦远这厮是故意趁机讹我的钱我也只能妥协,因为叶秦远有一点说得很对,拿去拍卖行拍卖的话,就算是可以拍到一个天价,但根据拍卖的流程我要想拿到这笔钱至少得等无数个工作日,但宋宇这边火烧眉毛急需用钱,我等不了,于是咬牙成交。   当然,我该庆幸叶秦远这家伙的良心还没有完全被狗给吃了,他给出的八百万已经超出了市场价一百多万,虽然他说这表拿去拍卖至少可以拍个一千五六百万,我只能当没听到,免得克制不住自己会冲过去掐死他。   挂电话之前叶秦远破天荒地严肃了起来,他和我说凭宋宇的能力一定可以顺利渡过这次难关,叫我别太担心,我只能一直“呵呵”,因为这人实在是劣迹斑斑,话倒是挺中听,但我又不是傻子,面前这道坎有多凶险我会不比他清楚?   处理好一堆事情之后我就移驾到饭厅里去等宋宇,本来想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吃的等宋宇回来享用的,但考虑到我可能会把房子给烧了就打消了这个恐怖的念头,毕竟,万不得已时这房子还能值个千儿八百万的。   于是就早早地叫好了必胜宅急送打算和宋宇一起吃,但是宋宇却迟迟都没有回来,披萨和炒饭被我送进微波炉里面热了一次又一次,可我又不想打电话去催促宋宇早点回来,他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这么晚都不回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拖住了他,除了心疼,我找不到其他感觉。   2014—03—19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三章 迟来的答案   宋宇回到家时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我正准备捧着披萨去微波炉里再热一热,走到玄关宋宇正好开门进来,我一抬头就对上那双充满疲惫布满血丝的眼睛,心脏电击一般难受。   “怎么还不睡?”宋宇看见我有些许惊讶,很快就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连鞋都顾不上脱微笑着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披萨。   咂咂嘴,喉头紧得难受,但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迎上宋宇关切的眼神,小声说:“我在等你。”   “嗯。”宋宇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宠溺地揽住我的肩膀,单手托着披萨一脸幸福地问,“这是桐桐为我准备的晚餐吗?”作势还很享受地嗅了嗅冷冰冰的披萨。   “是我们的晚餐。”我纠正着宋宇,刻意加重“我们”两个字。   宋宇愣了愣,随即伏低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略带抱歉地说:“让桐桐担心了。”   我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剥掉宋宇揽着我的手,指着里面:“还有两盒炒饭,我去端过来一起热热。”   宋宇没再说什么,点点头捧着披萨径直朝厨房去了,其实我们两个都撑得很辛苦,我们都刻意想给对方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希望稀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重创带来的压迫感,但只有真正实践起来才知道这有多难。   当宋宇捧着热好的披萨出现在饭厅时我还杵在餐桌边没动,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愣神,直到宋宇走近了我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宋宇放下披萨,从身后抱住我,温热的唇贴在我脸侧细声喃喃着,“是不是累了?”   “有一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宋宇心里想要的答案。   “我去热吧,桐桐先吃。”宋宇顺势接过我手里的两盒炒饭,转身就要再去一趟厨房。   “别热了吧,这么晚吃多了对肠胃不好。”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从后面死死抱住了宋宇的腰,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不想他从我的视线里消失,“而且,我有话要和你说。”   宋宇浑身一僵,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任由我这样搂着他的腰。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我拿脸去蹭宋宇的背,脑子里甜蜜地回忆着去年夏天的某一天,“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要相濡以沫。阮霁桐爱的不是事业有成的宋宇,也不是宋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爱的,只是原原本本的宋宇而已。”   “宋宇。”我轻唤他的名字,不容置喙地说出心中酝酿已久的想法,“给我一个和你并肩的机会。”   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或许还有些动容,我适时地松了手,退开一步远等待宋宇给我答复。   几乎在我退开的同时宋宇就转回了身,眼神灼灼地望着我,嘴角带着清清浅浅的笑。   “这就算是你给我的答案了吗?”我也咧开嘴笑了,仰着头和宋宇对视。   宋宇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脸上竟是露出有些好奇的神色歪着头打量我,像是在审视一件旷世的奇珍异宝:“有时候我真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让我这辈子遇到你。”   “不是因为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是上辈子我欠了你太多,所以这辈子来还债。”这句话半真半假,我却说得很认真,算起来我欠宋宇的又岂止这一星半点,我欠他一辈子的爱,就算用这辈子所有的时间来抵偿都还不完。   “桐桐你知道吗?”宋宇放了炒饭就上前一步拥我入怀,头顶是他温柔得可以掐出水的细语,“我一直都很怕失去你,所以我才拼尽全力想让自己更强大,我想把你揉进心里,不让任何人抢去。”   “谁会来抢?”我乐了,没想到宋宇会在嘴上这么服软。   “我得防着所有人。”宋宇头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孩子气。   “可我只认你一个怎么办?”我故意逗宋宇,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而且我只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还怕哪一天你烦了会把我扔出去呢。”   “怎么会?”宋宇立马为自己辩驳,“我只想让桐桐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我暗喜。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宋宇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我很满足那种被人全身心地需要的感觉,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我这种感觉的人。”   本来还因为宋宇这句变相的表白而有些沾沾自喜,但是转念一想立马就觉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一把推开宋宇,凶神恶煞地对他兴师问罪:“喂,那个时候我好像只有十二岁吧?”   没想到某人还恬不知耻地点头:“没错,那个时候我也还很年轻。”   “啧啧啧,真不知道原来你还有恋童的癖好。”佯装出不齿的样子对宋宇指指点点,“我那时才多大啊,也亏你想得出来。”   “所以我一直在等桐桐长大啊。”说到这里宋宇就有点屏不住了,脸上满满奸计得逞的笑容彻彻底底地出卖了他。   “切,我还真以为你从那时候就开始暗恋我呢。”虽说是玩笑的语气,但心里其实还是失望多一些,到底还是希望自己的魅力足以达到让眼前这个男人一见钟情的地步。   “好了好了。”宋宇呵呵笑着拖着我在桌边坐下,麻利地切了块儿披萨塞给我,“再不吃,又该送微波炉了。”   “心里痒痒的。”胃口全被宋宇刚才的话题吊起来了,哪里还吃得下什么披萨,偏着头问,“你老实和我说,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还有,喜欢我哪一点?”   宋宇看我一眼,神秘兮兮地凑我跟前,然后一口就咬掉我手里大半的披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油乎乎的嘴又凑我脸上“啵”了一个响的。   “喂,你太不老实了!”赶紧把剩下的一半塞进嘴里吃了,宋宇真要无赖起来比宋宓还炉火纯青,不得不防。   这边,偷吃成功的无赖还冲我得意地挑眉:“桐桐魅力这么大,谁都会一眼就喜欢上的。”   “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认为吧?”送宋宇一个白眼,我还没自恋到觉得自己真能人见人爱。   “真的。”前一秒还在和我嬉皮笑脸的人瞬间就严肃了起来,“我这辈子没真正爱过几个人,但桐桐一定是我最爱的那个。”   “那姐姐呢?”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但已然问出口了就没得收回。   宋宇抿了抿唇,视线转到桌面,过了半晌才淡淡道:“是我对不起她。”   “……”我有些无言,我一直都认为宋宇至少曾经爱过姐姐,却没想到他对姐姐的感情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年轻时想问题总是那么不计后果,我只想着怎样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知道那样做会伤害到别人。”宋宇坦然地对过去的自己进行着批判,“关于霁枫,我唯一可以补偿她的就是还她自由。”   “离婚是你提出来的?”我诧然。   宋宇抬眼看向我:“无爱的婚姻,离婚是必然。”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有点抓狂,“你明明可以把这些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告诉我,我甚至可以继续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姐姐对不起你,我不想知道这些的,一点都不想。”   “桐桐!”宋宇按住我的肩膀,语气诚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除了你,我再也不可能爱上第二个。”   “可你是以我姐姐为跳板来爱我。”我不敢看宋宇,心里怕极了,“你怎么可以那样伤害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宇将我按在怀里不准我动弹,有些心急地解释着,“当年我只是想尽快挣脱老头子对我的束缚,我不想再过他给我安排好的人生,我不想连结婚对象都不能自己选择,我不想连报考的专业和学校都要他替我拿主意,我不想再当他的傀儡,我想要真正自主的生活。”   “所以,你利用了姐姐?”我没有挣扎,静静听宋宇讲完,然后问他,“只为了可以挣脱家族加在你身上的枷锁?”   “是。”宋宇并不避讳,立马给了我答案。   “宋宇,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一点都不简单。”想笑,笑不出来,或许我该为宋宇有此觉悟而欣喜若狂,但牺牲的那人是我的亲姐姐。   “桐桐,我最在乎的人是你。”一句话,准确无误地戳中我的心窝,宋宇果然厉害,我早该意识到宋万卓看中的接班人绝对不会是凡夫俗子,终究是我太天真了。   2014—03—22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宇的boss本性终于要开始慢慢显露出来鸟~   ☆、第九十四章 脆弱的男人   晚上睡觉时故意一个人单独裹了条被子侧躺着贴墙壁上睡觉,宋宇就躺在我旁边,房间里很安静,他的呼吸我听得一清二楚,平稳中带着点刻意压制的紊乱,我知道,他像我一样也没有睡着。   罗兰说,一切都无法预先料定,唯一可以掌握的是眼前所见到的,手中所拥有的。   而我,能够拥有的又是什么?   照现在看来,我其实穷得一无所有,除了身后的这个人。   在今天之前我从来不曾怀疑过宋宇对我的爱,也曾不止一次为这段感情一时头脑发热冲动过,但现在,宋宇依然爱我可我居然有些胆怯了,我怕了。   “明天不是还有课么,怎么还不睡?”寂静的夜里,宋宇的声音不洪亮,带着淡淡的沙哑,像磨砂条一样磨得心脏生疼。   “你不也还没睡?”我没有任何想要挑衅的意思,只是条件反射就这样说了出来。   “桐桐你知道的,你没睡着我不可能睡得着。”身边的人动了动,单手搭上我的腰,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宋宇你知道吗?”一个翻身过来在黑暗中和宋宇四目相对,即使缺乏光线我也看清楚了他眼中的疲累,顿时心一揪,还是心疼他的,似乎这已经形成本能,镌刻进了我的骨血里,擦不掉剜不去。   “嗯,我听着。”   “也许在你看来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深吸一口气,不管什么时候这个话题都是沉重的,但今天我不得不和宋宇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我在这段感情里面倾注了太多,要我彻底放弃真的做不到。   “桐桐你应该给我一次……”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伸手捂住宋宇的嘴打断他的话,“阮霁枫是我亲姐姐,你挑她做挣脱家族枷锁的跳板对我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宋宇抓住我覆在他嘴上的手握在掌心,顺势将我整个人都拖了过去挨着他的胸膛,他没有用双臂将我桎梏在怀中,就这样贴着我的耳朵近乎虔诚地说:“有些事情真的太肮脏了,我不想说出来脏了你的耳朵,但桐桐你应该相信自己爱着的人,纵然我当年利用霁枫是我有错在先,但这些年下来我也是拼尽了全力在保护你们姐弟二人,对你,是因为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冲锋陷阵,对霁枫,是因为我们曾经惺惺相惜,所以只要是她向我开口的我没有不竭尽全力的。当年我也并不是纯粹在利用你姐姐,我和她之间的感情第三个人可能很难理解,但桐桐你一定要知道不管是你还是霁枫,我都是发自真心地想要好好护着你们,就算现在我和霁枫已经离婚,但她对我而言依然还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你懂吗?”   我静静听着,等宋宇说完我能问出口的也只有这句:“这些年来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不想你太累。”   “可我能不担心吗?”我小声咆哮着捶打宋宇的胸口,“你明明知道我心疼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想你什么都一个人扛!”   “桐桐你懂爱一个人的感受吗?”宋宇一把抓住我乱动的手,一个翻身将我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如果你因为我而心疼我会更心疼你知不知道?”   “……”我紧咬着下嘴唇不说话了,偏过头去不让宋宇看见我眼中的矛盾。   “阮霁桐!”宋宇蓦地低吼一声,强制性把我的头扭了回去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现在还爱我吗?在知道我曾经利用了你姐姐之后,在知道我并不是你心目中一直想象的那样干净之后?”   “我……”我被宋宇突然的发飙吓到了,从我记事起,宋宇就从来没有直呼过我的大名。   我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宋宇更加靠近我,近距离的对视让我看清楚了他脸上又气又急的受伤神色,我张了张嘴正想缓和一下气氛,宋宇就伏了下来贴着我的唇喃喃细语:“你知道如果你说出‘不爱’两个字我会怎么样吗?”   “怎样?”几乎是下意识就这样顺着宋宇的话锋问出了口。   宋宇低声笑笑,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苦涩,酝酿了很长时间出口却只有一个字,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死。   “你别这样!”猛地偏过了头躲避着宋宇的亲吻,他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我完全没办法招架。   “你不信?”宋宇伸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又将我的头转了回来,“你不信我没了你就活不成了是不是?”   “宋宇你到底怎么了?”这样任性负气的宋宇我从未见过,我笃定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可等待我的不是宋宇的答复,而是一滴一滴落在我脸上的温热液体,一下一下擂鼓一样击中我的心脏。   我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摸,指尖冰凉的触感再一次袭击了我猝不及防的心。   宋宇哭了,在我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流着泪。   在我一贯的印象中,恐怕连天塌下来宋宇都不会皱半下眉头,他的坚毅隐忍几乎可以写进教科书供所有莘莘学子顶礼膜拜,可就在现在,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在我面前撕开了最真实的自己,负伤的野兽一样瑟瑟发抖。   “宋宇。”大脑完全不知道运转,只能跟随着潜意识伸手抱住宋宇宽厚的背,轻轻帮他拍着。   宋宇卸了力道整个人趴在我身上,很快就哭湿了我睡衣的肩头,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他只是继续无声地落着泪。   我彻底手足无措,连拍背的动作都僵住了,宋宇的脆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   喉头堵得厉害,哽得我特别难受,但再难受我也要说,直到这一刻我亲眼目睹了一个男人的眼泪我才明白爱情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爱就是爱,不管那个人有多十恶不赦,不管那个人有多罪不可恕,不管那个人有多人神共愤,正如罗兰所说,我可以拥有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人而已,错过了,我就真的一贫如洗了。   “宋宇你听着!”我侧过头去亲吻宋宇的脸侧,哑着嗓子告诉他,“我爱你,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爱你。”   下一秒,肩头就传来一阵钝痛,我咬牙忍着,任由宋宇在我肩上留下他的专属印章。   “如果不能把我揉进心里……”伸手按住宋宇的头,鼓励似的,“那就把我吃进肚子里。”   2014—03—2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五章 飞来横祸   宋宇说他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干净,但是老实说又有几个人可以摸着良心说自己从头到尾都干净得一尘不染呢?我觉得憋闷委屈的只是宋宇时时刻刻都把我保护得太过严丝合缝,他不知道我有多想和他并肩作战。   未来并不是属于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从这一世我们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命运就已经水乳~交融再也没办法分清谁是谁,所以我绝对没办法缩头乌龟一样事事都躲在宋宇身后让他一个人冲锋陷阵。   然而宋宇的坦白却在我预料之外,本来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他死磕到底或者冷战一段时间,至少,应该为姐姐讨要一个说法,但,自私自利的阮霁桐终究是个爱情至上的白眼狼,宋宇在我面前彻底崩溃的刹那我的心终于也不再左右摇摆。   任何问题都应该辩证看待,我最欣慰的是原来宋宇并不是一只软柿子任谁都可以捏,他应该是属刺猬的,只不过轻易不随便扎人,好比这次他决定看在兄弟情分上暂时放宋寅一马,只要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他都不会赶尽杀绝,我想这也是我那么爱他的其中一个原因,说到底宋宇骨子里还是仁慈的。   还有就是那晚之后宋宇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他不再事事都瞒着我私底下进行,公事私事他也都会主动和我沟通,甚至在我拿出姐姐给我的六十万赡养费和卖勃朗派埃所得的八百万给他周转时他也欣然接受了。   客户方面叶秦远说到做到没有在关键时候倒戈相向,另一方面为了挽救宇燊创意的声誉宋宇也当机立断把各个要得紧急的项目外包给了其他相熟的广告公司,宇燊创意的一众员工还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士气大振,总之一切都正朝着好的一面在发展,短短二十天时间宇燊创意就浴火重生了。   公司旧址被烧毁之后宇燊创意也从郊区搬到了市区一栋新写字楼里面,我不太清楚宋宇到底还动用了哪些资源(其实是懒得管那么多^_^),反正公司的业务丝毫没有因为这场人为的火灾而受到影响,一切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宋寅这一把如意算盘算是注定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以为一把火就可以摧毁宋宇,他没料到自己这个弟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一场火不仅没有除掉最大的竞争对手反倒是把宋宇朝宋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又推了一把。   公事方面进展得这么顺利基本没什么值得我操心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替宋宇好好庆祝一下即将到来的二十九岁生日去去晦气,这大半个月以来宋宇为了宇燊创意的事天天都疲于奔命,连饭都没能好好吃上一顿,着实让我很心疼。   今年宋宇的生日好死不死撞上了号称很牛逼的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当然作为已经成功死过一次的人我一万个放心2012年12月21日绝对不会世界末日,但这段时间以来不论是网络上还是身边的人免不了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怎样弄到诺亚方舟的最后一张船票离开地球。   我才没心思陪这群人一起浪费时间,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周五宋宇的生日应该怎么过才最有意义。   思虑再三,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酒店吃饭没有家里温馨的氛围,但是如果在家吃饭我又只能出厅堂不能下厨房,所以我早早地去家政公司了解了一下情况顺便预约了一位很会做饭的阿姨让她到时代替我一展身手。   周五的课程安排一直都非常人性化,只有上午有两节课,所以这天我中午就回了家,到家之后先给宋宇打了电话叫他晚上忙完早点回家有惊喜给他,然后就等着家政阿姨上门服务。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一整个下午我就没闲着,一直目瞪口呆地见证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从下锅到出锅再到上桌,等到十二道大菜全部完成之后又异常膜拜地把阿姨送出了家门。   送走家政阿姨正准备进屋时就接到了宜芝多打来的电话,我居然被阿姨高超一流的厨艺震撼得把生日蛋糕这回事都给忘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一刻了,宋宇应该七点之前就能到家,于是连拖鞋都没顾得上换下来就飞奔了出去。   好在我订蛋糕的那家宜芝多离家不远,出了小区再走两条街就到,但我心里着急怕宋宇在我回去之前回了家,那我精心准备的惊喜就一点都不惊喜了,所以只能不断加快速度,脚下都快生风了。   取好蛋糕之后立马又火急火燎地往回赶,一边飞奔着穿街过巷一边还得分一半的心顾着怀里的蛋糕不要被颠坏了。   事情就发生在我大概还差三步就要过完最后一条街的斑马线的刹那,可我明明清楚地记得确定了是绿灯才过马路的。   直到我整个人被撞飞倒地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唯一的念头还是死死护住怀里特别为宋宇定制的生日蛋糕,然后因为剧烈震荡后脑勺重重撞地,大脑空白了一秒钟,紧接着耳边响起车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我还来不及感受全身上下散架一般的疼痛和被撞掉的拖鞋砸我脸上的狼狈下一秒眼前就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2014—04—05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太忙疏于更新了,筒子们见谅啊~清明节放假这几天会好好补偿大家的O(∩_∩)O~   ☆、第九十六章 死里逃生   昏迷中熟悉的场景再一次浮现,腥咸的海水不断往我鼻子嘴巴里钻,邪恶的死神还用力扼住了我的咽喉,隔绝氧气的环境中肺部快要爆炸一样窒息得难受。   出于求生的本能,我开始拼了命地扑腾四肢大声呼救,可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我才发觉脑子里闪过的人永远都只有宋宇。   终于挣脱死神的束缚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却因为挣扎的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痛得鼻子眼睛全都纠结成了一团,呼吸依然不畅导致我只能张大了嘴大口吸气。   宋宇一直守在我的病床边,几乎在我被疼醒的同时他的脸就出现在眼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可看宋宇总觉得他好像比我这个伤者更憔悴。   “小心不要扯到伤口了。”宋宇一只手轻轻按着我的肩膀让我不要再随便乱动,另一只手熟练地取了氧气罩过来让我吸,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宋宇式特有的温柔,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复制。   很快,肺部强烈的炸裂感因为吸入纯氧缓解了很多,氧气罩后面宋宇眼睛都不敢眨地仔细观察着我的任何一个小动作小表情,在确定我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时才把氧气罩移开。   或许正常人在车祸之后醒来的第一个问题一定是“我昏迷了多久?”,我也不是一定要不走寻常路,只是因为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还是我为宋宇生日亲自设计了图案的蛋糕。   尽管知道问出来少不了会被宋宇好好“教育”一顿,但嘴巴就是不听使唤,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决定。   “我的蛋糕呢?”问的同时还尝试着转动脖子在病房里四处寻找,希望下一秒就可以看见我豁出了命都要保护的蛋糕。   “祖宗,能不能考虑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宋宇一脸无可奈何,眼疾手快地用双手捧住我的头不让我自残,“你知道自己脖子上现在套着护颈不能乱动吗?”   宋宇一说我才真的注意到除了左手的小手臂上已经打上了石膏,脖子上居然还套着一个硬邦邦的阻碍我活动的东西。   “这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取下来啊?搞得我好像残疾了一样。”我尽量轻松地自我调侃,自己的身体状况当然只有自己是最清楚的,除了左手骨折,身上多处不打紧的擦伤,最多还有点轻微脑震荡,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几乎没给我带来太大的身体伤害。说起来真应该感谢B市的天气,要不是这几天连续下了几场小雪导致路面有结冰状况车辆必须减速慢行,否则我估计自己现在就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应该躺在医院地下两层的太平间了。   宋宇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我一眼,却也耐心地将我的病情一一如实道来:“因为头部撞地导致短时间的休克性昏迷,这是正常现象,醒过来就没事了。颈椎有些移位需要戴护颈来矫正,同时也因为颈椎移位导致神经被压迫,所以有时候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好在不是很严重,但具体戴多久那得医生说了算。脑部断层扫描之后只发现很小一块淤血,不需要做手术淤血会自己化掉。左手有骨裂现象,至少得好好将养半年时间才能提重物。身上多处擦伤,估计几道比较深的口子好了也会留疤。”   “如果留疤会很丑么?”我小声问,生怕被嫌弃了。   宋宇微微皱了皱眉,没答话就这样赤~裸裸地俯视着我。   我被宋宇看得心里一惊,嘴上仍不知死活地追问道:“会很丑对不对?”   “在桐桐的心目中我就是这样肤浅的人吗?”宋宇轻轻叹了口气,嘴角扯了扯最终还是没能勾出一个弧度。   不能怪我这么小心翼翼,任何一个人也会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最爱的人吧?   “好啦,是我的问题。”紧紧抿住下嘴唇,睁大眼睛做无辜状,“我肤浅,你一点都不肤浅。”   宋宇终于也憋不住淡淡一笑:“好了,不管桐桐变成什么样,我都爱。”   “那……”眼珠子转了转,趁热打铁道,“我的蛋糕呢?”   “那个蛋糕就那么重要?”宋宇伸手一刮我的鼻子,顺势在床边坐下,好奇地问,“里面有什么秘密?”   “我花了两天时间设计的。”举起没受伤的右手比出一个“2”来强调,即使失望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我活生生一大活人都被撞成这幅动弹不得的模样了,更别说一撞就散架的蛋糕。   “桐桐,我知道你为我的生日准备了很多惊喜。”温热的指尖在我脸上流连,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像宋宇落在我脸上一个一个的轻吻,“可是你一定要记住,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要的是你好好的,明白吗?”   “嗯。”老老实实地点头。   “再来一次我真的就要崩溃了。”   立马为自己辩解:“都怪撞我的人没长眼睛啊,我那么明显一目标他也能开车撞上来。”   “人家有打转弯灯的。”   “合着我被撞成这幅模样还是我自讨苦吃了是吧?”不开心了。   “不,是我自讨苦吃。”宋宇俯身下来在我额上亲了一下,凑近我耳边小声呢喃,“看着你这样我比你更痛。”   心瞬间被融化:“对不起,我本来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宇用唇堵住,霸道的舌头强势闯入我的牙关,挨颗挨颗扫过我的牙齿,尽情吮吸着我的津液,吻得动情时还用牙齿轻轻撕扯我的唇带来微微的痛感,宋宇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又让他担心了。   “再也没有下一次了,知道吗?”最后,宋宇以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结束了对我的惩罚。   “想给你营造一点浪漫的氛围都不行么?”我抱怨,想到被浪费的那一桌子菜又是一阵肉痛。   “是惊吓好吗?”宋宇又一口咬了下来,“差点被你吓死。”   可我还想再争取争取,今年这么失败,但是我明年还可以卷土重来啊。“我保证明年你三十岁生日绝对不会……”   宋宇犀利的眼神一扫过来我就自动自觉把接下来的话嚼碎了咽回肚子里,只睁着两特无辜的大眼睛看他。   最终宋宇满意一笑,嘟起唇又和我接了个吻,起身后温柔地问我:“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看着你这张帅脸就饱了。”我嘿嘿傻笑,适时卖乖讨人欢心是我一大法宝,任谁也逃脱不了我的魔爪。   “了解了。”宋宇居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出去找一家做饼的店照我这张帅脸给你做一张史上最帅的大饼。”   “自恋可还行。”   宋宇一抬眉毛,勾唇浅笑:“也就这点资本了。”   我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正事,于是试探性地问:“过零点了么?” 房间里的灯明晃晃的,想必外面肯定已经华灯初上了。好端端的生日却要寿星公陪我在医院里度过,真是太没有创意了。   “刚过。”宋宇答得轻松。   忍不住“哎呀”了一声:“都没能赶得及和你说‘生日快乐’。”   “傻瓜。”宋宇笑着嗔怪,“你才是我人生最大的惊喜。”   心里一暖,傻愣愣地盯着宋宇看了半天才羞涩地告诉他:“你也是。”   2014—04—06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是亲妈,都舍不得让桐桐多昏迷几天~   ☆、第九十七章 铁娘子   如我预想的那般,姐姐来得很快,一同前来的还有我的新一任姐夫浅井博彦。   自从宋宇向我坦白当年他和姐姐的婚姻掺杂了很多他个人的因素在里面之后我看浅井这人顿时觉得顺眼多了,从我内心深处来讲,我从始至终都由衷地希望姐姐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幸福,既然浅井是她自己选择的,不管最终的结果怎样我想我都应该尊重她,尊重他们这段感情。   小小的单人病房里因为多了姐姐和浅井两个访客而显得有些拥挤,姐姐一如既往地从来不把自己当客人,进门之后就心安理得地独占了病床前唯一一张椅子,浅井则站在姐姐身侧亲昵地挨着,一段时间不见,他的中文又进步了不少,一进来就先和我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姐姐冷着一张脸暂时没开口说话,浑身的火药味儿从她一进门就迅速弥漫了整间病房,我知道她今天来除了探望我肯定还要兴师问罪,姐姐的厉害之处我最清楚不过,为免宋宇被波及,我可着劲儿地给被排挤到床尾的宋宇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漩涡的中心。   宋宇到底还是在我不顾形象的挤眉弄眼下开始撤退,走之前依依不舍地和我来了个眼神交汇,心中顿时波涛汹涌。   见宋宇自觉地出去了,姐姐难看的脸色这才稍霁,然后转头给浅井使了个眼色让他也赶紧出去把空间留给我们两姐弟,浅井点点头撤退得比宋宇还快,想必这一场景他已经践行过很多次了。   紧接着优雅的脖子一转锐利的眼神扫向我,我早已做好被上政治课的准备,所以姐姐转过来时就对上了一张快笑烂的脸。   “怎么,嫌这一身的伤口还不够?”姐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毫不留情地斥责道,“留那么多疤是要给谁看呐?准备开展览吗?”   没有外人在我也不怕被姐姐看笑话,不服气地嘟囔着嘴小声反驳:“又不是女孩子。”   姐姐一听眼角蓦地一跳,作势还抬起了右手看样子是准备给我头上来一个狠狠的暴栗,我条件反射伸手想挡结果扯到了打着石膏的左手和套着护颈的脖子,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你能安生一点吗?”姐姐吓得连忙起身查看我的状况,只一秒美丽的脸上就再也找不到一丝责怪,满满的都是心痛怜惜,纤细的指节轻柔地游走于我身上各处的伤口,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着,“你是觉得你受了伤姐姐不会心疼是吧?”   “哪有?”虽然浑身上下的伤口集体叫嚣着不满,却仍强忍着撅嘴卖乖,“我知道姐姐最心疼我了。”   “知道你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说着说着姐姐的眼睛就红了,语气里也带上了浓重的哭腔,“你是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姐姐也不活了。”   姐姐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比铁娘子还女汉子的厉害角色,我从来没见她在我面前这么失态过,脆弱的小心脏不免掀起了惊涛骇浪。   “姐姐你别这样,医生说我很快就会好的。”嘴上笨拙地安慰着姐姐,我还想伸手去摸摸姐姐的脸安抚她的情绪,却被姐姐抢先一步反手将我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握住,用力之大简直想把我揉碎了吃了。   “小笨蛋!”姐姐吸着鼻子极力忍住没有在我眼前落泪,牵引着我的手覆上她精致的脸颊,孩子一样许愿,“姐姐希望桐桐永远都完好无损,任何一点伤都不要受。”   “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姐姐腾出一只手为我拨了拨额前快要挡住视线的碎发,不管是望着我的眼神还是语气里都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坚定,“不管你是未成年还是将来七老八十了我都是你的姐姐。”   “姐姐。”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轻声唤着姐姐,原来,她也有这么感性的时候。   “好了好了。”姐姐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拉着我的手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我已经联系好律师了,一定要为桐桐讨回一个公道。”   “律师?”我惊得睁大了眼睛,心想莫不是姐姐要告宋宇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但是想想这种罪名也未免太可笑了,就算有律师肯接这种案子但是法院也未必会受理,不过还是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追问着姐姐,“请律师干什么?”   姐姐杏眼一瞪,恨得咬牙切齿:“当然是告那个把桐桐撞成现在这样的王八蛋!”   虽说姐姐给出这个答案让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宋宇明明告诉我撞我的那辆车的确是有打转弯灯,而且车主也承诺了全额赔付我所有的医药费外加我休养期间五万块的营养费。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赔偿算是比较合理的了,而我和宋宇也都一致决定不要把事情搞大,毕竟在这场莫名其妙的车祸里面我自己也应该承担相当一部分的责任。   “姐姐,告上法庭什么的没必要吧?”我小心着措辞,生怕哪个字说错了惹得满腔热情要为我讨回公道的姐姐生气,“毕竟我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医生都说我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什么叫没必要?”姐姐激动得拔高了音调,“明明看见前面有人在过马路不减速不止居然还加速,这种人渣我不告到他把牢底坐穿我就不姓阮!”   见姐姐如此义愤填膺我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绝对,但是思忖着始终还是不要闹上法庭的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行了。“人家有打转弯灯的,而且我也没注意看旁边有车开过来了,说到底双方都有责任的,人家也说了会赔……”   “你不用多说!”姐姐一把挥断我的话,“我已经看过当时的监控视频,那货要不是喝多了就是脑子有问题,他这种行为等于蓄意杀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责任应该全在对方身上。”   “这个……”我被堵得有些无言以对。   姐姐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补充道:“交警那边我也咨询过了,他们赞成我们起诉对方。”   姐姐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还没反应过来那就真的是被撞坏脑子了,我相信姐姐不会骗我,可是如果事实真的如姐姐所说那宋宇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了撞伤我的人?仔细回想被撞那天的场景似乎真的有很多地方都说不过去。有什么地方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姐姐你先别急。”这件事绝对有必要向宋宇求证一下,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放任我无端端就被人撞成这样,他决定息事宁人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重要原因。   “我不急,我只是急着送那个王八蛋进监狱!”姐姐的态度依旧强硬,让我着实为难。   “就算是要告……”思虑再三我最终还是采取了迂回战术,“也可以让宋宇帮我告,姐姐你别担心,宋宇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他?”姐姐眼睛一横,愤懑地盯着我看,“阮霁桐,我才是你的亲姐姐!”   “我的意思是不想姐姐惹上官司。”赶紧辩解免得误会越来越深,“而且如果真的应该告的话宋宇也不会答应私了的。”   “你一说宋宇我就来气。”姐姐冷冷哼了一声,“明摆着胜诉的官司他居然为了几个赔偿就打算私底下解决,我已经决定等你出院就把你接回我身边,让你和他住一起我一万个不放心。”   “姐姐!”我不喜欢姐姐这么说宋宇,他一定有苦衷。   “你别顶嘴,这两件事都没得商量。”姐姐丝毫不让步。   “姐姐!”除了大吼大叫我竟然别无他法。   “闭嘴。”姐姐伸手盖住我的嘴巴,“现在你的任务是赶紧把身体养好,剩下的姐姐会处理好的。”   “呜呜呜呜……”我不依地扭动着身体反抗。   “没得商量!”换来的始终只是这四个字。   2014—04—0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八章 羁绊   作为我唯一的合法监护人,姐姐理所当然地被我的主治医师点名叫走聊我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去了,浅井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宋宇这才有机会重新接近我。   病房里又只剩我们两个人,宋宇的话却不多,低着头默默地坐在床边为我削着苹果,我想他在进来之前姐姐应该已经郑重其事地告诉过他我出院之后就要搬离那个充满了我们各种甜蜜回忆的家了。   不管姐姐有多么充分的理由,始终,还是舍不得的。   “姐姐说她已经找好了律师。”我尝试着打破这静得可怕的氛围,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着,“我劝过了,可是没用。”   宋宇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娴熟地削着,只淡淡应了我一声:“嗯。”   “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以后什么事都不瞒我吗?”我把右手伸过去覆在宋宇的膝盖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西装裤布料下的皮肤,轻声说,“我知道我出事你比我更痛,你恨不得把那个人扒皮拆骨,但你没有,因为你有苦衷,对不对?”   宋宇一怔,终于把视线从手中的苹果转向了我,嘴角的弧度想要往上扬最终却还是没能挤出一个笑。   用手摇晃着宋宇的腿极力想要逗乐他:“我不怕,真的。”有些时候,阮霁桐真是坚强得不像话。   宋宇望着我,视线瞬间变得炽热,开口的声音刻意压制着情绪:“桐桐,我一直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洒脱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束缚不了我,所以当年我选择挣脱家族。”   “嗯,我明白的。”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示意宋宇讲下去。   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像是终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似的,宋宇字字铿锵:“但我唯一挣脱不了的羁绊是你——阮霁桐。”   话已至此,我也大致明白了宋宇的顾忌,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怕怕的,我不知道自己竟已重要到了如此地步,居然会成为宋宇商场上的软肋。   “幕后黑手是谁?”拳头攥得紧紧的,我深知这件事绝对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宋宇毫不诧异我竟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要害所在,却也没有正面回应我,只用手背轻轻蹭了蹭我的脸,浅浅笑着转移话题:“说了这么多,苹果都被空气氧化了,多浪费。”   “宋宇!”我有些不高兴,他又变回老样子了,想要把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么?   宋宇仍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云淡风轻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边自顾自削着被空气氧化了表面的苹果,一边闲话家常:“霁枫和我说了,等你可以出院就把你接回身边,我也同意了。”   “可……”   宋宇生生截断我的话,强硬得不容置喙:“我不想看着你再受到任何伤害,这样把你留在我身边对你而言太不公平。”   “我说了我不怕!”情绪一激动又牵扯到了伤口,只是这痛远远不及心口的痛,宋宇要把我推开了,哪怕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心也疼。   “桐桐听话。”手忙脚乱地扔开苹果,宽大的掌按住我的肩膀不许我再乱动,即使动作有些粗鲁却还是那么温言细语,“这只是暂时的,我没有要放弃你的意思。”   “对手真的那么难缠么?”我有些泄气了,这个时候我的确不该再给宋宇添乱,他的心里已经积压了太多太多的压力。   见我面露妥协,宋宇神色稍显轻松,俊朗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牵过我的右手握在掌心靠床边坐下和我对视:“我说了,这只是暂时的。”   “可姐姐一定要打这场官司。”想到这里,心里又开始不安定了。   宋宇沉吟一下:“官司一定要打,而且只能由霁枫出面。”   “可你明知这场官司姐姐一定会输。”我搞不懂宋宇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明明很清楚姐姐好胜的牛脾气还默许姐姐去以卵击石。   “霁枫输的只会是这一场官司而已。”清澈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话中意有所指,“而我,输不起你。”   “……”我一听就不说话了,因为我好像有些明白宋宇想暗示我什么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宋宇现在的处境就太尴尬了,稍不注意触到了对方的雷区很可能就身败名裂了,到那时要想再翻身恐怕没那么容易。   看出我的疑虑,宋宇倒没事人一样宽慰着我的心:“没事儿,这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不到最紧要的关头是不会轻易用的。”   重重地“哼”了一声,故意横宋宇一眼,咂咂嘴教训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宇居然自动将我的碎碎念当情话一样听了,冲我宠溺一笑,伸手刮过我的鼻头,帅得一塌糊涂的脸猝不及防地凑了过来:“对,我得防着所有人,免得把桐桐给弄丢了。”   “贱卖都没人要。”蓦地把手从宋宇掌中抽回盖在绯红的脸上遮挡宋宇近距离的视线,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一招,简直是百发百中,次次都能让我的脸瞬间红得可以烤熟培根。   宋宇低声笑着,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紧张得简直快要变成石头人了,一动不动地等着宋宇的吻降临。   温热而又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时整个大脑都不知道该怎么运转了,嘴笨得只知道叫宋宇“你……你……走开一点”。   “傻桐桐。”宋宇哪里肯听我口是心非的话把脸乖乖挪开,反倒一鼓作气地伏下来一口咬住我的耳垂,用牙齿轻轻撕扯着在我耳边喃喃道,“人家要买,我还舍不得卖呢。”   2014—06—09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筒子们,《姐夫》回归哒~   ☆、第九十九章 地下情   每次宋宇下定决心要使美男计这一招杀手锏我铁定完全无力抵抗,不知不觉就缴械投降了,病房里一番缠绵旖旎之后果然迷迷糊糊地听了他的话把自己当猪肉一样称斤卖给了姐姐,从医生同意我出院回家休养之后就告别了甜蜜的二人世界,搬去和姐姐还有新晋姐夫浅井博彦同住一个屋檐下。   相比之前,姐姐的工作更加繁忙,同时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处理我那单官司的事儿,几乎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倒是浅井博彦还能多一些时间留在家里陪我,顺便用他那再怎么练习依旧滑稽得可笑的日式中文发音逗我开心。   自从和姐姐注册结婚之后浅井几乎就把所有的重心转移到了中国,轮渡漆器的事务都放手交给他二十四岁的儿子、我的挂名外甥浅井平邑去负责跟进,只时不时遥控一下局势,然后一个人背井离乡远渡重洋来到B市心甘情愿地做阮霁枫背后的男人。   当然,谁主内谁主外这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我管不着,但还是免不了悄悄地为姐姐有如此魅力和魄力感到由衷佩服。   一到年底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几场大考下来我的大二上就这么愉快地过完了,考试考得不错心情很爽,想想明天就可以见到一个月没见的宋宇更加乐不可支。   姐姐一直对我车祸受伤一事耿耿于怀,并且笃定是宋宇对我照顾不周致使我受伤,除了把我接回身边放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管之外还不允许我和宋宇再见面,每天放学之后就被早早候在校门口的司机大叔抓回了家,一点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明天的见面是我蓄谋已久的,上有政策总不能扼杀下有对策,好在姐姐对我还算信任,毫不怀疑我睁着眼说瞎话,一心以为我明天真的还有考试。   正吃着晚饭嘴角不自觉就开始上扬,想着想着还乐出了声音差点被饭粒给呛死,姐姐横眉一扫,还是坐过来给我拍着背帮我顺气,同时毫不客气地揪我耳朵教训道:“姐姐今天输了官司还那么开心,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差点忘了姐姐今天莫名其妙栽了好大好大一个跟头,照她好强的个性的确是很难接受的,毕竟所有的表面证供都显示这场官司只可能胜诉绝不会败诉的,没想到法官的判决会是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现在好了,我连原本的5万块营养费都拿不到了,姐姐还得额外负担被告方代理律师的所有费用。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也得装装样子安慰安慰姐姐,免得她一个想不通还要提出上诉栽更大的跟头到时身心更加受创。   “天大的冤枉!”总算缓过气来之后双手高举表示态度诚恳,“我笑是因为明天期末考试最后一天,然后不久之后就是春节,可以和姐姐……”然后眼睛一瞟对面默默吃饭的浅井,甜甜地笑,“姐夫还有我大外甥一起过春节我太兴奋了而已。”   听了我的解释姐姐幸福得有一秒钟的怔楞,下一秒立马惊慌失措地把我还在休养期的左手拉了下来,动作温柔得简直不像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虽然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姐姐轻轻为我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刚才的小插曲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那么温言细语地和我说话,“还得再将养四五个月才能活蹦乱跳,否则会落下一辈子的毛病,知道了吗?”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桐桐这么讨人喜欢了。”浅井也放了碗,笑眯眯地说,我自动忽略了他搞笑的口音,毕竟这么温馨的氛围不好破坏。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姐姐也乐了,说得还挺得意,顺势把我拉到她怀里重重亲了一口。   活了两辈子了始终无法习惯被宋宇之外的其他人这么亲热地“蹂|躏”,忙不迭推开姐姐,用手背抹着被亲到的脸颊,佯装羞涩的样子:“我都快成年了,姐姐你能别动不动就亲来亲去的嘛?”   姐姐和浅井对视一眼,不但不见好就收还不约而同地笑得更大声,搞得我本来装出的脸红现在真的脸红了。   寂寞难耐地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司机大叔照常把我送到了学校,装模作样地拎着考试装备在大叔的目送下游荡进了教学楼,然后一个闪身躲到被各种宣传板围住的窗户后面确认大叔是不是真的已经放心地离开了。   看着中年男人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简直忍不住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上星星那么多的赞,料姐姐也想不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偷偷和宋宇见面。   一切进展顺利,正趴窗台上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傻乐着,腰就被人从后面轻轻环住,紧接着一缕轻飘飘的热气沿着我的耳廓吹入衣领,还伴随着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混合阳光的清新味道。   “我就知道你会早早地埋伏在这里。”放心地把身体靠在背后那人的怀里,喜不自禁,“为了你我居然撒谎骗了姐姐,你说,要怎么补偿我?”   宋宇呵呵笑了,脸凑过来轻轻蹭我,语气暧昧:“桐桐想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   “你可别想歪了!”浑身一震,忙词穷地辩解着,“我说的补偿是物质上的,比如说请我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口是心非的小坏蛋。”宋宇环住我的手一紧,轻轻松松地把我抱了起来,还作势要在原地来上几圈。   “唉唉唉唉!”我连忙服软求饶,“这里是学校,虽然考试考完了,但保不齐还有学霸在教室里自习呢?”   “可我想死桐桐了怎么办?”宋宇这个无赖!   “回家回家!”真是的,非得逼人家主动开这个口。   耳垂被咬了一口,宋宇低沉地笑:“回家去干嘛?”   “明知故问啊你!”无地自容了无地自容了,只不过一个月不见,宋宇挑逗人的段数就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越来越无法企及了。   见我如此窘迫,宋宇总算肯放我下来,起身之前还不忘在我脸上偷一把香:“越来越爱你了~”   “昂~”小鸡啄米点点头,我才不会在这种关头承认我也越来越爱他了。   2014—06—24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忙完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之后更新能够稳定一些~   对《姐夫》不离不弃的筒子们都是真爱呐么么哒~   ☆、第一百章 “烛光”午餐   嘴上表现得那么迫不及待,一副饿狼准备扑食的样子,可我心里清楚宋宇终究还是舍不得弄伤我,一场床上的爱情动作片对正常的成年男性来说几乎算是浅尝辄止。   宋宇那么温柔地在我体内慢慢抽|送着,左手与我的右手十指相扣,一边顾及着我尚未复原的左手,一边还轻吻着我身上每一处车祸留下来的伤口,挠得我心里一阵一阵幸福地痒。   本来身体素质就不过硬,还因为长时间没有和宋宇做过这事儿,所以就算他再克制自己的生理需求对我那么的温柔,完事儿之后我还是有些疲惫。   趁我还清醒着没睡着宋宇抱我去浴室里简单冲洗了一下,然后用大浴巾裹着我放回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   “宝贝儿先睡会儿,我下去做饭。”宋宇坐在床边俯下身来亲了亲我下巴上那道再也好不了的口子,淡淡地笑。   “嗯~”乖乖闭上眼睛,我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只想一觉醒来就有香喷喷的饭菜吃。   在姐姐家吃了一个月保姆做的饭,对宋宇的厨艺甚是想念,连做梦都在流口水。   我有时候会想,假设宋宇最终抢不回宋氏的继承权,那么我们也像宋宓和苏辰小两口那样找个认可同性婚姻的国家移民定居,然后在最繁华的街市开一家中餐馆,他掌勺,我收钱,两个人过无忧无虑的小日子。   不管梦中的场景多梦幻,最后还是被宋宇的杰作香醒了,一睁眼就有最美味的饭菜吃而且还有最帅的“服务员”为我服务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宋宇直接把饭菜端进了卧室,我悄悄睁开眼睛偷瞄写字台边正在捯饬杯盘碗碟的某服务员宽阔的背影一眼,然后选择了装睡。   摆好饭菜之后宋宇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根据衣服裤子摩擦产生声音的剧烈程度判断他应该是在我床边半蹲了下来,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掌伸了过来,先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脸,然后又像弹钢琴那样小心地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脸,伴随这个宠溺的动作,宋宇脸上肯定还挂着甜蜜的笑,每次他这样碰我的脸都笑得像喝了一罐儿蜂蜜似的。   我憋住笑没动,可能是见我还没反应,宋宇哀怨地叹息了一声:“原来我的厨艺已经退步成这样了,居然还敌不过桐桐梦中的棒棒糖。”   我一听就绷不住了,睁开眼去看宋宇的同时“吭哧”一声夸张地笑了出来。   宋宇一脸“早就知道你在装睡”的表情,有力的右臂穿过我的脖子轻松一捞就把我扶着坐了起来,然后结实的胸膛立马贴上我的后背不让我有丝毫受凉的机会,一边给我套着衣服一边咬着我的耳朵细语呢喃:“觉睡饱了也该起来喂饱肚子了。”   宋宇一直把我当作生活九级伤残患者来照顾,什么事他都想为我一一包办了,也不知道他工作那么辛苦怎么还有这么充沛的精力为我做这么多事。   穿戴整齐之后又被公主抱到了写字台边上,色香味儿俱全的一桌子菜看上去让人心情很好。   “一个月不见可想死我了!”本来想双手合十赞叹一下,但是考虑到左手还没好利索宋宇肯定又会唧唧歪歪,于是只伸出了右手举在胸前,活脱脱一世外桃源的得道高僧出门化缘。   “我么?”宋宇从后面搂着我的腰,恬不知耻地把脸凑过来卖乖,“桐桐小嘴儿真甜。”   “很明显不是。”一掌拍开宋宇的帅脸,憋笑道,“我是想念这一桌子饭菜。”   受了打击的某人默默收了手开始为我夹菜,怨妇一样。我瞥他一眼,笑着主动凑上去搂住脖子亲了他一下,爱意浓浓地告诉他:“你一直在我心里,从来不曾离开过。”   宋宇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和我接了个吻,唇分之后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不约而同地又凑上去吻了个湿的。   一顿饭吃得缠缠又绵绵,把肚子喂饱的同时还把心也喂饱了,酒足饭饱之后宋宇搂着我躺在阳台上King Size的躺椅上面小憩。   我闭着眼,安心地靠在宋宇怀里。   “我等今天等了整整一个月,多亏了我耐力好每时每刻都想着桐桐。”宋宇在我耳边小声抱怨,“可还有几小时桐桐又得离开我了。”   一个右转身趴宋宇身上,我也开始抱怨:“还不是你叫我回姐姐身边的。”   “为了能更好地爱你,我只能这么做。”宋宇摸着我的头,轻声安抚,“只要桐桐还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爱,怎么不爱?”莫名又乐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爱你,够不够?”   “不够。”宋宇居然嘟嘴撒娇。   “那……”我斟酌了下,问道,“再加上每一个毛孔里的每一根汗毛?”   “呵呵呵呵呵……”宋宇一听,乐得简直停不下来,双臂搂得我更紧。   如果能一直和宋宇像现在这样靠在一起享受二人世界美好的午后时光,给我什么稀世奇珍都不换,我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生活。   但我也明白,作为宋万卓的儿子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宋宇肩上压着太多家族的重担,我由衷地希望他能更多地选择我,可我再也没勇气去挑唆他放弃自己的光环,那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最近公司一切还顺利吧?”忍不住还是亲手打破了温存时温馨的氛围,“指使人撞我的那个王八蛋有没有来找你什么麻烦?”   宋宇至今仍不肯松口告诉我撞我的幕后黑手是谁,我知道他这是在保护我,所以我也不逼他,因为用一只手的手指头数都能准确地锁定疑犯的范围。   宋宇停顿了几秒钟才答道:“一切顺利,桐桐不用担心。”   “哦。”   宋宇自知我又被他比啤酒盖儿还紧的嘴惹得不开心了,自动自觉转了话题:“春节是去日本过还是留在B市?”   还是不开心:“反正也不能和你一起过,所以在哪儿过都一样。”   “桐桐去哪儿过我都跟着去。”宋宇一个劲儿逗着我,“真的!”   扯了扯嘴角,露出勉强一笑:“省点机票钱吧,到时候和你视频。”   宋宇不说话了,只拿脸蹭了蹭我,我明白的,哪怕一秒钟看不见我他都不舍得。   而我,又何尝不是?   2014—06—29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一章 大外甥   北京时间2013年2月9日下午三点十五分,B市国际机场直飞东京成田机场的航班上,距离飞机起飞只不过才一刻钟,刚刚进入平流层开始平缓的飞行,我却感觉像被谁硬生生拖入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世界,整个人一滩烂泥一样窝在座位上无精打采,谁也不想理。   今年春节姐姐最终还是决定带上全家一起回日本过。其一,自从爸妈去世之后我们两姐弟在B市已经没有亲人;其二,春节之后轮渡漆器会联合梵霁漆器在东京举行一场盛大的新品发布会,在此之前还有很多前期的准备工作要做,姐姐在工作上又是事必躬亲的性格,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提前过去;其三,作为浅井家的新晋女主人,姐姐实在是有必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去在众人面前露个面。   我本来不想在登机之前给宋宇打电话告诉他我马上就要飞东京了的,但捏着手机的手怎么都不听使唤,还是先大脑一步拨出了那串早已烂熟于胸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宋宇应该是还在办公室里忙着某个比较紧急的项目,因为通过手机传过来的不止他的声音还有快速敲击键盘的“啪啪”声,我几乎可以透过电波看见宋宇那双在电脑键盘上舞动的无影手。   我完全相信宋宇有一心两用并且还能把两件事都做到Very Good的超能力,但这个傻瓜只知道透支自己的身体还是让我心疼不已,只要我没在身边看着,他唯一会坚持做到底的事情就是为了他的工作尽情伤害自己的身体。   声色俱厉地威胁了某人不准再这么拼命之后就匆匆挂了电话,免得越说越舍不得,越说头脑越热,到最后直接豁出去向全世界公开我和宋宇的关系了。   经过四小时的飞行,飞机抵达成田机场时正好是东京时间晚上八点,浅井家早早地派了车来机场接我们,明明只需要一辆车就够,结果来了一整个世界顶级名车队,前后护着我们乘坐的这辆车一路浩浩荡荡地开回了浅井家的大宅。   浅井家的大宅位于东京近郊,是一片与市区现代化风格完全大相径庭的充满了日本特色的大宅子,没错,真的是一片。   虽然早就对浅井博彦的身家背景有所耳闻,但真的见到时难免还是小小诧异了一下。百十年前浅井家因为制作漆器而发家,之后涉足的行业也做得很成功,产业虽不及亚洲商业巨头的B市三大财团那么庞大,但也足以傲视群雄,而浅井作为这一代的当家人,也难怪连接个机都那么大的阵仗了。   当然,浅井家有钱归有钱,这一点也不妨碍我对日本大和民族的各种风俗习惯的各种不适应,尤其是这种大户人家,规矩更是多得不得了,吃饭就吃饭呗,还必须得每人一个垫子跪坐得端端正正的,吃饭时一声不能吭,喝酒时还不能让人看见,得抬高袖子挡住脸,饭菜已经难吃到一定境界了还变态地要求吃的人每一口必须咀嚼三十下以上才能吞下(⊙o⊙)…   敷衍似的随便吃了几口我就准备打退堂鼓,姐姐怎么能一直保持纹丝不动的跪坐姿势还很享受的样子我一点都不好奇,我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连床都没一张的大宅子。   “木头人老姐~”悄悄地戳了戳姐姐的腰,可怜兮兮地小声请求,“我能申请待在日本的这几天去市区住酒店么?”   姐姐一定以为我又在耍小孩子脾气,压低了声音教训道:“住什么酒店?住家里!”   “这又不是我的家。”委屈得只能小声嘀咕,在别人家里连说话都不敢说大声了。   “桐桐怎么了?”浅井也注意到我不太对劲,忙关切询问。   当家人一发话,屋子里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下吃饭的动作,望向我所在的方向。   被十几双外国人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看,感觉几乎和万众瞩目差不离,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姐姐身边挪,连连摆手又摇头。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浅井的脾气倒是真的好。   “别管他,又和我闹小孩子脾气。”姐姐揽了揽我的肩,在我耳边小声告诉我要识大体,又朝众人笑了笑,试图尽快稀释这个话题。   我在阴影里瘪嘴,极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却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省得被姐姐修理。   饭后众人散去,趁姐姐还没准备好要教育我一顿,赶紧灰溜溜地逃了。   人生地不熟的,最渴望的就是遇上一能懂我的知音,浅井平邑的出现简直可谓惊喜,虽然他的英文发音像他老爸的中文发音一样可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住这儿?”嘴上这么问,手上同步猴急猴急地抢过大外甥贡献出来的五星级酒店房卡。   浅井平邑温和一笑,算不上英俊的脸上漾着让人安心的笑容:“刚才吃饭时我就注意到你不太习惯我们大和民族的风俗,其实我也不习惯睡硬邦邦的榻榻米,还是酒店的床睡着舒服。”眼神转向我手里捏得死死的房卡,“这个房间是我长期包下来的,父亲大人不在家时我基本就住在酒店,尤其推荐这家酒店的手抓饭,但一定记得要叫Room Service,要不然堂吃手抓饭很毁形象。”   “大外甥你真顽皮,这么阳奉阴违。”我笑他,这一句故意说了中文。   浅井平邑明显没听明白,歪着脑袋问我:“What?”   “No what no what.”我被这个比我大七岁的挂名大外甥逗乐了,摆着手毫无章法地乱用英文造着病句。   浅井平邑一时没反应过来,在看见我脸上玩笑般的表情之后终于也和我一起笑得癫狂。   当然,最终还是在得到他后妈我姐姐阮霁枫小姐的允许之后浅井平邑才开车把我送到了酒店,日本人骨子里对长辈们的尊重几乎病态到人神共愤,幸好我这个大外甥还没真的病入膏肓,知道怎么做既能满足自己想吃手抓饭的欲望又不至于毁了堂堂轮渡漆器社长的光辉形象。   2014—06—30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二章 新年惊喜   作为法国雅高的钻石镶金超级VIP,浅井平邑进门直接刷脸就可以办理入住,连带我都可以享受不需提供证件就Check in的特权,跟着他一起如入无人之境一样乘坐VVVIP专用的电梯到了这栋位于东京市中心雅高旗下索菲特酒店四十二楼的套房。   刷卡开门,下一秒,头顶上就“啵啵啵啵啵”条件反射冒出以下五个血淋淋的扭曲大字——腐败啊腐败!   “果然资本家都是吸血鬼。”一边打着哈哈讽刺浅井平邑不知人间疾苦一边挤开他迫不及待地进门,零点零一秒之后就将套房里所有配套设施的价值大致心算了一遍,顿时心里“咯噔”一声,“白花花的票子就这样浪费了,你知道在这儿住一晚够吃多少只香喷喷的炸鸡了吗?”   大外甥跟在我身后主人一样进门,耸肩无害地笑笑:“平时工作很辛苦,下班了也该犒劳犒劳下自己。”   “别给自己挥霍找借口。”   例行对有钱人冷嘲热讽一番之后就兴致勃勃地朝套房里超级宽敞的阳台飞奔过去,趴在阳台栏杆上往下俯瞰可以将整个东京的极致夜景都收入眼底,抬头往上又能饱览如瀑的银河,星星群近得好像伸手就能捞一颗握在手心里一样。   “饿不饿?”大外甥随后也踱步过来了,单手靠在栏杆上侧着身子看我,“晚饭时我见你吃得少,叫Room Service吧。”   “现在都几点了啊,还吃?”   其实我是故意在揶揄他,没想到浅井平邑还真的煞有介事地抬起手看了看表,表情严肃地说:“也是,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已经这么晚了么。”被这么一提醒蓦地觉得心里酸酸的,飞来东京之前心里还在计算着零点之前要和宋宇一起视频跨年呢,可是加上时差,现在B市已经过了零点了,庆祝新年到来的烟花应该也放得差不多了。   或许是感受到我情绪的瞬变,浅井平邑小心翼翼地靠过来试探着问:“是有牵挂的人吗?”   温柔的嗓音让我忍不住侧头看他,银白色的月光清清浅浅地打在他的侧脸上,朦胧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心一颤,连忙慌慌张张地咬住下嘴唇撤回了视线盯着脚下绚烂的夜景,半晌才用中文小声喃喃道:“牵挂了两辈子了。”   我不知道听不懂中文的浅井平邑到底能够理解这句话几分,但其实有些情感根本和用什么语言表达无关。   只感觉到一道平缓的呼吸越来越靠近我,丝毫不带攻击性。“God bless you.”耳边,他这样轻声告诉我。   我还没能很好地理解浅井平邑突然说这句话的用意,与此同时,房间的门就被人有节奏地轻拍着,我和浅井平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去看看。”浅井平邑自告奋勇。   “不。”鬼使神差地拉住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我去。”   浅井平邑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终于无声地点点头。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门被打开那一刹那的感受,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就被门外的人一把拉入怀中死死搂住,即使穿着厚厚的外套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   “你怎么会?”从宋宇突然空降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起语言系统就已经完全崩盘,我甚至不清楚我说的到底是中文还是英语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创语言,“你明明就在……你应该……”   “我说过,今晚会和桐桐一起过。”宋宇喷在我头顶的呼吸还有些急促,搂着我的双臂泛着轻微的颤抖。   “我一定是在做梦。”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也回抱住宋宇,“一定是的。”   下巴忽然被一根有力的指节挑起,宋宇那么真实的脸就近在咫尺,半秒钟的对视之后熟悉的脸就覆盖了下来,直到唇上传来软软的触感我才敢确信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真的是我,不是做梦。”温热的拇指在我唇上轻轻摩挲,宋宇望着我在笑。   “其实你们可以先进来。”突然传来的画外音,相当的气定神闲。   我虎躯一震,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大活人的存在,而且这个大活人的后妈还是我姐姐阮霁枫。   脑子里的小火山瞬间喷发,很快眼前就飘过两个被烧得焦黑的字——完了。   我已经完全没脸再面对浅井平邑了,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埋入宋宇的怀中,双手拼命搂住宋宇的腰不放,心想在大外甥向姐姐捅破一切之前一定要再多感受一下宋宇怀里的温度。   “桐桐别怕。”宋宇倒也镇定,俯身在我额上烙下一个吻之后居然真的搂着我就登堂入室了。   我已经彻底被吓傻了,软趴趴地靠在宋宇怀里任由他摆布,一颗小心脏几乎快不能负荷我和宋宇的关系提早曝光将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浅井平邑面带微笑款款向我们走来,表现得完全不像捉奸在床,他居然是在叫我和宋宇早点休息?   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多谢。”宋宇朝浅井平邑微微一点头,从容不迫地递出一张房卡,“对面房间。”   直到浅井平邑取过宋宇手里的房卡没事人一样从房间里消失很久之后我仍不能很好地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离开之前凑宋宇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2014—07—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三章 札幌之旅(上)   宋宇搂着我的腰以华尔兹式优雅的转圈将我带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单膝跪在床上微笑着俯视我,眼睛里糅合了太多太多的情感。   我被某人超高瓦数的电眼看得脸一红,不禁羞涩得要把脸别开。   “别动。”宋宇眼疾手快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恰到好处,嘴角带着一丝清爽的笑意,眼角微弯,“我只是想就这样好好地看看你。”   “宋宇~”我轻唤他。   “嗯?”英挺的眉一挑,永远都那么帅气的样子。   “刚才大外甥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我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刚才那口气儿。   宋宇一听,嘴角的笑意更深,还带着些许王者般的自信:“就算他是在开玩笑,桐桐也用不着害怕,有我在呢。”   我知道宋宇是不想我受委屈,他想尽一切办法都会护我周全,可,还是那句话,我心疼他,特别心疼。   “别意气用事,我可以等你的。”   宋宇肯定被我感动得稀里哗啦,一把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抱在怀里呵呵傻笑着。   “我说真的。”拍拍某人笑得花枝乱颤的肩,再次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表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   “傻桐桐。”宋宇搂得我更紧了些,耳边,性感磁性的嗓音不断撩拨着我的心弦,“他不会向你姐姐打小报告的,放心。”   “你就这么相信他啊?”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谚语绝对永远都是一盏指路明灯。   “我是信我自己。”宋宇说得这么轻松笃定,搞得我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他了。   不过,想让我彻底放下心头大石当然还是得眼见为实。   忧心忡忡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浅井平邑就跑过来串门儿,说是已经点好了早餐,邀请我们一起去他的房间里共进早餐。   我本来还想再赖赖床睡个回笼觉的,但是大外甥妖娆地靠在门边一句撩拨人的“顺便把我男朋友也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一出口我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噌”的一下从床上翻下来连滚带爬地冲进洗手间里去洗漱。   昨晚浅井平邑离开之前伏在宋宇耳边说的是“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本来这样一句含糊不清意味不明的话让我极度怀疑他是在和我打马虎眼,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那么轻易就把自己的性取向毫不掩饰地展示给了两个几乎算得上陌生的人。   随后的早餐时间,大外甥还用商人惯用的口吻调侃我们互相交换了彼此心底最不能对人言的秘密,语调轻松得不像话,他说:“这就像是一场交易,很公平。”   不得不说我很佩服浅井平邑的心态,姑且不论他和BF从高中开始一直到现在整整八年还这么如胶似漆的感情让我心服口服,更让我惊叹的是他作为浅井家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来与整个家族对抗,浅井家族作为日本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百十年来“保守”几乎已经成为这个家族最为显著的标志。   所以,面对气定神闲的平邑,我只能微笑着送他一句——前路漫漫,小心路滑。   他居然回我——前路不如当下。   他这么豁达,我只能一笑了之,且行且看吧。   欢乐的早餐时间期间,为了感谢浅井夫夫的盛情招待,宋宇还大方地把既神奇又好用的“指尖之距”分享给了平邑和他的BF,还特意用玩笑的语气提醒大外甥就算他以后走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他BF用这个应用程序准确锁定方位。   “指尖之距”是宋宇在英国念大学时结识的一个IT达人研发的情侣APP,目前还没正式面世,处于小范围内测阶段。但实践证明这个APP是真的有足够资本傲视所有追踪软件,只要情侣二人的手机上都装了这个APP,一人输入对方绑定的手机号码就能开启强大的搜索功能,最变态的是只要两人相距不超过一千米还能瞬间定位,精准得几乎没有误差。昨晚,宋宇之所以能出现在我面前而不是敲错房门出现在这家酒店其他住客的面前就是“指尖之距”的功劳。   其乐融融的早餐之后,宋宇委婉地拒绝了大外甥毛遂自荐要带着我们游览东京的提议,他已经事先订好了今天下午飞札幌新千岁机场的机票,这个时节,去北海道看雪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而且宋宇说他已经在北海道为我准备好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至于姐姐,她应该会忙着春节之后梵霁漆器即将在东京举行的第一场新品发布会,没什么时间把我放眼皮子底下,只要大外甥出面说带着我去北海道泡温泉了,姐姐肯定不会怀疑。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一个半小时就从东京飞到了札幌,然后30分钟车程到了位于札幌西南方的小镇——定山溪。   定山溪是一个四面环山、适合漫步的幽静小镇。与同样著名的洞爷湖和登别的温泉不同的是,定山溪的温泉大多不在室外,很多高级的酒店内都有内设的温泉设施。而定山溪也因水质优良的温泉、设施完备的温泉饭店和美丽的风景成为众多驴友趋之若鹜的必去之地。   宋宇早就提前预定好了酒店,什么都不用我操心。抵达酒店时还不到晚饭时间,我迫不及待想先去试试这家酒店的温泉,宋宇当然顺着我的意,到房间里放好行李换上浴袍之后就兴冲冲地直奔温泉浴场。   2月份正好是世界各地人民慕名到北海道来旅游的旺季,我也早就做好了此刻去泡温泉铁定会见到下饺子一样热闹的场景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偌大的浴场里面居然只有两只饺子,哦不,是只有两个人。   虽然浴场里烟雾缭绕得犹如仙境一样,但我还是看清楚了他们的长相。   这果然算得上是天大的惊喜,我不禁回头去看宋宇,他没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2014—07—18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四章 札幌之旅(中)   正漂浮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享受的两只大白饺子也几乎在同时就注意到了我们,宋宓这只资深妖孽还明目张胆地隔空给我抛来一个大大的电眼,嘴角挂着的笑意挠得人心里痒痒的,鲜艳欲滴的性感唇瓣在迷雾中一开一合着:“终于来了,等你们等得皮都快被烫掉一层了。”   “桐桐!”苏辰一见我也按捺不住兴奋,忙不迭就要从宋宓怀里起身却被老奸巨猾的宋宓一把按住,咬着苏辰的耳朵酸溜溜地抱怨:“你老公我还在这儿呢,见了别的男人就这么肆无忌惮?”   “你少在我面前欺负辰辰。”我一边解着浴袍的腰带一边朝浴池走过去,硬生生憋住没有笑场保持住了身为国际巨星的三嫂应有的气势,“看我待会儿不好好儿收拾收拾你。”   “哦?”宋宓挤出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一手揽着苏辰一手撑在池子边上,冲我暧昧地笑,“小三嫂想怎么‘收拾’我?”   傻子都听得出来宋宓这厮脑子里肯定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幸好室内温泉温度高,看不太出我脸红了,阿弥陀佛。   可该死的宋宓居然还不把火热的目光移开,一直盯着我暴露在外的胸膛打量,很快就把我电得外焦里嫩,舌头也打成了蝴蝶结:“等……等我想好应该怎么收拾你之后再收拾你。”   宋宓被我毫无气势的一句话逗得乐不可支,白皙粉嫩的肩在水中抖得花枝乱颤,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我下意识转了身扑进宋宇怀里,宋宓这只不知廉耻的妖孽,成天就知道用他宇宙无敌的美貌来勾引人。   “嘛呢?”宋宇一把接住我,“刚才不是还挺迫不及待的么?”   “宋宇,幸好我先遇到的是你呀。”情不自禁地感叹。   “?”宋宇满头雾水加黑线。   背后,某只得意的孔雀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三哥,桐桐这是变相在夸我比你长得帅。”   “滚!”迅速回头粗声粗气地吼了宋宓一声,免得丫继续口出狂言。   “你本来就比我长得帅,我从来不否认这个事实。”宋宇倒是大度得很,“来桐桐,把浴袍脱了。”   乖乖地配合宋宇把自己剥得白白嫩嫩,最后还是忍不住羞羞地小声告诉他:“虽然没有四哥那么变态的帅,但其实你也很帅很帅啦~”   宋宇正埋头解自己浴袍的腰带,听到我夸他,眼皮一抬,冲我色眯眯一笑:“我知道。”   终于把自己当饺子一样下到温泉里,旅途所有的疲惫瞬间就被温热的泉水带走了,宋宇挨着我坐,正好可以让我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软乎乎的人肉靠垫可比硬邦邦的石头舒服多了。   旁边的宋宓有样学样,想让苏辰也像我这样儿把身体靠在他怀里以展示他俩有多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如胶似漆,结果万万没想到会被苏辰无情地拒绝:“你别这样,我都二十好几了!”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还是我老婆啊!!!”宋宓略显委屈,变态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一掉不掉的特别楚楚动人。   “……”苏辰顿时被噎得无言。   宋宓趁势又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来嘛,老婆~”   “咳咳~”这画面太美,让我有点血脉喷张。   宋宇只顾着给我按摩,根本不管另外一对CP的打情骂俏,这么好看的戏只有我一个观众,简直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苏辰估计有点羞愤(?),咬了咬下嘴唇,“嗖”的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略抱歉地对宋宇和我说:“三哥、桐桐,你们泡着,我泡太久了有点头晕,先回房间去。”   我和宋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苏辰这么不给面儿,宋宓的脸色瞬间乌云盖顶一样沉了下来,苏辰也不管宋宓脸色到底是阳光灿烂还是阴雨绵绵,径直从我们仨面前消失了。   “赶紧跟上去看看。”宋宇给宋宓使眼色,“小辰脸皮薄,刚才你确实有点过分了。”   宋宓这个自恋狂加自大狂的自尊心百分之一万受到了自他出生以来最大的伤害,明明心里在乎得不得了,偏偏嘴上还要不知死活地逞能:“我就是平时太宠着他了,欠调|教!”   “喂!姓宋的!”宋宓这话气得我顺手在水面上猛地一拨泼了他满头满脸的水,作为一只曾经迷途的羔羊我必须得站出来为苏辰打抱不平,“你要是想找一个对你百依百顺听话得不得了的伴儿,外面多得是痴男怨女排着队想爬上你宋宓宋四公子宋天王的床,但是真正用心在爱你的人,你以为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   “桐桐。”宋宇下意识搂着我往后挪了一些拉开和宋宓的距离,呵,他是怕他这个被世人捧在掌心里疼爱骄傲惯了的弟弟会突然发难冲过来赏我两耳光或者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现场直播掐死我么?   好在,宋宓只是杵在原地暂时没采取任何行动,只有野兽一般不羁的眼神彰显此时他内心的不甘与愤怒。   于是偌大的浴场里静得只剩三道不同频率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尽管宋宇用最明显的行动告诉我此时不宜再与宋宓大动干戈,可我还是不怕死地继续用眼睛瞪着此刻被我用水泼得稍显狼狈的宋宓。   或许,作为一个宋宓和苏辰感情里的路人甲我不该反应这么激烈,终究,我只能活在他们共同的回忆中。   可徐志摩曾这样写道——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忽然我乱了。   前一世时,我曾因一个近乎可笑的原因不小心把宋宇弄丢,终究让我原本该辉煌灿烂的人生只能走到二十四岁就戛然而止,因为没了他,我的世界不止凌乱,还没了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念想和信仰。   苏辰为了宋宓义无反顾抛弃他的事业退出娱乐圈,甘心情愿以宋宓为港湾,可高傲如宋宓终究看不到苏辰内心那一份卑微的执念,事业和爱情之于苏辰同样重要,但宋宓非要让他二选一,于是他选了,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理解做出这个决定他需要克服些什么放弃些什么?   我的阅历其实并不丰富,两辈子加起来不到三十年,还尽围着两个男人在打转,但曾经失去让我在感情这条路上变得比谁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明明自己都已经步履蹒跚了却仍固执得要多管闲事,我不愿看到身边亲近的人重蹈我的覆辙。   虽然都是在感情里作为比较弱势的一方来被人疼爱,但苏辰和我始终还是不同的,我可以随时随地都扮演没皮没脸的角色,苏辰一辈子拍马都赶不上我,他有他不便宣之于口的骄傲,不容任何人践踏,连宋宓都不可以。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和宋宓同时顿住,眼神灼灼地望着对方。   蓦地,宋宓难看地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桐桐刚才教训得对。”   “我不是想要教训你。”不自觉地伸手握住宋宇一直紧紧搂着我的手,这种感觉让我特别踏实安心,“我可能只是比你更懂苏辰一点点。”   “我已经掏心掏肺了。”宋宓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诉苦一样,“他要什么我都给他。”   “他什么都不要。”我嗤笑着摇头,“或许你该试着重新去审视他,你以为他选择你是因为你的钱还是你的脸蛋儿?”   “……”宋宓无言。   此时,宋宇搂得我更紧,我笑着拍拍他的手臂,这些话其实也是说给他听的:“喜欢上你们,并不是因为你们长得有多好看,而是因为你们在特殊的时间里给了我们别人给不了的感觉,仅此而已。”   “桐桐~”宋宇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很快就贴上了我的脖颈,那么轻柔地蹭着我,仿佛羽毛拂过心脏。   “不过,我也曾做过一件愚蠢至极的事,为此我付出了你们难以想象的代价。”我指着心脏的位置,“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只够装下一个人。而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我贪婪地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更多,但到后来我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一切和妄想还能额外得到的所有。”回想起那段渣滓一样不堪的过往,现在的我终于能够释然地笑出来,“可是你们猜最后怎么样了?”   宋宇的情绪有些莫名的激动,他伸手捂住我的嘴,沙哑着嗓子在我耳边低吼:“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我搞不懂宋宇突然吃错药的原因,我只知道我还是得往下说,不管是对过去的忏悔还是对未来的展望,撕开这块伤疤都是必经之路。   挡开宋宇的手臂,为这出自揭疮疤的戏码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最后我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太真实的噩梦,醒来时宋宇居然还在身边。”   我回头去看宋宇,他的眼眶微红,我忍不住笑他:“傻,都说了那是个噩梦了。”   “嗯。”宋宇拼命点头,生怕幅度小了我看不见似的。   “呵呵呵呵呵呵~”宋宇这个样子简直太可爱了,八百年难得一见。   宋宇捧住我的脸让我直视他:“我认真的。”   “谁说我不是认真的了?”我还是笑,根本停不下来,噩梦醒来,宋宇还在呢,怎能不笑?   2014—08—04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熬过这段昏天黑地丧心病狂的加班(⊙o⊙)…接下来我只想大声呐喊一句:我!要!日!更!   ☆、第一百零五章 札幌之旅(下)   我曾因三毛和荷西令人艳羡的爱情故事而疯狂地爱上这个有点神经质、有点浪漫又极富传奇色彩的女人笔下孕育出的文字,她关于爱情的所有感悟都被我奉为感情路上的指路明灯,除了这句——或许,我们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   “遗忘”这个词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致命的倒刺,让人还没真正靠近就已被扎得千疮百孔,前一世我很大无畏地尝试过这个词的滋味,结果一败涂地。总算吃了一堑之后,我更坚定了宋宇在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主角身份。   接下来几天难得的独处时间,我和宋宇一起沿着溪谷的自然散步道将四面环山的定山溪徒步游览了个遍,虽不是十月漫山红枫风情万种的季节,不过银装素裹的苍茫大地同样拥有令人心旷神怡的神奇魔力,入冬以后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层白色的神秘面纱下,等待被好奇的探险者一点一点揭开。   宋宓和苏辰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就和了,一觉醒来毫不犹豫抛弃了我们跑札幌市区撒欢儿去了,可怜被宋宇大手笔包下来的温泉度假酒店冷清得只有我们两个客人。   每天的徒步旅行结束之后回到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泡温泉,宋宇不需要向我过多解释为什么日本好玩儿的地方那么多偏偏就选了定山溪,再没有常识我也耳闻过定山溪最初是作为温泉疗养地才在众多极致景观中崭露头角,这里的泉水含有硼酸、硫磺、食盐等等矿物质,对人体有益。   上次车祸虽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但也在我身上留下了许多难看的伤疤至今还没彻底痊愈,多泡泡定山溪的温泉对伤口周围皮肤的再生有最佳的刺激功效,可加速恢复。   “宋宇你肯定是嫌弃我浑身都是硌手的伤疤摸起来手感不好了才带我来这儿泡温泉的!”我故意摆出绝对严肃的姿态“质问”宋宇,看他怎么接招。   宋某人托腮认真思考良久,半晌才摇头晃脑地缓缓道来,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桐桐身上的伤都好了之后摸起来手感就不一样了。”   “喂!”一拳捶过去以示我的不满,“你就赶紧承认了吧承认了吧承认了吧!”   宋宇一把握住我毫无杀伤力可言的拳头死死攥住,微微用力一带就把我卷进怀中,激起池中无数水花。   我仰着头看他,宋宇也正低头俯视我,电力十足的眼神游离在我脸上,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暧昧的话语如同动听的音符般从性感的唇瓣间流泻而出:“桐桐要我承认什么?”   又来了!宋宇的杀手锏!前一秒还威武雄壮的阮霁桐瞬间就像被丘比特的箭准确无误射中心脏一样阵亡了。   烟雾缭绕的空气中两道火热程度不相上下的视线胶着在一起,几乎能听见摩擦产生的“呲呲”声,胸腔里的小心脏也配合着“哐哐哐哐”锣鼓喧天,原本被水蒸气蒸得红扑扑的圆脸更添几分灼热。   对视不超过十秒钟我就缴械投降了,灰溜溜地把脸别了开来,撅着嘴小声嘟囔:“别明知故问。”   按照惯例,我的脸皮越是薄如纸某人的脸皮就越是厚得像城墙拐角,且呈级数增长,滚烫的唇趁势贴过来在我脸上和脖颈间蹭来蹭去,宋宇带点软糯鼻音的魅惑嗓音绝对比春|药还催情:“桐桐不也喜欢明知故问么?嗯?”   “……”我自动自觉闭了嘴,这种时候和宋宇逞什么口舌阮霁桐注定败北。   “桐桐?”宋宇捧过我的脸,温热的大拇指在我嘴角轻轻摩挲,“怎么了?”   盯着眼前这张越看越帅的脸,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我输了。”   宋宇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很快就覆盖了我的视线,随即唇上就传来软软的触感,好似在身体里通了超高伏特的交流电,即使是蜻蜓点水也能瞬间刺激到浑身上下的神经。   我笨拙地微张着嘴接受这个不算太深入的吻,宋宇一边吻我一边揉着我的头发,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血脉里一样。   四下无人的暧昧环境最是容易擦枪走火,还没等我细细品味这个清甜的吻身体某个部位就开始磨刀霍霍了。   “唔~”我几乎下意识地推开了宋宇,这里虽然只有我们俩,但不是关了房门在家里,难免还是难为情的。   宋宇愣了愣,睁着迷离的眼睛看我,却也没再轻举妄动。   “我……饿了。”   宋宇嘴角的笑意更深,我顿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立马摆手补充道:“不是双关,我说话没那么高水准。”   宋宇还是笑,直笑得我心慌慌。   “我果然要输一辈子。”这点自知之明,得有。   “不。”修长的指节春风拂面一样刮过我的鼻头,宋宇乐得笑眯了眼,“桐桐和我棋逢对手,谁也输不了。”   我却摇头:“我宁愿你赢我一辈子。”   宋宇不再说什么,或许他决定默认。   …………   在定山溪逗留的最后一天,我和宋宇都有些恋恋不舍,一是不舍这里太美太梦幻的湖光山色,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太世外桃源了,和我们构想的未来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这样一来,以后等一切都安定之后我们又多了一个可供选择的去处;二是不舍又要和对方分开了,我在姐姐面前消失了快一个礼拜,再不出现,大外甥那边估计也快瞒不住了。   退房之后先搭了巴士到市区和宋宓夫夫汇合,临去机场前宋宇又突发奇想拖着我去北海道神宫做参拜。本来我是从不信神佛的,可是看着宋宇那么虔诚地许愿做拜礼,心里多少有些触动,虽然读不懂唇语,但他的愿望肯定与我有关吧。   2014—08—05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六章 头条   在轮渡漆器强大号召力的影响下,梵霁漆器首次登陆日本的新品发布会在外界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顺利拉开了序幕,而作为梵霁漆器总经理阮霁枫的弟弟,我也盛装出席了这场被外界媒体誉为漆器界百年盛事的活动。   作为中国三大工艺品之一的漆器,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开始普遍出现,却不料之后的发展竟然远远不如日本,光从近几十年来各大拍卖会上两国漆器艺术家的作品成交价来看就一目了然。就像二战之后中国和日本的关系一直就不怎么滴一样,两国漆艺大师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勉强还过得去,可私底下都在暗暗和对方较着劲儿。   因此,这次作为中国漆器代表的梵霁漆器和作为亚洲漆器领头羊的日本轮渡漆器牵手合作一事不仅是中日两国在艺术领域握手言和的一座里程碑,而且个中玄机还非常耐人寻味,圈外人不懂行情可能不清楚,可外界媒体的鼻子都是属狗的,只要被他们掌握到一点点的信息就有可能连八百年前的祖坟都被他们挖出来,所以我很怕某些好事者会借着这件事趁机炒作,毕竟,梵霁漆器和轮渡漆器最终能够合作确实也没那么简单。   我是个不懂漆器的主儿,意思意思露个脸给姐姐加油打打气就想赶紧撤退了,却不料被大外甥抓个正着,硬要拖着我到处摆pose给前来采访的媒体们拍照。我确信,即使我登上了头条熟悉我的人也认不出是我,因为我的面部表情绝对已经狰狞到无法辨认真实长相的地步了。   发布会的最后,媒体要求轮渡漆器和梵霁漆器的双方代表友好合照一张,本来这种场面肯定是没我什么事儿的,可当姐姐的视线转向我时我下意识当然是脚底抹油,不过之前都没逃出平邑的魔爪,这次更是没能翻出姐姐的五指山,硬生生被姐姐架着和浅井博彦还有大外甥一起被闪光灯闪了个够。   我真的很怀疑这究竟是合作双方的合照呢还是一张甜蜜(?)的全家福,姐姐明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她居然还这么死皮赖脸地赶鸭子上架。   作为一枚正正经经的机械男,我的脑子明显敌不过生意人能转那么多弯弯拐拐,只能当是姐姐因为梵霁漆器成功进军日本市场太兴奋了想拖着我垫背。。。。。。哦不,应该是拉着我一起狂欢。   首场发布会结束之后我就立马飞回了B市,姐姐和浅井并没有和我一起回国,他们还得继续留在东京,因为新品发布会之后就是接连半个月的漆器展,这次是梵霁漆器在日本市场大展拳脚的好机会,说实话,姐姐能有今天的成绩我也是很为她感到高兴的,她付出了那么多年的努力,终于在今天一步一步实现了她当年毅然决定做漆器的初衷。其实中国的漆器工艺并不比日本差多少,我们缺少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   元宵节之后的一天,开学了,虽然姐姐人不在国内,不过一直负责接送我上学放学的司机大叔竟然变本加厉地尽职尽责,只要我在他的视线内,就跑不了。   于是我就在司机大叔的目送下步履沉重地从后门走进了教室,抬头一看讲台上的人,心情不免更加郁闷,开学第一天的第一堂课居然就是老曹的。   随便找了个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下,书包胡乱扔在一旁,开学第一天,没想到逃课的人居然不少,真是失策,早知道今天早上就应该睡到自然醒的。   老曹上课有一大忌——不喜欢被人打扰,虽然我走的是后门,动作也尽量放得很轻很轻,可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捏起一截粉笔头就要朝我扔过来,我条件反射伸手一挡,当然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他的袭击,半截粉笔头以最优美的弧线降落在我浓密的发丛中。   我有些尴尬地把粉笔头从头上拨下来,然后磨磨蹭蹭地去掏书包里的课本,老曹见自己扔粉笔头的功力宝刀未老,嘴角不由得露出神秘一笑,很快就转过身去继续写板书去了。   我瘪了瘪嘴翻了翻白眼,恶狠狠地把《机械制图》拍在书桌上翻到老曹正讲得津津有味的这一章节,抬眼的一瞬间正好和坐在我前面几排的严菁的视线对上,她正转过身子盯着我看,眼里的情绪和平常不太一样。   “怎么啦?”我用嘴型无声地和她对话。   严菁好像有点为难地抿了抿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是没看懂我的唇语还是怎么的,紧接着,除了严菁,又有好些个我看起来挺陌生的面孔转过来盯着我看,眼睛里无不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嘴里还都小声地说着什么。   “……”我被看得有些浑身发麻,心说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心里不禁更加疑惑。   老曹很快就注意到台下的骚动,随即,大戒尺在讲桌上拍得“啪啪啪啪”,身为学生,最怕的还是老师,老曹一发威,所有人都灰溜溜地把头转了回去,但时不时还是有人会转过来偷看我两眼,搞得我很莫名。   终于撑到下课,我有些筋疲力尽,只想逃出教室去透透气,一整节课都被人当成了猴戏在看,已经阴天的心情更加乌云密布。   特地挑了个安静的角落,整个人挂在栏杆上闷闷不乐。   “阮霁桐?”严菁在背后小声叫我,从我出教室我就知道她一定也会跟来。   “嗯。”我敷衍地用鼻子应了一声,眼珠子一点都不想转动。   “你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好奇地看你?”说着就趴我旁边,和我一起挂在栏杆上朝下看。   “我属猪又不是属神仙的。”我已经没心情去弄懂那群莫名其妙的人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奇了,爱干嘛干嘛吧,眼睛和嘴巴都长在人家脸上。   严菁沉默了一会儿,悄悄戳了戳我的手臂,我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她,有些不耐烦了:“说。”   “同学们对你好奇是因为大家不知道原来你的背景这么复杂。”严菁睁圆了两只大眼睛,想了想可能觉得措辞不对立马又改了口,“不不不,应该是不知道你的背景原来这么厉害。”   “???”我满脑袋问号加黑线。   “你的前任姐夫是宋宇对吧?”严菁见我不吭声,继续追问,“他可是宋氏集团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我一听心里暗叫一声糟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为了不露出马脚只能继续保持缄默看看严菁还能说出些什么。   严菁也不在意,挑高了眉毛又问,说是在询问我,其实她的语气非常笃定:“而你的现任姐夫是亚洲最有名的漆器大师浅井博彦对不对?”   听到这里我要是再不反驳估计严菁就会把我的沉默当成是默认了:“你听谁瞎说的?”我的语气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的确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吗?”严菁把脸又凑近了一些,我几乎能看清分布在她鼻子上各个犄角旮旯的黑头。   “别瞎说!”我一把推开她,转身就要走。   严菁跟上来拉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识回头看她,心虚地反驳:“你别乱听人瞎说。”   “你自己上网看看就知道了,或者出校门左转去报摊儿上随便买一本这周的八卦杂志你就一清二楚了。”严菁俏皮地眨眨眼,“要不是上次我亲眼见过浅井老师和你姐姐来学校看你我也是不相信的。”   我张大了嘴很是吃惊,这怎么可能?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值得隐瞒的呀,同学们都很羡慕你有这么厉害的两位姐夫呢。不过哈,大家都觉得你姐姐和宋宇分开很不明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宋宇各方面都比浅井博彦强。”严菁自说自话着,两眼放着光,其实我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上课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同时也拉响了我心里那个最怕被拉响的警报。   用力剥开严菁,我转身就要下楼,严菁在背后嚷嚷:“上课了呀,你去哪儿?”   我实在没心情停下来为她解惑答疑,脚下的步子恨不得比光速还快。   2014—08—13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七章 风过无痕   我几乎是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冲下了教学楼往校门口跑,虽然刚才严菁说得言之凿凿由不得我不信,虽然全中国人民好像都已经知道这回事儿了,但我心里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对于B市来说,2月的天气依旧寒冷得让人咬牙切齿,我往前跑了没多远,胸口就难受得像要炸开一样,这该死的冷空气!   脚下的速度由于冷空气的阻碍逐渐逐渐慢了下来,也就是在这时我一抬头视线就捕捉到了站在前面不远处毛|主|席像旁边的那人,还有停在大草坪旁边那一辆嚣张的蓝色法拉利。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反应是转身从另外一条路出校门,谁知周笛清也眼尖地发现了我,长腿一抬几个箭步就追了上来。   周笛清按住我的肩膀,用力迫使我回头看他,我暗骂自己不争气,不仅腿短跑不过人家,还因为怕疼瞬间就服了软。   我转回身抬头望向周笛清,他这张脸还是该死的英俊,连说话的语气都同以前一样一成不变,明明刚才还那么用力地捏疼了我,一秒钟之后他就能语气温和地唤我:“桐桐,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我生硬地回了一句,因为紧张几乎能听见自己快要冲破胸腔的心跳,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人自己就能怂到泥土里去!   “你跑什么?”周笛清微笑着凑近了些,两根修长有力的指节捏住我的下巴像欣赏一件传世奇珍一样仔细观察我。   我被周笛清指尖炽热的温度烫得浑身一震,伸手就挡开了他,说话语气也因为他这个轻浮的动作硬气了不少:“这个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吧,我不也没过问你明明已经毕业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呵!”周笛清莞尔一笑,毫不在意我话里刻意的讽刺,他看了看被我挡开的手,又望了望我的下巴,几乎宠溺又心疼地说,“我没想到,这道疤,原来真的这么深。”   周笛清此话一出,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太明白,只能皱皱眉,不悦地把脸往旁边别了别:“我知道自己破相了,你用不着刻意提醒我。”   “我是心疼你。”周笛清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我想挣脱,无奈他用了太大的力,所以只是徒劳。   “……”我无言以对。   我还清楚地记得半年前周笛清留给我的那个落寞背影,那个时候,我为了快刀斩乱麻毫不留情地伤了他,他也在离开之前对我说他知道了我不可能爱上他,我以为从此以后我的生命中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叫做周笛清的男人,却不曾想,在半年之后的今天他居然又重新站在了我的眼前,风过无痕得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思绪一片混乱,如同道路两旁已经掉光叶子的行道树,枝桠难看地纠结缠绕在一起。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周笛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吧,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脱口而出就是这两个伤人的字眼。   周笛清拉住我的手一僵,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他凑近了我的脸,笑得如沐春风,语气柔和得让人不忍反驳:“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去某个地方。”   我有些怔楞地望着眼前这人,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见我不说话也不顶嘴了,周笛清松开了我的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走吧。”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心里捋了一遍各种复杂关系以及目前我的处境,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坐上周笛清的车,我就先把自己的安全带给系好了,周笛清随后上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报上了宋宇广告公司的新地址,然后转回身盯着车前方保持沉默。   “你不想和我说话不要紧,可别闷坏了自己。”周笛清手执方向盘,脚一踩油门车子就“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车的速度太快,由于惯性我整个人都缩在座椅里,嘴上对周笛清如此不要命的开车方式表示着抗议:“你不要命不要紧,可别再搭上我这一条。”   周笛清呵呵笑了:“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再开快一点,这样就可以把你……”   “疯子!”我立马截断了他的话。   周笛清侧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让人看不太懂的笑,我横了他一眼,顺手就操起两张座椅中间放着的一本杂志作势要去打周笛清的头。   我还没打下去呢,周笛清就贼笑一下:“打情骂俏啊?”还露出一副巴不得我打下去的欠抽表情。   举到半空中的手果断放了下来,我有些垂头丧气,事情已经很复杂,可我总感觉有心无力。   “桐桐?”周笛清见我没精打采,叫了我一声,车子的速度也一点一点慢了下来不再快得那么吓人了。   “嗯?”我下意识回了他一声。   周笛清腾出一只手过来轻轻揉了揉我的头,说:“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你的。”   我扯动嘴角笑了笑,咂了咂嘴,最后吐出两个字:“谢谢。”   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应景,我不想再欠周笛清什么,尽管我知道也许他出手真的能扭转乾坤也说不定,可只要一旦欠了就还不起,在他这条粗壮有力的大腿面前,阮霁桐注定只能是一条小细胳膊,我知道如果来真的自己铁定拧不过他,所以我宁愿连靠近都不要。惹不起,总躲得起。   2014—08—13      ☆、第一百零八章 山雨欲来   周笛清这次没逮着机会就耍什么花样,径直开车把我送到了宇燊创意所在的这栋写字楼下面,我开了车门准备下去,周笛清突然叫住我:“要我等在楼下随时候命吗?”   我不觉好笑:“周总的时间这么值钱我可买不起。”其实也是在委婉地拒绝他。   周笛清也被我逗乐了,两手一摊,作孩子般委屈状:“那我就只好先撤退了。”   我麻利地从车里钻了出来,弓着身子对周笛清摆摆手:“再见。”   周笛清冲我点头笑笑,然后换档踩油门,一抹蓝色影子在我眼前瞬间消失,我朝着周笛清开车离开的方向望了望,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捋了捋烦躁的心情,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朝写字楼的大堂走去。   乘电梯到了宇燊创意所在的楼层,刚一出电梯迎头就撞上了很久没见过面的叶秦远,装嫩老男人见了我倒是一点都不吃惊,反倒一副早知会碰上我的表情,不过也不像平时撞见我那样开场白就是一番自诩高明的调侃或者毫无节操的调戏,我直觉觉得他望向我的眼神里有些情绪不太对,而且这种眼神绝对算不上友好。   我心想我又没有拖欠你的设计稿,每个季度一款新设计从来都是按时上交,你犯得着用这种眼神来凌迟我么?   叶秦远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恨不得把我吃了一样,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阮大少爷可真会挑时候大驾光临。”然后不待我回复就进了电梯按了关门。   我有些目瞪口呆,这感觉就像被人拒之门外一样难受,这家伙今天是吃了炮仗吗,说话这么冲。   虽然搞不懂自己哪里不小心把叶秦远给得罪了,不过我也没多少心情在这种关键时候浪费时间去纠结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情。   进了宇燊创意的大门,Rita还是那副老样子,一见我就眼冒桃心热情地迎了上来,亲热地叫道:“桐桐!”   我朝她笑笑,四处望了望没发现宋宇的影子,立马切入正题:“我姐夫呢?”   “宋总……今天还没来公司呢。”Rita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点尴尬的样子,我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心里正疑惑,眼神一不小心就瞟到了她身后办公桌上那本摊开的杂志。   Rita顺着我的视线一看,惊呼一声立马伸手盖住了杂志,我知道她这样做或许是出于好心,可她不知道这样只会欲盖弥彰,还有周围其他员工望过来的异样眼神,太明显了。   “不用遮了,光看标题我就知道这篇报道写了些什么了。”不禁心里一紧,原来严菁真的没有骗我。   Rita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行了,Rita姐姐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不用招呼我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看得过去的笑,“杂志借我看看,行吗?”   Rita有些为难又有些心疼地看着我,最后还是双手奉上了那本八卦杂志。   我伸手接过,转身就朝专属宋宇的那间独立办公室走去,顺手关了门,隔绝外面所有好奇的视线。   杂志上——宋家三少不敌日本漆器大亨,四年前就被横刀夺爱!   一行加粗的血红大字非常夺人眼球,光看这一个惹眼的标题这本杂志应该就已经卖断货了,我极力按捺住心底的愤怒,嘴角抽搐着往下看正文。   我不得不佩服这家杂志社的记者真是神通广大,写得好像他亲眼目睹过一样,其中还隐晦地把宋氏集团牵扯了进来,从宋宇和姐姐结婚到浅井博彦如何横刀夺爱到宋宇和姐姐离婚再到姐姐和浅井如今双宿双栖,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全部跃然纸上,简直比狗血的言情小说还精彩。可我也看出了一些很奇怪的端倪,这篇报道虽然用词比较夸张,但在很多关键问题上却句句戳中要害,如果不是当事人爆料,我想神仙也写不出这么有说服力的文字。   我突然想到两年前宋宓自导自演的两场戏,一场是宋宓为了斩断苏辰所有的退路故意陷害苏辰推他掉下看台,另一场是宋宓为了给宋宇和我出气故意约白诺琦吃饭被狗仔跟拍,这两场戏都在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但也都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获益人就是始作俑者。   于是矛头就指向了宋宇、姐姐和浅井博彦三人,除了他们自己,恐怕没有人会比他们更加清楚个中的细节。   可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宋宇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篇报道无异于给他自己头上扣了一顶莫名其妙的绿帽子,而且宋万卓得知他和姐姐早已离婚的消息会采取什么行动他也心知肚明,为了争取多一点的时间,他还曾经和姐姐做过一笔交易,让姐姐在我年满十八之前不要和浅井举行婚礼,按照宋宇的聪明程度他也绝对不会挖个坑给自己跳。   而浅井博彦,作为日本赫赫有名的浅井家族的当家,他没有任何理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摆上台面供所有人品头论足,作为一家之主,家族的声誉在他看来应该比任何事都要重要,上娱乐八卦的头条?估计他丝毫都不感兴趣。   那么唯一可能爆料的人就是姐姐。姐姐?我越想心里越堵得慌,因为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篇报道一经面世唯一的获益人的确只有姐姐,而且贯穿整篇报道的唯一线索也是姐姐。   现在的东京,姐姐仍为梵霁漆器的产品登陆日本市场的首秀忙前忙后,既然是Show Time,就免不了需要一些话题来发酵借以提高梵霁漆器的影响力,在中国这个从不缺少八卦的地方,没有哪个话题能与宋氏集团沾上边来得更具冲击力。   我已经没办法形容此时此刻心里对姐姐产生的恐惧,我一直都知道以我这点微不足道的道行根本不足以看透她,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踩着任何人的肩膀往上爬。   这样一个令人咋舌的结果,简直让我哭笑不得。   手里的杂志已经被我捏得面目全非,看着文章最后那句“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就觉得无比讽刺,姐姐居然还不忘向全世界宣布她和浅井博彦的婚期。呵呵,2013年10月26日,确确实实是等到我年满十八了,面对这样一个刻意的良辰吉日,我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去指责姐姐,看,她兑现了当日对宋宇的承诺。   2014—08—13      ☆、第一百零九章   虽然宋宇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但他做事从来都很有交代,他不习惯让别人担心他,所以当我知道他临近中午都还没在公司出现并且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时,我大概已经猜到他被谁“请”去喝茶谈心聊人生了。   目前的状况还不是特别明朗化,不宜轻举妄动,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死等。   晚上九点,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天的宋宇终于出现在公司,我抬头和他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憋了一整天的眼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滚滚而下,灼热得几乎快要烫伤我的脸。   这个笨蛋,居然被人揍得这么鼻青脸肿,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吊颈绳一样,头发也凌乱得像刚被原子弹轰炸过,此时此刻的他,毫无形象可言,却尤其惹人心疼。   见到我,宋宇一点也不惊讶,缓缓朝我走了过来,他在我面前站定后第一个动作不是把我搂进怀里,而是抬起手背轻轻为我擦拭脸上纵横的泪水,高高肿起的嘴角还挂着一个淡淡的欣慰的笑。   宋宇越是这样,我眼泪流得越是厉害,最后干脆扑上去抱着他的腰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   很快,就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回抱住我,宽大的掌在我后背上轻轻拍着安抚我的情绪。   “宋宇你就是一混蛋王八蛋!”担心了整整一天,心里积压了太多太多的不安和恐惧,终于在此刻见到宋宇时全面爆发,我一边大哭一边使劲儿捶着宋宇毫无逻辑地大骂,“消失一整天不见人影还被人揍得这么惨!”   “其实一点都不痛,只是看起来很吓人而已。”明明整张脸伤得都可以当颜料盘用画一幅油画出来了,某人却还在刻意地逞强。   “那个人的心是大理石材质的吗!?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下得去手!”我不由对宋万卓恨得咬牙切齿。   “是我欺骗爸爸在先。”可他居然还在为宋万卓找着各种理由,“而且,是关着门动的手,没有其他人看见,已经很给我留面子了。”   “你这头猪!”宋宇这么看得开,倒显得我小气了,挨打的人都伤成这样儿了还没怎么着呢,我就先哭得梨花带雨了。   “好了好了!”宋宇乐呵呵地大笑了两声,捧着我的脸凑过来亲了两口。   近距离的对视让我看得更加清楚,眼角紫了,嘴角肿了,脸上还两个明显的大巴掌印像用烙铁烙上去的一样。要是换一个人这幅造型出现在我面前我铁定肚子都笑疼了,可他是宋宇,一想到他还能安然无恙地从宋万卓手掌心里逃出来,又不禁为他感到骄傲。   “看样子,宋伯伯是不打算强行捉你回去了,对吧?”吸吸鼻子,慢慢止了哭,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宋宇挑起了眉毛,牵起我的手把我拖到沙发边坐下,然后才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如果我不反抗,可能也不会被揍成现在这副模样。”   听宋宇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靠他肩膀上,斟酌着说:“唔,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等怎样一个合适的契机,可我觉得你现在就回宋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被曝光不是么?所以这对你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没有这么简单。”宋宇揉揉我的头,耐心地解释着,“现在是大哥和二姐在控制宋氏,我贸然回去只能更加恶化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还得再等等,而且爸爸有句话说得很对,成王败寇。”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还是不解,“现在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你和姐姐早就离婚的事实,你迟早也是要回去的,如果现在回去,至少还有那么大一个宋氏集团为你遮风挡雨,你也用不着单枪匹马地承受舆论的压力,宋伯伯肯定会出手帮你的。”   “爸爸已经出手了。”宋宇长吸了一口气,道,“那家杂志社已经由爸爸出面买了下来。”   我偏过头去看他:“买一家两家可以,难道宋伯伯还能把全中国的杂志社都买下来吗?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宋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露出很诡异的一笑,与此同时,眼里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淡淡道:“杀鸡儆猴。”   我看不太懂宋宇这笑和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过这话的意思我倒是听明白了,如果真是这样,倒也确实能堵住悠悠众口,至少表面上不敢有人再借此事大肆作祟了。   “那……”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不过不问个清楚明白,心里始终不安,于是我把头转了回来盯着地板,很小声很小声地嘟囔,“姐姐这么对你,你会怪她么?”   “嗯?”宋宇好像没怎么听清楚,“什么?”   “呃……我的意思是你知道这次是谁在背后操纵了吗?”果断换了一个说法切入。   “霁枫。”宋宇毫不避讳,直接说出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个答案。   宋宇这么直接倒搞得我有些尴尬,手脚都无所适从,琢磨了半天才敢问出口:“宋伯伯不会对姐姐怎么样吧?”心里怯怯的,姐姐再怎么样,我也不希望宋万卓出手对付她。   “桐桐觉得呢?”宋宇这次居然和我玩儿这一套。   “我当然不希望姐姐出什么事儿了!”我脱口而出,这话绝不违心。   “那就行了。”宋宇点头,“我也不会让霁枫出什么事的。”   “可……”我更加尴尬,“可……”   宋宇豁达地一笑:“这本来就是事实,只不过被做成了一道大菜搬上了所有人的餐桌供人品评而已,其实我无所谓的,这些舆论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宋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桐桐忘了吗?”宋宇凑近了我的脸,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耳垂,对我循循善诱,“我说过,只要是你和霁枫的事,我都会义无反顾,现在是霁枫事业的上升期,如果她真的需要这样一个话题来推动她事业的发展的话,那么我愿意蹲下让她踩在我的肩膀上。”   “宋宇!”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高兴地竖起了眉毛。   宋宇望着我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月亮,里面充满了爱意,他拉开我的手,郑重其事地告诉我:“真的没事儿,都过去了。”   “我不想看着你被人欺负。”可恨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宋宇还是笑:“也都过去了。”   2014—08—18      ☆、第一百一十章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宋宇超乎常人的逆来顺受的本事,因为就算被人打碎了牙他也能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和着血往肚子里吞,还能自我安慰道正好填饱了肚子。我曾因他如此怯懦不知反抗而无数次冲他火冒三丈,可是宋宇告诉我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绝对的把握能够绝地反击时蛰伏是唯一也是最聪明的做法,人,首先应该要懂得保护自己,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我是宋宇想要保护的身边人,想想,觉得心酸又欣慰。   “出去吃点东西吧,肯定饿了一整天。”宋宇单手把我环在怀里,即使鼻青脸肿也掩饰不了他满脸的心疼,另一只手温柔地小心地为我揉着肚子,还能腾出嘴巴碎碎念,“明天一定要炒Rita的鱿鱼。”   “喂!”虽然知道宋宇只是在和我开玩笑却还是乖乖地中计了,双手抓住他,为无辜躺枪的Rita求情,“是我自己不要吃,关Rita姐姐什么事啊?”   “当然关她的事。”宋宇无赖起来绝对足够资深,刻意板着的一张脸严肃得可以用来下饭了,“我是她的老板,那么桐桐就是她的老板娘,但是她居然饿了老板娘整整一天,你说该不该炒她鱿鱼?”   “无耻!”果然还是被逗乐了,宋宇不喜欢看我老是皱着一张苦瓜脸。   “不过……”某人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珠子狡猾地转了转,伸手用手指比了个“3”,“如果等一下桐桐能够吃完这么多碗饭那这一次我就放Rita一马。”   “可是你这样出门……”我指了指宋宇脸上五颜六色的伤,斟酌道,“没关系么?”   “伤残人士也是要吃饭的。”他倒是乐观,“而且我都被揍成这样儿了,估计谁也认不出我就是今天上头条的那个倒霉蛋了。”   “真想颁一个最佳自我安慰奖给你。”我忍不住笑他。   “要是真想颁奖给我,那我只要最佳老公奖。”宋宇果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最佳厚脸皮奖还差不多!”“啪”的一声拍在某人伤痕累累的脸上,趁宋宇正疼得龇牙咧嘴的空档从他怀里溜了出来,小碎步跑到门边,冲他勾了勾手指,“走吧,回家叫外卖吃。”   宋宇一脸“真是失策失策”的惋惜表情:“就算我脸受伤了至少带出门也不会让你觉得很丢人吧,脸不够帅身高来凑啊。”   “你都这样儿还是省省吧。”我毫不留情地把宋宇对自己身高的自信撕碎了扔地上,还踩了两脚。   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叫外卖填饱肚子,其实宋宇自己心里也清楚,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出门溜达只能更引人注目而已,都已经“被”上头条了,事后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回家的路上我找机会和宋宇说了今天早上在宇燊创意碰到叶秦远的事情,我长篇大论添油加醋地把早上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结果宋宇听完只意思意思地“嗯”了一声表示他有在听我讲话就没了下文继续专注地开着车,我正想仔细再追问一下,宋宇冷不防来了一句:“等下吃好了我送你回家。”   “我们现在不就正在回家的路上?”瞬间把装嫩老男人那一茬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宋宇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笑得像吃了一大堆黄连:“消失了一整天,估计满世界找你的人也都快急疯了。”   我这才明白宋宇的意思,他是要再一次把我亲手送回姐姐身边?他明明都已经知道姐姐是这次事件的幕后推手,他明明知道我这次说什么都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他明明知道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借口可以重新回到他身边,可他居然还是要把我送回去。   “不!”对于宋宇这个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的决定我第一反应当然是极力反对,右手顺势搭在了车门拉手上以作威胁,“你如果要直接送我回姐姐家,还不如现在就放我下车。”   宋宇眼角一跳,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颤,明显紧张了起来,一边开车还要一边顾着看我:“这种玩笑不要随便乱开,赶紧把手收回来!”   “你先答应不送我……”   讨价还价的话还没等我说完,宋宇左手控制着方向盘一个流畅潇洒的转向同时急踩刹车生生将车靠路边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右手快速解开了安全带。   事出突然,因为惯性我整个人都往前撞去,宋宇眼疾手快地扑过来一把抱住我,有了一个活生生的肉盾我自然是毫发无损,不过宋宇就重重地撞了一下,只听他闷哼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想必刚才那一下肯定是很痛很痛。   我被突发状况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云里雾里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敢伸手去碰宋宇:“你,你怎么样了?”   宋宇一直紧紧搂着我保持着护着我的姿势一动不动,听我问他才慢慢把视线转到我脸上,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我情不自禁浑身一颤,宋宇望着我的眼神竟然冷得可以把人冻成冰块儿。   “宋宇……我……不是……我……对,对不起……”面对宋宇从未在我面前流露过的阴冷眼神,我下意识就变得结结巴巴,完全词不达意,其实我应该表达的意思是刚才我只是在开玩笑,我只是想吓吓他,结果出口却成了道歉,这倒是稀里糊涂就坐实了我想跳车的罪名。   我以为我的主动示弱宋宇铁定照单全收,然后就是风过无痕雨过天晴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却没想到他居然猛地推开了我,半秒钟之后又饿狼扑食一样扑了过来用力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动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戾气。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见宋宇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慢慢凑近了我的脸,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你刚才那样做有多危险吗?!”   我的脑子彻底当机懵掉了,眼前的宋宇完全就是我不认识的另外一个人,被用力扼住的咽喉也难受得紧,连吞咽这样简单的动作做来都有些力不从心,我简直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着的一切,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望着性情突然大变的宋宇。   “你死了当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我也会活不下去?!”宋宇继续对我控诉着,魔怔的表情离我那么的近,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彰显他情绪的激动,“阮霁桐你知道吗你永远都是这么自私自利!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为爱你的人设身处地地考虑过!”   “我……我……”面对宋宇这样的指责,我完全无力招架,往日里伶牙俐齿的阮霁桐此时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了沙子里,心脏被挤压得快要窒息,原来在宋宇的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宋宇嗤嗤地冷笑一声,蓦地收回掐住我的手按在车门拉手上轻轻一拉,车门打开了,他抬手指着寒风呼啸的车外,云淡风轻地对我说:“你不是说要走吗?现在就走吧,我不拦着你。”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望着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宋宇,脑子里瞬间出现了千千万万个此起彼伏的惊叹号在群魔乱舞,我万万想不到宋宇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赶我走,不,他肯定不是真的要赶我走,他只是因为我不听话在生我的气而已,一定只是在生我的气而已!   寒冷的风转了个弯卷进了车厢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明明后背紧紧靠着椅背却感觉自己此时就像茫茫海洋中的一座孤岛一样孤立无援,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和宋宇之间会变得如此剑拔弩张。   会失去吗?这个世界上最沉重最难承受的词眼。   一直认为只要和宋宇在一起,就算是白开水我也能喝出无数种甜蜜的味道,心里会挤满粉红泡泡,滋溜滋溜地往外冒,任何小小的幸福也都会被我无限放大。   阮霁桐天生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唯有宋宇才能驯服。历经两世,我认定了只有他能够吃定我。   所以为了缓和气氛,我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在脸上挤出一个晴空万里的笑容,凑近了宋宇,装出一贯得理不饶人的阮霁桐式语气挑高了眉说:“你叫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是宋宇一点都不买账,仍旧面无表情地用手指着车外,丝毫不为所动。   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这下我是真的有些急了,宋宇这次是打算和我来真的么,前一世加这一世他都没对我这么弃之如敝履过,他一向都把我捧在掌心里好好爱护着,就算当初我放弃了他移民荷兰他都没这样对过我。   “好啦!”明明心慌得要死,面上却还强装着镇定伸手去拉宋宇的手紧紧抱住,贴着他结实的胳膊一个劲儿讨好卖乖,“等下吃好饭我就乖乖回姐姐家,我不给你添麻烦,你也不要赶我走。”   “……”宋宇没说话,但他也没有甩开我让我更加难堪,按照我的理解这应该就表示他想偃旗息鼓了,这样闹下去只会伤人又伤己,感情,需要双方同时让步才能海阔天空。   “宋宇,真的对不起嘛。”打铁趁热,在感情中这一招趁胜追击永远都不会过时。   宋宇叹了口气,轻轻剥开我的手重新坐回了驾驶座,眼睛直直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前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直到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几不可闻地挤出了一句:“是我还不够好。”   “不不不,你说得对,是我太自私自利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高高举起双手以示双份诚意。   宋宇侧过头来看我,眼神已经恢复了同往日一样的温和,见他心软了,我又把已经高举的双手举得更高了一些,卖力地冲他嘿嘿傻笑。   宋宇总算是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不知道什么表情,他伸手将我高举的双手一并拉了下来攥在手心里,狭窄的车厢中他温柔的嗓音毫不掩饰地颤抖着:“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我拼尽了一切来保护你,可还是不能……”   “行了我知道了!”我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了,我只要那个我最熟悉的宋宇又回来就行了,我只要知道他还是那么爱我的就够了,我只要他不要再像刚才那样那么斩钉截铁地要赶我走就好了。   宋宇抬手抚上我的脸颊,慢慢地细致地用手指在我眉眼间流连,指尖的温度快速涌遍全身,就像是一弯清泉在心底潺潺流动,所到之处全部都留下了他轻柔的爱抚。   眼眶立马变得热热的,我吸了吸鼻子极力忍住眼泪不往外掉,直接解开安全带扑了过去钻进宋宇的怀里,为了验证这一刻的真实感还用力蹭了蹭他,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   “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是不要赶我走。”此刻窝在宋宇怀里我仍是心有余悸,“我会努力做好你最期待的那个阮霁桐,我会努力做到的。”   “不用。”宋宇轻轻喝止了我,更加用力地抱紧我,“我一个人努力就足够了,桐桐,我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你爱我。”   又是这个一旦开始就会无限死循环的问题!使尽力气推开宋宇,我和他四目相对,我想,有些话,的确需要现在就说清楚:“你要我怎么做才会有安全感?”   “不遗余力地爱我。”宋宇说得无比认真,“不遗余力地信任我。”   “我一直都在这样做着,我也……”脑子里突然白驹过隙般闪过了一些什么,零零碎碎的凑不成一个完整的清晰影像,宋宇突如其来的性情大变,宋宇故作刻意地忽视叶秦远的莫名到访,宋宇一再强调他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宋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太多太多的疑点都堆积到了一起,宋宇习惯了把我捧在掌心里呵护,习惯了什么困难都首先把我蒙在鼓里自己一个人硬扛,可这一次,我真的该继续装傻充愣么?   “宋宇,你老实和我说,你一个人撑得辛苦吗?”   宋宇表情微变,几乎不着痕迹,我期待地望着他,时至今日我不希望他再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一样哄,有些事情,瞎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终于,宋宇嘴角微微勾起却不是在笑,他缓缓点头,长舒了一口气:“辛苦,真的很辛苦,有时候甚至会辛苦得我喘不过气来。”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答案,但我却觉得身心都释然了,至少他没有再故作轻松。   “你要我不遗余力做的两件事,我都答应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当然,我也必须和宋宇强调一点,“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脸上迅速涌出鼓励的表情:“无论如何,撑下去。”   宋宇看着我的眼睛琢磨了半晌,似乎在窥探里面的情绪,我冲他挤了挤鼻子,恶意调侃:“怎么?怕答应了我又做不到?”   “只要是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从来都说到做到。”这才是我心目中宋宇该有的风范,永远都那么自信满满。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伸出右手小手指朝宋宇勾了勾,“给你一秒钟时间想清楚,答应了就得做到。”   宋宇哑然失笑,趁他不备我立马凑过去迫不及待地捉起他的右手一把勾住他的小手指送到他眼前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得意洋洋地笑:“时间到,没得反悔了。”   一辈子都没得再反悔了,就像我决定不遗余力地爱你一样。   2014—9—17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本我以为这次的事件就算是在宋万卓插手之后起码也会再沸腾个几天才会彻底消停,毕竟他再有钱也是圈外人,我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娱乐圈就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宋宓这只妖孽给吸引了去,即使还有人想趁机兴风作浪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谁叫宋宓这次搞出的事情简直堪比在娱乐圈投了一颗原子弹呢。   我几乎是在又惊又喜中熬过了一上午的课,下午的课打算直接翘掉,然后就直奔校门口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往《红装》的新闻发布会现场赶。   虽然在我死皮赖脸的怂恿下司机一路都把油门踩到了底,可是赶到现场时发布会还是结束了,现场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我不死心地给宋宓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还没走远,结果这家伙居然淫|笑着告诉我他正在酒店的某个房间里等我。   宋宓这家伙在水淹到脖子时都还笑得出来,心态好得简直不像人类,我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么多,默默记下房间号就钻进电梯里去和他碰面。   出于对宋天王隐私的保护,整层楼的房间都被包了下来,我的心正在滴着血暗骂宋宓腐败,电梯“叮”的一声就到了12楼,紧接着电梯门缓缓朝两边打开,就像舞台上的幕布一样,我一抬头,发现某人已经拗好了造型斜倚在电梯口,一双邪魅的丹凤眼正释放着十万伏特的电流,猝不及防的我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差点因此阵亡。   “小心啊桐桐。”宋宓一个箭步跨进来双手接住我,老妖怪一样贼笑着说,“虽然我知道自己的魅力实在是太大,可是咱们都这么熟了,不至于一见了我还会脚软吧?”   我心说你就得意吧你,等哪天你七老八十满脸皱纹了看看还会不会有人因为你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脚软。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当着自恋到极致的宋某人说,但阮霁桐天生好强的性格也不能让他占尽了便宜,于是我站稳了之后,义正言辞地推开宋宓,仰着脖子告诉他:“我是因为没吃早饭血糖低所以脚软好么?”   宋宓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单手揽了我的肩,顺着我的话茬儿说:“正好,我刚叫了Room Service,一起吃。”   我半信半疑地瞥了宋宓一眼,脚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出了电梯往房间走。   刚到房间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敲门,宋宓去开了门,接着进来了一个穿制服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见有陌生人进来了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就用手捂住了脸,免得明天又有八卦杂志爆料宋天王在酒店和某某某开房,我的小心脏已经承受不起这种爆炸性的八卦了。   半晌之后,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合上了,紧接着是宋宓靠近的脚步声,我张开了捂住眼睛的手指偷看,宋宓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我脸上把我的手扒拉了下来,俊美的脸上是一副憋笑的表情:“你捂脸干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我被噎得一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哼”了一声。   宋宓乐得笑出了声音:“小祖宗,你可别把自己饿坏了,否则我怎么向三哥交代?”   提到宋宇,我立马就想起了来这里找宋宓的正事,咽了咽口水极力忽视房间里弥漫的饭菜香味,揪着宋宓比整过容还漂亮的脸,质问道:“你先别急着给宋宇什么交代,你现在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宋宓有力的手臂顺势穿过我的胳肢窝把我从沙发里提了起来拎到旁边的餐桌旁放下,眼神示意了下满桌子菜肴:“边吃边聊。”   视线在餐桌和宋宓脸上来来回回,最终还是端起了碗先扒了两口饭,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警告宋宓:“你要是不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我就告诉宋宇你吃了我豆腐。”   宋宓一副“你尽管去告状”的样子,在我对面坐下之后也操起筷子吃了起来,举手投足间都十分优雅,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就是吃个饭都能透露出一副贵族的气质,反观我狼吞虎咽的造型,唉,不提也罢。   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了碗筷就撑在桌边眼巴巴地望着宋宓。   估计是被我无辜的眼神盯着看了太久,宋宓有些于心不忍,放下筷子重重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感叹道:“我家小辰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这话你还是留着和辰辰当面说吧。”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阮霁桐最擅长的是撒泼不是善解人意。”   宋宓啧啧了两声:“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我顶着呢。”   “行了行了。”我挥手打断宋宓自催自擂,“赶紧老实交代。”   “你是说我突然之间接下《红装》?”宋宓挑了挑眉,不急不缓。   宋宓沉得住气,我可不行,见他这么一副“离天塌下来还早得很”的样子,我不由更加着急:“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一时间心血来潮,你入行这么多年,就算是早就出柜了你也从来没接过这样的戏。”   听我这样说,宋宓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我不希望你因为宋宇的事连自己的底线都没了。”胸口有些堵得慌,我知道宋宓为了宋宇可以做出很大的牺牲,但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相信就算今天宋宇和我一起来了他也会这样质问宋宓,“你不该这么冲动的,这种戏一旦接了你以后怎么面对苏辰?还有当初公司为你安排的绯闻对象,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我比宋宇更具有娱乐价值,除了这么做还有什么办法才能最快让媒体把视线从宋宇身上挪开?”宋宓少有这么语重心长的时候,“我这么做也不是因为我想当什么救世主,只是因为宋宇输不起。”   “四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宋宓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真的没什么,而且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你都要脱光衣服和另一个男人上演肉搏战给全世界人民看了还不是什么坏事?”我简直要哭出来了,“四哥你牺牲太大了。”   “身材这么好不秀给大家看岂不是可惜了?”宋宓咂咂嘴,好像拍同性恋题材的影片真不是什么事儿一样,“事后我会向小辰解释的,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   早前网上就有传言说《红装》的编剧属意宋宓出演他笔下的男一号,但是由于题材十分敏感而且剧本里又有太多男男之间的肉搏战,所以宋宓的态度一直都是拒演,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了今天宋宓为了替宋宇解围竟然会答应接下这部戏,可想而知,这对娱乐圈来说无疑是一颗史无前例的重磅炸弹。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替艺术献身啊?”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感谢。   “当然。”宋宓煞有介事地点头,“而且为了把这部戏拍好,我花大价钱买下了剧本,所以这部电影将由宋宓工作室出品。”   “那……”我立马就从宋宓的话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不是就意味着剧本可以随你删减?把那些描写那什么的场面都删掉?”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还有,既然四哥是老板,那可不可以让辰辰复出和你演对手戏?别便宜了那些庸姿俗粉。”   “嘘。”宋宓闻言神秘兮兮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伏地身子几乎贴上餐桌,非常小声地说,“别把我的想法这么赤|裸裸地公布出来啊,我答应演这部戏就是为了替宋宇解围,等风头一过那部戏该怎么拍还不是我说了算嘛。”   “你个老狐狸!”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知道耍着我玩儿!”   “哎哎哎,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宋宓重新坐直了身子,嘟着嘴装委屈,“虽然戏怎么拍我说了算,但我也确实牺牲了色相好吧。”   “那是,你恨不得戏里戏外都把辰辰占为己有。” 我就说宋宓这只妖孽怎么会白白牺牲这么大,原来是早就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宋宓淫|笑着在虚空中打了我一下,娇嗔道:“别戳破嘛。”   我禁不住一阵恶寒:“金狮奖颁给你真不亏。”   2014—12—29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过我这么做也不完全只是为了替宋宇解决目前的难题。”宋宓突然脸色一变,活脱脱一个精神分裂重度患者,前一秒还能假装娇笑着和我打趣,下一秒整张脸就像打了玻尿酸一样绷得紧紧的,“这只是一个铺垫,既能帮宋宇把跟前的麻烦解决了,还能在无形中为他推波助澜一把,当然,好戏往往在最后。”   “怎么说?”见宋宓摆出这么严肃的样子,我也被他感染了,立马坐直了身子严阵以待。   宋宓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优美的唇瓣间幽幽吐出了几个字:“此消彼长。”   “此消彼长?”机械男的惯性思维让我一时间没能明白宋宓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不禁下意识倾身向前对他追问道,“谁消谁长?”   宋宓见我一副懵懵懂懂虚心求教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慢慢道来:“只有我越来越让老头子失望,宋宇在老头子心目中的地位才会越来越稳固,换句话说宋宇才更加有可能成为老头子眼中宋氏唯一的继承人。”   我一直仔细听着,当听到宋宓着重在“唯一”这个词的发音上时我情不自禁一颤,跟着他喃喃道:“唯一?”   “没错,唯一。”宋宓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英挺的眉微微蹙起在眉间挤出了一个小小的疙瘩,他直直望向我,直言不讳地问道,“你觉得我和宋宇相比,谁更适合接手宋氏?”   “这……”我完全没想到宋宓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顿时就被噎住了,在我两辈子加起来的印象中,宋宓多半时候都是嬉皮笑脸的,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哪怕天塌下来了他也只管自己高兴就好,像他现在这样神色严肃地问我宋宇和他谁更适合坐上宋氏主席的位置我几乎是想想就觉得这一定是个玩笑。   所以我沉吟半晌之后才试探着问道:“四哥,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你明明就不喜欢被豪门家族的条条框框束缚住,所以才选择公开出柜的,现在又表达出对宋氏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不是胡闹嘛。后面这些话我当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宋宓聪颖过人,这种潜台词他自然猜得到。   “捉弄人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所以我现在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宋宓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和我说才能让死板的机械男明白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顿了几秒钟之后他接着说道,“这么和你说吧,我起初并没有真正打算放弃宋氏,我出柜也只是因为我不想在风口浪尖和哥哥姐姐们为了一个主席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爸爸最爱的儿子始终是我,不管宋宇有多么像他年轻的时候,不管宋寅是不是宋家的长子嫡孙,不管宋宁有多能帮爸爸打理生意,所以只要我愿意,宋氏主席的位置几乎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种时候我已经完全无法去辨别宋宓到底是不是又在耍着我玩儿,他说这些话又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第一次觉得我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长得人畜无害的人。   “桐桐别紧张。”宋宓安慰着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咽了咽口水,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对面的人,示意他接着往下说我正在全神贯注地扮演他的听众。   宋宓勾了勾嘴角,右手修长漂亮的食中二指在餐桌上轻轻地交错扣着:“在我斩获金狮影帝之后我就有在考虑逐渐淡出娱乐圈的事情,因为娱乐圈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人的挑战了,我想要的一切都轻轻松松地得到了。”   是啊,出道不到两年时间就成功跻身一线明星行列,随后又以亚洲最年轻的男演员身份轻松摘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影帝桂冠,粉丝遍布全球,宋宓的出现曾被各大媒体誉为中国娱乐圈的奇迹,更有甚者评论说宋宓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完美模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曾以为宋宓这些年混迹娱乐圈的成功是冥冥之中的偶然,现在看来这其中的缘由恐怕远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他能轻而易举地掌控娱乐圈中八卦舆论的走势,他连白氏集团的千金都不放在眼里,我当时还纳着闷儿奇怪以白诺琦有仇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把她害得那么惨的宋宓,原来不是没有报复,应该是被宋宓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化解掉了。   “四哥……”出口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我酝酿了半天结果还是连个屁都没酝酿出来。   宋宓抬起手做了个安抚我的动作,嘴上也安慰我道:“都叫你别瞎紧张了,我和宋宇一个娘胎里出来,我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宋宁姐姐不也是和你们一个妈的么?”我下意识就这样问出了口,问完才惊觉自己真是太莽撞了,这么问不明摆着说宋宓偏心只顾着宋宇不管宋宁的死活么,真是失策失策。   谁知道宋宓一听宋宁的名字蓦地就笑出了声音:“桐桐,你能别这么天真吗,我真是替宋宇感到担心。”   “???”我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宋宓这家伙隐藏得到底是有多深啊?   “别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宋宓止了笑,总算收起了那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吊儿郎当,倾身向前撑在餐桌上和我对视,“二姐名义上的确是我和三哥同母同父的亲姐姐,但实际上她不过只是爸爸的私生女,为了面子上好看才对外宣称是我和宋宇的亲姐姐。”宋宓说到这里还冲我挑了挑眉,言语间颇有些得意,“所以你说一个野种怎么可能是我和宋宇的对手?就算二姐她手段再厉害,爸爸也不可能把所有产业都交给她。至于宋寅,他也就只配靠边站,宋宇不收拾他是因为宋宇太心软。”说到这里宋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二姐这事儿宋宇还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调查出来的,你也别告诉他,免得他多想。”   原来如此!宋寅就不说了,因为我也一直认为他不是宋宇的对手,宋宁的事情就值得斟酌得多,宋宓这样说来就很好地解释了宋宁对宋宇莫名其妙的敌意,可惜她和宋寅一直以来都把宋宇当成了最大的对手,殊不知宋宓出柜只是为了转移视线,他在风暴来临前就全身而退了,既不会被这场手足之间的争斗波及还能趁机休养生息。亏我当初还夸宋宓有觉悟那么早就看清了形势提前退场了,真是猪脑子!   我正在为自己瞎了狗眼不知道身边竟然隐藏了这么一位运筹帷幄的阴谋家而暗自神伤,宋宓一声带着调戏意味的口哨又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的世界观已经被宋宓彻底颠覆了,此刻正耷拉着脑袋,管他调戏不调戏,反正我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了。   “唉我说桐桐,你怎么就不为你四哥我的英明神武鼓鼓掌呢?”宋宓假意很受伤的样子,捂着胸口道,“唉我的心肝脾肺肾。”   “得了吧你。”我立马打断了某人浮夸的表演,凶了他一句,“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赶紧从实招来!”   宋宓腆着脸,拍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道:“为了让桐桐安心,我决定再重申一遍。”   “少形式主义。”我白了某人一眼,“我当然相信你对宋宇的心意。”要我怀疑宋宓对宋宇图谋不轨那才真是白眼儿狼,前事就不说了,光是这次宋宓豁出去了为解宋宇的燃眉之急牺牲这么大我就敢押上这条命为他作保,如果当年的出柜只是缓兵之计,那么今天他毅然接演《红装》就是彻底对宋氏主席的位置说拜拜了,宋万卓再疼爱这个小儿子也不至于再寄希望于他,让一个演过同性恋影片的儿子去接管家业?真是想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这才对嘛。”宋宓对我抛出一个圣母般的微笑,顿时让我有一种他全身都被金光包围了起来下一秒就能羽化成仙的错觉。   我看得有些失神,宋宓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这才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暗骂自己禁不住美色|诱惑的同时又忍不住感叹。的确,宋宇和宋宓,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坐上那个位置的话,宋宓或许真的比宋宇更加适合。宋宓这人的目的性非常强,他只要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事情不管有多难他都会做到,他不会因为有人挡在路中间就绕弯,他会为了目的扫清一切障碍。正如他为了得到苏辰自导自演的那出破釜沉舟的戏,正如他为了给我和宋宇出气不惜一切代价得罪白诺琦,正如他为了拒绝公司为他安排的绯闻对象干脆和公司一拍两散,正如他为了要和苏辰成为合法夫妻不顾宋万卓会不会因为爆血管就此一命呜呼,正如他为了帮宋宇扫清障碍毫不犹豫地接下就此改变他下半辈子的《红装》。反观宋宇,虽然是一个妈生的,但他骨子里就缺少宋宓在某些事情上的决绝,或者用宋宓的话说,宋宇心软。   想到这里我不由暗暗心惊,幸好,宋宓是站在宋宇这边的。   想通这些东西我又觉得奇怪,明明宋宓相比宋宇更有手腕,可他居然就这么放弃了?或许宋宓真的因为和宋宇兄弟情深,但经过和宋宓的这次谈话我已经坚信这绝对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想要放弃宋氏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想放弃了?”这样想着就问出了口。   宋宓耸耸肩,一副坦白从宽的样子:“应该是在宋宇向我坦白一切的时候,也因为他的坦白导致我改变了很多。”   “宋宇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整个人都差点从椅子里蹦起来,关乎到宋宇的一切我都这么敏感,而且直觉告诉我宋宇和宋宓私底下瞒了我很多事情。   “这个嘛……”宋宓故作深沉地思考了半晌,然后扔给我四个字,“不告诉你。”   “……”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宋宓像是早就猜到我的心思一样立马又把话头接了过去:“桐桐,宋宇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必定是为了你好,你追根究底只会让宋宇难做,何必呢?”   “可是我……”   “别可是了。”宋宓一挥手,声音也沉了下来,“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放弃了吗?”   宋宓果然厉害,总能精确地拿捏我的心思,他话音未落我就如他所想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接下来的话上面,而他也不着痕迹地转移了我的视线。   “我说过,宋宇输不起。”这是宋宓给出的答案。   “输不起?”我不是太理解宋宓这话的意思。   “对,他输不起。”宋宓点了点头,“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和你明说,但你记住一点就行了,宋宇为了你连命都豁得出去。”   “我知道。”我也点点头,“可是……”   这时宋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宋宓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号码眉头就是一皱,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着电话走到了阳台边去接。   距离原因我只听得见宋宓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剧本什么角色的问题,而且谈话好像不是特别顺利的样子。   这次通话在宋宓吼了一声Fuck之后被单方面挂断,我还是第一次听宋宓出口成脏,他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贵族中的贵族,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气质能让人羡慕死,可想而知被宋宓挂电话的那个倒霉蛋有多惹宋宓生气。   “怎,怎么了?”我问得特别小心,生怕惹得宋宓气没处撒又冲我骂一句Fuck!   宋宓摆了摆手,苦笑着说:“没什么,刚才吓到你了。”顿了一下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我道,“桐桐先回去吧,四哥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点头站了起来,正准备撤退宋宓又叫住了我:“如果老头子再爆血管进医院的话记得提醒宋宇去医院看看,这种表孝心的机会一定得牢牢抓住。”   “哦,你呢?”   “我就算了,我再不孝还是想让老头子多活几年的。”宋宓露出一个神秘的笑,然后抬手对我做了个手背朝外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和宋宓道了个别就离开了,今天和宋宓这场谈话信息量太大,我得好好消化消化顺便捋捋思路。   2014—12—30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了酒店,我没有直接就回学校,而是打车去了宋宇的公司,心里堆了好多话想和他说说,即使我知道现在不宜再和他多见面,但就是心痒痒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他和姐姐早已离婚的消息已经被姐姐拿来当做炒作自己的话题,如果我再和他走得太近难免不会引起某些好事者的怀疑。   这次宋宇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全靠宋宓舍身解围,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和宋宇的关系也见诸报端将会是什么样个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这次宋宓放弃了他坚守已久的底线为宋宇解围,如果还有下次他还能拿什么来转移众人的视线?总不能拍完同性恋电影再宣布即将进军GV界吧?   经历了这次事件我也总算能理解为什么前一世宋宇迟迟都不肯公开我们的关系,现在连做事一向不过大脑的我都开始有些迟疑了。其实不是他不肯,他是不敢。宋宇一直都把我保护得滴水不漏,连当年高考成绩放榜之后记者想采访采访我这个B市史上年纪最小的理科状元他都不同意,那段时间他恨不能出门都把我塞裤兜里随身带着,如果我和他的关系被曝光,家门口天天都堵着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初春的风吹在脸上就像被人一下一下地扇耳光一样,我缩着脖子在宋宇公司楼下转来转去都没找着机会上去,虽然宋宓舍身取义宣布会接演《红装》吸引了绝大多数媒体的眼球,但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不肯轻易放过宋宇,估计宋宇应该和写字楼的保安打过招呼不要让记者进去,所以他们就只能端着堪比长枪大炮的镜头在楼下守株待兔,只要宋宇在里面他就一定会有出来的时候。   前不久我就已经在梵霁漆器的新品发布会上公开露过面了,虽然当时是在距离B市十万八千里的东京,但现在这个大数据时代国外国内屁区别都没有,所以我担心贸然冲上去会被那些火眼金睛的记者给认出来,要是再被记者趁机拍下证据就得不偿失了。   正犹豫着该怎么上去才能摆脱这些难缠的记者,裤兜里的手机就开始欢快地唱起了《当你》,这是宋宇为我独家录制的手机铃声,我在手机里设置了只有他打电话给我才会响起这首歌,这么久了我一直没舍得换掉,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好像只要我一直都保留着这首歌这份感情就能更加稳固一样。   我迫不及待按下了接听键把听筒放在耳边,心想着我和宋宇真是心有灵犀,我正想着他呢电话就打过来了。   宋宇说话的声音和唱歌时不太一样,他唱歌给人一种慵慵懒懒但听起来又很舒服的感觉,就像冬日的午后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说话时尤其是对着我温柔得让人觉得好像一头栽进了软绵绵的棉花里。   “想你了~”宋宇开口就是这么一句糥糯的软语,听得我很是受用。   “嗯。”明明来之前憋了很多话想和宋宇说的,可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宋宇呵呵笑了笑,然后隔着电话“啵”了我一下:“桐桐抬头往上看。”   我正站在写字楼前面的空地上,抬头一看就见大概十四五楼的某个窗口有人正伸长了脖子在往下看,虽然这个高度看上去那人的面容已经完全模糊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宋宇,所以禁不住欣喜地叫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下面?”   “因为想了你啊。”宋宇油嘴滑舌起来也不是盖的,似乎还冲我挤了挤眼,“想得都没办法专心工作了。”   “少来了。”我被逗乐了,原本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烦闷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不少,我情不自禁冲宋宇招了招手,解释了下我来了但没上去的原因,“我想上来的,但是下面有好几个记者在蹲守,我怕他们再拍到些什么,我就不上去了吧,你也别从正门出来,最好找Rita姐姐帮你掩护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允许你想我,但工作也不能落下。”   宋宇本来正认真听着,我话音刚落他就把头缩了回去,我愣了愣,没明白怎么回事,很快,宋宇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桐桐去前面一个路口等我。”听声音宋宇应该正在急速走路。   我想都没想就拔高了声调试图阻止宋宇:“现在下来会被记者拍到的!要不然我先去把记者引开好了!”   “没事的,我开车从车库出来,绕开他们。”宋宇在那边轻笑了一声,似乎挺享受我这么关心他。   “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冲动。”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实际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宋宇冒险下来见我被塞得满满的。   “谁叫我老婆这么魅力四射?光是听听声音已经不能满足我了。”宋宇拐着弯儿拍了拍我的马屁,然后就听着他那边有电梯开门关门的声音。   “自己小心点,那些记者可没那么好糊弄。”我边说也边往前面一个路口走,“我等你。”   “爱你。”宋宇又对着电话亲了我一下,“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之后我一路小跑着到了前面的路口,运气不佳正好遇上人行道亮绿灯,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我生怕被人认了出来,连忙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了起来,衣领也立了起来遮住下半张脸。   宋宇来得很快,看来他已经成功摆脱了那群蹲守的记者,我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就招呼宋宇赶紧开车,宋宇哪里肯依我,非要亲自动手帮我系好了安全带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2014—12—31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我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活了两辈子还从没试过这么偷偷摸摸,虽然看起来冒险又不明智,但不得不说正因为这样才给人一种成功偷情的刺激感。   从上车起我的目光就一直定在宋宇右侧脸上,昨天挨的打今天依旧很明显,嘴角还是肿肿的,脸颊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和魄力居然敢以现在这幅尊荣照常回公司上班,也不怕手底下那些员工看见了笑话他。   宋宇认真开着车,听我这么问了不由勾起嘴角笑了笑:“当然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看看你。”   我听得脸一红,连忙收回了盯着宋宇的脸看的赤|裸裸的视线,低垂着头小声说:“能稍微正经一点吗?”   宋宇“哈”了一声:“这可是我认为最正经的事了。”   “色狼。”我低低地骂了一句,然后就垂着头不再说话。   “桐桐~”宋宇见我似乎有些生气了,语气果然立马就正经了不少,“我这不是太想你了才口不择言的嘛,别生气了。”   “认真开你的车吧。”我干脆把脸往窗边一转,整个人贴在车门上看外面不断倒退的风景。   宋宇轻轻叹息了一声之后车厢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和他相互交错的呼吸声。   宋宇径直把车开回了家,昨晚我本来想就此赖着不走了,结果还是因为宋宇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才妥协回了姐姐家。   说起来,我是真的蛮久没回过这里了,以前和宋宇无忧无虑的二人世界还印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次想他想得厉害了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细细地回想以前的事聊以慰藉。宋宇数次向我承诺过我们美好的将来,我信他,可那一天究竟还要多久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尤其是在经历了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我更加不会再像前一世那样去逼迫他一定要怎样怎样,只要我们俩都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宋宇没有把车开进车库直接停在了我们的小别墅外面,等一下他还得掐准时间把我送回学校,免得姐姐为我配备的专用司机去学校接我结果又发现我不见了直接汇报给姐姐那问题就大条了,昨晚我已经扯了个谎说是同学生日一起出去庆祝了才一时忘了时间,今天再扯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进了屋,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就像我还住在这里一样,每一样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摆在原来的地方。   “宋宇~”我一个转身重重撞进了宋宇的怀里,双手牢牢搂住他的腰不肯撒手,嘴里碎碎念地抱怨,“好想回来和你一起住啊,真的好想回来和你一起住,每天晚上想你想得睡不着了我都要数水饺,数到两三千只水饺才会累得睡着。”   宋宇也回抱住我,滚烫的唇在我头顶亲了亲:“我知道,我也想你,但我没有把时间用来数水饺,我每时每刻都用来想你。”   “嗯。”我卖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的心意,即使现在就靠在宋宇温暖的怀中,可空落落的心里还是缺了点什么似的,我吸着鼻子把头从宋宇怀中抬了起来和他对视。   宋宇立马伏下来在我唇上亲了一口,我摇摇头表示不够,恬不知耻地要求道:“你今天抱我吧。”   说实话,我能有这么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还真是非常难得,骄傲自负的阮霁桐一向都致力于嘲讽宋宇老是欲求不满来彰显自己的清心寡欲,这样我的形象顿时就能高大不少。   宋宇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我知道他已经被我勾引成功,暗叹自己魅力不减当年的同时本就不厚的脸皮还是有点臊的,忙把脸贴上宋宇的胸膛遮一遮。   宋某人低沉的笑声听在耳朵里真是十分享受,他一路把我抱回了二楼卧室,刚把我放在床上给我脱了鞋我就想顺势往墙边滚,却被宋宇眼疾手快地一把又捞了过来。   “怎么老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呢?”宋宇把我抱在怀里,亲昵地蹭着我的脸。   我瞪大了眼睛反问他:“有你在,我干嘛要长大?”   “呵呵呵呵……”宋宇笑得像个孩子。   “喂!”我伸手去拍了拍某人五颜六色的脸。   “嗯?”宋宇也学我的样子睁大了眼睛装无辜。   “你知道用重庆话可以怎么叫你么?”我尽力憋住快要决堤的笑,“为了你我特意找班上重庆的同学学了一下。”   “怎么叫?”宋宇露出好奇的样子。   我故作神秘地转了转眼珠子,终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宋三er~”   “宋,宋什么?”宋宇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那么霸气的名字用重庆话叫出来居然这么有喜感。   “咳咳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这次严肃多了,为了让宋宇听清楚还特意拼了一下,“s-ong宋,s-an三,后面再加一个重庆话里标志性的儿化音er~”   “跟谁学的啊这是?”宋宇终于也被逗乐,“听起来像在叫个流氓一样。”   趁宋宇被转移了视线不备,我猛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把他拉了下来和我胸膛贴胸膛,力度没掌握好两个人抱着滚了两圈撞到墙壁才停下来。   “别闹。”宋宇连忙收回被我扯远的心神,撑起身子想看看我没有被撞到什么地方。   “我又不是瓷娃娃,别把我想得这么脆弱。”我笑着拍掉宋宇的手,冲他挑了挑眉,逗趣地叫道,“宋三er~”   宋宇实在拿我没辙了,和我并排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假装闷闷不乐:“到底是谁教我老婆这么叫我的?”   “管他谁教的。”我一个翻身就趴到了宋宇身上,一边不耐烦地扯着他的头发一边问他,“你今天到底还要不要抱我?我可告诉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本少爷可不是随随便便都有时间的人。”   宋宇眼中很快闪过一丝雄性的欲|望,单手搂住我的腰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了身下让我动弹不得,没挨揍的左边嘴角扯出一个奸诈的弧度,贴着我的耳廓暧昧地呢喃:“当然要。”   2015—01—01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冷的天果然还是人体的温度最暖和,宋宇只要了我一次就鸣金收兵了,随后就搂着我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我整个人都贴在宋宇身上,抱着他的胳膊当靠枕,别提有多舒服惬意了。   “待会儿晚饭想吃什么?”宋宇问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头顶,“好久没做饭给你吃了。”   “冰箱里有什么吃什么。”又朝宋宇身上挤了挤,由衷地称赞道,“我们家宋三的厨艺摆在这儿呢!”   宋宇笑了笑,突然转了话题:“桐桐,你知道我最爱你哪一点吗?”   “什么?”老实说,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太好奇了,情不自禁就撑起了身子去看他的眼睛,催促道,“快说快说!”   “小心着凉。”宋宇温柔地笑着,伸手把我重新搂进怀里拉过被子盖好。   “说啊!”我有些迫不及待,被宋宇强势地搂着起不来身就以一个高难度的仰头的姿势盯着宋宇看,这个问题我曾经想问,但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下去了,我怕宋宇的答案会和我自以为的那一个不一样,那种失落的感觉是我最怕的。   宋宇笑得眼角都弯起来了,顺势捧起我的脸把唇凑近亲了我一口,然后又宠溺地揉我的头发,刚刚经历完性|事,宋宇的声音性感得无与伦比:“最爱桐桐这张嘴。”   终于等到了答案,心里却是失望的,我闷了半天只“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怎么了?”宋宇看我拉长了脸,又凑近来逗我,“我说错了什么?”   “你没错。”我泄气地耷拉下脑袋,趴在宋宇赤|裸的胸膛上小声地喃喃自语,“是我只会花言巧语,除此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宋宇“嘿”了一声,笑得有些哭笑不得:“怪我没把话说完,让桐桐误会了。”   我狐疑地“咦”了一声,说到底心里还是很期待的:“还有什么?”   “还有……”宋宇故意拖长了音调,直引得我不耐烦了一口咬在他胸口上才老实交代了,“还有桐桐的所有。”   “你就会逗我开心。”听到宋宇说这话我并没有预想中那么高兴,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浑身都是毛病,宋宇还说他爱我的所有。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明明心里期待着他能说爱我的一切优点和缺点,可是真正听在耳朵里还是会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在逗我开心啊?   宋宇长叹了一口气,搂得我更紧了些:“我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情累得要死,哪里还有精力说谎骗你?”   我不说话,宋宇又说:“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吧,桐桐是我第一个想要全心全意保护的人,没了你,就算让我成了全国首富都觉得无趣。”   这话宋宇确实说过,可阮霁桐哪里是这么容易就会就范的人,纵然他宋宇说出一朵花儿来我也得再端端架子才行。   见我还是闷声不吭的,宋宇急了,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还不信啊?”   我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潜台词是:是啊是啊,我还是不信,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桐桐?”宋宇把我从他身上扯了下来,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伤痕累累的脸上神色非常严肃,“你要是还不信,那我现在就向媒体公布我们俩的关系。”   宋宇这话说得极其认真,我知道他这是准备来真的了,刚挨完一顿打还嫌不够吗这是?哎我这火爆脾气!   一把推开宋宇,我也来气:“四哥为了你连那么大尺度的同性恋电影都接了,看在他牺牲这么大的份上咱稍微消停一下好吗?”   “信啦?”宋宇露出狡黠一笑,手上还不耽误工夫,一把拉过我重重亲了一口。   我这才回过味儿来,讷讷地问:“你骗我啊?”   “哪儿敢啊!”宋宇举双手投降,“要是桐桐还不信我真的打算公开出柜的。”   “嘁!”翻了个白眼,这次我自动自觉地重新趴回了宋宇身上,本来我就是和他闹着玩儿的,适可而止才有乐趣,而且宋宇的胸膛真的超级暖和,现成的人体烤炉不用白不用。   “真没生气了吧?”某人小心翼翼地措着词,“下次再也不敢了。”   人高马大的宋家三公子俯首称臣的样子真是可爱,我一下就被逗乐了,趴在宋宇身上笑得停不下来:“别把我想得跟万恶的资本主义一样,本少爷可是很民主的,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认错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呗。”   “老婆果然善解人意。”宋宇作势还要再伏下来亲我,被我一把挡开:“别愣着了,赶紧做饭去,我待会儿还得回学校,小心被姐姐发现。”   宋宇拿过手机一看,眉头皱了皱:“快五点了。”   说着就翻身下了床,扯过被随手扔到地上的衣服裤子开始往身上套,我侧躺着看美男穿衣,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啧啧啧,身材真好。”   宋宇正弯腰套着裤子,单脚站着,被我一调|戏差点没站稳,嘴上却还能和我斗嘴:“这次时间不多了,下次再让老婆看个够。”   “切,再好能有四哥身材好么?”对宋宇如此自信我一脸鄙夷,其实是因为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身材,除了二两肉就剩个骨头架子,穿什么都穿不出造型,所以我最讨厌这群自以为身材很好而且经常拿出来炫耀刺激别人的人。   “跟小宓那是没得比。”宋宇一直都为自己有这么个光芒四射的弟弟而自豪,真要让他敞开了肚皮说他那个弟弟那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我连忙接过话头,“今天我见了四哥,唔,我们聊了很多。”   套了半天总算穿戴整齐了,宋宇对此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走过来半蹲在我床边,望着我的眼睛说:“老婆再多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我一时猜不透宋宇的态度,愣了一下,随即冲他笑了笑:“去吧。”   2015—01—02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宋宇做饭的速度一向很赞,不到四十分钟三菜一汤就摆上了桌,青椒土豆丝、虾仁玉米、干煸四季豆和番茄蛋花汤,色香味儿俱全,又清淡又下饭。   床上运动还是很耗费体力的,又是宋宇亲自下厨做的,所以我一落座就开始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一旁的宋宇连饭都顾不上吃两口,一个劲儿给我拍着后背以防我的狼吞虎咽会噎死自己。   直到三碗白米饭和一碗热汤下肚我才觉得有些满足,饱嗝打得又长又响,正准备把空碗递给宋宇再要一碗饭,结果宋宇一个眼刀甩过来,沉着声音说:“不能再吃了。”   “可是好吃啊!”我觉得很是委屈,我这么给他的厨艺捧场怎么还不让人家吃饱呢?   “再好吃的东西也要适可而止。”宋宇直接无视了我还举在半空中的空碗,自顾自端起碗吃起了剩饭剩菜,一边咀嚼还一边教育我胃口太大,“三碗饭已经是极限了。”   有时候宋宇决定了的事情我是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的,只要他认为是对我好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表示不满我也只能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饭都不给吃饱,你还说你爱我?嫌弃我胃口大吃得多还差不多!又不是养不起我,几碗饭能值多少钱?姐姐家保姆做的饭能和你做的比么?我这么给面子想再吃一碗居然说我不能再吃了!”   面对阮霁桐宇宙无敌的碎碎念宋宇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扒着饭,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瞄我一眼。   “你瞄我干什么?”说话时眼睛都死死盯着宋宇的碗,圆润的虾仁、黄灿灿的玉米粒、绿油油的青椒……看着看着就开始咽口水了。   宋宇看我实在眼馋,叹了口气,然后破例又从碗里夹了一颗虾仁喂给我,我一口接住,细细品味着。   “真有这么好吃么?”宋宇显然是对我如此欲求不满感到有些怀疑。   “如果你天天都喝猪脑汤、鱼头汤、骨头汤、猪脚汤、猪肚汤……你就会明白我平时的食谱有多惊悚了。”想到这些我不由打了个突,为了我吃得有营养,姐姐天天都吩咐保姆阿姨做各种汤给我补,我现在已经闻之色变。   “咳咳。”宋宇闻言差点呛住,忙放了碗用手捂着嘴,我见状也有模有样地给他拍着背。   “好了……咳咳……好了。”宋宇摆摆手示意他好多了,“我等下就给霁枫打电话。”   “给姐姐打电话干嘛?”我立马警惕起来,全身的汗毛都呈现站立状态。   宋宇突然坏笑着凑过来在我脸上舔了一下,我一看他居然在我脸上吃到一根土豆丝!顿觉大囧。宋宇厨艺好,刀法也是一流,就拿青椒土豆丝来说吧,他能把土豆丝切得可以穿过绣花针,比很多饭店里的大厨还厉害,也难怪土豆丝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贴我脸上。最关键的是宋宇竟然任由土豆丝贴在我脸上,我就说他怎么老是用眼角的余光瞄我,原来是在看我的笑话!   宋宇看我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笑得更加得意了,还故意舔了舔嘴角作意犹未尽状:“当然是传授一下桐桐爱吃的那些菜。”   “别!”我立马反对,宋宇调戏我的那茬儿很快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我不想你再和姐姐牵扯上什么关系,她这次整得你这么惨,我决不允许你再和她联系!”   宋宇感动地笑了笑,把我拉过搂在怀里,揉着我的头说:“好,听你的。”   “嗯。”我点点头,也伸手抱住宋宇的腰,试探着问,“那你接下来计划好了吗?宋伯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你的,尤其是在四哥搞出今天这出戏之后。”   “我有自己的计划,桐桐不用操心。”宋宇的语气挺轻松的,“不过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我等你啊!”我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你看我今年才十八,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你呢,你说对吧老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宋宇夸张地大笑了出来,“原来三十岁就是老男人了?”   “可不?”我也跟着笑,“哪有十八这么花样年华?”   宋宇低头把唇贴在我额头上,沉声说:“嗯,谢谢老婆把花样年华给了我。”   “那还不是看在你这张脸长得帅的份儿上。”我仰头去看宋宇,贼笑着挤眉弄眼,“唔,不过现在就算了,等你脸上伤好了再说。”   宋宇立马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瘪着嘴抱怨:“哎哟我的心都碎了。”   我懒得理宋某人的暗自神伤,推开他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得了吧你,赶紧吃饭,吃好就送我回学校,我得去蹭最后一节选修课,免得被发现逃课。”   宋宇闻言抬手看了看表,“啧”了一声道:“差点忘时间,走吧,我不吃了。”说着就站了起来,还伸手过来牵我。   “吃完这碗再说啊。”我扫了一眼宋宇的碗,就吃了半碗,和我三碗的饭量比起来真是让我羞愧。   “饱了。”宋宇顺手从餐桌上抽了餐巾纸擦嘴,一边拖着我走一边说,“没什么胃口。”   “宋宇。”我顿在原地不走了。   “怎么了?”宋宇回过来看我,“我真饱了。”   “嗨,谁和你说这个啊。”我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是四哥让我转告你如果宋伯伯因为他接演《红装》又爆血管了你得抓住这个机会去医院表示下孝心。”   宋宇微蹙着眉头,半晌才道:“行了,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便不再多说什么,我一直就怀疑宋宇和宋宓之间瞒着我进行了很多事,无奈宋宓虽然向我坦白了一些,但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最最核心的东西我始终触摸不到,宋宓不肯松口直接扔给我一句宋宇不想我知道必定是为了我好,宋宇更是提都不愿意提,我费尽心机尽量不着痕迹地试探了他好几次都被他给绕过去了。   我不想拉下脸来逼宋宇一定要告诉我些什么,正如宋宓所说,他为了我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了,那么他瞒着我的事情必定也是为我好,我帮不上他什么,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实在也是没有必要。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着直到学校,下车之前宋宇拉着我的手教育了我一句:“下次不准再为了我逃课了,现在我还撑得住,桐桐什么都不用担心,明白吗?”   宋宇的表情严肃得像在对着五星红旗宣誓,我怔楞了下,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宋宇。   “明白吗?”宋宇又问了一遍,语气拿捏得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我张了张嘴,明明心里有很多话在呐喊,可出口还是只有一个字:“好。”我始终不忍让宋宇失望。   然后我站在路边看着宋宇的车重新融入夜色,直到慢慢看不见。   2015—01—03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比较乏善可陈,我老老实实待在学校,每天都匆忙地奔走于机械设计和金融学两个专业的课堂,我努力说服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对于宋宇整天折腾的那些事我一无所知更是插不上手,只能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尽量平静下来寄情于繁重的课业。   大二下的课程难度相比大一时要大很多,又没了周笛清私下里耐心细致的辅导,我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为了学好让人头疼的《会计学》和《期货经营管理》我几乎翘掉了所有与这两门课上课时间撞车的课,很快就引来了老曹的不满。   从老曹办公室出来时我还是晕晕乎乎的,完全没把他刚才苦口婆心教育我不要因为自己对机械设计有点天赋就顾此失彼的话听进去,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图书馆去继续埋头苦背那些让人头晕眼花的会计科目。   如果说《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可以被当作一本充满趣味的轻快小说来读的话,那么《会计学》和《期货经营管理》完完全全就是世界名著级别的,任由我背了多少遍还是转头就给忘了,概念枯燥无比,毫无乐趣可言,全靠死记硬背。烦躁,无法言喻的烦躁!   自从那天和宋宓见了一面之后他就消失了,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每天浏览娱乐新闻也不见他有什么新的动态,不知道在搞毛。宋宇倒是每天准时给我打电话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但是除了这些贴心的嘘寒问暖我再也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话。   正埋头走着路,遇到路上的小石子就一脚踢开泄愤,走着走着忽闻前面不远处轻飘飘地传来一阵声音:“这么个踢法,鞋底成本可够高的。”   “鞋底成本”是经济学里面一个概念,最早出现于格里高利·曼昆的《中级宏观经济学》一书,意思是当发生通货膨胀时,必须频繁到银行去存钱,以保证所持资金的市值,这样频繁地光顾银行,必然使鞋底磨损得较快,所以将这种成本称为鞋底成本。这种说法比较形象化,泛指为了减少货币持有量而产生的成本。   听说话这调调,再联想一下除了某人还有谁能在我面前这么乱用经济学的概念来嘲笑我就知道挡路的人是谁了。   “你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吗?”我抬起头就没好气地冲周笛清吼,“怎么老是这么阴魂不散!”   周笛清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我再怎么骂他都像是在给他挠痒痒逗他开心一样,看他这么“善解人意”的样子我很多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就像你说再多话人家也当个屁,纯属白费力气。我很快就憋得脸通红,估计这次是内伤。   看我红着脸一脸愤懑又说不出话,周笛清才抬步朝我走了过来,微笑着说:“我只是不经意听说了桐桐好像对《会计学》和《期货经营管理》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还耽搁了机械设计的课程被老师请到办公室进行了思想教育,这不是赶过来救急嘛?”   除了我本能地对周笛清有些抗拒和厌恶之外,我不得不再次承认人家的专业知识确实是过硬的,否则怎么可能提前一年就修满了学分还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   听周笛清这么一说我不自觉地就有些心动了,可理智还是在的,所以我没答应也没拒绝,直愣愣地盯着他。   一计不成,周笛清立马又下了一剂猛药,英俊的脸上挂着浅笑,眉毛轻挑着:“我还知道桐桐对宋宇和宋氏的一些动态比较好奇。”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稳不住了,周笛清搬出了宋宇,我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   “呵。”周笛清笑了出来,眼睛里的笑意看起来的确没什么恶意的样子,“没什么,只是真心实意想帮桐桐渡过目前学习上的难关而已。”   我的心禁不住一颤,对于周笛清的目的我实在是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想来也只能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才行:“你知道再怎么对我好也是无济于事的。”   “我可没想着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周笛清耸了耸肩,表情认真到无以复加,“我只是单纯想对你好而已,你想知道的,我也会尽力满足你的好奇心。”   “那这样的话你付出的鞋底成本岂不是更高?”老实说,其实我已经动摇了,正如周笛清所说,我学习上的难题他脑子都不用动就能轻松帮我解决,我心理上的难题估计他打几个电话了解下也可以为我解惑,作为周氏的少东,他确实有这个能耐。所以说就冲第二点我也会义无反顾地答应,尽管我心里很清楚周笛清绝不可能一点歪心思都没动,但那又怎样呢?我想知道的和他想得到的如果可以互补,其实也算win-win了。   听到我说这样的话,以周笛清的聪明程度转个弯儿也就明白了,所以他咧开嘴冲我笑了笑:“这点鞋底成本我还是亏得起的。”   “嗯。”我点点头,废话也不多说了,摸出校园一卡通在周笛清眼前晃了晃,“毕业之后一卡通应该就被注销了吧?那咱们用同一张卡进图书馆?”   周笛清看我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握住了我拿卡的手,摇头失笑道:“哪里用得着去挤图书馆,我在学校旁边的嘉登道订了个房间,长期的,桐桐只要没课就可以去那儿自习,图书馆毕竟人多,再清静也没那儿清静,那儿查资料也方便,困了累了还能躺床上休息,饿了叫客房服务也方便的。”顿了顿,脸上的笑突然变得有些暧昧,“更何况,只要我有空就会过来,桐桐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就可以了,这可比辛辛苦苦去查资料要方便快捷得多。”   嘉登道是学校附近最高级的酒店了,虽然只有四星,但好在离学校就四五分钟的步行路程,所以说周笛清的考虑确实是十分周到的。而且自从我的两任姐夫都曝光之后,我的生活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改变,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发现周围总有那么些长脖子一边偷偷打量我一边窃窃私语,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经历,并且让人很头疼。   “可是……长期包房……有点太奢侈了吧?”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我一向没有贴身带太多大额纸币的习惯,在学校吃饭进图书馆一卡通就能搞定,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周笛清一眼就看出我又是老毛病犯了,眯着眼笑:“瞎操什么心啊,我已经把这学期的房费都提前结算掉了,桐桐不去的话也是白白浪费了。”   我快速在脑子里计算了下四星级酒店四个月的房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暗骂周笛清这只禽兽总是吃准了我勤俭节约的高贵品质,犹豫了半天才支吾道:“这……多不好意思……”   周笛清笑容加深:“桐桐可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学生,我还指望着你这一年再拿两份一等奖学金擦亮我的金漆招牌呢!”   得!这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2015—01—04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我偏偏就最吃这一套,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我还是乖乖地跟着周笛清走了,不可避免地,在学校里穿行的一路上谋杀了无数怀春少女爱慕艳羡的眼光。当然,“凶手”怎么轮也轮不到我,我跟在光芒万丈的周二公子身边活脱脱就是一小跟班儿,所有人的目光都整齐划一地朝向他,我连颗装饰品都算不上,存在感低下得就差没直接捂着脸走路了。   到了酒店周笛清首先叫了饭到房间里和我一起吃了,然后就拉开架势给我上起了课,为了授课方便周笛清居然还提前在房间里准备了授课专用的小白板,真的就像严肃的课堂一样,他站在前面滔滔不绝地讲,我坐在后面专心致志地听着,时不时埋头记一下重点。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怎么死记硬背都理解不了的东西,周笛清随随便便给我举了几个逗趣的例子就让我茅塞顿开,还有好几个他切身的例子,比如他最近在国际期货市场上倒腾玉米和大蒜,听完他讲我瞬间就明白了“期货”相关的知识,佩服的同时不由听得愈发投入。   原来不是《会计学》和《期货经营管理》这两门儿课晦涩难懂,根本就是教授们上课时太古板了,照本宣科,我学得好才奇了怪了。   不知不觉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下午,周五都只有上午半天课,也不用担心再翘课被抓进办公室里思想教育。   “好了,今天就讲这么多吧。”周笛清放下马克笔,稍微活动了下颈椎,语带笑意地问我,“桐桐都理解了吗?”   我完全被周笛清讲课时敬业的态度和口若悬河折服,被问到立马拼命点头:“理解了理解了。”   “我就说桐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好嘛。”褪下老师的光环,周笛清就又开始和我油嘴滑舌了,长腿一伸就跨了过来在桌子对面坐下,脸上挂着痞痞的坏笑,“辛苦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桐桐要怎么感谢我?”   我立马警惕起来,捧起《期货经营管理》挡在胸口,眼珠子防备地盯着周笛清:“你不是说没想着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回报么?你要再这样那我就砸了你的金漆招牌!”   “啧啧啧。”周笛清笑眯眯地“啧”了两声,单手撑在桌子上看我,“开个玩笑,这么当真干嘛?”   一个白眼儿就给周笛清扔了过去:“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儿!怎么?不允许啊?”   “这话可伤了我的心了……”周笛清一副心肌梗塞的表情,“喜欢的就是桐桐的小心眼儿,哪儿会不允许啊。”   懒得和周笛清磨嘴皮子,我“嗖”的一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上散乱的课本和各种资料书。   周笛清长臂一伸就按住了我的手,不过没下死力,我用力一抖就甩开了他,头也不抬继续收拾:“干嘛呀?想留我吃晚饭啊?可是我要回家了!”   “没,就是想送送你。”周笛清也站了起来,腆着脸说,“这个面子总得给吧?”   手上动作一顿,我沉吟了两秒钟才把头抬起来看着周笛清,不咸不淡地告诉他:“我有专用司机,你省点油钱吧。”   周笛清被我回绝也不气馁,笑笑说:“那明后天还来这儿吗?周末了,我也正好趁机偷下懒。”   “免费的老师,怎么不来?”我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周笛清,促狭地问他,“你说呢周老师?”   “能为桐桐效劳,我可是巴不得。”周笛清还是笑,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我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了。   临出门前周笛清问我都想知道些关于宋宇和宋氏的什么,他好叫助理去查一下,之后再向我汇报。   我想了想,关于宋宇瞒着我的那些事情,虽然我确实是非常好奇,但既然宋宇不肯说我也不准备让周笛清去查,否则万一坏了宋宇什么事那就呜呼哀哉了。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对周笛清并没有完全信任,指不定他查到宋宇什么私密的事就会在暗地里打鬼主意。不过宋氏的一些隐秘动态倒是可以让他去打听下,借助他的身份之便帮宋宇收集一些必要的信息,这样也能方便宋宇接下来的行事。   打定主意我就把大概想知道的一些情况和周笛清说了,周笛清一一记了下来,我也用不着去催他赶紧的,反正以他的能力要想查到些蛛丝马迹简直有如探囊取物,就像他每次都能像鬼魂一样突然出现,我极度怀疑周围一定有他的眼线,尽管我一点点都没有察觉到那个神秘人的存在。   第二天一大早我如约而至,原以为周笛清肯定会比我先到,没想到我竟然扑了个空,推开门发现房间里没人的那一刹那说不上来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反正不太爽。   在房间里转悠了半天周笛清也没来,憋了我一肚子的火又没处撒,这不就是活生生被人家给耍了么?不过我也懒得再自取其辱打电话去大骂周笛清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没了他我还生活不能自理了我!   气冲冲地摸出《会计学》来看,结果看了没几页就开始犯困,眼前漂浮着各种让人抓狂的会计科目,什么存货跌价准备、出口退税、提取法定盈余公积、长期股权投资、坏账准备……生硬死板的定义看得我头晕眼花,最后我主动缴械投降,扔了书就躺上了床。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学习上对周笛清产生了一种依赖,没了他就什么都看不进去了,已经混沌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就这样睡死了过去。   我梦到了宋宇,梦到自己正缩在他温暖的怀里听他讲着情话,这种感觉实在太真实,我忍不住又往他怀里挤了挤,结果居然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他拥抱我的触感,果然是太想念了。   可是随着睡意的消散渐渐就觉得不太对劲了,我虎躯一震蓦地睁开了眼,结果惊悚地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真的躺着一个大活人!   2015—01—04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彻底慌乱了,吓得大叫一声猛力摔开搭在我腰上的那只手,一个翻滚就从床上重重跌了下去,幸好地上铺了一层地毯才没摔出个好歹,不过这一下重物着地动静还是挺大,床上的人立马警觉地睁开了眼,目光怪异地盯着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趴在地上的我看。   这一下刺激得我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冲着满脸无辜表情的周笛清“你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周笛清显然比我镇定得多,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之后先打了个呵欠才泪眼婆娑地冲我打了个手势:“先起来再说,再铺了地毯地上也凉。”   我哪里还敢再轻举妄动,试想一下,当你一觉睡醒结果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喘气儿的,尤其是这人明显还对你心怀不轨,纵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估计也淡定不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结果还是“你”不出来,舌头仿佛被打了死结。   “放心,我什么都没做。”周笛清举双手投降,“我发誓我刚躺下还不到十分钟就被你给吵醒了。”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周笛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无奈这只禽兽的修为实在不是我能够企及的,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真什么都没干。”周笛清颇感无奈地皱了皱眉,“而且我也犯不着趁你睡着了才动手,我要真想对你干什么你以为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能奈何得了我么?”   这话倒是千真万确的,我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也不敢再朝床靠近,挑了墙角的卧榻坐上去给自己揉摔痛的膝盖和胳膊肘。   “很疼吗?”周笛清神不知鬼不觉地靠了过来,“来,我看看。”   “不,不用。”我蹩脚地躲避着周笛清的触摸,埋着头不敢看他。   “用得着这么防备我吗?”周笛清一屁股就在我旁边坐下,然后一把拉过我的右臂把袖子用力胡撸上去就准备查看我的胳膊肘,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完全无济于事。   “我就看看,别动。”周笛清巧妙地用身体压制住了我抵触他的动作,低头检查着,确认无误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只是破了一点点皮,没什么大碍。”   “膝盖我再看看。”检查完胳膊肘周笛清又想把我的腿捞起来看看,我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周笛清摆弄,最后在检查完膝盖也只是微微有些发红后才放开了我。   “幸好都没怎么伤着,下次可别再这么一惊一乍的了,你不痛我还心痛呢。”周笛清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挂着的浅笑在与我视线相交的一刹那就僵住了,他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可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啊!”周笛清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么茫然无措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感到荣幸。   是,你是什么都没干!你要是真干了什么我还不得从这二十九楼的窗口跳下去自我了结了?我愤恨得只想冲上去揍周笛清几拳,眼睛里泪花儿直打转。我是真心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周笛清想睡个人多容易啊,多得是人排着队想为他暖床,可他明知道我态度坚决还趁机占我便宜,是以为我多好欺负啊?   我不说话,只用宁死不屈的眼神凌迟着周笛清,眼泪堆积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得,我错了成吗?”周笛清也是见我真动了气,立马就从卧榻上起了身单膝跪在我面前,态度诚恳地说,“桐桐,你得信我啊!首先,我绝对没有对你做出任何不轨的事,我周笛清可以对天发誓;其次,我知道自己未经允许就和你睡了同一张床是我龌蹉了,可这不是只有一张床么?总不能让我睡这张卧榻吧,睡个觉连腿都伸不直也太惨了吧!最后,我真的是太累太累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进来看见你在床上睡熟了脑子一热就跟着上了床,但我真没想把你怎么着!”   周笛清说得信誓旦旦,颇像那么回事,我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吸着鼻子把眼泪摸干了,哑着嗓子说:“你还故意放我鸽子来着!”   “这真是冤枉。”周笛清对此立马给出了解释,“出了点突发状况,我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和美国那边的客户开视讯会议,开到今天上午十点才结束,这期间就没合过眼,心里想着你肯定会怪我,这不立马就赶过来了嘛?结果进门一看居然睡着了,我也是累得不行了,一倒床也睡了,你看我眼睛里的血丝总做不了假吧?”   我正想说明知会迟到事先不会先打个招呼啊?这点基本素质都没有?谁知周笛清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还没等我开口问就又开始解释:“我差点没把你电话给打爆,结果每次都提示正在通话中,我还心想说给谁打电话呢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原来不是正在通话中,是桐桐把我扔进了黑名单吧?”周笛清说着这话还用眼睛偷瞄我的表情,估计这厮是早就知道我把他扔黑名单里了,故意拿这话呛我呢。   我一时也是语塞,我从来没主动给周笛清打过电话,多半都是他打来的骚扰电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实在是觉得心烦了,于是就把他给拖黑了。这事儿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现在被这样一问,只觉得无比尴尬。   憋了半晌才虚弱地反驳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都能开一天一夜的视讯会议,我就不能和人煲几个小时电话粥了?人家奥巴马也没你这么霸道吧?”这话说得着实心虚,我只能尽量挺直腰板儿为自己增加气势。本来想说你傻啊你,一个号码被拖黑了,不知道换个号码打吗?可是想想,这种话说出口未免坐实了我拖黑周笛清的事实,于是不动声色地咽回了肚子里。   周笛清一点都不反驳我的说法,一个劲儿点头称是:“是是是,桐桐说得对,我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话到这儿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实在也没什么意思,我眼神示意周笛清赶紧起来,这么单膝跪着你以为你求婚呐?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脸红。   周笛清立马心领神会,利索地站了起来,等他站直了我这才有空发现他居然只穿着秋裤在我面前晃荡(⊙o⊙)…而且还是比较修身的那种(⊙o⊙)…这种秋裤穿在里面不会显得腿太臃肿,但也有个致命的缺点——某个调皮的部位会非常明显(⊙o⊙)…   我天生就比较缺乏安全感,在陌生的环境里防备心非常重,所以除了在家里或者身边有宋宇陪着我睡觉都是和衣而睡,万一发生突发状况也不至于穿着内衣裤逃跑,没想到周笛清这厮居然这么放得开,我真是不忍再看。   “呃……那什么……你……哎……能把裤子先穿上么?”   我断断续续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周笛清闻言一愣,低头一看才尴尬地笑了笑:“啊哈哈,这不是天气还挺冷的么,穿条秋裤在里面保暖呐,老了也不至于老寒腿不是?”   我心说谁在和你讨论年轻人穿不穿秋裤的问题啊?重点明明不在这里好么!   2015—01—04      ☆、第一百二十章   真不知道周笛清这厮的脸皮是不是铜墙铁壁,明明刚刚还表现出那么尴尬的样子,转眼就能跟没事儿人一样给我上课,一如既往的滔滔不绝,从头到尾神色镇定自若,我几乎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这点儿上不了台面的水准就达不到周笛清那么忘我的境界了,竖着《会计学》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骨碌骨碌转,表面上看是在听课,实则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正在神游太虚,没办法,脸皮纸做的。我还想着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本来就挺尴尬的,而且周笛清也说他一宿没睡,简直给了我一个绝佳的逃课理由。   谁知人家周老师义正言辞的一句“桐桐的学习才是最刻不容缓的事情”就把我给堵得哑口无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于是乎,各怀心事地吃过午饭之后周笛清立马开始了原定的教学计划,他在前面讲得天花乱坠,我在后面听得心神不宁。   “刚才我讲的十个概念都清楚了吗?”周笛清曲着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小白板上,“第三章第一节里面的内容,这可是届届期末考的重点范围。”   “啊?”我一脸茫然,眼巴巴地望着一副学者风范的周笛清,哑巴了。   “没听懂?”周笛清耐心挺好,走过来关切地问道,“还是我讲得不够清楚?”   “没。”这点良心还是得有,是我自己开小差没听进去可不关人家的事,于是我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嘴里自暴自弃地小声嘀咕着,“我都说了今天已经不适宜再上课了。”   周笛清估摸着也听见了,顿了一会儿没说话,就在我以为气氛就会这么冷下去了时周笛清突然又换回了平时说话的那个腔调道:“那咱们来聊聊桐桐感兴趣的话题吧。”   “什么?”我没跟上周笛清快速转换的思维,懵懵懂懂的。   周笛清笑了:“桐桐不是希望我去查宋氏吗?”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我挺吃惊的,同时也很感动,“费了不少力吧?”   “谁让我已经在桐桐面前夸下海口了呢?”周笛清抛给我一个眼色,那里面的意思太过明显了,赤|裸裸的,让人避无可避。   我顿时脸一红,又哑巴了,眼珠子四处转着完全找不到该注目的焦点。   见我又闷声不响了,周笛清也无奈,两手一摊叹着气道:“咱还是说正事儿吧。”听得出来他挺不甘的,但又不想把我怎么样,就这么憋屈着着实也是一种自虐。   可真要说比谁更无辜更无奈,我绝对也算得上是独一份儿,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且不止一次,偏偏周笛清就是不肯放过我,还各种威逼利诱,一直这么拖着不止我疲惫不堪,相信他更是身心俱疲,所以说这又是何必呢?我一直想这样问他,但看着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扮演着忠犬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没心没肺了?俗话都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么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周笛清的喜欢?他碍着谁了么?显然没有。他只是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而已,他没有伤天害理,他也不是十恶不赦,他就是有点儿执迷不悟?姑且算他是执迷不悟吧,否则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   我从来都不否认前一世时周笛清给过我最追求的东西,哪怕是最爱我的宋宇都没办法轻易承诺的一纸婚书,轻飘飘的一张纸,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姑且也算作我比较执迷不悟吧。那个时候我对周笛清是充满了感激的,包括现在我仍然对他为我随便一句话就这么尽心尽力而感恩戴德,甚至觉得他在某些方面俨然已经超越了宋宇。或许是因为他比较年轻气盛吧,做什么事都不太顾及后果,只图一时的痛快。   不过说到冲动这一点,其实我和周笛清也是半斤八两,都是急吼吼的性子,前一世时我们迫不及待地在对方身上种下了一棵树,以为只要自己付出了最后结出的果子就一定很甜。没想到当果子成熟的时候,摘下来一尝,满嘴苦涩。他的背叛,始终是我心头剜不掉的一条刺,哽在那里如利剑封喉。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认定这样的道理,也在我重生醒来的那一瞬间就这样默默下定了决心,别的什么也别管,忠于自己的心就行,宋宇才是你的归宿。   因为心不在焉,后来周笛清又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心思仔细去听,只依稀听到什么宋氏的股价近来有小幅的下跌,什么住院快一个礼拜之类的。不是我故意要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走神,只是脑子里越想越多,想得越多就越头疼,我和周笛清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在于合不合拍或者相遇时间的早晚,我们根本就是走在两条平行道上的人,我们在感情上没有交集也不可能有交集,如果硬要凑在一起,那么结局始终只有一个——两败俱伤。   想到这里,藏着无数回忆的身体条件反射打了个颤,临死那一瞬间海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愈发清晰,一遍又一遍地袭击着我脆弱的神经。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鹿特丹,曾有的美好和最终的恶果相互交缠,然后被风一吹,烟消云散。   可阮霁桐自始至终都是个私心很重的家伙,为了自己的目的也存有小市民般的侥幸心理,这是早已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好比说宋宓舍身取义抢占头条为宋宇解围,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感动之余更多的应该还是窃喜,幸好宋宓这么有觉悟肯挺身而出。不过如果换了我是宋宓,我一定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又会去想如果宋宓没有这样做那宋宇天天都被众多记者围追堵截又该怎么办?举个老生常谈的例子,宋宇和宋宓之于我都很重要,可要是宋宇和宋宓同时掉进水里,只能救一个我毫不犹豫肯定是选择宋宇,这和当时谁距离我更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就是认准了宋宇,哪怕我救不了他自己还搭进去一条命淹死了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朝他游过去,就是这么执拗。   同样,对于周笛清,我没办法接受他的爱,这一点我自己非常清楚,但我还是非常下作地利用了他对我的感情,哪怕我嘴里振振有词这辈子都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可当我被困住了,依靠自身的力量根本没法自救时,他自动送上门来我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邪恶心思开始慢慢滋生。我做不到的很多事情,他轻而易举就能代劳,就像濒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既然抓住就能活命,那为什么要放手?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纯粹的好人坏人之分,只不过大家立场不同便各自为营罢了。   如果是前一世的阮霁桐一定认为所有的人都围绕着自己转是理所应当的,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也绝不会觉得心里膈应,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谁把刀架在谁的脖子上逼迫着一定要怎样怎样。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突然觉得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换了谁都好,可这人是周笛清,是曾在我最失落的时候给过我温暖的人,哪怕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弃,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全责,我自身也脱不了干系。   既然这样,那就给自己找点恰如其分的理由吧,即使是利用也能变得冠冕堂皇一些,至少不会再觉得难堪。   “周笛清。”我的声音有些抖,叫出这个名字已经让我煞费体力。   “嗯?”正在侃侃而谈宋氏现状的周笛清明显一愣,或许是我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让他有些期待我接下来的话,英俊的脸上阳光明媚,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   “你说……咱们到底算是……什么关系?”说完这句话就换我一脸期待,他会怎么回答我?   周笛清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但是撑在桌上的手却出卖了他,指节分明的手轻微一颤。聪明如他自然能看清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等待他回答的问题,我一早就在这个问题里表明了我的心意,我会问出口就是因为我们俩没可能。   确实我也没有等到周笛清给出答案,我不知道他是还在酝酿或是怎样,可我有些迫不及待:“咱们……算朋友吧?”   看,朋友,多么具有蛊惑性的一种关系。朋友有难,你能眼睁睁地袖手旁观么?显然不可以。如果拒绝施以援手岂不就是背信弃义了?   周笛清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虚无缥缈地定在半空中,我难以猜测他此时内心的想法,是在骂我狼心狗肺抑或在为自己掏心掏肺感到不值?   “我把你当朋友的。”我更难以想象有一天自己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周笛情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   “朋友?”周笛清总算开了口,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声音里透着生意人谨慎的忖度。   “对,朋友。”我继续推波助澜。   像是想到了什么,周笛清突然释然地笑了出来,深不可测地对我吐出两个字:“当然。”   2015—01—05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然。当然。听到这个答案时我无比羞耻地松了一口气。   再接下来的发展顺理成章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笛清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再暧昧不清,不再刻意纠缠,一切都顺其自然,我们之间似乎真的单纯得只剩下了最最纯粹的友谊。   后悔少了一个狂热的追求者么?显然不,这本来就是我最想要的关系,我对他的利用可以不再备受良心的谴责,我有了最合乎情理的借口,我们是朋友,当然应该互帮互助。可,确实是有些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但又说不上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开始转变了,那么又是谁在掌控着全局?是我?还是周笛清?   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刻意去追根究底太吃力不讨好,就这样儿吧,挺好的。   我把周笛清所查到的所有他能力范围内可以查到的有关宋氏的信息都以匿名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宋宇,他在邮件中回复过我,问我是谁,似乎还有那么点儿警惕。我从来不会回复他,只是一次次地将最新的消息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给他。他也许会质疑这些信息的真实性,毕竟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会去做这种事情,但怎样都好吧,至少我做了我可以为他做的一切。   宋万卓再次爆血管住进了医院也是周笛清打探到的消息,这事儿宋家千方百计地瞒着外界媒体。原因是什么自然不必多少,宋宓这家伙做事总是这么不顾后果,当年轰动一时的出柜也罢,后来移民比利时和苏辰结婚也好,最近又接演话题性十足的同性恋题材电影《红装》,宋万卓没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儿子气死也算是心理承受能力相当强大了。   最近宋氏的股价也是频繁波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市场的正常现象,但据周笛清查到的消息来看这其间的缘由应该和宋寅脱不了干系,有些事情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讲,谁都不是多么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主儿,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掩藏得再好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永远都不透风的墙。   还有很多隐秘的信息,我看得头疼也懒得一个字儿一个字儿仔细去看,一溜儿全发给宋宇自己去琢磨。   对此我是蛮高兴的,因为这些事情现在看起来可能不起眼,但毫无疑问都将是宋宇以后重回宋氏最有力的支撑。   宋宓玩儿人间蒸发,宋宇还是去医院探望了被自己这个弟弟气得二度中风入院的老父亲。据宋宇后来所说两父子相处时的氛围挺融洽的,估计宋万卓心里也在琢磨着,宋宓这个儿子自己是铁定指望不上了,宋寅虽然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毕竟能力不够,还频频出岔子,这偌大的宋氏以后要是真交给他那自己这么些年的打拼也算是交代了。宋宁倒是很能帮手,但这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生的孩子跟自己再亲那也是外姓人。宋万卓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眼下还有谁能靠得住?必然就只剩下了宋宇。   我不知道宋宇具体是怎么打算的,反正他说他有自己的计划,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对他的能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东京那边的事儿忙完了之后姐姐回了一趟B市,停留了没多久然后就是全世界各地飞,年底将举行的婚礼则由浅井博彦去折腾,基本上半个月能见上她一面算好的,不过就算是见了面要想坐在一起踏踏实实吃顿饭也不容易,电话响个不停,不是请示工作的就是约访谈或者约饭局的。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趁着梵霁漆器成功打入了日本市场,姐姐很想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姐姐不常回家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所不想再提及的,她以谁为跳板都没关系,除了宋宇。可她毕竟也是我的姐姐,我自然还是对她抱有期望的,只是既然大家都刻意不去提起,那就让那件事情永远烂在肚子里吧。   姐姐一直都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在事业上倾注的努力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这一点我是望尘莫及了。我就想着宋宇好好儿的,我也就知足常乐了,事业什么的,我也没想着要做到像姐姐这么夸张的程度。姐姐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她的漆器事业上,那么相对来说和亲人和爱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少很多,这一点我是完全无法苟同的。要是离了宋宇,阮霁桐可就不是阮霁桐了,那多没意思啊。   宋宓消失两个月后的重新露面是在《红装》的开机发布会上,此前他谁都没联系过,我也是从电视上看到的消息。发布会上宋宓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全程都绷着一张脸没说过几句话,这让整场发布会的氛围都不冷不热的,主持人拼了命地想要暖场,可人家男一号就是这么不配合那也没办法。   后来我打电话给宋宓想问问这两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他倒是很爽快地接了,并且还老实交代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烦心事。   《红装》确实是由宋宓工作室出品,本来想着既然是自己公司出品那怎么拍以及找谁来和自己演对手戏还不是看自己的心情?可偏偏《红装》的编剧在剧本的删改和选角的问题上和宋宓产生了非常大的分歧,这些都是宋宓私底下告诉我的,外界传媒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否则也不至于两个月都风平浪静了,其实是在大家都看不见的地方暗流涌动着。   就在双方都各执己见争论不下的时候还是苏辰出面摆平了这件事,原因很简单,表明自己不想参演《红装》的立场以及不介意宋宓和别的男演员有床|戏。要说按照宋宓平时的脾气他完全可以罢演,但这次不一样,消息都放出去了,欺骗大众倒没什么,关键他不能再把宋宇推回舆论的风口浪尖。其实道理很简单,有心人一眼就能看个通透,而宋宓不想给这些人任何再炒作的机会,他也不想和编剧这么一拍两散,毕竟这对自己刚起步的公司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噱头,所以才和编剧僵持了整整两个月都没对外宣布搁置《红装》的拍摄计划。   艺术家么,总是脾气古怪的,你要是敢动他剧本的一个字儿就跟杀了他全家一样。这是宋宓最后的结案陈词。   我听完只觉得唏嘘不已。当然,编剧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立场,自己写的剧本当然只有自己才知道谁演哪个角色更为合适,哪些内容是绝对不能删掉的,如果宋宓硬要和他对着干,大不了真的就一拍两散,剧本不卖就是了。   至于苏辰,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大度,要让我放宋宇和一个陌生男人拍这种东西,我自杀的心都有了我,难得他如此深明大义。   不过,宋宓接演《红装》的初衷是什么,我倒是不清楚苏辰知道多少,我也没有刻意去提这个事情,只在后来的一次网聊中对他的宽广胸襟进行了一场天花乱坠的褒奖。的确,我并不想宋宓再次辞演《红装》,我有我的考虑,这种想法就像一条毒蛇狠狠攫住了我的心。但我没办法,我只能对宋宓和苏辰说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2015—01—07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次见到叶秦远是在大二下快结束的时候,他打的电话给我,原因很简单——催稿。   接到电话时我才恍然大悟,最近这半年事情太多太杂,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我已然忘记了自己还答应过装嫩老男人一个季度提交一次设计稿,这他要是再不打电话来催我就只当自己记忆错乱了。   因为交不出东西,最后叶秦远约了我见面谈谈,不过我隐隐觉得今天这次见面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按说我都快两个季度没出图纸了,他到现在才来催显然是不合理的。不过这事儿的确是我理亏在先,就算心里再不待见这人也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赴约。   上次在宋宇的公司偶然遇见叶秦远已经是四个多月之前的事了,那时我还纳着闷儿没搞懂装嫩老男人咋就突然那么憎恨我了。是的,后来我仔细回想了下当时叶秦远看我的眼神,除了“憎恨”我还真找不出另一个更贴切的形容词。   原因是什么,我猜大概和宋宇有关,但又苦于没任何可靠的理论支撑,宋宇也闭口不提。本来这事儿让周笛清动用下他的人脉去查查应该能查到些什么蛛丝马迹,但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我否决掉了。宋宓说得对,宋宇不愿意告诉我的事就不该让宋宇为难,况且,这属于私事范畴了,我也不想周笛清知道得太多。虽然我们现在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得还蛮融洽,但有些事情的界限还是得分清楚的,所以我才一直揣着这个疑问直到今天。   因为快期末考试了,学校所有的课都停掉了,剩下的时间自行安排。叶秦远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窝在嘉登道周笛清订的房间里埋头复习。周笛清说得确实没错,这里的环境比图书馆可好太多了,再加上有他的辅导,很多以前搞不懂的问题都能融会贯通了,按周笛清的说法,再拿两份一等奖学金跟去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儿一样儿的。   约的地方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上岛咖啡,我估摸着赶回家换身稍微正式点的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直接穿着身上这套简单的T恤配短裤就去了,背上还挂着沉甸甸的书包,这都是晚上回家得复习的资料。   这次叶秦远订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隔绝了咖啡厅里绝大多数人的视线,比较方便谈话。   见到我时叶秦远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挺长时间,估计是在嘲笑我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穿得这么磕碜来赴约。我不置可否,放下书包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招呼Waiter点了一杯Latte,正襟危坐静候叶秦远开口。   “这次不喝Americano了?”这是叶秦远的第一句话,似笑非笑的,听不太出他的情绪。   “换换口味。”我随意敷衍道。   “嗯。”叶秦远笑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后靠在椅背上,慵懒地看着我,“其实我想先听听你的解释。”   “解释?”   “对,关于你拖欠了比样两个季度的设计稿。”叶秦远的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果然是只老狐狸。可上次在宋宇的公司呢?他又因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这实在是让人费解。   “这……”关于这个其实我在电话里已经和叶秦远说过了,既然他又问一遍,那我也只能再重复一次我的答案,“抱歉,我忘了。”   “忘了?”叶秦远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我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看来你对宋宇的感情也不外如是嘛,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   约定?没错,我每个季度给比样提供一份设计图纸,叶秦远就将比样所有广告事务交给宇燊创意来做,并且较之前的报酬提高二十个百分点。虽然是口头协议,但对双方同样具有约束力。现在叶秦远没有毁约,可我却没有做到。   “叶总。”我稳了稳心神,态度非常诚恳,“我希望你能再多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误,但我并不希望因为我的这次失误而导致我们合作关系的破裂,毕竟,我曾经也为比样带来过非常可观的利益。”   “利益?”叶秦远淡漠地笑出了声,他坐直了身子,然后倾身向前与我拉近了距离,强大的气场震慑得我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说得没错,你很有潜力,能为我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利益,可是你没有搞清楚一点,是你先破坏了我们的合作关系。”   “是,我承认这是我的过失,可你难道不认为自己在监督上也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失误吗?”叶秦远咄咄逼人,我也不甘示弱,“明明早该提醒我,可是你却一直拖到了现在,造成如今你认为的是我破坏了合作关系的局面,我很怀疑你是否蓄意这样做。”   “蓄意?”叶秦远失笑摇头,身子重新靠回了椅背,“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闪过刚才叶秦远说过的某一句话,我还来不及细想就吐口而出:“因为宋宇?”   叶秦远的神色蓦地一变,我知道自己有可能蒙对了,可是他们俩之间到底又是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合作才认识的吗?   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好像暴露了什么,叶秦远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深邃的目光牢牢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阮霁桐,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禁不住往后靠了一下,似乎背靠着什么东西才能有些安全感。   “字面上的意思。”叶秦远说得无所谓。   我顿时被噎住了,可这也证实了一个猜测,叶秦远今天根本就不是因为我拖稿一事约我见面,如果他因为我先破坏了合作关系,那么他大可立即终止和宇燊创意的合作,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原因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你和宋宇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没有发抖,双手在阴影里捏成了拳头。   “你在害怕些什么?”叶秦远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嘲讽地笑了笑,“或者说你想到了些什么?”   “不。”转念一想,我又暗骂自己太冲动,调整了下情绪,我这才挤出一个笑,“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叶秦远是否对我不怀好意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但他对宋宇明显是没有敌意的,这从种种迹象都可以看得出来。那么,他到底意欲何为?   2015—01—07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一方面我一点都不想怀疑宋宇,另一方面我实在又搞不懂叶秦远到底想干嘛。宋宇曾叫我离叶秦远远一点,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在吃装嫩老男人的干醋,可是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而他们之间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或者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宋宇叫我远离叶秦远正是不想我发现什么?   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这些疑问给逼疯了,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最多心存怀疑,绝不会浪费时间去深究明明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又会突然冒出千丝万缕的关系。可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不胡思乱想了,我在叶秦远面前装镇定也只是不想被他瞅准机会就见缝插针而已。   这半年来,说实话我逼迫着自己变得沉稳了不少,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天真下去了,很多现实的东西都摆在眼前,我的肩膀不够宽厚,但好歹也能承担一些。要换作以前我早跳起来指着装嫩老男人的鼻子骂他挑拨离间了,可就算我那样做了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我太了解自己的刺猬心理,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一样,张牙舞爪也只是想刻意掩盖掉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不傻,很多问题我不直说是因为我不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就破坏了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基于信任,当然,我全身心地信任着宋宇,这不光是我对他的承诺,更是爱一个人最基本的条件。   可我现在该怎么办呢?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是影帝宋宓,能有这么好的演技么?   “真是有意思。”叶秦远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手,嘴角轻挑着露出一个奸险的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我被激得一怒,也冷笑道:“你觉得和我打哑谜很好玩是么?有话就不能直说吗?”   “你觉得呢?”叶秦远还是那个腔调,我这一拳算是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但白费了力气,而且很气人。   “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我连对方的目的都不知道,又何必杵在这儿浪费时间和精力。   “好。”叶秦远意外地没有反对。   我看了他几眼,心里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抓过书包准备走人。   叶秦远又叫住我:“从今天起,你不用再为比样提供设计图了。”   “你说什么?”我心里一惊登时就愣在了原地,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那比样和宇燊创意的合作呢?会因为我而受到影响吗?”   叶秦远轻笑着:“你很在意宋宇?”   我真想冲装嫩老男人保养得比女人还细皮嫩肉的脸上啐一口口水,心说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呢嘛?   当然,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比样的项目对宋宇对宇燊创意来说有多重要我心知肚明,叶秦远是个我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主儿。   我又重新坐了下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妥协:“对不起,我为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向你道歉。”   “哦?”叶秦远挺意外的,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我,“怎么说?”   已然认了错,再低声下气几句又能怎么样?于是我端正了坐姿,调整了脸部肌肉露出诚挚的表情:“首先,拖稿是我的个人问题,为此我再次向叶总道歉;其次,我刚才语气不太好,请叶总见谅;最后,我真心希望叶总不要终止和宇燊创意的合作,为此我愿意做出任何补偿,叶总想要什么尽管开出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照做。”   “任何补偿?”叶秦远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我一咬牙,点头:“对。”   “离开宋宇。”   “啊?”我完全猝不及防。   叶秦远嗤笑了一声,重复道:“我的条件是你离开宋宇。”   “为什么?”我几乎是机械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以为叶秦远会开出任何苛刻的条件,但绝不是让我离开宋宇,我并没有向他陈述过我和宋宇的关系,他既然一口道破或许是通过其他途径,比如宋宇?该死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会毁了他。”叶秦远轻描淡写地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的情绪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我会毁了宋宇?开什么玩笑!我连最在乎的名分都可以不要,我一辈子愿意和他在暗地里来往,我居然会毁了他?   叶秦远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笑:“你不答应?”   “至少你该让我知道原因!”我据理力争。   “没有原因。”   “你在愚弄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   “我犯不着。”   “那你是打定了主意准备终止和宇燊创意的合作?”虽说是疑问句,但我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我没办法答应叶秦远开出的条件,除了合作关系破裂,已经别无他法。   叶秦远没立即回答,精明的眼光在我身上逡巡,我挺直腰板儿让他看个够,如果他认为我会因为这个条件而妥协只能说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结果……   “你走吧。”   “嗯?”我没反应过来。   叶秦远颇感无奈地笑了笑:“我不会终止和宇燊创意的合作,你走吧。”   “为什么?”我今天算是和他死磕了。   叶秦远两手一摊:“无可奉告。”   “你!”   我被气得不轻,还想再说点什么,叶秦远已经优雅地从座位里站了起来,抽出皮夹子捏出一张粉红色毛爷爷放在桌上,然后悠然离去。   我就这样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手机响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摸出来一看,是周笛清。   犹豫了下还是接了:“怎么了?”   “哪儿呢?”听周笛清的声音好像挺着急的,“这么久才接电话,急死我了都。”   “有事儿说事儿。”我实在是没心情多说什么。   “瞧这话说的。”周笛清在那头傻笑,“这不是去嘉登道没见你人么,平时这个点儿可都在酒店里复习呢,今儿这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周笛清是在关心我,语气也强硬不起来了,本来今天也是我心情不太好,但这气也不能随便就撒在别人身上,我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简单解释了下:“被一个老男人突然叫了出来,我现在一头雾水,还莫名其妙。”   “啊?”周笛清怪叫一声,“到底什么情况?听了你这解释我还不如不听,越听越晕。”   “见面说吧。”我觉得自己真是迫切地需要一个倾听者,心里堵了这么多东西,不疏通一下,怕是快要爆渠了,而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去找宋宇的好时机,我怕自己管不住嘴乱说一通那就得不偿失了。   “成,想吃什么我去订?”听得出来,周笛清挺高兴的,毕竟我主动约他的时候还是极少数的,平时见面都是他冲我抛出橄榄枝,这几个月以来我们的革命友谊也算是越来越稳定了。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周笛清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想。或者说,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随便吧,没什么胃口,你看着订,订好了地址短信给我,我直接打车过去。”说完我就准备收线了。   “哎等等!”周笛清打住我,“桐桐,真没什么事儿吧?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呢?”   “有事儿没事儿待会儿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突然被周笛清给逗乐了,心情好了些,“就这样吧,挂了。”   2015—01—07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周笛清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一家挺高档的粤菜馆子,菜品精致,人也不多,环境清幽。我赶过去的时候周笛清已经就位了,正斜倚在椅子扶手上用Pad浏览着什么文件,神情看起来挺严肃的,估计是在处理生意上面的事。   “周总,这都饭点儿了还这么拼命啊?”我放了书包在周笛清对面坐了下来,调侃道。   周笛清抬头冲我笑了笑:“不工作怎么赚钱?”然后不着痕迹地把Pad收进了包里。   “得了吧,周二公子家财万贯可就别寒碜我们这些贫下中农了。”我也笑了,其实和周笛清现在这种相处模式真的挺舒服的,见面也不觉得尴尬了,有时还能聊点心事贫两句嘴什么的,我几乎都快忘了当初决定和他做朋友其实只是希望顶着朋友的名义利用他自己心里能好受点,我是一点没想到居然真能和他敞开心扉做朋友,就像前一世我们刚认识那会儿。   粤菜都挺清淡的,这顿饭吃得也比较享受,期间周笛清试探着问了问我下午的情况,我当然不能照实全说,胡乱扯了几句也就唬弄了过去,周笛清也知情识趣地没再刨根问底。   “哎你说,要是有人让你离开你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这才是我忍不住想问问旁观者意见的,当局者迷嘛。   “嗯?”周笛清愣了下,“第三者?”   “瞎说什么呢!”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打死我也不相信宋宇会在感情上背叛我,虽然我暂时还搞不清楚他和叶秦远到底是什么关系,“就一个人拿着什么把柄来威胁你离开你喜欢的人,如果你不答应……”   “喜欢的人就有性命之忧?”周笛清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这么严重!”   “我说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逗比了?”我无语了,“八点档看多了吧你。”   “这不是想调节下气氛嘛?”周笛清假装清咳了两声,总算严肃了一点,“到底怎么了?遇到难题了?”   “也不算吧。”我想想还是摇了摇头,毕竟现在只听了装嫩老男人的一面之词,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如果这么就判了宋宇的死刑那也太……虽然吧,我这心里还是嗡嗡乱。   “那……”周笛清斟酌着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有人说我会毁了自己喜欢的人。”装嫩老男人这句话真是戳中了我的心脏,他知道什么啊他,就这么说我!简直不可理喻!   “毁了?”   “嗯,可我完全不这么觉得。”我叹了口气,“而且我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   在很久之前那次和周笛清在医院的偶遇,为了让他死心我曾告诉过他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过我从来没正面承认过那人是谁,周笛清也没问过,大概……他知道?毕竟我那么直白地告诉过他我希望他能帮我查查宋氏……   “你在懊恼到底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周笛清猜测道,他没直接点破那个“他”是谁,这让我挺感动的。   “对,但我又怕知道了什么会……”   “等考完了再说吧。”周笛清打断我,“下个礼拜就开始期末考试了,你得拿出最好的状态来,我还指着桐桐擦亮我的金漆招牌呢。”   我望着周笛清,想了想:“……行吧……”   任何疑问都先存档吧,首先我现在头脑发热确实需要冷静冷静,其次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一下心情。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我都奔走在各个考场,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十几门课的考试。过度的忙碌或许真的能麻痹人的神经,至少在这段过得昏天黑地的时间里我忙于各科的期末考试一点也没心思去琢磨宋宇和叶秦远那事儿。但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就像饮鸩止渴,一旦等我松懈下来,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儿又全涌了上来,压得我呼吸困难。   终于,铃声响,宣告我大二下最后一门《物理化学》的期末考也结束了。对广大学生党来说,接下来就是可以随便折腾随便玩儿长达两个月的假期,可对我来说,接下来是一堆我唯恐避之不及的糟心事。   事先和宋宇说好了今天下午4点半考完最后一门,他会开车过来接我一起去外面吃饭,算是为我庆祝总算在变态的期末考试中解脱了。我和宋宇挺长时间没见了,一是他确实忙,二是我也在有意无意地避着他,就像周笛清说的,我得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备考。   还没走出校门口就远远地看见了宋宇的车,我情不自禁地顿了一下,双手死死抓着书包的背带,我在犹豫,同时我还有点莫名的恐惧。   直到裤兜里的手机唱起了那首熟悉的《当你》……我摸出手机来,没接,直接给摁了。宋宇也没再打过来,估计是知道我该到校门口了。   阮霁桐你瞎纠结个什么劲儿啊你!你自己爱了两辈子的人难道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样儿的人吗?这不典型的自虐么!   这么自我安慰了下,我才重新抬步朝宋宇停车的地方走过去,这个点儿校门口的车挺多的,都是来接学生的家长,期末考结束了嘛。可纵然是混迹在那么多人那么多车里面我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宋宇,这几乎算得上是我的本能了,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寻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或者说我们之间本身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   “桐桐!”宋宇挺高兴地朝我走了过来,自然地接过我背上的书包。   “嗯。”我冲他点了点头,“先上车再说吧,这里人太多了。”   自从年初宋宇“被”上头条之后我就落下了这么一毛病,和宋宇一起待在任何人多的地方我都忍不住心里犯怵,生怕给人家认出来了又生出什么事端。   宋宇没多说什么,体贴地护着我不被来往的人群撞得七扭八歪,上了车之后快速踩了油门儿离开这人多眼杂的地方。   “订的咱家附近那家本帮菜。”宋宇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说着话,“我记得桐桐最爱吃他们家的红烧肉。”   “嗯。”我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随便应了一声。   宋宇敏锐地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侧头看了我一眼,道:“怎么了?今天下午这门没考好?”   想来既然叶秦远不肯向我坦白他和宋宇的关系,那他应该也是在顾忌着什么。而看宋宇完全不心虚的表现,装嫩老男人绝对是背着宋宇约见了我,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对于装嫩老男人提出的那个让我离开宋宇的条件其实是遭到宋宇的反对的?或者说宋宇根本就是对此毫不知情的?否则叶秦远完全没必要藏头露尾的,真想让我离开宋宇直接把话说清楚就行了,难道他只是在试探我什么?   这么一想,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至少按照目前所有有迹可循的状况来看,装嫩老男人不仅对宋宇毫无恶意,他甚至还是愿意助宋宇一把的。而对于我的存在,他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其实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的行动,所以……他应该对我也是没什么恶意的吧?   我这样猜测着,宋宇温柔的声音又钻进了耳朵:“桐桐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我勉强地笑了笑,信口胡诌着,“就是在想刚才试卷上最后一道题做没做对,《物理化学》这课我平时都没怎么认真听。”   “考都考完了,别再胡思乱想了。”宋宇伸手过来胡撸了一把我的头发,语带笑意。   “嗯,呵呵……”   2015—01—08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在外面吃好饭我死皮赖脸直接跟着宋宇回了家,反正姐姐不在B市,浅井也刚回了日本去处理婚礼那一大堆事儿,谁要是想找我算账那也得等秋后了,爱咋咋地吧,反正我今天是铁了心不想走了。   宋宇没拗过我,他也是心疼我为了这磨人的期末考试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狠不下心来像上次那样撵我,最后给姐姐打了一通国际长途报备了下才答应让我留宿,我愣是没被他给气出个好歹来,这都算是什么事儿,我这都快念大三了,还真当我永远都长不大一样,连在哪儿吃饭睡觉都得向领导申请批准。   “先洗澡吧,汗了一天了。”宋宇捧着我的睡衣过来挨挨碰碰地示好,敏锐如他自然感受到了我的不痛快,而且我还表现得这么明显。   我窝在房间的单人沙发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抬起一脚踹到宋宇膝盖上,骂骂咧咧地吵他:“你不是想赶我走么?怎么不赶了?”   宋宇的脾气一向好得没话说,见我耍性子干脆在我面前放低姿态半蹲了下来,牵过我的手捧在掌心里,耐心地解释:“不是赶,是希望能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让桐桐留宿,上次桐桐出车祸霁枫已经对我很有成见,我不希望她再抓住我什么痛脚把桐桐从我身边带走。”   “那姐姐拿你们离婚的事炒作呢?”我忍不住又提起了这件闹心的事儿,“你觉得对不起姐姐,那也得看看人家领不领你的情啊!”   “我知道。”宋宇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我不管她是怎么想我的,但至少我得问心无愧。”   “你……”我实在也说不出什么了,只低声骂了一句,“傻蛋。”   宋宇笑了笑,顺势拉着我起来:“再傻也就这样儿了,来,去洗澡。”   “你给我搓背么?”我歪着头问他。   宋宇揽了揽我的肩,笑道:“成!”   被温热的水包裹着疲惫的身体,再加上宋宇娴熟的按摩技巧,我躺在浴缸里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暑假准备怎么过?”宋宇随口问了句,“留在B市还是回日本?”   “你能别用‘回’这个字儿么?”我不高兴了,“那是我姐的家又不是我的家,这儿才是我的家,你可别忘了我还有一半的产权呢!”   “只要桐桐想要,另一半过户给你都成。”宋宇的手温柔地在我左手臂上按着。   “不,我要和你共同拥有!”睁开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埋头为我按摩的宋宇,“你别想着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撇清和我的关系。”   宋宇抬头和我四目相对,英俊的脸上笑意盈盈:“不撇清,拽着桐桐不放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松手。”   “嗯。”我点点头又重新闭上了眼,背靠在浴缸边上享受宋宇的独家服务。   眯了一会儿,也酝酿得差不多了,我装作无意提起:“最近公司怎么样?”   “还行吧,刚做完了几个大Case。”宋宇答得也随意。   “那……比样最近没出什么幺蛾子吧?”旁敲侧击问不出什么,就只能再直白一点儿了,而且我一直闭着眼睛,生怕宋宇透过我的眼睛看出什么来。   宋宇按摩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漏掉了半拍,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去看宋宇的反应,结果发现他停了动作只不过是在挤沐浴乳。   我赶紧在宋宇发现之前又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很快就感受到手臂上凉沁沁的,宋宇正一寸一寸揉捏着我的肌肤:“合同都签了,虽然宇燊创意是乙方,但我们又没什么过失他们能出什么幺蛾子。”   “哦,那就好。”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宋宇撩着水往我身上浇。   “呃……比样是宇燊创意最大的客户,我当然得关心关心了,你的不就是我的么?”   “嗯。”宋宇笑了,“没什么事儿,桐桐别瞎操心。”   “嗯好……”   洗好澡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和宋宇摊牌?摊牌之后他能和我说真话吗?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我和他之间就产生隔阂了?……   刚才在饭店里吃饭时我故意只字不提,一是怕影响两个人的胃口,二是公众场合万一要是闹开了只会是自找苦吃,我太了解自己咋呼的性格,尤其面对着宋宇,我往往除了咋呼就束手无策了。   但这件事于我来说始终如鲠在喉,尽管我信任宋宇,可我也架不住心里想一探究竟的想法越来越膨胀。   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还在继续,我侧躺着盯着那个方向,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睡没睡着啊?”宋宇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我拉了回来,大掌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歪着嘴反击道:“你睡觉的时候睁着眼睛啊?”   “呵呵。”宋宇笑着站直了身子,他穿着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露出胸膛被热水冲刷过的粉红色的皮肤,随着擦头发的动作小宇在他脖子上晃来晃去的,“那就一定是在想我,而且都想得魂不守舍了。”   “嘿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啊?”我撑着身子在床上站了起来,这样可以俯视宋宇的头顶以显示我的高大威武,“我那是在放空在冥想好么?”   宋宇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突然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我站在床上他站在地上,这样他正好能把头搁我胸口的位置,只听他在我怀里闷闷地小声呢喃:“说错了,是我想桐桐想得魂不守舍了。”   “宋宇?”我也回抱住他,揉着他还带着湿气的头发,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宋宇疑惑地“嗯”了一声,轻轻推开了我,望着我一头雾水的样子:“桐桐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个……你和比……”视线和宋宇的对上,还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宋宇,惊慌失措地抚上了他的脸,“宋宇你怎么流鼻血了?”   宋宇闻言也是一愣,抬起手背一抹手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两道鲜红的血柱刚被擦掉很快又流了出来,我吓了一跳,忙不迭跳下床去拿纸巾。   “你这是怎么了?”一边抽纸巾递给宋宇一边颤颤巍巍地问,“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宋宇擦着鼻血的手一顿,而后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上火了吧,最近天气有点热。”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他:“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可从来没见你这么虚弱过。”   “可能因为我比较血气方刚,流点鼻血也好,泻火。”宋宇色|色地笑。   我听得脸一红,一拳捶在宋宇胸口:“正经一点会死啊?”   宋宇趁机捉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把我带进了怀里,搂着我说:“是真的想你了。”   “还是先把鼻血止住再说吧。”我揉着怀里的纸巾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你流了这么多血,我心疼。”   “真没事。”宋宇揉着我的头发,鼻子被堵住了说话时鼻音很重,“改天去抓副凉茶喝喝就没事了,夏天嘛,比较容易上火。”   我还想再辩驳两句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刚才还想着质问宋宇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转眼又没了勇气,心里一直有只猫爪子在挠,又痒又闹心,让人不知所措。   “桐桐?”宋宇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嗯?”我仰头去看他,英俊的面孔配上胡乱塞在鼻孔里的两坨纸,颇具喜感,我忍不住笑了笑,“你最狼狈的时候也就是现在了吧。”   宋宇挑了挑眉,笑道:“最狼狈的时候都让桐桐看到了,所以……你不会抛弃我吧?”   “说什么呢?”我有些难为情地把脸埋进了宋宇的怀抱,双手死死搂着他的腰,“我说过就算你七老八十了我也要吧,现在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就怕有人趁我不注意把桐桐给顺走了……”   “能别这么患得患失的吗,我活生生地站在这儿呢!”   “那我也得再抱紧一点!”两条老虎钳一样的手臂果然又勒得我更紧了些。   我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你最好勒死我就一了百了了。”   “有时候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宋宇的声音无比贴近我,几乎咬着我的耳朵在低声呢喃,“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人抢走,我也不会再患得患失了。”   “傻……”   在别人眼里你再精明也好,可在我眼中你就是个永远都没有安全感的二愣子,你这么患得患失,哪怕我就在你面前也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脆弱,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我劫后重生的心情,又该怎么感谢再给了我一次爱你机会的老天爷。   当举叉子的和头顶光环的在我脑子里再度开打时,最终还是头顶光环的胜利了。   2015—01—12      ☆、第一百二十六章   漫长的暑假刚过了不到一个礼拜姐姐就从斯里兰卡风尘仆仆地出差回来了,或者说她并不是出差回来,只是恰好要在B市中转,接下来她还有一系列冗长的行程。   梵霁漆器在成功进军日本市场之后姐姐就在考虑将梵霁漆器上市的事情,在此之前她一直忙于在世界各地设立梵霁漆器的工厂,这是一家公司上市之前的必要手段——造势。当然,出于成本的考虑,工厂的选址也只能局限在一些劳动力很廉价的地区,好比说亚洲的越南、老挝、斯里兰卡、印度……这些地方的劳动力比国内还便宜,同时还能拓宽梵霁漆器在世界范围的覆盖率,所以说我不得不承认姐姐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太妙。   在姐姐又飞越南之前我万般不愿地被空运到了东京,按照姐姐的说法就是她长期出差在外没办法把我带在身边照顾,而现在学校又放假了,所以她必须要找一个她信得过的人来照顾我,这个人,用大脚趾想也知道是浅井。   平邑现在接手了轮渡漆器所有的事务,整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几乎只能在晚饭时才能见他一面,在东京我又是人生地不熟,无奈之下只能与我著名的漆器大师姐夫浅井博彦作伴。   摸着良心说浅井确实是个挺懂得享受生活的小老头子,虽然婚礼的相关事宜十分繁复,他也能处理得井井有条,除此之外他还能每天抽出不少时间来陪我……虽然他所谓陪我的方式只是拉着我一起在浅井家的大宅子里钓鱼、喝茶、下棋以及探讨人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的渔艺、茶艺和棋艺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再多加练习下估计就能代表国家队的水准了,平邑得空就嘲笑我已经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o⊙)…   我心中的烦闷只能通过电话和视频向宋宇倾诉,不过他也忙,我每次都抱怨几句就匆忙挂断,说多了只会更加想念,我现在是身不由己,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真正解救我于水深火热的是八月中旬周笛清打来的一通越洋电话,临走之前我已经和他说过这个暑假都会被姐姐羁押在日本,得开学之前才能回B市,看来他是猜到我在异国他乡过得不舒坦才打电话来安慰我。   可是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触我霉头的一句话:“后天我生日,回来参加我的生日舞会。”   虽然知道周笛清看不见我还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周笛清你这不是故意膈应我么?明知道我现在在坐牢,你以为我是长了翅膀还是会瞬间移动怎么着?”   周笛清只当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继续说着:“机票我都给你订好了,明天下午4点半,我在B市机场等你。”   “等等等等等等……”我莫名其妙,“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已经和阮总打过招呼了,她同意桐桐提前回B市参加我的生日舞会,毕竟我也算桐桐的直系学长,这点面子她还是会给的。”周笛清在电话那头笑得十分得意。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你……你什么时候和我姐姐又扯上关系了?”   周笛清倒也没打算瞒着我,一切都从实招来了:“想必桐桐已经知道了梵霁漆器准备搞上市,而周氏旗下的利堃投资就是梵霁漆器上市背后的推手,这个案子也是我亲自在负责,不过梵霁漆器的根基毕竟太薄弱不比多年的老企业,所以我才建议阮总先扩建梵霁漆器的工厂造势,接下来梵霁漆器还会陆续代理一些国内外有名的漆器大师的作品,这样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后年年初梵霁漆器就会在香港上市。近年来漆器行业也越来越火热,一度刮起了漆器收藏风,我非常看好这个行业,所以打算助阮总一臂之力,也算是为我国的漆器事业出一份力了。”   这些什么上市不上市的听得我已然晕了,忙打住还想滔滔不绝的周笛清:“我对你们生意上的事情一点点兴趣都没有,但我必须要对你说感谢,因为我实在是受不了每天都坐在池子边上钓鱼、喝茶、下棋等天黑了。”   “所以……桐桐要怎么感谢我?”周笛清戏谑地笑,隔着万水千山我都能想象出他那副浑然天成的无赖模样,“看在我出面拯救你于水火的份上,而且我这也快过生日了,你看这……”   我假装咳嗽了两声:“想要礼物直说嘴巴会长溃疡还是怎么着?”   “桐桐懂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居然从周笛清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暧昧?   “保证贵重得让你满意。”为了避免擦枪走火我明智地选择了挂电话。   刚挂了周笛清的电话姐姐的电话就进来了,接通之后免不了又是一溜儿刨根问底的唠叨:“刚才给谁打电话呢打那么久?我这边打一直占着线,不知道你姐姐我时间很宝贵吗?隔着十万八千里的给你打个电话以为多容易呢?”   我一听就觉得头疼,只能投降:“没谁,就周学长打电话说让我回去参加他的生日舞会。”   一听是周笛清姐姐的语气立马就变了:“原来是周总,是有这么回事儿,他都和我说过了,去吧去吧,人家一番心意你也别糟蹋了。”   “糟蹋?”我被噎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行了,姐姐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好好玩儿去吧。”说完没等我再说一句话就挂了电话,耳边只剩“嘟嘟嘟嘟”的盲音。   “行,您慢慢忙。”我都不知道自己对着空气说这么一句话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答应了周笛清要送他一份“贵重”的礼物我也不能食言,晚饭时和浅井打了个商量,作为他的小舅子,我想收藏他一份得意之作。浅井倒也十分大方,作势就要把他最有名的一副漆画送给我,这幅画他自己都舍不得拿出去拍卖,好多收藏漆器的大家都琢磨着想从浅井手里买下这幅旷世巨作,据说价格已经炒到了将近九位数,无端端送给我……这我就有些承受不起了,虽说我货真价实确实是他小舅子吧,可我是对漆器真是一点兴趣都没的,送给我这幅画就算是彻底废了,注定了只能压箱底。更何况这么大一幅漆画光是托运就很头疼,要是稍不注意撞掉了一个边边角角的那我就是漆器界的罪人了。   最后我说了一大堆赞美浅井和他那些看起来完全看不出居然值七位数以上的作品的好话,在他被我绕晕之际趁机拿下了一个大小适中的装饰盘,这东西摆在家里除了有装饰作用外还能增添主人家的艺术气息。周笛清不是说他很看好漆器行业么,那就送他一件浅井大师的漆器,想来这份礼物应该算得上“贵重”了吧,多少人想了一辈子都得不到一件呢,偏偏这个漏被我给捡到了。   2015—01—13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二天航班落地时B市已经是晚上10点,我先去一楼行李转盘处取了行李才不紧不慢地往出口处走,不出意料周笛清已经等在了外面,见到我正拖着行李往外走立马就快步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天上飞了太久产生了幻觉,我居然看见周笛清眼睛一亮瞬间放出了一道光???   “辛苦辛苦。”周笛清熟络地接过行李箱拎在手里,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顺势想搭在我肩上,我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他的动作,条件反射就把身体往旁边一侧,用手捂着嘴打呵欠掩饰着尴尬:“困死了,直接送我回家吧。”   周笛清扑了个空,手还举在半空中,见我给了他台阶,跐溜就顺着下来了:“都怪我一兴奋就忘了B市和东京有一个小时时差……既然累了那就直接回家休息吧,餐厅那边我打电话去取消就是了。”   “你还订了餐厅给我接风洗尘?”我瞥了周笛清一眼,虽然早就猜到应该会有这么一茬儿可还是觉得很无奈,“至不至于啊你,我又不是你……”后面半句话我愣是没说出口,因为我发现周笛清正用一种很受伤的表情盯着我。   “那什么……你小心一点,箱子里装着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呢。”我打着哈哈,尽量把话题扯开。   周笛清一听我真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立马变脸露出一脸得色,凑过来问我:“是什么?”   “是什么你明天就知道了。”一巴掌拍在周笛清肩上顺便把他推开,然后大步迈开就往周笛清停车的地方走过去。   “哎呀,我太好奇了!”身后的周笛清鬼哭狼嚎着。   “忍着!”   车子行驶的一路上我都在装睡,直到车子在姐姐家楼下停了下来,我才立马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迷迷糊糊地问:“到啦?”   “嗯。”周笛清把脸凑了过来,不着痕迹地帮我把安全带解开了,然后轻声问我,“饿不饿?”   “落地前吃了两份飞机餐。”竖起两根手指比出一个“2”挡在面前,“下次别再订什么头等舱了……也就四个多小时的飞行,怪不划算的……我改天叫姐姐把钱打给你……”   周笛清笑着岔开这个敏感的话题:“我还没感谢桐桐帮我累积飞行里程数呢,不知道里程累积得越多就能享受越多VIP服务么?”   “嗯……哦。”我只能点点头。   狭窄的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谁都没再说话,我也像被魇住了似的居然忘记了应该赶紧下车,就这么直挺挺地僵坐着。   半晌,周笛清才又蹦出一句话:“我……能上去坐坐吗?”   “这都……快12点了……”我委婉地表达了时间太晚不太方便接待他。   “呵呵,我又忘了时间。”周笛清何等聪明的人,随便扔给他一根杆子他就能顺着往上爬,“那明天早点过去,我来接你?”   “你忙吧,肯定特多客人需要你招呼,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成。”   对话到此总算是告一段落,我也觉得松了一口气,难道真是一个多月没见就又生疏了?不至于吧,我倒更觉得周笛清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最后周笛清还是充当苦力拎着行李箱把我送到了家门口,我要关门时他伸手挡住门再次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心痒难耐:“我觉得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你说你又不告诉我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你得知道我这心它有多痒啊?”   “借你一根痒痒挠挠挠它行么?”我觉得好笑,“赶紧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周笛清也笑了出来:“那行,咱就明天见了?”   白眼一翻,“嘁”了周笛清一声:“你说我这都从东京飞回来了,难不成明天再飞回去?我可没你周二公子这么有钱任性。”   “这不是觉得还在梦中呢嘛。”周笛清少有在我面前露出这么羞涩(?)的样子,现在我倒不觉得他在做梦而是我正在外太空梦游了(′ω‵)   “赶紧回吧,晚安。”毅然决然关了门,要不然还没完没了了他。   阖上门之后我立马就飞奔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往下瞅,看了没多久周笛清就从楼道里走了出来,高大的身形径直走向停车的地方,不一会儿,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周笛清开着车绝尘而去。   确定周笛清走人之后我第一时间拎上行李箱又马不停蹄地下了楼,气喘吁吁地跑到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报上地址之后才觉得浑身的肌肉松弛了下来。   开车的司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见我大半夜这么行色匆匆又拎着行李箱不由觉得好奇,伸了个脑袋过来问:“确定不是去机场?”   “地址没错儿,您就安心开您的车吧。”我这刚喘匀了一口气,也懒得多说什么,招呼司机直接开车。   司机大叔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转了回去开始发动车子。   老实说,我几乎从没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过,一来家教甚严宋宇和姐姐都不可能允许,二来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我也确实没什么泡吧的不良习惯。   今晚确实是难以抑制地兴奋,当飞机一落地我重新踏上B市这片土地时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让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2015—01—13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在见到宋宇之前我已经在脑子里设想好了无数种久别重逢的浪漫场景,比如悄悄开门进屋蹑手蹑脚地钻进他的被窝从身后搂着他,比如在大门口守到天亮这样他早上出门上班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比如直接按门铃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就冲过去抱住他,比如……   虽然按照惯例来说,往往想象得太过美好的事情结果都会事与愿违,可我完全没有想到事实居然是现在这样的……   “麻烦您了师傅。”宋宇帮我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拎了出来,还躬下身子透过车窗玻璃冲司机大叔诚恳地道了谢。   司机大叔高冷地瞥了我一眼,眼神扫过宋宇时扯着嘴角意思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嗖”的一声就飚了出去,活生生把出租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走吧。”宋宇转身过来,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宠溺地笑。   因为出来得太匆忙,宋宇身上还穿着在被窝里滚得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也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脚上跻拉着人字拖。   即使是八月份的天气,夜风一吹还是有些凉飕飕的,我死死咬住下嘴唇站在原地没动,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分,正常人正在睡梦中会周公的时候。   虽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但我心里着实难受得很,原本预想得好好的要给宋宇一个惊喜,结果……   时间倒回四十分钟前。   刹车一踩,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了,司机大叔转了过来公式化地问我:“刷卡还是现金?”   马上就能见到宋宇了,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兴奋,眼睛往前面的计费器上瞟了一眼,兴冲冲地答道:“现金。”因为这一个多月都在日本,B市的公交卡也用不着所以就放在家里了,刚才出来得也急愣是没想起来。   说着就伸手去摸钱包,摸到一半我才意识到不对,于是摸钱包的动作就这样顿住了,司机大叔见我半天也没反应,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儿?钱没带够?”   “那个……大叔,是这样的啊……”我尴尬地笑了笑,“我刚从国外回来……这身上它没……”   我话还没说完,司机大叔脸色就是一变:“坐霸王车啊你?”   “不是不是。”我立马摆手解释,“我是身上没带人民币。”随即把钱包摸了出来打开给司机大叔看,“我跟您打个商量啊,钱我是带够了的,就是吧它不是人民币……”   司机大叔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显然不太相信我的说辞,我勉强地笑了笑,抽出一张面值一万的日元递给司机大叔:“您看啊,这张是面值一万元的日币,您也别找我零钱了,改天您得空了拿着这张日币去银行兑换成人民币,按照现在日元兑人民币的汇率应该能换六百块人民币的样子,您看……”   “就这张轻飘飘的纸能值六百块?”司机大叔把钱接过去对着车厢里的顶灯看了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没骗您!”我赔着笑,“再说了,您看我长得这么善良也是不会骗人的。”   “你?”司机大叔把脸又转了过来正对着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露出一丝鄙夷,把钱又扔给了我,“还是算了吧,我只认人民币。”   “大叔,您不能这么为难我啊?”我连忙把钱捡了起来,“我这不是身上没带人民币嘛,而且这附近也没ATM机,这大半夜的您叫我上哪儿给您弄人民币去啊?”   司机大叔“切”了我一声,吊着嘴角说:“你这种人啊我见多了,不就是想坐霸王车吗,遇上别人啊你那是好运,遇上我你就别想这么轻易就蒙混过关了。”   我真是百口莫辩,又有些哭笑不得,但这件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只能再耐心解释解释:“不是的,大叔您听我说,我这真是刚下飞机没来得及去换钱,您看我也就是一学生,我犯不着骗您啊,您说是吧?”   “这年头啊,骗子都很义正言辞的,骗术啊那是层出不穷的。”司机大叔冷笑一声,“你这招啊也不新鲜,蒙不了我。”   “不是,我这真……”   “算了,你也别再多费唇舌了,赶紧给钱走人。”司机大叔毫不客气地第二次打断了我的话。   “这不是给你了你不要嘛。”我差点哭出来,“这真是一万日元,您不信上网查查?”   “这年头连人民币都能造假,更不要说小鬼子的钱了。”司机大叔已经完全不讲理了,“今天呐你是不给人民币就不要想下车了。”说罢就伸手按了一个按钮将我左右两边的车门都落了锁。   “大叔!”见这阵仗我也有些火了,“您这样就有些过分了啊!”   “混口饭吃不容易,小伙子你也讲讲道理好吧?”   “我……”   “这样吧,你到这儿来是回家呢还是去朋友家?”司机大叔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要不打个电话让家人或者朋友出来把车钱结了?”   “不行!”我几乎条件发射就拒绝了司机大叔的建议,虽然照目前双方都僵持不下的局面来看这是唯一也最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但我就是不乐意,我这么晚赶过来是想着给宋宇一个惊喜的,而不是给他增添麻烦。   “嘿,你说你这个小伙子怎么油盐不进呢!”司机大叔被我气得瞪大了眼睛,“那你说怎么着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要那劳什子日元,谁知道那就是一张纸啊还是连一张纸都不如的东西。”   “这是一万日元一万日元好吗!”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举着钱送到司机大叔眼前,活了两辈子了从来没被人这样怀疑过,气得我太阳穴也突突地疼。   估计是我激动得脸红耳赤震慑到了司机大叔,他说话也没那么冲了:“就算这是一万日元,可我不认识它也不敢随便乱收啊。”   “我身上就带了日元。”我这是纯粹就是破罐子破摔了,整个人都往后一靠瘫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你收就收,不收那咱就继续在这儿耗着吧。”   “嘿我说你这……”司机大叔应该也没见过我这种乘客,一时也是无言。   我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右手食中二指夹着那张面值一万的日元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大叔,您的思想啊那是太老旧了,这日元它怎么就不是钱了呢?我也没少给您车钱吧,这计费器上才显示二百来块钱,我这给您的都六百块了,您这不是典型的天上掉馅儿饼也不敢捡么?”   司机大叔被我噎得一滞,半晌才道:“第一,我没什么文化不认识什么日元,分辨不出它的真假;第二,这儿可是中国啊,人民币才是硬通货,小伙子你这样说可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啊。”   “行吧,那我先睡一觉,大叔您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叫醒我。”虽然这招挺无赖的吧,可这才是阮霁桐应有的风范,白是白,黑也是白。说罢我真就闭上了眼。   “嘿你这人……”司机大叔显然气急败坏了,狭窄的车厢里尽是他粗重的呼吸声。   其实我心里也挺不安的,闭了半晌我还是开口道:“要不然我把我身份证儿和护照都先押您这儿,我下车往前走走去找ATM机取钱?”   “……”司机大叔没吭声。   我有些稳不住了,睁开眼睛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又道:“或者您继续往前开一段儿找个有ATM机的地方,您看着我去取钱,这样成不?”   司机大叔还是一声不吭,他的脸色在昏黄的车灯的映照下黑得吓人,我也不敢怠慢,背蹭着椅背坐直了身子,尽量缓和着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大叔,您倒是出句声儿啊,我这都给您又想了两个招儿了。”   司机大叔突然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真气糊涂了还是打算跟我来混的了:“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今天你不拿钱出来那咱就去派出所说去,看看民警同志会不会对你这种坐霸王车的人这么客气!”说着真有转过去发动车子的架势。   报警?我被惊了一下,真要去了派出所那今天这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还是得让宋宇去派出所领我出来,而且这事姐姐铁定也会知道,那么后果真就不堪设想了……   司机大叔一脸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和我开玩笑,我犹豫了下,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开口阻止:“大叔,您等等!”   “怎么?想通了?”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点头道:“嗯,你让我打个电话。”   “早这么配合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司机大叔见我松动了,不由露出一个笑,“小伙子,我啊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你也知道的开夜车本来就挺危险的,赚得都是些辛苦钱还就这么点儿,养家糊口不容易啊,你说你也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真是……”   “我这不是都准备打电话叫人了吗,你别吵我了行不行?!”我吼得挺大声的,确实是听得有些心烦气躁,狭小的空间聚音效果本来就很好,这一嗓子吼出来震得我耳膜都疼。   司机大叔被我吼得一愣,瘪瘪嘴转了回去不说话了。   宋宇来得很快,我本来还担心他睡觉会不会关机,结果只响了两声他就接了起来,我在电话里大致和他说了下情况,他立马就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夹着人字拖从家里冲了出来。   “别垂头丧气的了。”宋宇揽过我的肩把我半搂在怀里,小声安慰道,“是那司机不识货,一万日元抵两百多块人民币的车钱多划算啊,他没这个福分,桐桐别再气着自己。”   被宋宇这一安慰我更觉得委屈,虽然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全责确实在我,是我自己不讲道理,是我自己太任性逮着谁都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但这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受。   “宋宇……”我一把抱住宋宇的腰,小声地喃喃,“不要放手好不好?”   “一直紧紧拽着呢。”宋宇笑,“别胡思乱想。”   “嗯。”吸了吸鼻子,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回家吧。”宋宇抚摸着我的背,“这风吹着挺冷的,回头别再感冒了。”   “昂~”   2015—01—15      ☆、第一百二十九章   洗好澡已经凌晨两点半,我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宋宇正斜倚在床头捧着一本厚厚的《市场营销》在看,见我洗好出来了忙不迭放下书就迎了上来。   “刚热好的。”宋宇端了牛奶给我,顺手拿下我手里的毛巾给我擦着头发,“喝了等下睡个好觉。”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人在睡前为我准备一杯安眠的热牛奶了,想想姐姐确实待我好得没话说,保姆、司机、各种山珍海味、不菲的零花钱……平常人可能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我什么都不用做就一应俱全,她以为什么都为我考虑到了,但她始终不知道我最需要的其实只是她在我睡前亲手为我送上的一杯热牛奶或者她能多抽出一点时间陪伴在我身边,见证我一点一点地成长。   说起来,在我最重要的几年成长过程中,姐姐甚至连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都算不上,她或许会偶尔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但她潇洒得从不过多停留,在她看来或许只要知道我还活得好好的她就算对死去的爸妈有了交代。   我从不奢求自己的生活一定要多么的大富大贵,我只是卑微地希望姐姐能够像宋宇这样事无巨细都为我做到极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除了她我还能去奢求谁把我放到心尖上疼爱?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假设,我也没办法让时间倒流,既然已成陌路,又何谈退路?   “喝了肯定也睡不着。”嘴上这样说但手上还是麻利地接过杯子率先喝了两口,浓浓的奶香味迅速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咽下去之后心里暖乎乎的,我不由喜滋滋地仰头看着宋宇,“这么久没看见你,我一定得好好看看,连你睡觉时的样子都不放过。”   宋宇闻言,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柔和的目光放在我脸上,笑眯眯地说:“我还想好好看看桐桐睡着时的样子呢,现在咱俩都想看怎么办?”   我被逗得一乐,情不自禁踮起脚凑近宋宇的唇吻了上去,这个吻不深但很缠绵,两个人紧紧贴着直到我再也踮不稳了才分开。   宋宇的唇上沾上了我唇上的牛奶,泛着可爱的白,我不想提醒他擦掉,就让他这么可爱着。   “过来吹头发了。”宋宇笑了笑,“再盯着我看就把你吃掉。”   “又不是没被你吃过。”我又豪饮了两口牛奶,这才把杯子放桌上窝进宋宇的怀里让他给我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嗡”的很吵,宋宇拨弄头发的动作却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旷世奇珍,他把我当做宝贝,他把我放在心尖上宠爱着,这些我都一清二楚。很多时候我都会好奇为什么宋宇对着我时总能这么耐得下性子,他完美得就像言情小说中众人追捧的男主,而拥有这样完美的他的人竟然是浑身毛病的我。   “好了。”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宋宇揉了揉我软趴趴的头发,从身后搂住了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里,柔声喃喃道,“老婆,谢谢你。”   “明明是你在给我吹头发,你谢我干什么?”我干脆整个人都靠进了宋宇怀里,不管什么时候他给人的感觉都这么安心,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怕。   宋宇轻声笑了出来,然后侧过脸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心里有我,这么远这么晚也赶来看我。”   “我要是长了翅膀就天天都飞来看你。”想到宋宇因为这么不起眼的事情感谢我,心里就有些酸酸涩涩的,“只可惜我没有翅膀,还被人关在笼子里,天天都想方设法想溜出来见你,但我挣脱不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别说这些傻话。”宋宇拢了我的肩将我转了过去和他面对着面,英俊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认真,“没人能禁锢得了我们,我只要你相信我,等着我。”   我拼命点头,还睁大了眼睛指给宋宇看:“你看我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你的信任。”   “呵呵呵呵,感受到了。”宋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宽大的掌在我脸上轻轻拂过,暧昧地低声呢喃,“还有满满的爱意。”   我禁不住脸一红,捂着脸就想往床上蹦,胡乱踢掉拖鞋就地一个打滚就滚到了床的最里面,呈现面对着墙壁背对着宋宇的姿势。   宋宇很快也跟着躺了上来,我听着他的呼吸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温暖结实的胸膛贴上我的背,温热的气息悉数喷在我的颈侧,两条手臂呈收网状将我桎梏在他怀中,宽大的掌包裹着我捏紧的拳头,身后某个部位也顶上了我的后腰。   “刚才不是还说要好好看看我吗?”宋宇咬着我的耳朵,呼吸已经有些急促,“怎么不看了?嗯?”   因为痒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身体也在宋宇怀里蜷缩成了一团,更因为身后宋宇的热度让我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明天……还上班呢。”   “可是我想看看你。”宋宇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像在要糖吃的孩子,“想得不行了。”   我咬了咬唇,小声地祈求道:“轻一点。”这种事情不管经历过再多次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紧张。   “轻一点?”宋宇声音里透着疑惑,“我弄疼你了?”说着忙松了手生怕自己真的用力过猛了。   没了宋宇的桎梏,我很容易就翻了身,看着他一脸呆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同意你抱我,但是不要弄疼了我,轻一点。”   宋宇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狡黠地笑了笑:“我就想看看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参加周笛清的生日舞会吗,今晚就不宜太操劳了。”   原来是我会错了意(⊙o⊙)…这可太尴尬了。   不过我阮霁桐是什么人啊,面子大过天,当然不能让宋宇逞了口舌之快,于是一个猛扑扎进宋宇怀中,空出来的手一个劲儿撩拨着他的欲望:“骗谁呢,明明都硬成这样儿了。”   “因为我老婆秀色可餐啊。”宋宇一把按住我在他身下捣乱的手捏在掌心,泛着晕红的脸更加英俊了,“不过我可以忍,今天桐桐累了,不勉强。”   所以说我怎么能够不爱他呢?他这么宠着我这么为我着想,就算再死一次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再狠狠爱他一次。   虽然知道宋宇是在为我考虑,但也会于心不忍,据说憋得太久太狠了会对身体不好(⊙o⊙)…这以后要是都……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用嘴……帮你弄弄吧……”这话说出来还是很羞涩的,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周身都在冒着热气。   “不用……”宋宇凑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乖乖睡觉。”   “你要真憋坏了我以后可怎么办?”我不依不饶,说罢也不管宋宇同不同意挣开他就往下面钻了去。   这是我两辈子加在一起第一次为宋宇做口|交,技术笨拙就不用多说了,关键还差点把宋宇的命根子咬伤~(@^_^@)~好在他很给我面子,揉着我的头说我咬得他很舒服,痛并快乐着。   我告诉他凡事都有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一定会做得更好的。   宋宇无奈地笑。   2015—01—16      ☆、第一百三十章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过,昨晚折腾到几乎快天亮才累得睡过去,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地发烫。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回公司了,我磨磨蹭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跻拉着拖鞋往浴室去准备洗漱下就出门参加周笛清的生日舞会去。   刚走到浴室门口还没跨进去,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我下意识回头一看,顿觉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昨晚自告奋勇说要帮宋宇口|交,除了情之所至绝对还有很大程度是因为精|虫|上|脑,现在看着穿戴整齐的他也觉得穿了衣服跟没穿一个样,脑子里已经开始自行回放昨晚那荒唐的一幕。   “起来啦?”宋宇倒是神色如常,朝我款款走过来。   我有些无措地扒拉着头发,结巴道:“你……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说话间宋宇已经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形完全把我包裹了起来,帅气的脸微笑着凑近我,然后就是一个轻轻浅浅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身为老板当然可以SOHO。”宋宇站直了身子,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半个小时就进来看一趟,要再不醒我可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还沉浸在刚才那个蜻蜓点水一般温柔的吻里,脑子晕晕乎乎的,宋宇说了些什么也没怎么听清,我只知道宋宇的唇很暖很软,碰一下就像在吃棉花糖一样,情不自禁伸出舌头舔了舔,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留在我唇上的气息和温度。   “饿了?”宋宇笑了笑,掌心贴着我的脸颊轻柔地抚摸,“快进去洗漱,饭菜我一直在锅里温着,灶上还煲着汤,等下多吃点,晚上的舞会肯定吃不了什么。”   刚起床还不觉得饿,宋宇一说就真的饿了,忙点了点头就钻进浴室里开始洗白白。   为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宋宇又翘了班,当然,他是老板底下的员工没人敢说他什么,可在我这儿问题就大条了,要是放在古代那我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o⊙)…   于是在吃饭时我异常郑重地把这个问题摆上了台面,希望宋宇能够正视这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我非常义正言辞地一边吃饭一边教育着宋某人:“你说你怎么就能撂下那么多工作专门留在家里陪我?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这个道理不懂?”   宋某人敷衍地点了点头,手上给我夹菜的动作没停过:“老婆教训得对!”   “对你还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做?”我气愤得又塞了一块红烧牛腩到嘴里嚼着泄愤,“你这样让我很为难知不知道?”   “哦?”宋某人挑了挑眉毛,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此话怎样?”   我“哼”了一声,筷子直指一身家居服的宋某人:“你该西装笔挺地驰骋商场而不是穿着家居服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窝在家里给我做饭吃,要是你那些手下知道了还不背地里议论我祸害了一商界精英?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我这小身板儿能承受得了吗?”   宋某人一脸憋笑的表情:“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对此我必须摸着良心给出赞誉,但是!请注意但是,“你的事业比为我做一顿饭更重要!”   宋某人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着头道:“下次我一定注意合理安排好时间,争取工作和为老婆做饭两不误。”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气得我只能又塞一块午餐肉到嘴里狠狠地咀嚼。   宋某人赔着笑脸:“吃菜吃菜。”   “在吃呢!”   “多吃点,待会儿舞会就别吃那些生冷的食物了,对胃不好。”   “啰嗦。”   吃饱喝足之后在露台的躺椅上躺着休息,宋宇在厨房里刷碗,我想帮忙来着,结果刚洗第一只就把碗给cei了,宋宇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一直很高,别的不说,光家里的杯杯碟碟就全是英国进口的精细瓷,价值不菲,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我只能灰溜溜地逃了,烂摊子留给他去收拾。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晒得人很舒服,躺着躺着居然就开始犯困,眼皮一搭一搭的眼看着就快会周公去了,宋宇放大的俊脸突然出现在头顶,瞌睡虫顿时吓得倒退了几千里。   宋宇拉着我起来:“时间不早了,快换衣服,我开车送桐桐过去。”   “你能陪我去么?”从昨晚见到宋宇的那一刹那我就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了,想在这儿赖上一辈子,但这话也只能随便说说,我还没糊涂到在这种时候让宋宇曝光。   “人家可没请我去。”宋宇苦笑了下。   我叹了口气:“那你说我穿什么去?我好像没什么太正式的衣服。卫衣?”   “我都准备好了。”宋宇总算把软趴趴的我从躺椅上扯了起来,“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我才不要又男扮女装。”我嘟囔着,想起上次……哎,算了,不提也罢。   “说什么呢!”宋宇乐得笑了出来,“小礼服,桐桐穿上绝对是标准的美男子。”   我有些不相信:“你都多久没给我买衣服了,知道我又长高了多少么?”   “自己的老婆,怎么会不知道穿多大尺码。”宋宇一副很自信的样子,“试试看就知道了。”   于是我半信半疑地被宋宇拖到二楼卧室换上了他给我准备的小礼服,最后一颗扣子扣好的那一刹那我自己都不想把视线从镜子里那人身上挪开。   我实在是很惊喜,兴奋得声音都有些不稳:“你是裁缝吗?怎么看一眼就知道我穿多大尺码?这剪裁也不像平常店里能买到的啊!”   宋宇给我准备的是一套修身的白色小礼服,上衣和下装都是纯白,只在衣领的地方用银白色的丝绸装饰了一圈,看起来非常亮眼,一般这种礼服都是肩宽腰窄,适合那种身材高大宽肩细腰的白马王子穿。我的身材完全没好到倒三角那种程度,肩只比腰宽了那么一点点,其实更类似女生的身材,根本就撑不起一般礼服的肩部,所以我轻易不敢尝试这种类型的衣服,怕穿出来只会不伦不类,像跟谁借的衣服一样。没想到身上这套礼服居然这么熨帖,简直就像为我量身订做的一样。   “当然是专门为桐桐定制的。”宋宇温和地笑着,手上还不耽误功夫,熟练地为我打着领结,“这套礼服本来是送给桐桐的成人礼,没想到能提前派上用场。好了,看看?”   说着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转了过去,打量了一会儿,修长的指节在我领口处又拨弄了几下,然后又把我转回去正对着试衣镜。   我和宋宇都映在镜子里,他站在我身后轻轻环着我的腰,嘴角含着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老婆今天真是太漂亮了。”   我也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色礼服、浅蓝色衬衫、灰色领结配上一双纯白的皮鞋,头发用发蜡抓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虽然这张脸看起来还是稍显稚嫩,但比起两年前重生时已经成熟了许多。我笑了笑,发现镜子里的人也在望着我笑。   “宋宇。”我背靠在宋宇怀中,很认真地告诉他,“我希望有一天也能为你穿一次礼服。”这话发自肺腑,我一直都盼望着能有这一天。   宋宇抱住了我,微颤的唇贴着我的侧脸,声音很轻,但我听清了,他说:“好。”   2015—01—17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六点三刻,距离舞会正式开始还有十五分钟,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周笛清举办生日舞会的新园酒店,不由暗暗庆幸宋宇的车技到家,这个时间进去刚刚好,既不会显得失礼也不会显得太迫不及待。   我和宋宇在酒店门口匆匆告了别,宋宇麻利地倒车换挡快速退出了这个是非之地,我目送宋宇离开之后也拎上送周笛清的生日礼物循着酒店最大的宴会厅去了。   我和宋宇都知道他确实不宜久留,说来也怪周笛清,B市那么多酒店不挑偏偏就挑了宋氏旗下的皇廷豪苑新园酒店为自己搞生日宴,想起两年前那次在这儿碰上宋宁和白诺琦的不愉快经历我仍觉得浑身都发麻。   走到宴会厅门口时已经有好些人在这儿排着队准备签名入场了,我大致瞟了一眼,居然在里面看见了几个浓妆艳抹的二三线小明星和最近比较火的嫩模,剩下的生面孔都没见过,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物,不过需要排队才能入场的人……想来也不会是多大的人物。   我看看人群又掂了掂手里的礼物,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准备走到队伍的末尾去排队等签到。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参加周笛清先生的生日舞会的吗?”   我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冷不防有人突然在我背后说话,吓得我差点手一抖就把浅井的得意之作摔在地上。   稳了稳心神这才转过去看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却见是一个穿着酒店工作人员制服的帅哥,正面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望着我。   “我……我来参加周笛清的生日舞会。”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或许是宋宇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身处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就会缺乏安全感。   帅哥侍者微笑着点头,身子一侧做出标准迎客松的造型对我说:“那请跟我来,这边需要先出示请柬然后签到入场。”   “请柬?”我还没来得及抬腿就愣在了原地,这东西周笛清明显没给过我。   帅哥侍者见我这副反应也觉出了不对,大概以为我是来蹭吃蹭喝的无赖?不过他仍然保持着脸上的浅笑,耐心解释着:“是的,需要请柬才能入场。”   “呃……你……那你等下,我……我打个电话。”   真是尴尬得无地自容,要是地上有条缝我毫不犹豫已经钻进去了,对于爱面子如命的阮霁桐来说,这样被人拒之门外实在是莫大的耻辱。当然,我还是很是非分明的,我知道自己一点都没有立场去责怪这位帅哥侍者挡了我的道,人家这是公事公办,不过他这么铁面无私肯定是受了周笛清这个罪魁祸首的指使╭(╯^╰)╮   “好的。”帅哥侍者还是笑,对我的态度也挺客气。我真是不得佩服这些服务行业的同仁们,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住蒙娜丽莎迷人的微笑,实际他心里怎么想我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我有想过转身就走的,什么破生日舞会我又不稀罕,要不是想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提前回B市见宋宇一面我才懒得赔着笑脸又说那么一大堆好话找浅井要来什么漆器装饰盘送给周笛清,现在还被告知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去,这简直是阮霁桐两辈子加起来的十大奇耻大辱中排名前三的奇耻大辱。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我今天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周笛清那里我倒是不怕,谁叫他不给我请柬让我被人挡在门外的,可是姐姐那里就不好交代了。周笛清在帮梵霁漆器搞上市,姐姐一定是希望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不出任何差错的,周笛清又已经向姐姐表明我和他虽然只是同在商学院但是完全超越了师兄师弟关系的情谊,想到这里我真恨不得掐死他,按照姐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明摆着能利用的关系她又怎么甘心放过?而我现在又受着姐姐的钳制,绕了一大圈结果我算是被周笛清吃定了,在他们这些精明的生意人弱肉强食的食物链中我无疑处于最劣势的底端。   再气愤再不满还是摸出了手机准备给周笛清打电话,拨出之后我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电话那头的动静,响了七八声都没人接,最后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冰冷女声。   我不服气,又拨了周笛清的号码,这次仍旧是无人接听,如此反复四五次都是无人接听,我有些稳不住了,不仅心里不舒服,面子上也不好看,毕竟旁边还站着一大活人等着我给个说法。   就在我一筹莫展不知道该留该走之际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人正是周笛清。作为今天的男主角,周笛清颇费了些心思打扮自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准备去走国际电影节的红地毯。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现我,似乎心思完全不在看路上面,一脸着急的样子,手里好像还捏着车钥匙,低垂着头匆匆忙忙朝酒店大堂的方向疾走。   视线在周笛清差点和我擦肩而过之时才撞上,经历了刚才接二连三的奇耻大辱我条件反射就想转身逃跑,周笛清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兴奋:“桐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帅哥侍者见状,知情识趣地走开了,排队签到的那些宾客也早就都入场了,门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见势不对也都捧着刚才那些客人留下的礼物往储物室去了,于是偌大的前厅里只剩下我和周笛清两个人。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穿得这么骚包又大老远巴巴地跑来,结果还没进门就碰了一脸的24K纯钢钉,现在周笛清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罪过扣在我头上了,说得好像我说话不算数似的,谁知道我腆着脸来这儿却被人拦在了门外不让进。   人在愤怒的时候力气总是格外大,比开挂还管用,我一把甩开周笛清的手,倒豆子似的开始抱怨:“你不要说得我这么没品说过的话就当放屁似的!我拜托你在邀请别人时也好心提醒下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去好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的脸皮这样比城墙的拐角还厚?人家树要皮我也要脸呐!你知道被人挡在外面不让进有多尴尬吗?我这辈子还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给你打电话居然无人接听!周笛清你真是替我开了先例了!既然不是诚心邀请你说你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又是给我姐姐打招呼又是给我订头等舱的?这么浪费表情的事情你不觉得无趣么?我今天算是把脸都丢尽了!拜你所赐!全都拜你所赐!”   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过我的连珠炮倒是把周笛清说得一愣一愣的,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张大了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冷笑一声,把装礼物的盒子放在地上用脚往前送了送,手上做了个恭喜的动作:“礼物呢我就放这儿了,这是我承诺过你的,我说到做到。不过周二公子的生日舞会排场实在是太大,门槛也高,我有点承受不起,就先走一步了。”   2015—01—18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说罢转身就准备走人,周笛清见我居然和他来真的,在我转身的瞬间就忙不迭快步上前按住了我的肩,嘴上一个劲儿讨着饶:“我真是因为太兴奋所以忘记拿请柬给桐桐了,心里还想着怎么桐桐还没出现该不会是打算放我鸽子吧……”听到周笛清居然这么冤枉我不守信用不由冷哼了一声,周笛清按住我肩膀的手一抖,立马就换了调调赔着笑继续道,“我当然也知道桐桐肯定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这不是刚发现居然把手机忘在车里了准备去车库取么,我也是怕桐桐打电话给我找不着人,还想着要是运气好出来就能碰上桐桐就更好了。”说着就用手指勾着车钥匙在我耳边晃了晃,“你看,我真是没说谎。”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就此走人,只不过因为刚才被帅哥侍者拦在门外打周笛清电话又一直无人接听让我实在是太没面子,现在想在周笛清身上找回点场子,安抚下我严重受创的心。   看周笛清这么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堵在胸口的那股气也觉得顺了不少,我多么大气的人啊,见好就收了。   “放手。”肩膀一抖将周笛清的手摔下去,一个潇洒的转身就往宴会厅走去。   周笛清见我不走了,也乐呵呵地拎上地上的生日礼物跟了上来,亲热地挨挨碰碰:“唉桐桐,你今天穿得真好看!这衣服什么牌子的?改天我也去买一套咱们情侣装一下。”   我懒得理他,这套礼服是宋宇专门为我定制的,哪里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哎这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就算我不说话周笛清也能自娱自乐,真不知道他这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我掂着这份量……不会真送我一套礼服吧?”   “……”我又无语又黑线,忍无可忍只能给了周笛清一个狠狠的后肘让他闭嘴。   这时也正好走到宴会厅大门口了,周笛清被我一个后肘顶得闷哼了一声,面容都有些扭曲了,却也强忍着疼痛上前来绅士地给我开了门。   不开还好,这一开真就不得了了,几乎宴会厅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了大门口,五花八门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或好奇、或妒忌、或不满……我被盯着看得犹如芒刺在背,赶紧埋低了头往大厅左边角落的休息区去了。   我这个碍眼的人走开了,一大群人就涌了上来把周笛清团团包围了起来,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多半都是些妖里妖气的女人,想方设法地往周笛清身上贴,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概是想趁此机会好好巴结巴结周笛清。   乌烟瘴气!我忿忿地暗骂了一句,走到阴暗的角落里挑了张单人沙发就把自己埋在里面,心里琢磨着等再过几十分钟就借机遁走,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哪里是我能驾轻就熟的,还是趁早回去让宋宇给我下碗热乎乎的面条吃完好睡觉。   不过好在休息区这边很清静,大多数的人手里都端着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在大厅中央推杯换盏,只有少数几个人坐在这边小声地谈论着什么,我大致看了看,都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贴着耳朵在说悄悄话,说不了几句就能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娇媚笑声。   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周笛清还是被人围在最中间,因为身高上的优势,他偶尔能朝我这边望上两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挺无奈的,但是把脸转回去的刹那又能自如地应酬各种借着敬酒的名头趁机攀谈的人。   想一想平常人家过生日明明就该和家里人单纯地庆祝庆祝就好的,但是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平时勾心斗角就算了,连生日宴都是一出出精彩绝伦的宫心计,不由也为周笛清感到一丝悲哀。   但是很快我就清醒了过来,暗骂自己真是太容易多愁善感了,为谁操心也不该为周笛清操心,他周笛清是谁啊,年纪轻轻就能接手这么大一个集团会是泛泛之辈吗?况且他还有一个手段那么厉害的姐姐周懿扶持着他处理集团事务。自从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周笛清就已经逐步接手了周氏集团所有的事务,成为了周氏的新一任主席,他老爸周成峰退休之后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潇洒去了,在董事会挂了个执行董事的虚名,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公开露过面,把集团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一双儿女,自己倒也落得逍遥自在。   偌大的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一连串欢快的音符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随即一把清亮的女声透过音响传了出来:“下面有请周笛清先生和周懿小姐为我们献上今晚舞会的第一支舞。”   生日舞会上的第一支舞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必须由寿星领衔,而邀请的舞伴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自己心仪的对象。我本来还以为周笛清会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邀请某个和周氏有生意来往的集团的千金共舞一曲,没想到他居然会拉自己的姐姐来当挡箭牌,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一场波涛汹涌的争风吃醋。   于是人群迅速默契地散开把大厅最中央的一块地方空了出来,整个大厅里的灯光也都应景地暗了下来,只余下一束垂直向下的橘黄色追光照在大厅最中间的位置,眼看着所有人都朝大厅中央聚拢了,出于礼貌我还是从沙发里起了身凑近了去给寿星献舞捧场。   只见周笛清非常绅士地把左手负于身后,步调优雅地往前走了两步之后站定,右手伸出掌心向上微微欠身保持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周懿身着一袭黑色裹胸拖尾长裙,脖子上一串沉甸甸的钻石项链在昏暗的环境里熠熠生辉,利落的短发用发蜡涂抹得一丝不苟,美得近乎妖冶的一张脸上面带着微笑款款向周笛清走来。不愧是姐弟,两人一拍即合,十指紧扣着在前奏中深情对视了十几秒,在Eason醇酒般醉人的歌声响起的同时开始翩翩起舞。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一曲舞毕,众人还沉浸在优美舒缓又带着一点淡淡忧伤的《好久不见》和两人曼妙的舞姿中久久不能自拔,连鼓掌都忘了。我也看得有些出神,早就知道周笛清交际手段了得,对于从小就混迹在上流社会的他来说跳一支舞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可我还是随波逐流了,就像Eason的歌声一样,被光环笼罩着的周笛清居然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他的一举一动不止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还牢牢抓住了我们的心。   直到第二支曲子开始播放,大厅的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众人这才渐渐收了心,两位主角退场之后余下的人也双双对对地入场跳舞。   周笛清牵着周懿径直朝我走了过来,这两姐弟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不压迫人,但绝不容人忽视他们的存在。   2015—01—19      ☆、第一百三十三章   等我反应过来想装作没看见转身缩回休息区时却已经来不及,只见周懿优雅地勾了勾嘴角对我露出友好的一笑:“你就是阮霁桐?”   我没想到周懿会先于周笛清开口,毕竟我和她之间唯一的桥梁是周笛清,怎么着也理应由周笛清来给我们相互做介绍,尽管我由始至终都不想和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人家都点名了,而且这里不是我的主场也不好甩什么脸色,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是阮霁桐。”转念一想人家好歹是Lady,于是我又礼节性地补充了一句,“刚才那曲《好久不见》周小姐跳得真好。”   “是吗?”周懿掩嘴笑了,难得露出了小女儿娇羞的一面,当然我很清楚这些不过都是假象,周懿是什么人我可清楚得很。   “桐桐怎么都不夸夸我?”一旁的周笛清跳脚不干了,“我难道跳得不好?”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挤兑下周笛清我当然不能放过:“你当然没有周小姐跳得好。”   “呵呵呵呵呵。”周懿听了笑得更开心了,“果然是很有趣的小朋友。”   “呃……呵呵……”我难看地干笑了两声附和着。   “姐!”周笛清心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在周懿的腰上捏了一下,动作幅度虽小,我却捕捉到了,呵,他是怕周懿不小心在我面前说漏了什么吗?   “行了行了。”周懿一点也不打算给周笛清面子,一巴掌拍在周笛清的屁股上,命令道,“去,鲁奇的张世伯在那边,过去打个招呼,明年我们还有好几个项目要和他合作,不要怠慢了人家。”   “就那几个小项目用得着我亲自负责么?”周笛清瘪了瘪嘴,一副别扭的样子,刚才跳舞时那么光芒万丈,现在居然像个三岁小孩子在和姐姐赌着气。   “不去?”周懿立马就变了脸色,声音也沉了下来变得非常威严,眉毛挑得高高的,眼角的余光还若有若无地瞄了我一眼,这让我很是莫名其妙,这两姐弟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周笛清显然注意到了周懿的眼神,不由得皱了皱眉,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然后偷瞄了我一眼,果然乖乖地走开了,尽管他从头到脚看起来都有那么点不情不愿。   周笛清一走就剩下我和周懿干瞪眼,我深知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绝不简单,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会被她这副人畜无害的皮囊给骗了。我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前一世又和周笛清纠缠了那么多年,对于周懿我或多或少还是有所耳闻,所以我几乎敢肯定她支开周笛清是想单独和我说些什么,可我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能让她这么一个大集团的副主席纡尊降贵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既然知道周懿是想单独和我聊聊,我也不打算让她看轻了我,身子一侧,绅士地邀请她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话:“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去休息区坐下好好聊聊?”   周懿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刚才周笛清还在时那么温婉可人,更多的是生意人的精明,优美的唇瓣轻轻张开,吐出一个字:“好。”然后就踩着高跟鞋走在了我前面。   走到休息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周懿居然挑了张双人沙发坐了,然后就抬起头用一双幽深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盯着我看,我想了想还是故意挑了张和她不远不近的单人沙发坐了,我还没坐下就听见周懿轻声笑了出来。   大厅里正播放着周杰伦的《迷迭香》,很轻快的音乐,音量适中,既不会影响到我和周懿的谈话,也不怕会被人偷听到。   我的战略计划是速战速决,面对在商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周懿我几乎是没有胜算的,只是借着多活了一辈子才觉得自己有了些底气,但因为对方太强大到底还是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坐定之后我就率先开了口:“周小姐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小笛很喜欢你。”周懿倒也直截了当,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地方那么吸引他。”   要不是事先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周懿这话说出来我还真的会吓一跳,哪有姐姐知道自己的弟弟喜欢的居然是同性还能这么沉得住气而且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把人找来谈话的?   我的自知之明告诉我和这么强大的对手正面交锋铁定一败涂地,所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强装着镇定告诉周懿:“我们是朋友。”   “朋友?”周懿轻蔑地一扯嘴角,吊着眼角瞥着我,“只是这么简单吗?”   “不然还应该怎样?”我挺了挺腰,硬邦邦地对周懿说,“周小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我学机械的,说话拐弯抹角对我来说太难为人了。”   周懿“啧啧”了两声,秀丽的眉微蹙着,有些不满地道:“我对你没有恶意,用不着这么严阵以待。”   我被噎了一下,差点就准备用手挠头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忍住了这么露怯又犯怂的动作。   “好吧,我其实只是想看看你值不值得小笛喜欢。”周懿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变化着,裸|露在外的香肩无所谓地耸了耸,“至于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再一次被这个姓周的女人震撼了一下,想起前一世姐姐得知我喜欢的是男人之后恨不得亲手杀了我清理门户的样子真是……唉,不去回想也罢,至少现在天还没塌下来。   周懿见我愣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抱歉,至少在我看来你还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   这句话倒是让我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达到你的要求?”   “嗯哼。”周懿一点也不害臊地点了点头,颇为天真地反问我,“我是小笛的姐姐,难道我没有这个资格?”   “不不不。”我连忙敛了笑摆手解释道,“我想周小姐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和周笛清只是朋友关系,至于他对我什么想法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对他完全没有非分之想,所以我应该也不需要符合周小姐所谓的要求吧?”   “这样……”周懿露出思考的表情,半晌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谁知道呢?”   “……”我被这句话堵得有些无言,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总能巧妙地把人噎得无话可说。   我正绞尽脑汁不知道这场无意义的对话应该怎样持续下去之际,宴会厅里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出于猎奇的本能循声望去,然后我瞬间就石化了。   2015—01—20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想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那我就先失陪了。”周懿心思何其通透的人,看我突然一副如遭雷击的造型大致也能猜到我这是怎么了,而她显然也没有继续这场谈话的意思,因为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所以她略带歉意地朝我笑了笑,然后从沙发里起身径直朝大厅门口走去。   我死死盯着宴会厅的大门口,心里禁不住一阵阵冷笑,今晚的舞会是为庆祝周笛清二十六岁生日而举办,但我不该忽略周笛清现在最瞩目的身份是周氏主席,这么重要的场合宋家和白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出现?就算B市三巨头在暗地里都无所不用其极地谋划着怎么将对方踩在脚下,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必须要做到家的,在商言商,这群厚黑学的狂热爱好者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我正暗自悔恨着不该那么轻易就答应周笛清来参加他的生日舞会,回过神来再看时周懿已经走近了被团团围住的那三人,然后开口对前来拍马屁的汹涌人群说了句什么那些人就快速散去了,之后四人间就是一阵客气的寒暄。   最先发现我的人是宋宁,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我也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一刹那眼中流露出的惊慌,漂亮的脸蛋儿都有些扭曲了。我当然知道能让宋宁这么忌讳的人不是我而是宋宇。   果不其然,在收回视线的同时宋宁就凑近了周懿贴着周懿的耳朵小声问了句什么,周懿掩嘴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用大脚趾想也知道宋宁肯定在问宋宇今天有没有来,然后周懿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她这才安了心。   在宋宁和周懿说话间,与宋宁一同闪亮登场的宋寅和白诺琦也慢悠悠地把视线转向了我,大概周懿的话让他们安心了不少,所以这两人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高傲,仿佛他们天生就高人一等,所有草民都该臣服在他们脚下仰望膜拜他们一样。   在宴会厅门口聊了几句周懿就迎着三位大驾光临的VIP往里走,一路都有说有笑,期间宋宁装作不在意地回头瞟了我两眼,左边嘴角吊得高高的,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恶心表情。   自从知道宋宁只不过是宋万卓年轻时在外面鬼混不小心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生下的野种后我就觉得说不出来的畅快,现在她这么得意洋洋的样子一点都刺激不到我,反而让我更加可怜她。   还有宋寅,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风光无限,宋氏集团副主席,宋氏集团继承人有力的竞争者,多少人眼红的位置,不过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到底还能再风光多久,拆东墙补西墙的勾当迟早都有穿帮的一天,所以我一点也不着急,论才智论能力他连宋宁这个女人都不如,还谈什么和宋宇争夺宋氏继承人?根据周笛清最新查到的消息,宋寅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能撑多久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至于白诺琦,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简单我是知道的,但除了那点鸡毛蒜皮的私人恩怨,在公事方面她对宋宇来说暂时还是无害的,所以也不足为惧。   这么一分析,过分紧张的神经也一点点放松了下来,我也懒得再费心思去关注那几位在B市商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还能在这场舞会里掀起什么波浪,就这么软趴趴地瘫软在沙发里仰头盯着富丽堂皇的天花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打算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撤退。   舞曲大约放完七八首过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毛毛躁躁地从沙发里起身走到人群边缘伸长了脖子在场子里到处寻找周笛清的身影。就算要走也得和主人家打声招呼,免得被人说没家教。   “脖子伸得这么长,是在找我么?”身后突然传来一缕轻飘飘的声音。   我正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在过滤闲杂人等寻找周笛清,被这么冷不防一吓,差点魂飞魄散,虽然气得牙痒痒很想给周笛清再来两个后肘以泄心头之恨,但架不住想早点脱身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于是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回来,客客气气地对周笛清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着……”   我话还没说完,周笛清就急忙接过了话头,那个样子笑得别提多欠揍了:“果然是想我了。”   “……”我咽了口唾沫平复着心情,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想错了你的心!”   “哎呀桐桐~”明明肩膀那么宽还故作娇羞地抖了抖,同时学着女孩子那样跺了跺脚,这一下真是惊得我不轻,他……他居然和我来撒娇这一招(⊙o⊙)…我忍不住把脸别到了一边,幸好周围没人注意到,要不然我都想替他捂脸,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也就是这一转脸我才得空注意到周笛清左手上还端着个盘子,里面摆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和两根烤得金黄金黄的鸡翅。   见我视线转到了他手中的盘子上,周笛清多会转移话题的人啊,立马双手捧着盘子,微微压低了身子将就着我可怜的身高,讨好地说:“知道桐桐一个人无聊,特意拿来给你吃的。”说着又把盘子朝我面前举了举。   “谢了。”我把盘子推开了些,同时扶着周笛清站直了身子,“我是想和你说我准备走了,这种场合真的不太适合我。”   “是因为我姐吗?”周笛清蹙着眉,猜测道,“她和你说了什么话伤到你了?”   “想什么呢?”我笑了出来,顺手在盘子里捏了一块菠萝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小口,剩下的在周笛清眼前晃了晃,“看,我吃了,没有白费你的心意。”   周笛清抿着唇,还在思考着什么,我也不想把关系搞僵,便随意找着话说:“唉我送你的礼物拆了么?喜不喜欢?”   “你说那个硕大的盘子啊?”周笛清装模作样地瘪了瘪嘴,露出不太满意的样子,“用来盛菜这也太大了一点吧?我们家厨子又不会做新疆大盘鸡。”   “盘子?盛菜?”我差点被气得吐血,连我这个对漆器一点见识都没有的人也知道那东西是摆在家里面装饰用的,他居然要拿来当餐具?这要是浅井知道了,得该有多伤心啊。   “难道……不是么?”啧啧啧,还一副天真的样子。   “你不是说漆器很有升值空间吗?”我极力压下心头想吐槽周笛清没见识的话,面带着僵硬的微笑说,“所以我送了你一个漆器装饰盘,是浅井博彦的作品,不……不是用来盛菜的。”   “浅井大师的作品?”周笛清露出很惊讶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张得大大的。   我笑着点头,顺便把手里只咬了一小口的菠萝糕塞进周笛清张大的嘴里,免得他因为得到一件浅井的作品而激动得流口水:“是啊,所以你好好收藏吧,虽然这不是浅井鼎盛时期的作品,但应该也能值个二百万吧,以后升值空间大大滴有。”   “是嘛?”周笛清嬉皮笑脸地咀嚼着菠萝糕,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但嘴角那一抹非常明显的狡黠笑意还是把他出卖了,尤其是他把菠萝糕咽下去之后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冲我暧昧一笑。   “!!!!!!!!!!!!!”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一个响雷,我顿觉大囧,连忙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周笛清的距离。这厮居然故意逗着我玩儿,我就奇怪他怎么可能会对漆器一点见识都没有,当初可是他给姐姐提建议要上市就先扩建工厂造势的,他还对漆器行业未来的发展做了一番有理有据的憧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浅井博彦的作品?可怜我居然还那么一本正经地给他讲解那东西不是餐具而是装饰品,还告诉他以后的升值空间有多大,简直是自取其辱。   “我真的要走了!”我恨恨地瞪了周笛清一眼,然后不由分说,转身就走。   “哎我和你开玩笑呐!”   周笛清连忙跟上来又想用那招按住我的肩,幸好我早有准备,一个转身就躲开了他的钳制,但是却很不幸地撞上了他手里的盘子,现在那盘子就正严丝合缝地扣在我的胸口上。   我大惊,连忙后退,周笛清也没想到我能往那上面撞,他的反应倒也快,我一后退他就双手接住了盘子,盘子倒是幸免于难没摔个粉身碎骨,但盘子里的食物还是都掉在了地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周笛清弄脏了宋宇为我定制的成人礼服!我低头看见胸口上那一团突兀的油渍和五颜六色的点心屑顿时就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   想发作可理智又告诉我现在这种场合绝对不宜大动肝火,可是越想就越觉得憋屈,越想越难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憋得急了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但我极力忍住了眼泪没掉出来,恶狠狠地瞪着周笛清。   周笛清已经被我如此大的反应吓蒙了,以他有钱人的惯性思维来说,估计他确实很难理解,按他的想法不就是弄脏了一件衣服至于露出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嘛?他周二公子又不是买不起。这么想着周笛清果然就开口了:“桐桐你别生气了,我再赔你十件一模一样的行不行?”   听了周笛清这话,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哽了哽脖子冷冷地告诉他:“你赔不起!”   说罢我转身就走,周笛清还想再跟上来,我蓦地转回身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低吼道:“我警告你别再跟上来!”   我这辈子从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就算是前一世和他在一起时我也尽可能地压制着自己怪异的脾气,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宋宇,他并不能像宋宇那样容忍我所有的坏毛病。现下被我这么一吼周笛清果然愣在了原地,其中一条腿还保持着刚抬起没来得及迈出的动作。   我一点点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倒退着走了两步确定周笛清不会再跟上来了就转回身快速逃离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厅。   2015—01—21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路横冲直撞跑出了宴会厅,路过的酒店工作人员看我这么杀气腾腾的都像看怪物一样躲得远远的,我直接当他们都是一棵棵大白菜,一直不停地冲向了距离宴会厅最近的洗手间。   就算活了两辈子我也没什么生活经验,但衣服弄脏了用水洗这应该算是常识了,于是在冲进洗手间的下一秒我就快速把礼服从身上剥了下来对准水龙头开始揉搓,没有洗衣液我就用水池边的洗手液代替,挤了差不多半瓶抹在弄脏的地方,我的理解是只要动作够快沾上污渍的时间越短应该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我扑在洗手池边上埋头洗着衣服,洗手间本来就不大,只有两个挨着的洗手池,我长时间占用了其中一个,要洗手的人就只能排着队用另一个。我能感受到他们看向我的怪异眼神,随便吧,反正过了今天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了。   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不停变换着,我连抬头都懒得抬,搓衣服搓得手都发红了,每次把礼服摊开来看油渍还是那么明显就觉得一阵心灰意冷。偶尔会有几个好心的大叔提醒我洗衣液和洗手液的差别很大,这样洗是没法儿洗干净的,我不管,仍然一遍一遍地涂抹着洗手液一遍一遍地揉搓着。   裤兜里的手机间歇震动了好几下,我一次也没摸出来看过,用指甲盖儿猜也能猜到一定是周笛清发来的道歉短信,顶个屁用,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我正忿忿地暗骂着周笛清,身后就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礼貌地问道:“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不用帮!”我没好气地吼回去,“我自己洗。”透过镜子可以看到身后是穿着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   那人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呃……我是想说我们酒店有洗涤部,而且您长时间在这里占用着其他的客人……”   “行了!明白了!”我已经够狼狈的了,哪里还能容忍别人再把我说得那么不堪,立马截断了工作人员的话,从洗手池里拎起礼服连水都没来得及拧就往外面走。   湿淋淋的礼服一路滴滴答答的溅了我满裤脚的水渍,衬衫也在洗衣服时就湿透了,黏黏地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这个画面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又想哭又想笑。   “哟,刚从水里爬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人倒霉了喝水都会塞牙缝,冤家路窄也不过如此了,但我显然已经没有兴致再去和突然冒出来的宋宁争什么口舌之快,只想赶紧从这里消失。所以我连头都没抬起来看宋宁一眼,拎着湿哒哒的礼服绕过她就往外走。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以宋宁孤傲的性格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更何况我和她之间还有点私人恩怨,上次我和宋宇去医院探望爆了血管的宋万卓,宋宁想趁机羞辱我结果被我反过来狠狠羞辱了一顿,想必她是怀恨在心了。   细高跟频繁撞击在酒店大堂地板上的声音特别刺耳,我真怀疑她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走这么急就不怕崴了脚么?不过事实证明显然是我多虑了,宋宁急速向前走了三两步就又稳稳当当地挡在我面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让我有一种拿鞋底狠狠抽她两嘴巴的冲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也不是好惹的,尤其在我正火大的时候,既然她宋宁执意要挡道,那我就给她一个痛快,“屁多了没处放是吗?”   宋宁一听我出口就是这么粗鄙的语言不由蹙起了秀眉一脸嫌恶地瞪着我,酝酿了几秒钟才开口道:“我听手底下的员工说有人在酒店洗手间里恶意霸占酒店资源,严重影响了其他客人的正常使用。”   “所以呢?”我冷笑,既然现在这副鬼样子已经被宋宁看见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了,挺直了腰板挑衅地望着她,“作为酒店的管理者,你是来找我讨要说法还是希望我赔偿酒店的损失?”   “都不是,我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寒碜,居然沦落到需要借用酒店的洗手间来洗衣服。”宋宁摇着头嗤笑了一声,自顾自把玩着涂得血红血红的手指,似乎终于看够之后才又将视线转向我,故意露出了一副很惊讶的表情道,“不过……难道你不知道这种材质的礼服是不能水洗的?看看,啧啧啧,这不是刚从泡菜坛子里扯出来的东西吗?”   “是啊,家里太穷了,交不起水费,也买不起洗衣液,更没穿过这么高档的衣服。”我一点也不觉得宋宁的讽刺对我来说是讽刺,这种程度的打击就像是在给我挠痒痒,不过既然她这么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贬低别人抬高自己,那我就顺顺她的意好了。   宋宁显然没料到我居然会自嘲,脸色变了变,狡猾的眼珠子也转了转,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说才能将我一击即中,她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凡事都躲在宋宇身后的胆小鬼么?   “想好了吗?”宋宁迟迟没再开口又挡着道不让我走,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的时间也很宝贵,虽然你是宋氏的副主席,但留在这里听你酝酿一个屁也是真的很浪费我的时间。”   “阮霁桐你……”宋宁气得浑身一抖,纤细的手臂伸长了指着我的鼻子,想再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我在。”我“嘿嘿”一笑,还故意朝宋宁靠近了一点,“放吧,我听着呢。”   “你!”宋宁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拉开和我距离,那个样子生怕我身上太脏挨到了她似的。   从小就生长在富贵人家,虽然是野种,但宋万卓也算没有亏待过她,这么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什么时候碰上过我这么没皮没脸的无赖?只要我一直保持无赖的路线走到底,宋宁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了音调让大堂里的前台和其他正在办理入住的客人都能听见:“宋宁你给我听着,以前我还会忍着你那是因为我姐姐还没有和宋宇离婚,我顾及到你是我姐夫的姐姐才当没听见你放的那些屁,但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你们宋家再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我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容忍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宋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被我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也算她老马失蹄,以为我年纪小好欺负就一头撞了上来,谁知道是撞在了枪口上。   看着宋宁精彩万分的表情我不由觉得更加兴奋,连忙开足了马力又是一阵炮语连珠的轰炸:“我的确是小门小户,高攀不起你们宋家,不过你以为你真正的出身能比我高贵得了多少?好歹我还有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姐姐和全亚洲都赫赫有名的漆器大师姐夫,我的爸妈是我的亲生爸妈,我的姐姐也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姐姐,至于你嘛……”   话说到这里我就停了不再继续往下说,这话我确实是故意说给宋宁听的,这话的潜台词我也不用担心她会听不懂,她有多高傲一定就有多介意自己的出身。不过凡事适可而止给自己留点余地,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而且看宋宁已经被我气得发青的脸色也不好再多捅她一刀,这一点我完完全全是看在宋宇的面上给她留了退路,要不然真的曝光她野种的身份未免也有些太残忍了。   宋宁的神情果然变得非常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你……怎么……”   我笑了笑,刻意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点告诉她:“我怎么知道的你管不着。”   宋宁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混……”   在“蛋”字还没出口之前我就提前转了身,为了彰显我的大气,湿淋淋的礼服潇洒地往肩上一甩,离心力的作用下礼服下摆甩出了一道优美的水线,根据我在脑子里粗略地计算抛物线的弧度,水珠应该悉数都甩在了宋宁昂贵的晚礼服上。   我大摇大摆地从酒店的另外一扇门往外面走着没回头再看宋宁一眼,但光听她那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和连连后退的脚步声我就觉得无比畅快,活该!   2015—01—22      ☆、第一百三十六章   极致的放纵过后,剩下的往往只是更加空虚的落寞,我那少得可怜的底气也只够支撑我挺胸抬头气势汹汹地走出新园酒店的范围,终究不是咄咄逼人这块料,我能做到的也只是在没有宋宇的时候尽全力保护自己,让自己更有被爱的价值。   夜风吹在身上冷得出奇,我禁不住只能缩着脖子埋头走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不约而同地对我侧目,夜幕中的浅色本就足够醒目,而且还是一副浑身湿透的落魄样子,他们大约猜测着这是谁家的醉鬼不小心掉河里了刚爬上来吧。   湿漉漉的礼服被我紧紧抱在了怀里,正如宋宁所说,活脱脱就是刚从泡菜坛子里扯出来的,呵呵,高档西服是不能沾水的,因为材质特殊水洗容易变形造成衣料损伤,所以现在被我抱在怀里的东西已经只是一团废物。   可是,舍不得扔掉,心里酸涩得难受,来自宋宇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一毛钱短信我都不忍心删掉,每一条他发来的短信我都小心地保存着,手机提示内存满了我就把它们都导出来放进电脑里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偶尔翻出来看一看,也是一种精神寄托。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市中心广场,这里距离新园酒店已经隔了好几条长街,回头再看来时的路已经看不见那个普通人轻易不敢踏足的地方,而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想过招谁惹谁,偏偏又因为爱宋宇不得不被卷入其中。   很辛苦,但又心甘情愿,所有的苦我都甘之如饴,但愿到头来这一切的承受都是值得的。   回过身来时广场东南角钟楼上的大钟正好开始整点报时,整整响了十下,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时的愤怒也渐渐褪去,我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按下Home键,屏幕亮了起来,有三条未读短信。   我原本以为都是周笛清发来的,没想到最先短信我的人居然是姐姐,内容非常简明扼要,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就四个字——怎么样了?   虽然只有寥寥四个字,蕴含的信息量却非常大,姐姐想知道我有没有去周笛清的舞会有没有糟蹋周笛清一番心意以及我在舞会上有没有给周笛清找什么麻烦给她丢什么脸,同时也在警告我千万不要搞砸了她和周笛清的合作。   姐姐就是姐姐,总能犀利得这么一针见血,小时候我曾经仰望过她,因为觉得自己的姐姐特别了不起,特别能干,多年之后我仍然对她保留着这些看法,但已不再因为她是我姐姐就盲目崇拜,科学家说十二岁到十七岁这几年时间是一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形成的最重要阶段,可姐姐却在我人生最重要的这段时间里缺席了我的生命,所以就算她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像隔了大半个宇宙。   想了想,还是回了姐姐的短信,同样言简意赅——挺好的。   第二条短信才是周笛清发来的,符合他话唠的气质,打开一看一长串密密麻麻的字,粗略浏览了一遍,除了对不起就是抱歉,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回了他一个“^_^”,因为姐姐的短信在前,而且我必须回复她“挺好的”,所以不管我有多气周笛清也只能回他一个笑脸。   短信刚发出去周笛清就又发了一条新的短信过来,问我——不生气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对天发誓!   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快速打下几个字发送了过去——我回家了。   周笛清的短信再次快速回复了过来——到家了吗?我送你吧。   望着屏幕上周笛清发来的短信我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点了退出不再回复他,然后点开第三条短信看了起来,这一条是宋宇发来的,内容如下——玩得还开心吗?冰镇的饮料不要喝太多了,伤胃。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我一直在城市中心广场二楼的星巴克里等你。   光是看着这几句话就觉得无比窝心,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走远,他一直都在附近守护着我。   等着,我立马过来找你。   按下最后一个句号将短信发送了出去,收起手机准备直奔星巴克,谁料刚抬起头宋宇居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距离我不足两米的地方。   我又惊又喜,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死死抱住宋宇,可是又想到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造型,刚抬起脚就又缩了回来,头埋得低低的,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虽然是责怪的话,但宋宇说出来还是充满了心疼和宠溺,他已经走近了我,温暖的掌摸了摸我的头。   “我……我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我……不知道……不能用水洗……”一颗心都快被融化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宋宇身上的魔力对我怎么就能这么有效,但我一点都不想提起周笛清提起周懿提起宋寅宋宁和白诺琦,我不要宋宇再为我担心,“我……弄坏了你送我的成人礼服……对不起……”   “傻桐桐,一件衣服而已。”说话间宋宇已经从我怀里取过了那件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礼服,“这种礼服本来就只能穿一次,要不然被人看见一套礼服居然穿了两次出席不同的场合会被人笑话。”   我知道宋宇故意说这话来安慰我,虽然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确实最忌讳一套礼服穿两次,但他哪里会不懂得我的真实想法其实并不是这次穿了下次就不能穿了,我是在心疼他送我的这套成人礼服,就算不穿挂在衣柜里看看也好啊,可现在……   所以还是情不自禁地把它抢了回来牢牢抱着:“别扔,我要留着它。”   宋宇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不扔,我帮桐桐保管着。”   “宋宇……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明明宋宇就在身边,那么真实地站在我面前,但为什么还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这种没由来的恐慌源自什么?   宋宇又伸手过来拿了礼服拎在手里,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我,说:“别站这儿了,咱们回家,广场上风大,衣服湿成这样吹了风容易感冒。”   恍恍惚惚间,我就这样和宋宇手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广场负一楼的停车场走去,唯一庆幸的是大晚上谁也看不清我们具体长什么样。   上了车宋宇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子而是伸手过来给我解衬衫的扣子,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宋宇想在车里把我给……登时脸一红,忙伸手按住宋宇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别……这……这里面肯定有摄像头。”   宋宇顿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后就笑出了声:“想什么呢,湿衣服穿身上不嫌难受啊?”说着又开始给我解着扣子。   “你还给我带了备用的衣服?”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可有点太神机妙算了。   “没有。”宋宇答得干脆利落,“楼上都是餐厅也没卖衣服的地方。”   “那你把我剥光了要干嘛?”忙不迭又伸手按住宋宇的动作,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要真是在地下车库里来一次车震,那我这脸真就没地方放了。   “换衣服。”宋宇的力气哪里是我能企及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我衬衫给扒了下来扔到了车后座。   “喂!”我有些难堪,条件反射就用双手交叉着挡在身前。   宋宇笑了下,没说话,而是用最直观的行动表明了他的意图,只见他双手抓住Tee的下摆一个优美的弧度把衣服往上一撩就脱了下来,露出上身均匀而不夸张的肌肉。   “你……”我愣住了,双手还保持着交叉贴在胸口上誓死也要保住贞|操的动作。   宋宇毫不含糊,倾身过来把Tee往我头上一套,拉着我的两只手穿过袖口就把衣服穿在了我身上。   宋宇很高,但不属于那种特别壮的身材,不过他的衣服穿在我身上还是很大,我低头扯了扯胸口的位置,衣服里面空荡荡的。   “有点大,但总比没有好,这样就不会感冒了。”宋宇审视地望着我,脸上的笑温暖得好比冬日的阳光。   因为是八月份的天气,所以宋宇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Tee,下面是一条露出半截小腿的黑色七分裤,脚上一双灰色的板鞋,非常休闲的打扮。   “那你呢?”唯一的一件衣服都给我了,宋宇这是打算裸|奔吗?   “我身材好,想秀一下。”宋宇说着又弯下|身子去给我卷湿了一半的裤脚,我坐得直直的,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宋宇背上优美的肌肉线条,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摸了摸,嗯,皮肤很好,很光滑,而且肌肉挺结实。   卷好裤脚,宋宇这才坐回驾驶座去准备发动车子,我扑过去一把按住他,宋宇不解,问我:“怎么了?”   “美男,我知道你身材好,但是……”   我话还没说完宋宇就反手钳住了我,英俊的脸慢慢逼近,勾着嘴角帅气地笑:“穿男朋友的衣服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真的是被宋宇的美色给迷惑了,脱口而出就是:“不是老公吗?”   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脸迅速红得像猴子屁股,想抽回手却被宋宇抓得紧紧的,只能羞涩地把头埋低。   “嗯,老公,对,应该是老公,我口误了。”宋宇那声音笑得别提多得意了,而且我敢肯定这是他故意给我下的套,巴不得我往里面钻。   我羞得一张脸几乎快滴血了,忙道:“放手啦,想裸多久啊你?”   “老婆~”宋宇的声音那么近,几乎就贴着我的耳朵。   宋宇这把性感磁性的嗓音也是蛊惑人的一大利器,被他这么酥酥麻麻地一叫我下意识就抬了头,正好就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亲一下。”宋宇的声音低沉得都有些沙哑了,双眼充满期待地望着我。   我也睁大了眼睛望着宋宇,鬼使神差真的就凑近他亲了上去,这一亲就犹如天雷勾动地火,宋宇迅速抢占了主动性,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脑勺一只手伸进宽大的Tee里面抚摸我的身体,灵活的舌头势如破竹般顶开了我的牙关,钻进来之后就开始追逐我到处乱窜的舌头,狠狠吮吸着我的津液,扫过我的每一颗牙……   狭窄的车厢里到处都充斥着两人粗重的呼吸,很快我就不争气地有了反应,想来宋宇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三十岁的男人应该比较(⊙o⊙)…   如果再这样下去绝对只能在车里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才能让身体里那团火熄灭,但我多理智一人啊,感觉肺开始炸痛了就拼尽了全力去推宋宇的胸膛,大概是我的理智也感染了宋宇,在我窒息而死之前他总算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我。   得了自由,我浑身无力地瘫在副驾驶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脸已经憋得通红,宋宇比我好一点,但也喘着粗气,一脸意犹未尽地望着我。   我生怕宋宇一个把持不住就又犯错误了,刚才那个吻已经很疯狂,要是被人看见就真的完蛋了,所以我稍微喘匀了这口气就指使宋宇赶紧开车:“回……回家吧。”   宋宇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到处游走,甚至故意在我的重点部位多停留了几秒,臊得我立马就伸手挡住了已经隆起的裆|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极力想要把身体里那股欲|望强行压制下去。   我都这样了,宋宇哪里又能幸免,虽然他穿了一条比较熨帖的裤子,但也能看见某个部位明显抬起了头。   为了避免擦枪走火,我只能夹紧双腿转过身去望着车窗外,一边嘟囔着:“刚才舞会上什么都没吃,想回家吃你下的面条。”   宋宇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也不再拖延时间,启动车子踩了油门。   脸皮这东西绝对是天生的,否则我都活了两辈子了怎么还不如宋宇这个大色狼?明明下面都快胀得撑破裤子了还能面不改色地开着车,啧啧啧,上身赤|裸着也一点不觉得脸红。阮霁桐啊,你果然是败了。   2015—01—23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量够足吧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接下来的时间因为经常和宋宇见面所以感觉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开学了,我也不得不把所有的心思都收回来重新投入学习。   对于同时主修机械设计和金融学两个学士学位的我来说,大三这一年至关重要,学得好不好直接关乎大四时找的实习工作好不好。相较来说,大一大二学的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课程,属于入门级,大三的课程在专业度上将远超大一大二时那些书本主义的内容。虽说大三的课表上体现出来的课时比大一大二时少了将近一半,但真正要学好这些课程私底下花费的时间那就看各自的天赋如何了。   到了大四,基本上一周就那么一两节课,绝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去企业里实习,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大四上找一家金融行业的公司实习,大四下再找一家机械类的企业实习。   原本我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大四时去比样实习,毕竟最初我和叶秦远的关系还算马马虎虎,而且他一直都很看重我的设计,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想来我提出去比样实习他应该毫不犹豫就会答应下来。   我是完全没料到后来会和叶秦远……姑且算作撕破脸吧。这段时间以来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仿佛大家从来没认识过对方一样,设计稿也不用我再提交,但是比样和宇燊创意的合作一直在继续,说实话我刚开始还有点担心叶秦远会说话不算数,现在想来虽然很多关节都想不通,但也懒得再去管那么多了。   至于金融方面的实习,周笛清在私下给我授课时不止一次向我抛出过橄榄枝,按他的原话说就是“我以周氏集团主席的身份诚挚地邀请阮霁桐同学大四时去利堃投资实习”。只要是学金融的,提到周氏的利堃投资没有哪个不两眼放光的,作为国内规模最大实力最雄厚的投资公司,利堃投资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莘莘学子们最神往的地方。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一只脚踏进了利堃投资的大门,哪怕只是去实习也相当于两只脚都踏进了国内其他任一投资公司的大门。   按理说,我应该为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沾沾自喜,但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周笛清的邀请。我很清楚,以我的实力,在学校里拿个一等奖学金还凑合,毕竟试卷是死的,但是真正实践起来又另当别论了,我不止有些胆怯,还不得不防备着周笛清的私心。   周笛清生日那晚周懿和我的私下交谈,虽然因为宋宁他们的到访无疾而终,但我也听明白了周懿那些话里的意思,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能免则免,就连嘉登道的房间我都提前让姐姐给我付清了大三上四个月的房费。虽然这么一笔“巨款”让我很是肉痛了一段时间,但姐姐一听我是为了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扔给我一张附属卡。   开学一个月以来,除了每天周笛清给我上课时必要的见面,我就和他一起外出吃过一次饭,目的也很单纯,庆祝我在他的辅导下果然又拿了两份一等奖学金,而且那餐饭由我做东,周笛清笑眯眯地说他为有我这么个聪敏的学生而老怀安慰。我才懒得睬他老怀安不安慰。   不知不觉就九月底了,大后天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浅井早在一个礼拜前就从东京飞了过来,平邑工作比较繁忙,但也会在我生日当天赶来为我庆祝。让我吃惊的是这次姐姐破天荒居然提前三天结束了她的行程回了B市,美其名曰提前回来为我筹备生日宴。光是这说辞就已经让我很受宠若惊,就这么几个人,我们两姐弟在B市又没什么亲戚,爸妈死后更是和南方老家那一群人断了来往,就算加上浅井和挂名大外甥平邑也才四个人,有什么好筹备的?在我看来,姐姐心目中只有她的漆器生意才是最重要的,弟弟的生日又算得了什么,往年她几乎都是在我生日当天才出现,突然提早这么多我反而有些不适应。   让我惊喜的是宋宓夫夫的礼物早早地就寄到了家里,苏辰千里迢迢地从布鲁塞尔给我寄了一袋他亲自培育的咖啡豆,里面还附了一张手写的贺卡,礼轻情意重。宋宓依旧不走寻常路,《红装》正在横店如火如荼地拍摄着他居然也没忘记给我寄来一尊比成人拳头还大了一圈儿的金猪,真的是一尊而不是可以挂在脖子上装饰那种一粒一粒的,而且真的是24K纯金的,我不得不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有钱了不起啊。   这尊金猪应该是宋宓专门为我生日定制的,因为底座上刻了“祝桐桐十八岁生日快乐”的字样,不过看这尊金猪的造型也只能摆在家里面辟邪(⊙o⊙)…具体造型请大家参考今年二月上映的那部由周星驰执导的《西游·降魔篇》里猪刚鬣被段小姐打得显出真身时的样子(吐……)。   拆开包裹之后我立马就打电话去质问宋宓为什么要送我一头那么丑的猪,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丑得那么惊天动地么?宋宓在电话那头故作娇媚地笑了笑,答曰:那尊金猪是我特意送给桐桐放家里镇宅辟邪的,有了它,从此以后都不用担心睡觉会做噩梦。宋宓说得这么为我着想我竟无言以对,只能呵呵呵呵。   说到生日礼物,自从上次我卖力夸赞了浅井那些俗人轻易看不懂的艺术品之后,这次他从东京过来居然又给我捎来一整套文房四宝,据说这套文房四宝里虽然只有毛笔杆和镇纸是漆器材质的,但这两样东西都是浅井鼎盛时期的作品,价值我就不说了,拿去拍卖肯定能吓死我。我就是搞不懂他无端端送我这个东西干嘛,我的毛笔字丑得都能吓哭一条街的小孩子,这么宝贝的东西送了我不是废了嘛。浅井则笑得非常慈祥地告诉我:宝剑赠英雄。才一个多月不见,居然会用比喻了,我只能尴尬地笑着给浅井鼓了鼓掌,并告诉他要再接再厉,中文不是这么容易学好的,浅井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浅井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让我觉得自己有些轻浮了,赶紧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露出一个老怀安慰的笑(⊙o⊙)…   2015—01—24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日当天是礼拜二,从早到晚的课都排得满满当当的,姐姐一看我的课表眉头都没皱一下立马就下达了命令,晚上的选修课必须翘掉,并且下午的课结束之后会派专人来学校接我去酒店。   我潜意识里就认为这个“专人”一定是平常就专门负责接送我的司机大叔,却没想到会在教学楼通往南大门的必经之路上撞上周笛清。   看见周笛清的那一刹那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姐姐所谓的“专人”不是别人竟是他,我禁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专人”还真是有够大牌的。   今晚的生日宴我根本就没有邀请过周笛清,也没准备邀请他这尊大佛,心想着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就行了,不过他既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么邀请他的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既然已成事实我也不想再去纠结姐姐为达目的如何不择手段了,她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周笛清今天穿了一袭浅蓝色的修身西服,脸上戴着一副遮掉大半张脸的蛤|蟆镜,头发用发蜡抓得很有个性,两条长腿以一个非常魅惑的姿势交叠着,整个人斜倚在与西服同色的驾驶座车门处,那嚣张的样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等人一样。   在校风一向淳朴的B大校园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风迥然不同的画面,自然会引起不少人的侧目。为免夜长梦多,我干脆埋低了头快步走近了那辆骚包的蓝色法拉利,在周笛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刚系好安全带周笛清也坐了进来,蛤|蟆镜已经摘了下来挂在衬衫衣领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啊?都不给我一个为寿星服务的机会。”   “为了节省时间。”一个白眼扔给嬉皮笑脸的某人,不咸不淡地说道,“开车吧。”   “不急。”周笛清说着就伸手到车后座去够过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白色礼盒,然后双手递给我,英挺的眉微微挑着,“打开看看。”   “不急。”我也学着周笛清的口气,不着痕迹地推开礼盒,淡淡道,“不要让姐姐他们等久了。”   “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么?”周笛清无奈地笑了笑,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乞求,“至少也打开看一眼。”   我并非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见周笛清这么坚持也狠不下心来拒绝第二次,只好接过礼盒放在双腿上开始拆礼盒上绑得花枝招展的紫色丝带。   眼角的余光能瞥到周笛清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拆礼物,那表情好像笃定我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似的。我心说你怎么就能这么自信,手上也故意加快了速度,粗鲁地扯掉绑了一圈又一圈的丝带,一把掀开盒盖。   只这一眼我就愣住了,捧着盒盖的双手完全僵住,眼睛也没办法再挪开一丝一毫。   “怎么样?”周笛清见我愣住,以为我是被他这份礼物给震撼了,不由笑得有些得意,“一模一样吧?”   我没想到周笛清说会赔我一模一样的礼服居然不是说说就算的,眼前静静躺在盒子里的白色礼服确实是与宋宇送的那套一模一样,不论是剪裁还是礼服用的面料,让人根本找不出一丝瑕疵。   耳边,周笛清还在侃侃而谈这套礼服的来历:“为了这套礼服我专门飞了一趟意大利,找了米兰最著名的设计师亲自剪裁,纯手工制作,历时整整一个月,上个礼拜才空运回B市。”   “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同时重重将盒盖重新扣了回去。   周笛清有些愣住,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凑过来试探着问我:“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一样吗?”   真不知道周笛清是不是单细胞生物,他真以为弄脏了一件再送我一件一模一样的就能让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未免太天真。就算这套经米兰最著名的设计师亲手炮制的礼服有多金贵,在我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件做得一模一样的仿制品而已,有些东西破坏了就是破坏了,强行让我接受一件仿制品并不能让我高兴,只会适得其反让我触景伤情。   或许我不该糟蹋周笛清一番心意,至少在他看来自己付出这么多千里迢迢飞到米兰去为我寻找名师复制一件我尤为珍视的礼服是他能想到的对我唯一的补偿,可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啊。是,周笛清很好,只不过他给我的都只是他以为我想要的或者他认为最好的,我连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或许这就是两个人之间最遥远的距离,明明就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参透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一边绑着丝带一边回应着周笛清:“没,真的复制得一模一样。”我刻意加重了“复制”二字,用力得几乎咬碎了牙。   “那为什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周笛清伸手按住我的动作,语气坚定得不容置喙,“桐桐,你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你高兴时会完全表现在脸上,因为你没什么心机,但是你的不开心也会完全呈现在脸上。”   “是吗?”我用力抽回了手,笑了笑,“或许是你太敏感了,我真的没有不高兴。”   周笛清皱着眉头,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憋了半晌才又开口问道:“那……桐桐今晚能为我再穿一次吗?”   “再穿一次?”我重复着周笛清的话,心里不由冷笑,你错了,我不是为你穿的,我是为宋宇穿的。   周笛清点头:“对,那晚我都没好好看看你。”   “别了吧。”我摇着头拒绝,“同一套礼服穿两次会被人笑话的。”   “可这是另一套。”周笛清还在据理力争着。   “可它们一模一样。”我转过脸去和周笛清四目相对,让他看清楚我眼中的认真,“精细到连一针一线都一模一样,你让我怎么穿?”   “……”周笛清不说话了,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有淡淡的忧伤。   “开车吧。”我转回脸,把装着礼服的盒子胡乱塞到了座位底下,然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不想再说话。   “桐桐……”   周笛清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近得就在耳边,那么温柔,但我不想回应,也不能回应,只小声自言自语着:“困,饿。”   短暂的沉默过后,周笛清果然不再多说什么,法拉利独有的轰鸣声随即响起,下一秒,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驶出。   2015—01—25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和周笛清赶到酒店时姐姐他们已经在事先订好的包房里落座了,三个人正围着一张十二人的大圆桌用日语交谈着什么,座位的安排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分别是姐姐、浅井和平邑。   我们一进门他们就停了说笑,姐姐更是立马以主人家的姿态站了起来迎接周笛清的大驾光临,浅井和平邑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周笛清笑笑算是打过招呼,我和平邑也早在进门那一瞬间就已经先来了一个眼神交汇。   “感谢周总百忙之中也抽出时间赏光来参加舍弟的生日宴。”姐姐笑着向周笛清伸出了右手,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周笛清手上还捧着送我的那套礼服,见姐姐如此热情立马将礼盒放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也伸出右手和姐姐握了握,客气地回应道:“阮总太见外了,我和桐桐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师兄弟那么简单,成人宴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当然要腆着脸来蹭一顿饭吃。”   “周总能赏脸可是桐桐的荣幸。”姐姐笑着收回了手,侧着身子请周笛清往里走,“周总这边请。”   周笛清则非常绅士地请姐姐先走:“阮总先请。”   姐姐也不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浪费时间,率先走回了座位,然后给周笛清和浅井父子作介绍。   “浅井,这位是周氏集团的主席,周笛清周总。”姐姐尽量用又慢又清晰的中文为浅井介绍着周笛清,然后眼睛转向周笛清时稍微加快了一些语速向周笛清介绍着浅井,“周总,这是我丈夫浅井博彦,日本轮渡漆器前任社长。”   周笛清和浅井二人友好地握了握手,互相寒暄了两句客套话。   然后就轮到平邑,因为平邑听不懂中文,姐姐只好用日语向他介绍周笛清:“平邑,这位是周氏集团的主席,周笛清周总。”然后转向周笛清又换回中文向周笛清介绍着平邑,“周总,这是我的继子浅井平邑,现任轮渡漆器的社长。”   周笛清朝平邑伸出右手,挑着眉说了句流利的日语:“初めまして、どうぞよろしくお愿いいたします。”(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除了周笛清都愣了下,平邑也是见过世面的,回过神来之后也立马就伸出手和周笛清握了握,用日语回应道:“没想到周总的日文发音这么标准。”   姐姐立马充当翻译把平邑的话翻译给周笛清听。   周笛清哈哈大笑了两声,连忙摆手解释道:“多亏了岛国的爱情动作片拍得好,这么多年了我也就会说这么一两句而已。”   我差点因为周笛清这一句话被口水呛死,姐姐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瘪了瘪嘴把视线转开装作没看见。   幸好平邑听不懂中文,浅井的中文也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根本就听不明白何谓“爱情动作片”,所以两父子都有些呆呆的,完全搞不懂这三个中国人在打什么哑谜。   姐姐立马站出来打圆场,笑得很是尴尬:“周总真会开玩笑。”   “哪里哪里。”周笛清的脸皮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虽然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可他从头到脚哪里有半点儿谦虚的意思,估计巴不得拿个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布他那几句日语都是看岛国的爱情动作片学来的吧~~(╯﹏╰)b   光是一番介绍就颇费了些时间,我看得都有些头大了,连忙挤眉弄眼地给姐姐使眼色让她赶紧招呼周笛清坐下,我快饿死了。   姐姐也琢磨着从刚才周笛清的冷笑话里跳脱出来,接收到我的眼色忙招呼周笛清坐:“忙了一天周总想必也饿了,就别站着了,请坐吧。”   周笛清非常有礼貌地微微欠了欠身对主人家表示感谢,然后挑了姐姐右手边第二张椅子坐了,客人落座了姐姐三人也依次坐下。   我还站在门边,落座之后姐姐就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过去坐她和周笛清中间,周笛清也微笑着望着我,我只当没看见,径直朝右边的平邑走了过去,挨着平邑坐了。   姐姐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那表情简直想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只冲她吐了吐舌头,然后抱住平邑的左臂,亲热地挨挨碰碰:“我和平邑很久没见了,我就坐这儿了。”   姐姐被我噎得无语,倒是周笛清挺大度地暖了暖场:“桐桐和浅井先生的感情真好。”   “当然,我和大外甥的革命友谊已经相当深厚,一日不见就浑身不舒服。你说是吧,平邑?”我笑着打哈哈,还不忘用胳膊肘顶了平邑一下让他配合我,平邑虽然听不懂中文,但大概也能猜出我的意思,忙用英语应道:“Of course!”(当然!)   姐姐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倒是浅井看我和平邑感情居然这么好了,露出一个老怀安慰的笑。最后姐姐只能无奈地叫来服务员准备上菜,时不时给我抛来一个“回家要你好看”的眼神,我统统都忽略了,今天是我生日,难道连坐哪里都不能自己做主吗?这未免也太霸道了。   见我软硬不吃,姐姐也无计可施了,菜上齐之后就一边吃菜一边和周笛清谈论梵霁漆器接下来的发展问题,浅井适时在旁边插两句嘴,发表一下自己对漆器行业未来发展的看法。   一桌五个人,三个人都围绕着漆器在高谈阔论,平邑因为语言不通只能和我凑对,我也算是发现了,这年头除了女人,男人一样很八卦。   “Tong-san,he likes you,right?”平邑凑我耳边小声地这样问道。(桐桑,他喜欢你对不对?)   我一听,舌头都直了,忙口不择言地否认道:“You are basically bullshitting!”(别胡说!)   平邑笑得贼贼的:“Come on Tong-san,we are homosexuals,I can distinguish,I have gay-radar.”(别这样桐桑,我们都是同性恋,我能分辨出来,我有同性恋雷达。)   我无语了,只能以手扶额小声念叨着:“I never thought you were a gossiper.”(我居然没想到你这么八卦。)   平邑突然又正经了起来:“No kidding,Zhou is more handsome than Song.”(说真的,周笛清比宋宇还帅啊。)   我冷笑一声,坚决捍卫宋宇在我心目中的地位:“Song is the most handsome man in my world.”(宋宇在我眼中就是最帅的。)   平邑听了,狡黠地转了话题:“OK OK,Zhou is my cup of tea,not yours.”(好好好,周笛清不是你的菜,是我的菜。)   我翻着白眼做了个“请”的动作:“He is single,please go ahead.”(他正好单身,你去勾引他吧。)   “No No No,Yamada-kun is the most handsome man in my world.”居然盗用我的话!(不不不,山田君才是我心目中最帅的男人。)   Yamada-kun是平邑的男朋友山田君,两人的恋爱已经成功跨过了七年之痒,感情还是那么如胶似漆,如今已经迈入了第九个年头,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说到这里,有些问题实在是无法避免,我想到了宋宇,忍不住会去想他现在在干嘛呢?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因为不能陪伴在对方身边正暗自神伤着?前一世的十八岁生日宋宇还陪着我一起过,这一世因为我一时的冲动给他造成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以至连这么重要的时刻也不能和他一起分享。   平邑是极少数知悉我和宋宇情人关系的人之一,见我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大概也猜出了几分,可他又能怎么帮我呢?他自身都难保了,随着年纪越大家里一定会陆陆续续给他安排各种相亲的,一次两次他还能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辞,等到工作繁忙已经不能成为借口时他又该怎么办?说到底,大家都有很多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   姐姐三人还在就漆器的问题各种滔滔不绝,完全没注意到我和平邑的谈话,看他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更觉得烦闷不已。   旁边的平邑突然撞了撞我的肩膀,我下意识转过头看他,只见他坏笑着冲给我挤了下眼,然后就见他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打断了正在高谈阔论的姐姐:“おばさん(阿姨),我初次来到中国的B市,对这座城市实在是好奇,但是我的工作十分繁忙,明天下午就要飞回东京了,所以能不能请桐桑现在就带着我到处去逛逛?”   我听不懂日语,一脸茫然地看着姐姐,姐姐看看平邑又看了看我,最后微笑着对我说:“桐桐,你就尽尽地主之谊带平邑到处去逛逛吧,他难得来B市一趟,明天的课也别去上了,向老师请一天的假,平邑明天下午就要飞回去了,你替我送送他。”   我一听姐姐的建议本来想一口拒绝的,我现在心情这么down哪里还有心思带平邑到处去玩,可是平邑又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我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连忙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我也是这样想的。”   浅井在一旁一脸欣慰地看着我和平邑,这把年纪合家欢乐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   姐姐又嘱咐了几句不要玩得太疯之类的就放行了,要不是我刻意压制着心底的兴奋,差点就要蹦起来了。   只有周笛清一脸隐忍的怒气但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我憋笑憋得差点岔气,平邑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了。   出了酒店大门,平邑就招呼我赶紧去找宋宇:“Go for him.”(去找他吧。)   我直接扑上去给了平邑一个熊抱,埋在他怀里非常虔诚地说了声:“Thank you!”   2015—01—25      ☆、第一百四十章   和平邑告别之后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我和宋宇的小窝,出租车不能开进小区,我只能拿出生平最好的长跑成绩一路往里飞奔,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一分一秒的时间我都不想浪费。   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口,透过猫眼看见里面亮着灯,原本就急速跳动的心更加紧张了起来。   稍微调整了下呼吸,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贴着门按响门铃之后迅速后退了两步在门外摆好了一个等下方便扑倒宋宇的动作。   等待宋宇来开门是一个非常煎熬的过程,我预想着大门应该会在十秒钟之内从里面打开,结果我在心里默数了大概快三十秒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大概宋宇人不在客厅在二楼。   门打开那一刹那我正开足了马力打算顺势往里一扑让宋宇看看我的厉害,结果还没扑出去就被门内一身光鲜亮丽的宋宇闪瞎了眼,整个动作都顿住了。   只要是在家宋宇一般都是宽松的家居服,只有回公司上班或者出席什么比较正式的场合才会好好捯饬下自己,而他今天的打扮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式场合的范畴,我心想大概只有约会才会穿得这么……这么……帅吧?   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宋宇还是身着一袭黑色镶白条双排扣欧版西服站在面前,西服在肩部的位置采用了宽厚的垫肩衬托出宋宇宽阔平坦的肩膀线条,从手臂腋下部位开始,腰部自然内收,非常美化形体,又因为宋宇的身材本来就属于比较高大那种,穿出来更显得大气十足。西服内纯白衬衫的领口处别了一枚极具英伦特色的复古领口针,翅膀造型,点缀着几颗浅蓝色的碎钻,在玄关昏黄的顶灯照射下闪闪发光。头发也全部都抓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   我怔了几秒钟,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这……这是准备出门赴约……还是刚赴完约回来?”说实话,我吃醋了,明明今天就是我的生日,宋宇居然和别人约会。   宋宇见到门外的人是我时一点也不吃惊,帅得一塌糊涂的脸上还挂着好整以暇的笑:“这不是正准备约会呢嘛。”   “宋宇你!”我恨得瞪大了眼睛,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见我真的生气了宋宇才从门内跨了出来张开双臂想把我拥入怀中安慰一番,他都要和别人约会了我哪里还肯让他抱,忙拼了老命地去推他。   “我在等你。”宋宇不管我的挣扎,强行将我揽进了怀里紧紧搂住,温热的唇贴着我的额头,小声地呢喃着,“一直都在等你。”   我一听就愣住了,宋宇约会的对象是我?   “你……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我闷在宋宇怀里不确定地问。   “不知道。”宋宇轻声笑了下,因为被他搂在怀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我听得很清楚,他的笑声中满满的都是苦涩,“但我希望你能来,所以我一直等着。”   “宋宇~”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总能带给我无法言喻的感动,可又让我十分心疼他。   “老婆,生日快乐。”宋宇用侧脸轻轻蹭了蹭我的头,“总算等到你成年。”   宋宇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酸,忍不住就有些抽泣:“如果……我今天……不来呢?”   宋宇搂得我更紧了些,无比坚定地告诉我:“一直等。”   “老……老……老……”“老”了半天都不好意思叫出口,果然还是脸皮太薄了。   “老公在这儿呢!”宋宇“呵呵”笑了,“不急,等桐桐什么时候好意思了再叫。”   “就你脸皮最厚!”突然就被逗得破涕而笑了。   “脸皮不厚怎么能赚钱养家?”宋宇拍了拍我的屁股,贴着我的耳朵说,“进屋,我准备了烛光晚餐。”   跟着宋宇进了屋,一路走过这座属于我们的房子,越往里走越觉得心里暖暖的,宋宇居然把它装饰得好像婚房一样。   “你今天又翘班了?”我指着客厅里新增的那些装饰品,“这么大的工程你一个人得折腾多长时间啊?”   “答应过老婆不会再翘班就再也没有翘过班了。”宋宇笑得挺得意的,“这些都是我每晚下班回家折腾出来的。”说到这里突然一个优雅的旋转转到我面前停了下来,英俊的脸慢慢凑近,“看来,老婆大人还挺满意。”   “嘚瑟!”   “老婆这么满意当然得嘚瑟。”宋宇顺势贴上来在我唇上浅啄了一下,“去饭厅里等我,我去厨房把牛排端出来。”   “惊喜一轮接一轮啊。”我忍不住感叹。   宋宇站直了身子,温热的掌抚上了我的脸,轻轻捏了下,道:“老婆十八岁大寿当然得好好庆祝庆祝。”   “先让我品尝下你的牛排再说。”说着就往饭厅去了,其实心里更好奇烛光晚餐之后还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   宋宇很快就端着两份牛排进了饭厅,非常绅士地先摆了一盘在我面前,为了奖励他主动凑过去送上了一个吻。   熄掉饭厅的大吊灯之后宋宇才在长桌对面坐下,长桌中间摆了一座十八盏的螺旋状装饰烛台,全部都点燃之后十八朵烛光把整个饭厅都映照在一片橘黄的光芒之中,非常梦幻。   朦胧的烛光中,宋宇优雅地朝我举杯:“老婆,生日快乐!”   我也连忙端起手边的酒杯朝对面的宋宇举了举:“谢谢老公!”   这声“老公”溜得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直到看见宋宇脸上慢慢漾开的幸福的笑才反应过来,不由暗自庆幸幸好饭厅的大吊灯关掉了,仅借着朦胧的烛光看不出我脸红了,阿弥陀佛。   宋宇一边窃喜一边还不忘提醒我道:“抿一口就好,别一口喝干了。”   “唔。”捂着脸点了点头,实在是太窝心了。   一顿烛光晚餐就在这么温馨又浪漫的氛围里进行着,如果在生日这天许下的愿望真的能够成为现实,我愿意用我余生所有的生日愿望换这一个——希望时间就此定格,我不要什么合法婚姻关系,我只要和宋宇好好享受这一刻在一起的时光。   2015—01—26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等到桐桑成年O(∩_∩)O~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客牛排宋宇最后只允许我吃掉三分之一就不准我再继续下刀,原因很简单,时间太晚了,牛排吃多了怕不消化造成胃胀气。我也知道自己天生体质就比不得同龄人,稍不注意就容易生病。   虽然宋宇在饮食起居方面对我尤其霸道严苛,但我偏偏在这些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抖M,特别喜欢被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欺压”着,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第二个人还能像他这样把我照顾得这么细致入微,这么宠着我。   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刀叉,因为宋宇煎的牛排实在太美味,嘴角沾上的酱汁都舍不得用餐巾擦掉,直接伸出舌头一舔就干净了。   宋宇忍不住笑我:“老婆这么捧场,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得了吧你。”我虎视眈眈地盯着宋宇盘中还剩下大半的牛排,咽了咽口水道,“就咱这高水准,以后不混商界了可以开餐厅,一定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改天做个SWOT分析,看看可行性怎么样。”宋宇注意到我的视线,非常体贴地放下了刀叉把盘子往旁边推了推,一边用餐巾擦着嘴角一边微笑着说:“我也不吃了,不消化。”   我乐了,但还是意思意思着抱怨道:“这……多浪费啊……”   “就算是浪费也不能一个人吃独食让老婆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流口水啊。”宋宇笑眯眯的。   隔空给宋宇送上了一个爱的亲亲,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现在是准备给我下一个惊喜吗?”   “按照流程,是这样的。”宋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装得还颇像那么回事儿,但却没再继续透露出什么信息。   “别卖关子了!”我开始拍桌子抗议,“不要折磨我这颗耐不住好奇的心好嘛?”   “怎么敢?”   说着宋宇就从椅子里起了身,我微微仰着头看他慢慢朝我靠近,橘黄的光在他周身晕出了一层如梦似幻的光圈,如果不是这一切正实实在在地发生着,我只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愣神间宋宇已经走近了我,滚烫的掌心贴在我的侧脸上轻轻抚摸,帅气的脸无比接近我,几乎就快亲了上来,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期待地盯着宋宇。   优美的唇角突然往上一勾,与此同时,有力的臂膀如鬼魅一般迅速勾住了我的腰和腿弯毫不费力地将我从椅子里打横抱了起来往二楼方向走去。   我完全没料到宋宇会突然来这一招,猝不及防地惊叫了一声:“这只有惊没有喜好吗?!”   宋宇伏低头在我额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惊喜在后面呢。”   仰着脖子问:“是什么?”   宋宇没头没尾地答道:“是我。”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喂,你要知道现在你抱在怀里的人是学机械的好吗,说话拐弯我会很吃亏!”   “呵呵呵呵。”宋宇乐得肩膀都在花枝乱颤,随即停下了脚步把唇凑到我耳边暧昧地说了句,“我的意思是想把自己送给桐桐。”   我一听就脸红了,忙把头埋进宋宇怀里,恶狠狠地指责这头色狼:“说一句你想抱我会少你一块肉啊?”   “因为刚才没吃饱。”宋宇憋着笑,拿头蹭着我的头,“所以想在老婆身上讨一点甜头。”   这么贴近的两道气息,想不着火都难,可我还是得极力挽救下自己的形象:“我可告诉你,我刚才是一路跑过来的,出了一身大汗,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我话还没说完,宋宇就假模假式地在我身上嗅了嗅,道:“香喷喷的啊。”   “呃……”和宋宇在一起,只要他不刻意让着我,我总是这么嘴笨,说不到几句就一败涂地了。   “其实是因为想你了。”   我正为自己这张笨嘴懊恼着,宋宇冷不防吐出这样一句话,我禁不住露出脸去看他的表情,发现宋宇正抿着唇勉强地笑着。   蓦地心一紧,这个拼尽一切在保护着我的男人,他心底的苦到底有多少,恐怕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他只是太擅长隐藏自己,只在那些他不经意的瞬间我才能切实地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脆弱。   我只能咧开嘴冲宋宇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宋宇,我成年了,很多事情我都可以替你承担了。”   “我知道。”宋宇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但我知道他脸上的笑绝对是发自真心的。   “嗯。”情之所至,我情不自禁就用双手环住了宋宇的脖子,微微撑起身子凑近他的唇印了下去,贴着他的唇告诉他,“我也知道你不会舍得弄疼我。”   我当然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就相当于一根导火索,已经燃起的欲|火因为我的城门大开而愈燃愈烈。   宋宇轻声笑了笑,一口整齐的白牙不轻不重地撕扯着我的唇,含含糊糊地告诉我:“不会,我准备了润|滑|剂,再也不会弄疼你了。   我一听宋宇居然准备了那东西,薄薄的脸皮又迅速涨红了:“你……你居然会……”   宋宇窃笑:“没试过,不过应该会很好用。”说着就抱着我快步上了楼,果然是很迫不及待呀~   除了楼下客厅,连我们的卧室都被重新装扮了下,入目全都是只在婚礼上才会见到的白色纱帐,美得像是童话里的故事。   “惊喜吧?”宋宇把我平放在床上,撑着身子问我,“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给老婆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   我已然看傻了眼,其实宋宇在国外拿到的Bachelor Degree和Master Degree都属于商科,后来回国之所以会做广告纯粹是因为他的爱好。按照宋宇的原话来说就是学商是因为身为宋家的儿子不可推卸的义务和责任,做广告才是为了自己。这话我第一次听时还嘲笑宋宇太中规中矩,宋宓也是宋家的儿子,但他学的可不是什么金融、经济、管理之类,人家从一开始就不走寻常路,选了一门儿高深的化学。   但是经历了后来那许多事我才真正明白宋宇身上背负的远远不止我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多,排行老三,这是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他没有长子嫡孙的先天优势,他也没有小儿子那么受宠,这些都注定了他不得不比其他兄弟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苛。   “桐桐?”宋宇唤着我。   “啊?”我有些茫然地对上宋宇的视线,词不达意地解释着,“我……我看傻眼了……”   “多谢老婆大人这么赏脸。”宋宇俯下身子来亲我,手上也没闲着,动作娴熟地剥着我的衣服。   “哎~痒~”我忍不住想把身子蜷缩成一团。   “别动。”宋宇按住我的动作,灵巧的舌头在我鼻头上快速扫过,“很快就好。”   这一下舔得我整个人都软了,也使不出力气反抗了,只能小声催促道:“真的很痒。”   “是身上痒还是心痒?”宋宇挑逗起人来简直是祖师爷级别的,蛊惑人心的嗓音就这么贴着耳朵钻了进来,“嗯?”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只好举了小白旗,嘤嘤地嗫嚅着:“都……都痒……”   “我也痒。”宋宇已经把我的上衣剥了下来,牵过我的手去摸他的心跳,“来,感受一下。”   “混蛋~”我抬脚去踢却被宋宇一把抓住了脚踝,滚烫的掌心贴着我的皮肤烫得我禁不住一颤。   宋宇贼笑着把我的腿往上折,另一只手勾住我的腰带,邪魅地眨了下眼,道:“马上就替老婆挠痒。”然后往下一拉把我剥了个白白嫩嫩,紧接着就向我欺身过来,手上动作不断,快速脱着自己的衣服,很快就和我滚到了一起。   可我知道,不管宋宇嘴上说着多么淫邪的语言,他对我始终都下不了狠手,尽管过程非常缠绵旖旎,但他也只要了一次便不再继续,只搂着我靠在床头轻轻唱歌给我听,时不时会有一个滚烫的吻落在我的肩上、脖颈、耳廓……   2015—01—28      ☆、第一百四十二章   穿华丽的服装为原始的渴望而站着   用完美的表情为脆弱的城市而撑着   我冷漠地接受你焦急地等待也困着   像无数生存在橱窗里的模特   除了灯以外我还能看见什么   除了光以外我还能要求什么   除了你以外还能倚赖哪一个   在千里以外在呼喊的是什么   在百年以后想回忆的是什么   在离开以前能否再见那一刻   记得你的眼睛将会亮着   我的手臂将会挥着   谁说世界早已没有选择   趁着我会喜怒你会哀乐   唱几分钟情歌   没什么至少证明我们还活着   ~~~~~~~~~~~~~~~~~~~~~   像单纯的蝴蝶为玫瑰的甜美而飞着   像顽皮的小猫为明天的好奇而睡着   是混乱的时代是透明的监狱也觉得   是不能继续在橱窗里做模特   除了风以外我还能听到什么   除了尘以外我还能拒绝什么   除了你以外还能倚赖哪一个   在千里以外在呼喊的是什么   在百年以后想回忆的是什么   在离开以前能否再见那一刻   记得你的眼睛将会亮着   我的手臂将会挥着   谁说世界早已没有选择   趁着我会喜怒你会哀乐   唱几分钟情歌   没什么至少证明我们还活着   ~~~~~~~~~~~~~~~~~~~~~   记得你的眼睛将会亮着   我的手臂将会挥着   谁说世界早已没有选择   趁着我会喜怒你会哀乐   唱几分钟情歌   没什么至少证明我们还活着   这首歌从来没听宋宇唱过,只觉得歌词写得好极了,用宋宇低沉性感的嗓音吟唱出来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这什么歌?”我偏头看向宋宇,“从来没听过,但唱得真好!”   宋宇笑笑说:“《模特》,一个台湾的小眼睛歌手唱的。”   “《模特》?”我忍不住感叹,“真是一个新奇的歌名。”   “确实新奇。”宋宇苦笑了下,“但说到底,我们谁又不是被关在橱窗里的模特呢?”   “什么?”我不太懂宋宇这话的意思。   “这首歌里有几句歌词我特别喜欢。”宋宇自顾自说着,“‘谁说世界早已没有选择’、‘不能继续在橱窗里做模特’、‘至少证明我们还活着’一句比一句写得好,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卖力地挣扎着。”   说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一些,谁说强悍的人就没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呢?他们多愁善感起来可比一般人深沉多了。   撑起身子一个翻身骑到了宋宇身上,双手捧着宋宇的脸让他直视我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宋宇你知道吗,只要你想,没有任何人能锁住你,歌词里不都写了嘛,是透明的监狱,那只是你以为的束缚而已,其实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路还很长,但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   “老婆说得好对。”宋宇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掌心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握着我,脸上总算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别提那些扫兴的事了,我还准备了一个惊喜要送给你。”   “还有惊喜?”我的注意力就是这么容易被吸引,忙不迭转着脑袋到处去看,“是什么?”   “先下来,别着凉了。”宋宇使了个眼色。   为了惊喜,我当然自动自觉地又缩回了被子里背靠在宋宇温暖的胸膛上,双手十指张得开开的蒙在眼睛上,问道:“需要我自己先把眼睛蒙上吗?”   宋宇瞥了我一眼,忍不住笑着搂过我感叹道:“哎,老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我立即不服气地吼了回去:“要求太高了你!”   “抱歉。”宋宇贴着我的耳朵偷笑,“忘了老婆今天成年了。”   实在是心痒难耐,干脆把手拿开直接摊在宋宇面前:“废话少说,惊喜呢?”   “在这儿。”说着就伸手去拉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   好奇心已经被勾引到了嗓子眼儿,情不自禁探过头去看宋宇到底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嘴里嘀嘀咕咕着:“藏得这么隐蔽到底是什么?”   只见宋宇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看上去很眼熟的长方形盒子,嘴里还自带着“铛铛铛铛铛”的音效把盒子送到了我面前。   “这……这是……”盯着眼前的这个盒子我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敢伸手去接,可我又无比确定这就是当年那一个。   下一秒,宋宇就主动揭开了这块表的身世之谜:“勃朗派埃,当年小宓送的那一只。”   “可……可是这块表我已……”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明明就是一个我再好奇也不打算向宋宇刨根问底的问题,因为我尊重他我信任他,但宋宇此举实在让我不得不问出了口,“你和叶秦远?”   没错,躺在盒子里的那块表就是去年我为了解宇燊创意的燃眉之急以八百万的成交价卖给叶秦远的那块Blancpain勃朗派埃1735腕表,也是宋宓在宋宇二十八岁生日当天借苏辰之手送我的那块,可它现在居然在宋宇手里。   “我知道桐桐很喜欢这块表,当时卖掉它完全是为了我。”宋宇见我不接,自己动手把盒子打开了,拿出那块让我爱不释手的勃朗派埃用拇指轻轻抚摸着,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所以我向舅舅要了回来。”   “舅舅?”我彻底晕了,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   宋宇笑而不答,直接拉过我的左手将勃朗派埃戴在了我的手腕上,然后牵起我的手送到唇边印下一个滚烫的吻,他抬眼望向我,虔心地说道:“这就是我真正想要送给桐桐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此时此刻我在乎的显然已经不是宋宇送了一块价值几百万的手表给我做生日礼物,而是为什么?他们之间竟然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为什么我上一世到这一世都从来不知道这回事?而且为什么外界传媒也从来没有报道过叶秦远和宋家的关系?叶秦远突然对我态度转变的原因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说我会毁了宋宇?当年我第一次约见叶秦远为宇燊创意牵线搭桥时他究竟知不知道我和宋宇真实的关系?而宋宇在那个时候又知不知情?   太多太多的问题在这块勃朗派埃重新回到我手里时一股脑冒了出来,挤压得我根本就难以接受,我甚至怀疑这一切的一切原本就在宋宇的掌控之中,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2015—01—29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相信我现在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绝对比一幅用色大胆的泼墨油画还要精彩几分,所有的疑问纠结在一起一团浆糊一样堵在脑子里压迫得我的脑仁儿都疼。   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既然是那么亲密的关系,那我这么自作多情地去横插一脚算是怎么回事?更可笑的是我还很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至少在宋宇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拼尽全力拉了他一把,我真心觉得我们算是同过甘共过苦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再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信任彼此。   然而事实呢?我从头至尾都还是被蒙在鼓里,被人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   心中酸涩不已,蓦地用力把手从宋宇掌中抽出,勃朗派埃安安静静地盘踞在我的手腕上,可我只觉得它正在无声地嘲笑我,嘲笑我的无知和天真。   因为表带系得宽松,我毫不费力就把勃朗派埃扯了下来扔回给宋宇,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也是让我很佩服自己了:“这块表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桐桐!”宋宇禁不住拔高了音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我,这块表价值不菲却被我如此糟践,换了谁都会跟我急。   是,我曾经非常渴望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勃朗派埃,但当宋宇有难时我毫不犹豫地忍痛割爱,我希望换来的是信任,这比什么世界名表都可贵,不过现在看来始终是我想太多了,宋宇根本就不需要我拉他一把,他有强大的宋氏集团为他撑腰,还有比样的叶秦远为他保驾护航,更有宋宓助他一臂之力,那么我这点少得可怜的微薄之力又算得了什么?只能被当做笑话吧?不自量力!   强大的自尊心让我攥紧了拳头高傲地昂着头,语气比吃了炸药还冲:“我既然卖了它就没想着有一天还能再戴上它!”   “我就知道告诉你真相会这样。”宋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但还是想伸手把我重新揽进怀里。   我哪里还肯让他碰我一根汗毛,一个侧身就躲开了,然后迅速翻身下床,开始在满地的衣服里翻找着属于自己的。   我想这个时候我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下的,我一点都不想对宋宇恶言相向,如果继续留下来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亲手撕裂我们的关系,阮霁桐温和的时候可以比任何人都温和,但倔强起来也比任何人都倔强。   “桐桐!”宋宇也立马翻身下床,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我的动作,声音急得都有些变调了,“你这是干什么?”   “穿衣服走人!”我一把抖开宋宇,拎起内衫看都没看清就开始胡乱往头上套,套了半天没找到领口直接把头卡在袖口里面了(⊙o⊙)…   宋宇见状直接把我强行拉进怀里,一把扯掉罩在我头上的衣服,另一只手抓过他的西服外套把我裹了起来,哭笑不得地说:“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什么?”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再让你骗我一次?”   “在桐桐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宋宇抱着我的双臂不由僵了一下,“你当时说的信任去了哪里?”   “我……”我被宋宇说得一时无言,是,我不止一次答应过他会充分信任他,他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为了伤害我而是为了保护我,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也是真的被宋宇和叶秦远甥舅关系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给刺激到了,才会这么莽撞……   宋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拍拍我的后背,道:“好了,先起来再说,地上凉。”说着就要抱着我起身。   宋宇还是这么温柔,不管我多么蛮横,想想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这么想着心里不由更加难受。   我按住了宋宇的动作,不敢抬头去看他,只小声说着:“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呢,我又没生气。”宋宇笑了下,手上同时使力把我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   “我只是怕你有事瞒着我……”我拽着宋宇的胳膊不放手,急得有些口不择言,“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其实我根本……我其实已经二十……”   宋宇伸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再往下说,因为他坐在床沿上背着光,所以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语气如常地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你。”   拉下宋宇的手,我斟酌着问:“会让你很为难吗?”   “不会。”宋宇摇头,“不过这个故事很长。”   “躺上来。”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既然很长那就先摆一个舒服的造型。”   宋宇总算笑出了声,掀开被子躺在了我身边,单手搂过我亲了亲,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差点吓死我。”   “人高马大的,这么不经吓?”我故作惊讶,实则是在掩饰自己刚才鲁莽的行为。   “还好老婆善解人意肯听我的解释。”宋宇蹭了蹭我,咬着我的耳朵小声呢喃道,“要不然我就没有人可以倚赖了。”   “你还有四哥……现在又多了个舅……呃……叶秦远。”始终还是对宋宇和叶秦远的关系不太能接受,都说外甥像舅舅,我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宋宇和宋宓有哪一点和装嫩老男人很像的……除了他们仨都挺老谋深算的(⊙o⊙)…一般人难以企及。   “桐桐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又不会和他们结婚。”宋宇说得义正言辞,好像小学生入少先队时念的宣誓一样认真。   我又脸红了,忙转移着话题:“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吗,快讲快讲!”   “好。”宋宇答得也干脆,情绪都不用酝酿的,信手就拈来,“在很久很久以前……”   “打住!”我听得浑身都冒鸡皮疙瘩,忙出声打断了宋宇,每次一听到这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像中了什么魔咒一样,脑子里总幻想着一群光屁股的小孩子围着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老爷爷不管讲什么故事开场白一定是这句话……   “怎么了?”宋宇显然被我一声吼给弄糊涂了。   “这故事……不会是你编的吧?”不能怪我有这个疑惑,现代人讲自己的事情怎么也不会用上“在很久很久以前……”作为开场白吧?   “怎么会!”宋宇显然明白了过来,笑得连身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那咱能换个稍微……唔……”我想了下,头顶突然“叮”的一声,“正常一点的开场白嘛?”   “正常一点的开场白?”宋宇皱着眉做出思忖状,“比如‘在四十年前,有一对姐弟……’?”   都不用我向眼睛发出命令,两只眼球就自动往上翻成了白眼:“你故意逗我是吧?”   “好了,不开玩笑了。”宋宇终于正经了一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但这事情真的得从四十年前讲起。”   四十年前?居然真的能追溯到那么久远?   我发现我突然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那么好奇了¬_¬   但是!还是得给宋宇一点面子,于是抽搐着嘴角对宋宇说:“那……你就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宋宇“嗯”了一声,果然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开场白从“在很久很久以前……”换成了“在四十年前,有一对姐弟……”。   我真的严重怀疑宋宇是在整我!   2015—01—30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原本已经打定主意把四十年前的这对姐弟当成一个平常的睡前故事来听,没想到听着听着居然就陷进去了。   宋宇几乎从没在我面前提到过他和宋宓的母亲,在我两辈子加起来的印象中只大概知道那个为宋万卓生下两个非常优秀的儿子的女人在宋宇和宋宓还没成年时就因病去世了,从此以后宋万卓便再也没有爱上过其他女人,所以她在宋万卓的心目中应该有着非常非常重要的地位。   而在宋宇的描述中,那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同时又非常有心机的女人。故事的开始发生在1973年也就是四十年前B市的一家孤儿院,那个时候宋宇和宋宓的母亲唐丽玲大学刚毕业在那家孤儿院里实习,彼时的宋万卓在B市已经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家。   那个年代还是很时兴企业家做慈善的,唐丽玲和宋万卓就是在孤儿院举行的一次慈善募捐活动上认识的,确切地说宋万卓应该是在唐丽玲精心设计的一出偶遇的戏码中认识了对方。   不过当时宋万卓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只是因为结婚多年妻子都没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所以他和妻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这也为他在外面寻花问柳埋下了伏笔。   男人一旦有了点钱和权就喜欢在外面乱来,这绝对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个世界上绝对的好男人确实太少太少了。   宋万卓和唐丽玲断断续续来往了一年左右,突然传来宋万卓的妻子怀孕的消息,当时除了唐丽玲连宋万卓自己都很吃惊,明明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怀孕怎么突然就怀孕了?不过那个时候的宋万卓还是因为妻子怀孕高兴了好一阵子,自此也和唐丽玲渐渐断了来往,工作之余的时间都专心留在家里陪伴妻子。   九个月之后宋万卓的妻子也就是宋寅的母亲徐蕊终于为宋万卓生下了一个儿子,本来挺高兴一件事,可是徐蕊在生下宋寅之后就患上了非常严重的产后抑郁症,整天都怀疑宋万卓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比较严重的时候还割腕自杀了好几次,幸好那几次都及时被发现这才没送了命。   这么几次下来宋万卓也渐渐没了耐心,心想既然你要怀疑我在外面乱搞那我要不真的乱搞一下岂不就对不起你割那么多次腕了?   这么想着宋万卓果然又开始在外面拈花惹草,但对象并不是唐丽玲,那个时候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还有唐丽玲这个女人的存在,经常出入的场合也都是夜总会、歌舞厅这种品流复杂的烟花之地。   宋万卓和宋宁的母亲就是在夜总会里认识的,关于那个女人具体姓名已经不详,反正在那种地方工作一般也不会用真名,就跟现在的很多明星一样喜欢给自己取个好听的艺名,为了接下来的叙述方便,我姑且给她安个那个年代很时髦的艺名——茉莉。   据宋宇所说茉莉也是一个悲剧的女人,初中还没毕业就去了夜总会做舞女,后来宋万卓带客户来夜总会寻欢作乐时认识了宋万卓,对于这个女人,宋万卓本来就没用什么真心,逢场作戏嘛,男人玩得最溜的大概就是这个了。   让宋万卓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和茉莉一夜风流之后茉莉居然就怀孕了,偏偏这个消息好死不死传到了徐蕊的耳朵里,徐蕊本来就因为产后抑郁一直怀疑宋万卓在外面乱搞,现在不仅证实了宋万卓在外面乱搞而且还搞大了一个舞女的肚子,一时没想通一瓶安眠药下去就真的再也没醒来过。   徐蕊的死宋万卓并没有多伤心,一是因为这几年夫妻间的争执愈演愈烈关系早已大不如从前,二是因为徐蕊虽然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但随着宋寅慢慢长大宋万卓发现宋寅并没有同龄儿童那么活泼好动,带去医院里测了智商发现这儿子智商实在太一般。这对于宋万卓来说无疑是插在心上的一把利刃,自己的事业将来总得交给一个他看得上眼的人,而宋寅早在几岁时就已经出局了,这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所以宋万卓就把视线转向了怀孕的茉莉,本来按照规矩茉莉肚子里的孩子是该打掉的,因为宋万卓根本就不可能娶她,这不仅仅因为两人在身份上的悬殊,更是因为茉莉的出身背景实在太不入流,在当时那个年代就算为了面子宋万卓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娶个舞女。   就在一切都陷入僵局时唐丽玲又走进了宋万卓的视线,这一次唐丽玲是以“关注残疾儿童”爱心大使的身份主动找上门希望宋万卓能够慷慨解囊资助她发起的这个慈善活动。   即使两人已经算是旧识,但是经过了几年的时间,当宋万卓再一次见到唐丽玲时仍是不免觉得眼前一亮,她比几年前成熟了不少,多了几分端庄,完全褪去了当年刚走出校园时的青涩。在宋万卓看来,这确实是一个聪明睿智而又美丽动人的女人,并且还那么有爱心,身家也十分清白,自己身边恰恰缺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当年的旧情复燃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不久之后宋万卓就娶了唐丽玲,为了不让宋万卓的骨肉流落在外,唐丽玲更是主动提出愿意对外宣称她就是宋宁的亲生母亲,对此宋万卓当然是求之不得,同时也更加觉得自己这个老婆真是大方得体。   至于宋宁的亲生母亲茉莉,在生下宋宁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应该是宋万卓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有多远就走多远不要再出现,但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就只有宋万卓本人才清楚了。   结婚之后唐丽玲也渐渐开始帮宋万卓打理生意,她在商场上的聪明才智居然完全不输宋万卓,几年之后相继为宋万卓生下宋宇和宋宓两个儿子更是深受宋万卓喜爱。   随着宋宇和宋宓的慢慢长大,宋寅和两个弟弟之间的差距就越来越明显,这也使得宋万卓对唐丽玲所生的这两个儿子更加宠爱,尤其是宋宓,因为是小儿子,而且容貌长得和唐丽玲有五六分相似,不免更加受到父母的宠爱。   不幸的是唐丽玲在宋宇十七岁那年就去世了,因为长期为了集团的事务劳心劳力,终究还是没支撑住大病了一场,去世时享年只有四十九岁。   我想也是因为唐丽玲死时还算比较年轻,生前又为宋万卓分担了不少生意上的重担,所以宋万卓对这个女人才一直念念不忘,按照宋宇的原话,目前宋氏至少百分之三十的基业都是他母亲用命换来的。   而关于叶秦远和唐丽玲两姐弟,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当年的叶秦远还不叫叶秦远,他们两姐弟的父亲在1969年中国在中苏边界发动的自卫反击战中壮烈牺牲,母亲因为承受不了突然失去丈夫的打击所以在家里烧炭自杀了,当时她本来想把儿子和女儿一起带走,幸亏抢救及时当年只有四岁的叶秦远和十六岁的唐丽玲才侥幸存活了下来,可是自此之后他们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后来两姐弟被政府送到了孤儿院,因为是烈士遗孤可以得到特别照顾,所以唐丽玲以十六岁的年纪被保送到大学,而叶秦远也在孤儿院待了四年之后被父亲当年的一个战友收养,从此改名叶秦远。   两姐弟的感情非常好,即使叶秦远后来改了姓两姐弟私下里也一直都有来往,只是因为怕弟弟的养父母会不高兴所以他们从不在外人面前谈起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姐姐或弟弟。甚至连宋万卓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还有一个弟弟,当然这件事唐丽玲也是有意瞒着宋万卓,因为叶秦远是她给自己两个儿子留下的一张非常有力的王牌。   叶秦远也十分争气,再加上家里有很强的政治背景所以一路都发展得十分顺风顺水,直到坐上比样总经理这个让无数人眼红的位置。比样不同其他企业,作为拥有国资背景的汽车制造企业,要想坐上它的第一把交椅需要多硬的政治后台那就不用多说了。   宋宇讲到这里我就更加好奇他和叶秦远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禁不住催促他加快进度。   宋宇却停了不再继续往下讲,故意吊我的胃口:“说到这里,我真的必须为自己澄清下。”   “不用澄清了,我都相信你!”我立马挥手打断他,“而且!讲故事讲一半最不道德了!”   宋宇突然在被子下擒住我的命根子,咬着我的耳垂暧昧地问:“桐桐说谁不道德?嗯?”   命根子都被擒住了,我还能有什么辄,只能认怂道:“我打断你我真的太不道德了!”   “呵呵呵呵呵。”宋宇在我耳边笑得别提多魅惑了,刺激得我差点又起反应。   一把拍掉宋宇的手,免得真的有反应就只能找条缝钻进去了,一边催促着他转移注意力:“宋三er~,你再不讲我改天就去找温州的同学学用温州话叫你的名字,温州话可就没重庆话这么好听了,据说温州话说起来跟日语差不多,到时候就别怪我叫你宋太郎了。”   “哪来这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宋宇显然没被我威胁到反而被逗乐了,搂着我的腰把头埋我肩窝里笑个不停。   “喂!宋太郎!”我一抖肩膀,“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们在讲故事呢!”   “再让我抱会儿~”宋宇还是止不住地笑,不过语气里仍掩饰不了温柔,“乖,别乱动。”   宋宇鲜少对我提什么要求,听他这么一说我果然就不再乱动,似乎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快,为了更好满足宋宇的要求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宋宇抱着我很容易就感觉到我浑身的肌肉都硬邦邦的,不由宠溺地嗔怪道:“用不着这么紧绷,放松点,不会吃了你。”   “要求太高了你!”我的眼珠子都快翻出眼皮外了。   宋宇乐得嘻嘻哈哈的,搂着我又亲又咬的,像个没吃饱的孩子,哎,我这么大度的人只好由着他折腾了。   2015—01—31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心情非常非常down,连带着写作状态都受了影响,所以挤出来的东西又少又渣,承蒙筒子们不弃,今天状态稍微好点了,虽然更晚了,但份量足足滴~   ☆、第一百四十五章   等到宋宇总算乐够了故事才得以继续下去,而且故事进行到这个部分我不免竖起耳朵来听得更加仔细,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也就只能当做故事听听,叶秦远打算怎样扶持宋宇才是我应该关心的重点。   据宋宇所说,他所知道的有关他母亲过去的一切也都是从他舅舅也就是叶秦远口中得知的,而且最初他并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这么有背景的舅舅,直到两年前宇燊创意被比样给摆了一道几乎陷入绝境就此关门大吉。   当时宋宇想尽一切办法想挽回比样这个大客户,但比样方面始终态度坚决,其实就是叶秦远上台之后故意给宋宇施加的压力,他想看看自己这个外甥到底有几斤几两,值不值得自己为他放手一搏。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劝宋宇让姐姐出手帮他但被他毅然拒绝,当然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离婚了才不想向姐姐求助。后来也是宋宓及时出手解了宇燊创意的燃眉之急,但那并不是长久之道,所以我最终决定拿出我上一世最得意的设计去找叶秦远谈判。   从那以后比样便和宇燊创意签署了长期合作协议,只要宇燊创意不单方面违约合作便可一直进行下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所有的真相才浮出水面,在签署长期合作协议之前叶秦远特地约见了宋宇,把他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宋宇。   听到这里我不由觉得奇怪,便问了出来:“既然叶秦远是咱妈留给你和四哥两兄弟的王牌,那为什么他会选择你而不是四哥?”   毕竟宋宓曾非常明确地向我表示过他也想争夺宋氏的继承权,只不过后来因为宋宇向他坦白了什么他才决定放弃继续争夺转而加入支持宋宇的阵营。   我问过宋宓宋宇到底和他坦白了什么竟然让他肯舍弃整个宋氏,宋宓不愿意明说,只告诉因为宋宇输不起。这句话很有深意,宋宇究竟因为什么而输不起?我清楚记得前一世时他并没有现在这么争强好胜,他只想和我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或许是因为这一世我太冲动了导致我和他的关系受到了更加严峻的考验,所以他必须坐上那个位置来保障我们的将来?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个理由看起来比较合乎情理。   宋宇听到我叫了“咱妈”乐得跟什么似的:“可能在舅舅看来小宓并不适合接手宋氏吧。”   “四哥那么奸险狡诈还不适合?”我脱口而出,说完才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蠢货,宋宓再奸险狡诈但也不该在宋宇面前这么说人家的弟弟,要不然宋宇该怎么想我?   宋宇却是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向我解释才能揭过这个话题,我有些心虚地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微微蹙着眉。   我不知道宋宇是不是有点生气了,不过既然我都知道叶秦远已经在宋宇和宋宓之间选择了宋宇那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以叶秦远的影响力对宋宇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于是就对宋宇说道:“算了,别纠结了,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奇。”   谁知宋宇竟然又坚持了起来:“不,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因为舅舅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是小宓自己先弃了权。”   “嗯?”我有点晕乎了,“什么叫四哥自己先弃了权?”   宋宇轻轻叹了口气,道:“因为小宓在六年前就公开出柜了。”   “这跟他弃不弃权有什么关系?”我更加不解了,明明宋宓说过他当年的出柜只是因为想转移众人的视线,而他最终愿意放弃宋氏则是在好久之后了。   “桐桐,你还不明白吗?”宋宇情不自禁地在被子下握住了我的手,紧紧攥着,“因为舅舅认为小宓已经不可能再结婚生子,而我可以。”最后四个字宋宇咬得特别重。   “为什么?”我还是有些迷糊,不是很能理解宋宇的意思。   “还记得在比样S1的发布会上我曾经和你说过让你离舅舅远一点吗?”宋宇见我还不明白就对我循循善诱道,“当时你还以为我吃醋了。”   在宋宇刻意的引导下思绪飘回了一年多以前那场曾经轰动了全国汽车制造业的新车发布会,我清楚地记得当时叶秦远和宋宇还在我面前表现得像陌生人一样,而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已经非常清楚对方和自己的关系了,只有我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后来宋宇气冲冲地把我塞进车里并且威胁我离叶秦远远一点,我当时还喜滋滋地认为宋宇是在吃装嫩老男人的醋,可是现在听宋宇的意思显然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脑容量本来就不大,现在又一团浆糊一样乱糟糟,我真的就快当机了。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只能在宋宇这里寻找答案:“不是吃醋,那是……因为?”   “因为我不想舅舅伤害到你。”宋宇说得诚恳。   我一听就忍不住乐了:“他能怎么伤害我?”不算后来和叶秦远之间的不愉快,起码在最开始他对我都是挺客气的,甚至还经常和我嬉皮笑脸,哪里有半点想伤害我的样子?我直觉就认为一定是宋宇想太多了。   “我说过,舅舅决定支持我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他认为我还有结婚生子的可能。”宋宇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因为在他看来我还没有把自己逼到小宓那样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地步,所以小宓至今都还不知道舅舅的存在。”   原来如此,难怪宋宓叮嘱我让我不要把宋宁的真实身份告诉宋宇,他以为宋宇并不知道宋宁的亲生母亲其实是个地位卑微的舞女,而宋宇其实早就从叶秦远的口中得知了,原来是因为宋宓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叶秦远是他的舅舅。想到这里我不得不暗自佩服叶秦远的老谋深算,真的是太老奸巨猾了,想到叶秦远之前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亲热的样子就禁不住一阵恶寒,这个人的大脑究竟是什么回路?   想到叶秦远那些让人胆战心惊的“事迹”我不由想到了更重要的问题:“那叶秦远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宋宇点了点头道:“知道,从舅舅拿着比样S1的设计图纸来找我摊牌时我就告诉了他我们的真实关系。”   我大吃了一惊:“你知道比样S1是我设计的?!”   “是。”   我真是恨不得把装嫩老男人大卸八块,当初我和他达成的共识可是对谁都不能透露比样S1设计者的身份,他居然拿着我的设计图纸直接就去找了宋宇!后来还好意思说我没有按时提交设计稿违反了我和他之间的约定!明明就是他不守承诺在先!真是禽兽!   “那……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脸上火烧火燎的,我质疑宋宇不信任我,现在好了,宋宇也有了充分的理由来质疑我对他的信任,可我的出发点真的只是因为不想他太辛苦,但我又不想让他知道是我在后面推波助澜。   宋宇顿了一下才答道:“我知道桐桐并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   “宋宇~”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为什么他总是能这么包容我?   宋宇笑了:“因为我明白桐桐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我,我也是一样,很多事情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我爱你。”   “嗯,我知道。”   “还有那个经常给我发匿名邮件的神秘人,我知道也是你。”宋宇今天大概是想和我把话都摊开了,“那些信息对我来说都很有用,谢谢你桐桐。”   这话说得我真是受之有愧:“我……我只是想能尽力帮帮你,而且那些信息也不是我有能力查到的,是……”   我话还没说完宋宇就接过了话头道:“是周笛清,我知道是他。”   “呃……其实我和他……”我想解释下,免得宋宇误会了什么。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宋宇反倒十分大度,“我甚至因为还有那么多人都喜欢桐桐而感到高兴,这证明我眼光好啊。”   “没有很多人……”我都不知道宋宇对我的魅力怎么就那么有信心,“就……一个而已。”   “嗯。”宋宇笑了笑,把话题又绕回了叶秦远身上,“总之千万记得以后离舅舅远远的,他的想法有时候我都搞不懂,但只要桐桐不去惹他应该就没什么。”   宋宇这么小心翼翼,我倒不那么当回事,还笑话他道:“有把自己的亲舅舅这么妖魔化的外甥么?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宋宇却仍旧严肃,“你还记得在霁枫爆料我和她早就离婚这件事时我曾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吗?”   我点点头示意宋宇继续:“怎么了?”   “从那以后舅舅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就转变了?”宋宇不答,反而把这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抛给了我。   结合今晚宋宇告诉我的这些事情一想,似乎有了点头绪但还不是特别清楚:“是,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突然就对我那么不客气了。”   “因为他认为你会毁了我。”宋宇直言不讳,“如果我们的关系也被媒体曝光的话。”   这句话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叶秦远曾亲口这样告诉过我,当时我还非常义愤填膺,觉得他凭什么那么说我,我可以为宋宇付出一切,他居然认为我会毁了宋宇!简直莫名其妙!   “我不会!”除了为自己无力地辩白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别紧张。”宋宇安慰着我,“因为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样会不会惹恼了舅舅?万一他倒戈怎么办?”   “不会的,因为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可是我怕,我怕真的拖了你的后腿。”一颗心都揪起来了,“舅舅选你不选四哥是因为四哥已经不可能再和女人结婚生子,他希望你可以,而我的存在必定会影响到……”   宋宇立马打断了我:“我说过在这件事上没有人可以动摇我,除非我自愿。”   “但是……”   “我现在是爸爸和舅舅心目中唯一合适的继承人人选。”宋宇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所以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我。”   我心疼他:“可这样你又会承受更多的压力。”   “总会苦尽甘来的。”宋宇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已经能够预见那一天了。”   “嗯。”   “好了,睡吧。”宋宇摸过床头的勃朗派埃看了看,“都快四点了。”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我想了想,道:“明天能陪我去送送平邑吗?他下午的航班回东京。”   “当然!”宋宇答得相当爽快,“我还得当面谢谢他。”   “嗯。”想想对于目前的状况我也只能妥协,既然天还没塌下来那就先尽力把今天过好吧。   2015—02—01      ☆、第一百四十六章   2013年10月25日,周五,宋宇开车把我送到了B市机场,明天就是姐姐和浅井举行盛大婚礼的日子,我必须飞到东京去观礼。   临登机之前,我死死攥着宋宇不肯撒手,总觉得这次去东京不会很太平,心绪十分不宁,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那种未知的恐惧萦绕在心头实在是让人觉得很烦躁。   宋宇安慰我说一定是我太紧张了,姐姐结婚搞得就像自己结婚似的,可我很清楚内心深处那股莫名其妙没来由的恐惧感绝对和姐姐结不结婚没半毛钱关系,但又不想宋宇过分担心,只好自己麻痹自己这就是亲人婚前恐惧症。   晚上七点飞机降落在成田机场,平邑早早地等候在机场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扑上来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二十几天不见,他倒还是这么精神奕奕的。   因为习俗的原因,在结婚的前一晚新娘子及其亲人都不能住在夫家,我对此倒是求之不得,硬邦邦的榻榻米我还不稀罕睡呢。   住的还是雅高,平邑开车直接把我载到了酒店,姐姐也下榻在这里,不过大概现在已经睡下了,所以我也不想去打扰她,新娘子凌晨三点钟就要起来化妆,也是蛮辛苦的。   由于没什么胃口,在飞机上就没怎么吃过东西,正好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平邑聊聊,于是叫了Room Service边吃边聊。   平邑看上去挺兴奋,两杯酒下肚之后话匣子像是被原|子|弹轰炸过一样滔滔不绝,我是真搞不懂他怎么就能这么乐观,至少要是我老爸给我娶了这么年轻一后妈我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的。   结果平邑和我说什么他之所以接受姐姐是因为他十分佩服姐姐在漆器艺术方面的造诣,除了他老爸浅井博彦他从没这么佩服过谁,我这种门外汉就只能理解为这是他们艺术家之间的惺惺相惜。   宿醉的滋味很不好受,第二天醒来时头胀得快爆炸了似的,幸好平邑就住在我隔壁,否则真是难以想象因为迟到姐姐那张脸上会出现多么精彩的表情。   我从来没这么放任自己醉过,一是因为酒量本来就浅,二是因为我也不好这一口,昨晚纯粹是因为心烦才拉着平邑一起疯。   而显然,我现在已经非常后悔昨晚的荒唐行径。   平邑倒是跟没事人一样一大早就过来吵吵嚷嚷,让我快点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参加婚礼的礼服什么的他都已经为我准备好了,因为是日式婚礼,平邑为我准备了一套黑色的和服,穿在身上非常宽松,有一种穿了跟没穿似的错觉。   总算收拾妥当,平邑一刻也不停歇拖着我就下了楼,迎接新娘子的车队已经出发了,我们再不赶一赶恐怕就要错过观礼了。   自古以来日本社会都以“敬神崇祖”为其宗教文化的基础,所以如今日本的传统婚礼仍以神前婚礼为主,就像如今的很多高级宾馆或是高级餐厅依然设有简易神殿。不过浅井家的大宅子里本来就设有供奉诸神和祖先的神殿,所以婚礼的举行地点直接就选定了浅井大宅。   我和平邑驱车赶到时许多宾客也都陆陆续续到齐了,正鱼贯朝着神殿方向去准备观礼。   日式婚礼的程序非常复杂而冗长,我一路都紧紧跟着平邑,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破坏了姐姐的婚礼就不好了。   首先是入场,主祭人及祭事人、新郎新娘以及所有前来观礼的宾客,都需要先漱口洗手后才被允许进入会场,我虽然觉得很莫名,但看平邑这么做了也只好依样画葫芦跟着学。   新郎新娘净身之后就进入神殿坐在神前正面,两家的亲属需分两边就坐,因为我们家人丁太过单薄,大概平邑也怕我一个人坐一边会不知所措,所以非常体贴地挨着我在新娘子亲属这边坐了下来。   然后就是开场致词、修净之仪、献餐之仪……供奉神木、亲属杯之仪、主祭人祝词,整个过程看得我昏昏欲睡,平邑一直在旁边为我小声耐心解说着,我听得头一点一点的,实则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仪式总算完成之后所有人开始陆续退场,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排队往外走,平邑嘲笑我连自己姐姐的婚礼都这么耐不住性子,我直接反驳他说嫁出去的姐姐就是泼出去的水,我们阮家现在就剩下我这一根独苗了,按照刚才仪式里的某一项流程姐姐已经随了夫家的姓改名浅井霁枫了。   平邑耸耸肩不再说什么,我也不想和他磨什么嘴皮子,专心盯着脚下的路以防踩到前面人的脚后跟。   跨过门槛之后就出了神殿,我正准备伸个懒腰舒展下因为长时间保持跪坐姿势已经有些僵硬的筋骨,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神殿前不远处一抹非常熟悉的身影,之所以说他熟悉并不是因为我和他本人有多么熟,我们不过一面之缘而且还不是特别愉快的经历,更多的时候我都是在电视上看见他那张硬朗的脸。   怎么会是他?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伸懒腰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平邑在我身侧不解地问:“Tong-san,what’s up?”(桐桑,怎么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和平邑多解释些什么,转身就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在这里遇上熟人实在不是什么好预兆,尤其是那次我和宋宇还是以情侣的身份亮相的,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开始从心底慢慢升腾起来。   心慌得要死,偏偏平邑还跟在我后面一个劲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问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好死不死偏偏让我撞上了他!   前面就是拐角,我心里一阵狂喜,心想着只要快速消失那个人应该就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可是往往都事与愿违,我前脚刚迈出去还没来得及落下就有人叫住了我,虽然这人不是那个让我闻之丧胆的人,但也足够让我脆弱的小心脏碎成无数瓣。   姐姐穿着和服小跑着朝我过来了,一把按住我的肩,有些气喘地对我说道:“跑这么快干什么?”   “没……我突然想起来我肚子好像有点疼。”作势就伸手捂住了肚子,表情本来就够纠结的了,根本就不需要装也很像那么回事。   平邑见我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不由紧张地表示着关心:“Tong-san,you got a stomachache?”(桐桑,你胃痛么?)   “别装了,我是你姐姐,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姐姐非常精明地冲平邑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道,“姐姐知道你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的,来,姐姐介绍你认识一个朋友,他刚刚还告诉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说巧不巧?”   巧?我对天发誓这绝对是蓄意的!他一定是来报复我的!一定是的!   我还想着垂死挣扎:“姐姐,我真的肚子痛。”   “桐桐!”姐姐眉毛一挑,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非常威严,一点都不符合她今天这身温婉的打扮。   “他……他一定是认错了人。”   “你都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人家是认错了人?”   “我……”词穷了。   “好了,跟姐姐过来。”说着就强势地牵着我往回走。   平邑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被姐姐带走,想施以援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几乎快急哭了,姐姐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个人对姐姐说他曾经见过我,接下来将是怎样的狂风暴雨我已经完全能够预测到,但我又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再反抗一定会更快原形毕露,为今之计我只有咬紧了牙关抵死都不承认曾经见过他。   2015—02—02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思想准备工作尚未做足就已经被姐姐生拉硬拽地拖了到不速之客面前,我几乎需要调动所有控制脸部肌肉的神经才不至于一出场就露怯。   姐姐拽着我的手臂正准备出声为我们作介绍,某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先套起了近乎,刀锋一般深刻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时隔两年居然能在霁枫的婚礼上再次见面。”说着就向我友好地伸出了右手,“好久不见了桐桐。”   “是吗?”我直接无视了赵加玮想和我握手的举动,不着痕迹地把脸往旁边偏了偏避免和他四目相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道,“但是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确定没有认错人吗?”   赵加玮明显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笑笑说:“可能是上次在酒会上我给桐桐留下的印象不太深刻。”   姐姐见状立马跳出来打圆场,拍着我的肩膀像Salesman向客人推销货物一样:“加玮,你可别介意,桐桐就是这种性子。”然后伏在我耳边小声但十分威严地警告我道,“赵加玮是我为梵霁漆器物色的品牌代言人,也是我在漆器协会结交到的朋友,就算是为了姐姐,你给人家一个笑脸又能怎么样?”   双手在和服宽大的袖口下紧紧攥成了拳头,我几乎咬碎了牙才没有让自己情绪崩溃失控,冲赵加玮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同时再次强调道:“我还是那句话,赵天王一定是认错了人,或者是我恰巧长了一张大众脸。”   “也许是吧。”赵加玮玩味地挑了挑眉,视线赤|裸裸地落在我的脸上,报复似的开口道,“我差点忘记桐桐和她在性别上天差地别。”好像为了提醒我回想起两年前酒会上那一幕,他还刻意加重了“她”的读音。   再有心理准备浑身的肌肉还是禁不住一颤,甚至差点脚一软就跌到地上,姐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问:“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只能抬手假装按了按太阳穴,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又没时间吃早餐,血糖低了有点晕。”   赵加玮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显然,他想告诉我在这出欲擒故纵的戏码中我已经成功露出了马脚。   姐姐因为对当年的事毫不知情倒是没怎么在意,恰巧这时浅井在不远处招呼她过去,婚礼的仪式结束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最后姐姐理所当然地把我一个人扔给了赵加玮,美其名曰替她招呼贵宾。   “我是应该称呼你阮小姐呢还是?”姐姐一走开赵某人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果然是影帝,“毕竟上次在酒会上你的女装扮相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防备地后退了一步拉开和赵加玮的距离,这种时候我除了装傻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是什么吗?”赵加玮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嘴角,自问自答道,“是自己的眼睛。”   我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铁了心要继续装傻充愣:“那又怎么样?我对你引以为傲的眼睛一点点兴趣都没有。”   “你对我的眼睛有没有兴趣不重要,不过我倒是对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很有兴趣。”赵加玮脸上的笑意不断在加深,仿佛在告诉我他正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阴谋,“今天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绝不会认错人。”   “那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我极力使自己沉住气没有爆粗口。   赵加玮不答反问我道:“你又是在害怕什么呢?”   心脏猛地一缩,我冷冷地瞪了赵加玮一眼,理智告诉我绝对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我害怕让你失望!”   说罢转身就走,同时视线不断在人群中寻找着平邑的身影,这个时候我急需要他立马护送我去机场。   虽然我绞尽脑汁都想不通赵加玮故意提及那件我几乎都快忘记的事的意图,但直觉告诉我他这次的出现绝对不怀好意,甚至显得非常刻意。他显然不是来和我谈什么条件的,因为以我的能力根本满足不了他什么,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阮霁桐,你走得这么急就不怕我把你和宋宇的事爆料给狗仔吗?”赵加玮不急不缓地在我身后这样说道,那笃定的语气好像吃定了我,“据我所知,那场酒会你和宋宇是以情侣的身份一起亮相的。”   该死的!我暗骂一句,脚下却是再也挪不动了,赵加玮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我心头炸开,很快就是一团血肉模糊。   身后那道呼吸不断朝我靠近着,直到悉数喷到我的脖颈上,然后他残忍地对我进行宣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宋天王的哥哥居然也是同性恋,而且对象居然是自己前妻的弟弟,你说,这样的猛料对于那些狗仔来说值不值得趋之若鹜?”   双手再次紧握成拳,理智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我已经来不及去细想这一拳挥出去的后果,我只是依照着身体的本能快速转身快速出拳,赵加玮虽然反应很快及时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下巴上还是挨了我重重的一拳。   我很清楚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但在某些时候骨子里的血性还是会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瞬间爆发,或许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掘坟墓,可我宁愿让自己这么任性一回。   这一拳我用尽了全力,拳头着肉的声音听在耳朵里竟然出乎我预料的悦耳,只见赵加玮刚毅的嘴角迅速肿了起来。   “打你是因为你出言不逊。”我高傲地昂着头,在我挥拳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眼睛不屑地斜睨着赵加玮,“因为你没有资格对我和宋宇的关系品头论足。”   “啧啧啧,连生气时都这么美。”挨了打的某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脸上多了一块有碍观瞻的淤青,仍旧笑着审视我,只是语气稍显刻薄,“难怪某人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毁了宋宇,而你恰恰就是宋宇的死穴。”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赵加玮话里的潜台词,果然是有人在背后为他撑腰吗?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   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嫌疑人的名字,但我根本无暇细想,我知道这是一场迟早都会到来的灾难,但我庆幸自己早已为此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所以我一点也不打算再给赵加玮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也不想卑躬屈膝地去求他放过我们,更不想浪费时间妄想能从他嘴里再套出什么话,我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说,毅然转身离开。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2015—02—03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赶往机场的路上姐姐的电话就像催命符一样不停打来,我不敢接,最后把心一横直接关了机,顿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但我很清楚,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已经暗潮涌动,并且随时会翻起滔天巨浪淹没我和宋宇。   原定计划是明天下午才飞回B市,但现在我不得不及时对计划做出调整,并且离开时没有知会任何人,只在匆忙中找到平邑让他悄悄地送我去机场。   我不知道姐姐打来电话是单纯想问问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还是赵加玮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得知一切的她或许已经大发雷霆,正在想方设法准备把我抓回去好好看管起来。   不管是哪一样,我都不想再去理会了,这种时候我最需要的人只是宋宇,我们需要站在彼此的身边共同面对这场迟早都会降临的终极考验。   平邑知道我心里烦闷,一路上也不和我说话,默默开着车,用他自己的方式支持着我。   到机场买了最快的一班东京飞B市的航班,距离起飞还有不到三刻钟,我和平邑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告别,他只是在我准备登机之前紧紧地抱了我一下,用温柔的嗓音在我耳边小声地给我打了打气。   我极力忍住没有在平邑面前落泪,非常用力地咬住嘴唇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登机牌告诉他我真的要走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面,或许这一别真的就是永别了,因为做出的这个决定注定了我只能背叛姐姐,而我一点都不想再把平邑牵连进来。   因为走得太仓促,我连回酒店换回自己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穿着身上这套参加过姐姐婚礼的和服上了飞机,许多乘客都纷纷对我侧目,我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默默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四个多小时的飞行,于我而言难熬得就像度过了几个漫长的世纪,我很想利用这段时间去想清楚一些问题,但想来想去脑子里都只是一团浆糊。   晚上八点半,飞机终于降落在B市机场,我没有第一时间就赶回家,反而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宇燊创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宋宇还在那里,只是依照着自己的直觉。   即使下了飞机我也不敢开机,生怕姐姐的电话再打来我忍不住会亲手撕裂某些我所珍视的东西,就算这只是迟早的事,但我还是想再缓一缓,潜意识里我并不想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赶到宇燊创意的时候格子间办公室里昏暗一片,因为是周六大家都不用上班,只有最靠里的那间办公室还灯火通明,那是属于宋宇的最高指挥室。   我在宇燊创意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这才抬脚朝里走,走到宋宇办公室的门口,我没有马上就伸手去推开,我在心里最后一遍向自己确认是否真的决定了那个人就是宋宇,这个我追寻了两辈子的男人。   前一世因为他的不够勇敢和我的太过固执导致我们最终与对方失之交臂,这一世他是否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我共同面对这一切?   说实话,我并不是那么的确定,但我还是咬牙伸手推开了眼前这扇门,不管结果如何,我还是想再固执一回。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门后的景象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宋宇正在伏案加班,此时的他正闭着眼睛躺在办公室里的长沙发上休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熟了,只是看他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心就跟着抽痛,还有茶几上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纸团,每一团上都是触目惊心的红,我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比恋情曝光更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心底翻腾,浑身都脱力了,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去扑到宋宇身上,我要确定他还好好地活着,刚才他的虚弱只是我的幻觉。   “宋宇,宋宇。”我轻轻拍打着宋宇的脸想要唤醒他。   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滚动了几下,然后慢慢睁开,直到确定宋宇眼中映着自己的影子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桐桐?”宋宇似乎还有点懵,撑着身子从长沙发上坐了起来,沙哑着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宋宇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犹如惊弓之鸟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退了退。   “抱歉桐桐。”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在一旁,宋宇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修长的指节揉着太阳穴,英挺的眉自我进来之后就没舒展开过,我已经能够强烈地感觉到宋宇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宋宇……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我小心地斟酌着措辞,慢慢朝宋宇靠近,“上次流鼻血你告诉我说是因为天气太燥热,但是现在都快十一月份了,你认为燥热这个借口还能为你继续掩饰下去吗?”   听我这么一说,按压太阳穴的手顿时僵住了,察觉到宋宇这个小动作我的心禁不住一凉,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到底还独自承受了多少?   但是宋宇并没有立即回答我,还有意闪避着我的视线。   我有些受不了宋宇的沉默,双手按住他的肩迫使他必须直视我:“如果不是今天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你还打算瞒着我多久?”   “对不起桐桐。”宋宇总算开口,看着他满目的悲伤我的魂都像被人抽走了一样,这个笨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怎样伤害我!   “告诉我,你怎么了?”这个时候什么恋情曝光不曝光的我已经完全不在乎,我只是想要宋宇原原本本地把他的身体状况告诉我,我想要和他一起分担。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宋宇轻轻挡开了我的手臂,从沙发上滑下去蹲在茶几前面开始收拾桌上那一堆染血的纸团。   “都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我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扑上去按住了宋宇的动作,甚至带上了哭腔,还有乞求,我不希望这种事情都要他一个人来承担。   “不要担心……”宋宇剥开我的手继续把那些纸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我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医生已经给我开了药,我有按时服药,所以没关系。”宋宇的声音那么四平八稳,居然让人听不出一丝破绽。   我不想把氛围搞得太剑拔弩张,于是缓了缓语气:“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一片狼藉的桌面已经恢复整洁,宋宇不着痕迹地把垃圾桶往旁边推了推,坐回沙发上,执起我的手,和我四目相对,然后淡淡地告诉我:“一年。”   宋宇越是镇定我就越觉得难受,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很快眼前就模糊一片,他居然瞒着自己的病情整整一年,如果不是我今天碰巧撞见,我不知道自己还会被蒙在鼓里多久。   “如果你死了,我就为你殉情!”多么幼稚的话,但这就是我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2015—02—04      ☆、第一百四十九章   “傻桐桐。”宋宇顺势拖着我的手将我揽进了怀里,宽大的掌轻轻揉着我的头发,“我不会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但我真的很怕……失去你。”我哽咽着,却强撑着没有泣不成声,“你不要……安慰我,我看得出来,相比……半年前那次……你的病情明显……更严重了。”苍白得不像话的脸色,夸张的流血量,这些我都实实在在地看在了眼里。   “因为还没治愈病情当然会反复。”宋宇还是该死的镇定,“但我也会时时刻刻都谨遵医嘱直到完全康复为止,只是有时工作上压力太大才会导致这样的起伏,不过没关系,依然还在控制范围内。”   我听得心都碎了:“那是需要……多久?”   “不知道。”宋宇的声音明明就在头顶,却遥远得像在千里之外,“鼻腔肿瘤这种东西几乎都是良性的,只是治疗会慢一点,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也许十年……”   我不想再听宋宇假设下去了,迅速从他怀里弹了起来:“就没有可以更快治愈的办法吗?中国不行难道我们不能去其他医疗更发达的国家吗?”   “真的没有桐桐想象的这么严重。”宋宇安抚着我的情绪,“我只需要按时吃药控制住病情直到不再恶化就可以进行切除手术,相信我,我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如果今天不是被我撞见,你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是,直到我彻底康复都不会告诉你。”宋宇诚恳地点头,“因为我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现在我也需要桐桐相信我。”   “会很难受吗?”我心软了,再也强硬不起来,看着宋宇这么顽强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抚上他毫无血色的脸,“流了那么多血。”   宋宇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捏了捏,虽然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他给我的感觉似乎真的没有大碍,因为他还知道和我开玩笑:“就像感冒了流鼻涕一样,我几乎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受了风寒。”   “笨蛋!”我自动钻进宋宇的怀抱,只要缩在里面就觉得安心。   宋宇搂着我笑了会儿,突然想起这个时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便问道:“怎么提前回来了,霁枫允许的?”   一想到这个我又头疼起来,但这又是无法逃避的,我不想让宋宇觉得我胆怯,只能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在姐姐的婚礼上我撞见了赵加玮,两年前我男扮女装混进酒会那次就和他碰过面了,他认出了我,还知道当时我们以情侣的身份亮相,再加上年初那次被姐姐炒作得满城风雨的离婚事件,所以……我想我们的关系明天就会见诸报端了。”   说完之后就屏息等待着宋宇给我反应,我以为他至少会表现出一点点惊讶和措手不及,但他只是温柔地摸了摸我还有些湿润的脸,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我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不由觉得宋宇实在太轻敌,绝对有必要再给他强调一下对手的狡猾和强大,于是郑重其事地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纠正着他错误的反应:“宋宇,我们不该坐以待毙,虽然对手想要整死我们,但我们至少该做些什么来应对,赵加玮背后有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也许就是同一个人。”   “桐桐怀疑谁?”宋宇看着我严肃的表情不由勾了勾嘴角,“说出来分析分析。”   “水都快淹到脖子了,你还这么悠然自得。”我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夸张得搞笑,“本来我觉得嫌疑人有好几个,但现在我仔细一想又觉得一定是宋寅!”   宋宇总算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怎么说?”   我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难道忘了宋寅曾经烧了宇燊创意的旧址差点害得你一无所有?还有后来我出车祸那次,姐姐想打官司为我讨回公道结果因为对方背景太硬吃了败仗,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是宋寅动的手脚了,结合这两点就不难推敲出这次的幕后黑手也是他。”   “很精彩的一番分析。”宋宇笑着拍了拍手为我鼓掌,“似乎头头是道。”   我恨得咬牙切齿:“第一次他一把火烧了宇燊创意想让你从此一无所有,只可惜失败了,于是第二次他就想给你一个下马威,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你身败名裂以此来巩固自己在宋氏的地位。”   “虽然桐桐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大哥。”宋宇捉住我的手紧紧包裹住,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手背的皮肤,“而且,即使表面上看来大哥的嫌疑非常大,但这次的幕后黑手也未必是他,我们不能因为那一次就判了大哥的死刑认为所有针对我的事都是他在背后谋划。”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难道是宋宁?或者白诺琦?抑或是……”最后一个名字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假设。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畏缩。”宋宇握住我的手加重了力道,“并且,这一场仗迟早都要打,时间的早晚现在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想要保全你。”   “还有你!”我提醒道,“我才不要独善其身。”   “相信我。”宋宇郑重承诺。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我们还有一个大靠山:“我们需要把这件事提前知会舅舅一声么?”   宋宇微微蹙了蹙眉,摇头道:“如果明天我们的关系真的曝光了,那将会是舅舅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所以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舅舅那边,事后我会给他一个解释。”   “宋宇,你怕吗?”我咬紧了唇,一想到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就忍不住发憷,“那将是一场浩劫,不止会席卷我和你,甚至包括我们周围的人。”   宋宇沉吟了一下才说:“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想我应该会很坦然。”   抿了抿唇,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很逃避的想法,靠进宋宇怀里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就一起从窗口跳下去,是不是就能终止一切?”   “不,桐桐……”宋宇搂着我轻声笑了出来,“我们应该好好活着,我承诺过你的还没有全部实现,我舍不得死。”   我笨拙地解释道:“只是开个玩笑。”   “嗯。”宋宇伏低头在我额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都要记住,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你当然只能属于我。”傻傻的并不疑有他。   2015—02—04      ☆、第一百五十章   提心吊胆地挨到第二天,结果预想中铺天盖地攻击宋宇和我同性恋人关系的新闻并没有出现在任何媒体版面的任何一个角落,我觉得奇怪,翻来覆去把所有有点名头的网站仔仔细细又浏览了好多遍,仍是一无所获。   赵加玮良心发现打算放过我们?想想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太天真。   后来宋宇根据他做传媒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并不是隐藏在暗处的那人打算放过我们,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比今天更好的曝光时机。比如,周一。   周一是周末两天假期之后上班的第一天,从放松的闲暇状态过渡到忙碌的工作状态总是需要一些有爆点的话题来调剂下沉闷的工作氛围的,中国最不缺的就是舆论,尤其是人多嘴杂的办公室,选在那个时候曝光就能将话题的讨论度推到最高。   “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我忿忿地骂道,手上用力之大几乎快把Pad的屏幕捏碎。   “别这么愤世嫉俗。”宋宇伸手勾过我的腰把我拉了过去,另一只手取过我紧紧攥在手里的Pad随手扔到沙发另一端,然后伏低身子贴着我的脸轻蹭,“说到底这不过是人的本性,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我们其实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他这样做。”   “你太中庸了。”干脆放松身体枕着宋宇的大腿仰视他,他的脸色相比昨天好多了,慢慢有了几丝血色不再苍白得那么让人心疼,当然这都有赖于我强制要求他今天不准再回公司加班一定要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修长的指节慢慢抚上我的脸,在我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有节奏地弹奏着,带点病态的脸比平日更魅惑了几分:“只是不想给自己平添烦扰。”说着就朝我靠了下来,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我知道,他想吻我。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面对这张脸我依旧摆脱不了初生牛犊的青涩,心率呈级数增加,脸上也烧得厉害。   就在宋宇的唇即将贴上来时门铃突然被人按响,非常突兀地打断了旖旎的氛围。   “我去开门,应该是外卖到了。”一个翻身从宋宇怀里弹了起来,因为我已经严令禁止宋宇在休养期间再劳心劳力做任何家务,我又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所以温饱问题也只能靠叫外卖解决。   拿上茶几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叠零钱就冲去玄关开门,我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暴风雨已经离我那么的近,走到门边按住门把手往下一压就往里拉开了门,下一秒我猝不及防地僵在了原地,捏在手里准备支付外卖的钱散落了一地。   “为什么一直都不开机?”姐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连让我喘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像一颗深海鱼雷在我心头炸开,“为什么要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为什么那个人偏偏还是宋宇?!”   如果不是因为手扶着门我几乎快要站不稳,姐姐来势汹汹,而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我以为这一天至少会来得再晚一点。   我没有回答姐姐的任何疑问,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   “砰”的一声重重将门摔上,因为浑身无力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客厅,宋宇被刚才我关门那一下巨大的声响惊动,已经从沙发里起了身正准备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二话不说就一头撞进宋宇的怀抱,我不要和他分开,绝不!   宋宇被我撞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我这么反常聪明如他显然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总是比我镇定,这份特质我恐怕再多活几辈子都学不来。   “桐桐,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只能迎难而上。”   “我不!”我倔强得近乎无赖,“我就是要做缩头乌龟!”   “可门外的人是你唯一的亲人,是你的姐姐。”   “她会把我带走!”我几乎哭出来,“她就是来带我走的!我不想走!”   “别忘了你已经成年,既然是成年人就必须要有担当,逃避是懦夫的行为。”   “宋宇……”我拼了命地抱紧了他,眼睛胀痛得厉害,“我不要离开你!”   “所以我们要尽力争取。”熟悉的抚摸落在我的背上,“如果连这一步都没有勇气迈出去的话我们又将怎么面对整个社会施加给我们的舆论压力?”   我终于有些动摇,仰着脖子看向宋宇,怯怯地问:“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因为眼睛湿润,宋宇周身看上去都晕出了一层薄雾,但我看清楚了他眼中的坚定和嘴角的笑意,他说:“当然。”   宋宇大大方方地牵着我再去开门,姐姐仍旧站在刚才的位置一动不动,她似乎非常笃定这一扇门还会为她开启一样耐心地等着,但当她的视线落在宋宇紧紧牵着我的手上时眼睛里还是难以避免地露出了一丝阴鸷和嫌恶。   我一直将半边身子藏在宋宇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去偷瞄姐姐的反应,因为没有足够的魄力像宋宇那么理直气壮地站在姐姐面前。   “霁枫,还没祝你新婚快乐。”宋宇先开了口,他总是这么大方得体,让人挑不出毛病。   姐姐却不吃这套,轻轻冷哼了一声,视线从我们紧握的手上转移到宋宇脸上:“托宋三公子的福,我的新婚过得非常刺激。”   宋宇握住我的手无意识地加大了一点力道,顿了一下才侧开身子请姐姐进门:“有什么事还是进来再说吧。”   引狼入室!这绝对是我此时此刻最真实的心理反应,禁不住悄悄扯了扯宋宇的衣角,宋宇只是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我没关系。   姐姐今天本就是有备而来,横了我一眼就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我和宋宇关好门之后走在她后面。   即使只是背影姐姐也给我极大的压迫感,如果不是宋宇一直牵着我没放手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姐姐走到客厅后并没有落座的打算,犀利的眼神在我和宋宇身上转了两圈之后终于定在我身上,我禁不住浑身一抖就想往后退却被宋宇一把按住,与此同时我们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告诉我不要怕不要退却。   “跟我上去。”姐姐简单地下了命令,然后率先上了二楼,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简直就像是死亡倒计时。   “宋宇,我……”说实话,和姐姐打擂台,我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   宋宇显然也没有料到姐姐居然会选择拿我开刀,帅气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阴郁,眉头微皱着。   半晌,宋宇才开口对我说:“桐桐,第一场仗需要你自己一个人上场,你会害怕吗?”   一句温柔的“你会害怕吗”就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乌云盖顶的糟糕心情因为这一句神奇的咒语瞬间消散了不少。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理应有担当。宋宇说得对。   “如果我胜利了,你就是我的奖品。”   “我等你。”宋宇拥住我,轻轻在我耳畔印下一个吻,他的唇在轻颤,我清楚地感受到了。   所以我不能输,宋宓说宋宇输不起,我又何尝不是?   2015—02—05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上到二楼书房时姐姐已经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太过慑人的气势让我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直到调整好呼吸关好门才视死如归地走过去。   “姐姐。”我埋低了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吗?”姐姐讥诮地笑了一声,刻薄地调侃道,“刚才摔门把我关在外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呢。”   “姐姐!”我受不了这样的对话方式,蓦地抬起了头,眼眶发热,对垒还没正式开始就又不争气地想哭了。   “桐桐,我是你的姐姐。”姐姐的语气总算软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睛里闪烁着在她身上并不常见的柔情,“我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对不起。”我不住地摇头,我已经完全能猜到姐姐接下来会说什么,但是,“可我没有办法。”   “不。”姐姐已经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纤细的指节紧紧攥着我的手,“任何事情都有补救的办法,只要你愿意回头,姐姐不会怪你一时迷失了方向,只要你听我一句劝。”   我像被滚油烫到一样猛地把手从姐姐掌中抽回,同时退开了好几步远,似乎这样更能表明我坚定的立场,我不能接受姐姐的建议,我只能告诉她:“我爱他。”   “什么爱不爱的?!”姐姐脸色一沉,“做出这样的事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姐姐!”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不断往外涌,“我希望你能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难道你要我眼看着你明明选了一条死路却无所谓地袖手旁观吗?”姐姐也激动起来,“阮霁桐,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心里突然涌上几分难以言喻的酸涩,狠狠挤压着我的心脏,我明知道有一天我和姐姐会站在这样的对立面,前一世我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但当我再一次面对时依然没办法驾轻就熟,她是我的姐姐。   “姐姐,我求你。”什么尊严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统统都不想管,“噗通”一声跪在姐姐面前,仰着一张哭花了的脸切切地望着她,“我求你让我任性这么一次,我不管结果怎样,但我不会放手。”   “你这是干什么?!”姐姐蓦地睁大了眼睛,我清楚地看见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   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我希望自己看起来能稍微硬气一点:“我只是希望姐姐能够明白你的弟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需要的是什么。”   “你混淆了亲情和爱情。”姐姐微微把脸别开,但即使这样我也看见了她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睛,“你根本就只是太依赖他。”   “你低估了我对他的感情。”我深深地蹙眉,感觉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   大概情绪调整得差不多,姐姐终于把脸又转了回来,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如刀锋般伤人:“可他是我的前夫!是你亲姐姐的前夫!你到底知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旦公开你会被所有媒体写成人尽可夫的婊|子!这里是传统的中国!不是什么同性婚姻合法的地方!你这么固执注定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姐姐犀利的语言浇灭了我心中对她仅存的那点希望,我忍不住冷笑:“人尽可夫?婊|子?原来我的姐姐是这样看我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姐姐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眼珠子高深莫测地转了转,最后叹了口气,走过来想要扶我起来:“先起来再说,不嫌这样跪着很难看吗?”   一把摔开姐姐的手,论起倔强我也绝对高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和宋宇是在你们离婚之后才在一起的!”   姐姐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媒体才不会管你们是在我和他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在一起的,他们要的只是噱头十足的话题!只是杂志的销量!你觉得他们会听信你这苍白无力的解释然后为你们这段关系漂白吗?!”   “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我苦笑着摇头,“我不需要外人理解我,我只需要你理解我。”   “这根本就毫无意义!”姐姐竖起了眉毛,冷冽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我沉吟了一下,淡淡道:“但对我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阮霁桐你简直是疯了!”我几乎能看见姐姐周身笼罩的怒气,这次,我是真的惹火了她。   但在这条布满了荆棘的路上我们注定要互相伤害,不是我单方面伤害她或者她单方面伤害我,是我们互相伤害彼此,伤害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姐姐,我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不卑不亢,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也不再那么畏畏缩缩,反而变得坦然了不少,“从小到大,我的所有决定几乎都是由你来做主,因为爸妈走得早,你习惯了凡事都替我拿主意,我也从来不会忤逆你的意思,但这一次我不会允许你替我做决定。”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来我的这一番话给姐姐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她怒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了我:“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你会让我难堪!你会让死去的爸妈蒙羞!”   “我说了我很清醒!”我红着眼低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我坚持这样做将会面临什么!但那又怎样?我爱他!我不能离开他!”   “啪”的一声巴掌着肉的声音震得我脑子发蒙,两辈子加起来我都没尝试过姐姐的耳光,这一下又快又狠又准打得我几乎左耳失聪,半边脸都麻木了,只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沿着嘴角往下蜿蜒。   真够狠的,我暗暗觉得好笑。   相比我的镇定,姐姐就显得有些无措,她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动手打我,过去哪怕我再顽皮她都不曾对我动过粗,因为姐姐说过文明社会不需要不文明的行为,但是今天她亲自实践了自己曾最不齿的不文明行为。   “这一巴掌似乎打得我更清醒了。”我咧了咧嘴角,很疼,所以肯定笑得很难看,“姐姐,你解气了吗?”   姐姐终于回过神来,看见我嘴角的血痕瞳孔猛地一缩,有些无奈地摇头:“桐桐,你还太年轻,你甚至都还没有定性,你的未来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为什么偏偏就是要选择这样一条阻碍最多也最大的路呢?”   “我最大的阻碍是你,姐姐。”   姐姐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定,最后她这样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始终对此持反对态度!”   我吸了口气缓解胸中的郁闷:“你会继续阻止我吗?”   姐姐坚定地点头:“会,直到你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为止。”   我垂首思考了下,不由觉得好笑:“那还真是一场持久战,也许会持续一辈子。”   “姐姐多么希望你还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桐桐。”一向坚强的姐姐总算没忍住在我面前落泪了,她半蹲在我面前,用她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注视着我,微颤的手抚上我肿起的嘴角,“我知道这些年你怪姐姐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姐姐也很悔恨因为一时的疏忽让你误入了歧途,我看得出来宋宇对你很好,你也很依赖他,但这样的感情沉重得有些太过分了,也很容易让人迷失了自己,你们真的能分清那究竟是不是爱情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姐姐,因为我一直都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我也明知道姐姐这话没有任何恶意,她说的全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她在尽她所能地引导我,她期望我能迷途知返走上她觉得正确的道路,她在用自己最温柔的方式劝阻我,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仍旧觉得这些话无比刺耳。   可我也不能当做没有听见,喉咙里干涩得厉害,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仍旧是那三个字:“我爱他。”   “你这是要放弃姐姐?”姐姐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不,我并不想放弃姐姐。”胸口的悲痛很沉重,我需要极力克制才能继续发声,我望向姐姐的眼睛,一字一顿,“是姐姐放弃了我。”   姐姐再坚强也有些顶不住了,瘦削的身形剧烈震颤了一下,覆在我脸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我以为姐姐觉得一巴掌还不够,于是闭上眼睛等待下一场不文明行为的到来。   谁知我等到的并不是拳头着肉的声音而是姐姐悲怆离去的脚步声,有些紊乱,不像她往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作风。   我该感到荣幸吗?我居然撼动了一贯铁血的阮霁枫。   2015—02—05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地板冰凉的触感穿透薄薄的布料从膝盖传递到四肢百骸,我从未觉得这样冷过,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快接近冰点。   姐姐的离去毫无疑问证明了我在这场硬仗中的胜利,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有一块地方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掏空,我失去的、我得到的都那么叫人难以承受。   泪腺的大闸再也锁不住汹涌而来的眼泪,我放肆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不足二十平米的书房里震得我的耳膜生疼,干涩的喉咙也被撕扯得像裂开的大峡谷。   不管最终的结果怎么样,我都承受不起自己最亲的人在这个时候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并且那么决绝地抛下我离开。   “起来吧,容易着凉。”闻声而来的宋宇从身后轻轻拥住我,侧脸挨着我的侧脸,“我心疼。”   “姐姐不要我了,从此我只有你了。”宋宇的温言细语让我哭得更加厉害,我几乎是把整颗头都埋进了他的怀里,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宋宇强行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柔软的唇轻轻擦过我的,他那么笃定而霸道地告诉我:“你有我就够了。”   这一次是真的,我的世界只剩下宋宇了,除了他我穷得一无所有。   第二天,果然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我和宋宇同性恋人关系的报道,顺带当然还挖了挖我和宋宇以前的关系,这层关系一旦捅破必然就会将姐姐牵扯进来,姐姐被牵扯了进来浅井自然也是逃不掉的,毕竟他们两天前才在东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还有宋宇背后赫赫有名的宋氏集团,还有那个比宋宇更早曝光自己性向的弟弟宋宓,甚至还连累了远在布鲁塞尔的苏辰,他们统统都成了这场无妄之灾中的牺牲者。   我和宋宇都不是娱乐圈的人,但因为他是宋家的儿子,所以我们的关系被曝光后几乎是顺理成章地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席卷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模糊的偷拍照加上生动的文字解说,写这些报道的狗仔简直像是亲眼所见一样,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们超群的想象力。   看得麻木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为什么会被偷拍,既然这件事是早有预谋的,那么就算我们当时再小心恐怕也没用,在中国,狗仔队的无孔不入已有太多太多血淋淋的先例。   但生活依然要继续,明知前路艰难却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于是我照常回学校上课,宋宇则照常回宇燊创意上班。   我知道一旦公开露面我将面临什么,但我一点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做缩头乌龟,既然有人已经替我们做了这个决定,那么除了坦然面对已经没有第二条更好的路可走。   没有刻意躲避任何人,我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教室,所有人的眼光在同一时间整齐划一地投向我,或好奇,或鄙夷,或惊诧……甚至连讲台上的老曹都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抱歉,我迟到了。”冲老曹笑了笑,然后开始寻找自己的座位。   后背灼热得快被烫出几个血窟窿,我知道那是众人落在我身上的眼光,定了定神,这才在一个没人的偏僻角落里坐下,再抬头时正好看见所有人都在慌慌张张地收回打量我的目光。   接下来的课我听得很认真,但是老曹似乎讲得有失水准,眼睛时不时就要往我这边瞟一瞟,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向以学者自居的老曹居然也是这么八卦的人。   下课之后所有人都像约好了似的从我所在这一排旁边路过,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我,这待遇完全堪比国宝大熊猫,我在心里这样自嘲着。   等到所有人都散尽了严菁才从她的座位上起身朝我走过来,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一定有话要和我说,所以我才没有一下课就闪人,我想我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阮霁桐的朋友太少太少,所以我必须珍惜身边每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笑着把视线对上严菁的,平静地对她说,“只要不是什么太私密的问题,我都很乐意告诉你。”   “阮霁桐……我……”严菁有些欲言又止,秀丽的眉微微蹙着,但我看得出来她的眼里很清澈,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鄙视我,认为我喜欢自己姐姐的前夫是变态。   “班长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吞吞吐吐了?”我好笑地看着严菁纠结的表情,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坐下说吧,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我等下还有金融学的课要上。”   “你怎么就能这么无所谓呢?”严菁蓦地拔高了一些音调,僵立在原地并没有坐下的打算,并不是太漂亮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发自真心的担忧,“你知道现在媒体都把你写成什么了吗?”   “勾引自己姐夫的贱|货还是害得自己姐姐和姐夫离婚的小|三?”其实看到这些犀利的词眼时我并不是一点触动都没有的,我只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那些无关人等的身上,他们喜欢怎么写那是他们的自由,我没有立场去左右别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你……”严菁被我堵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很快就憋红了一张小脸。   “好了,我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主动起身朝严菁靠近,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因为那些人都是与我无关的,我在乎的只是我在乎的那些人对我的看法,所以,你也觉得我是媒体写得那样下|贱不堪吗?”   “当然不是!”严菁有些激动,“你怎么可以把我和那些人划等号!”   “这不就行了?”我笑着安抚她的情绪,“嘴巴长在别人脸上,爱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宪法》不是都规定了嘛,中国人民拥有言论自由权。”   严菁愣了下,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我:“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我上了头条你来安慰我似的?”   “呵呵。”有这样一个朋友我是真的觉得高兴,“不过真的谢谢你。”   “你不要谢我,这样就太见外了。”严菁抿了抿薄唇,有些支吾地说,“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担心……”   “我都被人写成这样儿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状况?”我尽量轻松地宽慰着严菁小女人的心,“而且我是真不在乎,没事的,别担心。”   “不是的。”严菁连忙解释道,“我是担心学校方面……你知道的,这件事闹得实在太大,而且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平息,我怕学校会因为……”   “你怕学校会为了保住名声而开除我?”我把严菁不忍心说出的话一针见血地说了出来。   严菁微微别开脸,轻轻“嗯”了一声。   说到这个问题,确实是我之前没有考虑到的,百年名校,突然出了我这样离经叛道、败坏校风的学生恐怕校方确实会很头疼,加上我当年是以B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考进来的,本该众星捧月受到校方的礼待,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换做是我也会觉得难搞。   “应该……不至于被……开除吧?”这一次我笑得有些勉强,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原因被学校开除,中国还有哪所高校敢再录取我?   我知道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多么不确定,要是真如严菁所猜测的那样我被学校开除了,那绝对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我一直都以为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我从没想到这样的关系有朝一日会影响到我的学业。我那么辛苦地念双学位,为了我和宋宇的将来,整整两年时间的付出,难道统统都要被扼杀吗?   2015—02—07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严菁斟酌了下,最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不是她不知道,她只是不想在这种关口还落井下石再给我补上一刀,但如果把话说得太圆满而最终的事实并不是那样又等同于给了我虚假的希望。严菁很聪明,所以她选了折中的说法。   我也并不是想找人寻求安慰,自己选的路再苦再难也得自己走,牵扯无辜的人进来就显得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愿校方不会这么绝情。”松了握住严菁的手,抓过已经收拾好的书包挂在肩上,宣告谈话结束,“好了,我要去上课了。”   谁知严菁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脱口而出:“我陪你去上课吧!”   “你陪我?”我一时没搞懂严菁什么意图,“你陪我去上金融的课干嘛?”   “我……我是想……”严菁支吾了半天,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只是手依然是紧紧抓着我,“我是觉得如果有人陪着那些人应该就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议论你了。”   我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你想为我当挡箭牌?”   “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严菁的声音很小,带着不确定的征询的意味。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无奈地笑了:“我不想再牵连更多的人进来,我很感谢你不愿意像其他人那样对我嗤之以鼻,可你至少该让自己扮演一个置身事外的路人甲,这滩浑水不是你该蹚的。”   严菁猛然抬起了头看着我,她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哽咽着说:“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被那些混蛋的舆论淹没,我……”   “够了……”情不自禁地揽住严菁瘦弱的肩,我承认我动容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要再为我做什么,只这一点就该我感恩戴德。”   “阮霁桐,我……”严菁明显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但我真心觉得言尽于此足够了,再多的,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不是我能承受的,所以我及时制止了她:“严菁你太小看我了,我才没这么容易被几句无中生有的舆论打败。”   “嗯。”严菁在点头,带动耳鬓的发扫过我的脸,她重重抱了我一下然后将我推开,脸上重新开始洋溢自信的笑,“去吧,你该迟到了。”   “好。”   在懂你的人面前不需要什么花哨的语言,不得不说,严菁让我更有勇气去奔赴下一个刑场。   《信托与租赁》的课堂和刚才《工程力学》的课堂大同小异,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极度诡异的目光追随着我,更有甚者还在课间休息的五分钟时间里专门跑到我面前来对我冷嘲热讽了一番。   我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复习着刚才老师讲过的内容,我心里很清楚一旦要是理睬了只会让那些人更加来劲,在避免麻烦这方面“充耳不闻”绝对是第一高招,最好连眼皮都不要抬一下。   在我渐入佳境的自我催眠下两节课很快就过去了,上午的课到此全部结束,我准备收拾下就回嘉登道的房间,下午没什么课了,但是上午的内容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复习消化。   让我没想到的是校方的人这么快就找上了我,我刚走出教室就被人叫住了,我认识她,学校教务处的主任。   “张主任,找我有事?”我尽量维持脸上的浅笑主动打了招呼。   张主任皱着眉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直截了当地道明了她的来意:“阮霁桐同学,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从明天起你暂时不用再来学校上课。”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禁不住一颤:“学校打算开除我?”   “不,这一点暂时还没有定论,学校方面会针对你的情况临时组建一个讨论组,最终的结果会在一周之后公布。”张主任的语气非常公事化,“所以,在此之前为了保证学校教学的正常秩序你就不必再来了。”   “好,我知道了。”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我需要极力忍住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发飙。   张主任最后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旁边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还有人在路过我时吹了两声欢快的口哨,似乎在提前庆祝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再在学校看到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注视下艰难地走到校门口的,脚步很重,重得我每走一步都得竭尽全力。   十月底的B市天气已经很凉,风吹在脸上像是一下一下在扇我的耳光,但再冷再痛也不及刚才被告知不用再来学校时那么痛心刺骨,他们竟然残忍地剥夺了我求学的权利,那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我的尊严践踏得一文不值。   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之后连司机大叔都透过后视镜在悄悄观察我,这件事的蔓延程度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我反而笑了,报上宇燊创意的地址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眼睛是别人的,他想看你还能伸手给他蒙住不成?   这半天过得实在是疲惫,我居然就这样在车上睡着了,后来被司机大叔一嗓子给嚎醒。   付了钱下车,径直朝宇燊创意所在的那栋写字楼走过去,来之前我就预料到会在楼下碰到狗仔,但我还是克制不住地想来,反正都已经曝光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我还没走进写字楼一楼大厅就有不少狗仔发现了我并且迅速朝我涌了过来,无数镜头都对准了我的脸,闪光灯刺眼得很,我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被狗仔们误以为我想逃避不由把我围得更加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逮到其中一个当事人他们都显得有些兴奋,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刁钻刻薄的问题,我一个字都不打算回应,拼了命地想往外面钻。   好在这里属于高档的商业区,安保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否则这些狗仔也不至于只能在楼下蹲守了,很快就有保安发现了这边的骚动,快速赶了过来疏散人群免得引起阻塞。   狗仔们的包围圈很快就被尽职尽责的保安大叔们撕开了一道裂口,我趁机钻了出去想一鼓作气冲进写字楼,只要进了大厅就算是暂时安全了,宋宇一定和楼下保安都打过招呼不能放狗仔进去,那么高昂的物业管理费可不是白交的。   谁知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我前脚还没踏进去就被人从后面提着衣领又拖了出来。   “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出入证有吗?”挡住我的人也是一身保安的制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本来就被挤得很火大,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把挡开保安紧紧抓住我的手,瞪大了眼睛冲他吼道:“你没认出我就是今天所有头版头条的主角之一吗?十八楼宇燊创意的老板宋宇就是我老公,所以我进这里从来都不需要出示什么出入证!”   中年保安被我吼得一愣,我才懒得再理那么多,直接拨开他就往里面冲,然后快速钻进电梯按下楼层之后拼命按关门以防有人追上来。   宇燊创意我来了太多次,不过没有哪一次氛围像这次这么诡异,所有人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窗外,要么就是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完全把我当空气一样不存在。   宋宇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连百叶窗都被合了起来,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只好挪到Rita旁边撞了撞她的肩让她不要装没看见我:“Rita姐姐,谁在里面?”   我都点名了,Rita也不好装作没听见,“啊”了一声之后总算把视线从一看就是临时打开的一个Word界面上转向我,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像是比……比样的叶总。”   “舅舅?”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舅舅?”没想到却被Rita听了去,“什么舅舅?”   我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宋宇和叶秦远的关系可是一直都处于保密状态,连宋宓都不知道,要是他们的关系也被曝光了那就更热闹了。   忙口不择言地解释道:“我是想说就……就是他呀?我话还没说完你瞎接什么茬?比样是宇燊创意最大的客户,小心得罪了他宋宇会炒你鱿鱼。”   一向粗枝大叶的Rita果然被我给唬住了,惊恐地捂着胸口:“桐桐可得为我在宋总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我?”我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在公事上宋宇一向是专横独断的,我的话不管用。”   “可你们是那么亲密的关系,肯定……”话说到一半Rita就自觉地闭嘴了,视线又开始往其他地方转移。   看着Rita这么小心的样子倒让我原本糟糕透顶的心情好了不少,一把揽过她的肩贴着她的耳朵得意地笑了笑:“算你有眼光看出我和宋宇的关系亲密。”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Rita见我都这么放得开不由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勾过我的腰贼贼地问:“那那些报道写的都是真的了?”   我想了想,虽然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既然人家都问了那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吧,于是贴着Rita的耳朵小声告诉她:“除了我和宋宇确实是在谈恋爱之外其他的纯属瞎扯,Rita姐姐可不能和其他人同流合污。”   “这是自然!”Rita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我一看那些报道就知道是瞎编的,宋总和桐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当然了。”我觉得好笑,硬憋着,“这个月我让宋宇给你多发点奖金。”   “真的?”某人有点得意忘形了。   我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奖励Rita姐姐这么识时务。”   “不过话又说回来……”Rita想想又补充道,“其实我早该看出来你和宋总关系不一般的……”   我顿时笑不出来了,真有这么明显么?“怎么说?”   Rita盯着天花板认真思考了下,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不管我应不应该早就看出来吧,但我发自真心觉得你们就该在一起,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就是……嗯对,天作之合!绝对的!”   我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完全是出于人的本能一把抱住了Rita,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小声地对她道着谢:“亲爱的,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是为数不多选择支持我们的人,真的谢谢你!谢谢!”   “傻瓜,那些人不了解就张着嘴乱说,你根本就不需要理会。”Rita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受创的心,“做你认为对的事就行了。”   “嗯。”我拼命点头。   “还有……”Rita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推至半臂距离,冲我挤了挤鼻子眼睛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要加油!”   “会的。”   2015—02—08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宋宇从办公室里开门出来时正好看见我和Rita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深情对视,他一定是吃醋了,所以才那么粗鲁地走过来一声不吭就把我拖进了办公室,顺手还反锁了门隔绝外面所有好奇的视线。   “怎么来了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宋宇牵着我的手往组合沙发走,光从语气听不出他的喜怒,“现在外面那么多狗仔在蹲守很容易会伤到你知道吗?”但我知道他明明就是在关心我。   “不想开机,免得手机被打爆。”一边跟着宋宇往里走一边从实招来,“而且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才过来的,教务处通知我暂时不用去学校上课了,怕引起学校教学秩序的混乱,很大可能会被开除。”   “呵,真是能耐。”   第三个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这才意识到宋宇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大活人,装嫩老男人叶秦远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里冷冷地看着我,浑身都散发着戾气,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要不是宋宇在场估计他会冲上来直接把我从十八楼扔下去泄愤。   宋宇知道叶秦远对我很有成见,忙用高大的身形把我挡在了身后,然后拖着我在长沙发上坐下,为了防止叶秦远突然发难他还刻意侧着身子坐将我完全挡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更何况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我和宋宇绝对是需要叶秦远的支持的,否则能不能渡过这一难关很难说,毕竟事先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会严重到现在这种全民皆知的程度。   心里虽然还是很胆怯,但都这种时候我如果还需要被宋宇护在羽翼下那么叶秦远绝对会更加看不起我,所以死就死吧。   悄悄伸出脑袋偷瞄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看的装嫩老男人,他也正好看向我,还不悦地皱了皱眉,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讨好地打招呼:“舅舅。”   叶秦远听我叫他“舅舅”表情复杂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最后一脸不适地把头转开,冷哼道:“别这么客气,我承受不起。”   宋宇忙转过来给我使眼色,他大概是不希望我说错什么话惹得叶秦远对我更不满,不过他要这样认为那他就太小看我了。   既然连这么别扭的“舅舅”都叫出口了,那后面的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了,大致酝酿了下情绪,我下定了决心要洗刷叶秦远对我一贯的看法。   “舅舅,你能把脸先转回来一下吗?”双手扒拉着宋宇的肩,他就是我的人盾,要是叶秦远想跳起来打我也得先过了宋宇这关。   叶秦远一听我居然敢命令他眉毛都气歪了,不过大概也是禁不住心底的好奇,居然真的把脸转了回来。   宋宇没忍住“唔”了一声,我忙在他后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坏我的好事,他只好无奈地把脸往旁边别了一下,正好让我看到他一脸憋笑的表情。   真是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以为意地清了清嗓子,冲装嫩老男人挤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据说这能有效地降低对手的防备心,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只见装嫩老男人接收到我纯洁的微笑之后浑身一震,随后眉头紧皱着像在思考人生,我想他可能真的被我感染到了,啧啧啧,你们看他那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所有的铺垫都做好之后,我总算可以拉开架势对装嫩老男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舅舅,首先你必须允许我这么叫你,就算你不允许我这么叫你我也必须要这么叫你……”   宋宇再次发出憋笑的声音,我一记眼刀给他扔过去他立马又老实了,只是把脸别得更开了些。   装嫩老男人的眉头则皱得更深,几乎达到足以夹断苍蝇腿的程度,我自动理解为他被我真挚的感情感动到了。   于是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舅舅,我知道你对宋宇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你放心,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俗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舅舅就有什么样的外甥,我觉得你就算对宋宇没信心也得对自己有信心。”   装嫩老男人不着痕迹地慢慢舒展开了眉毛转而高高挑起,似乎觉得我说得非常有道理,还有那么点让我赶快继续往下说他听得正起劲的意味。   再奉上一个无比真诚的微笑,与此同时牵起宋宇的手高高抬起以示我们绝对不会放弃彼此:“舅舅,我知道现在外界的很多言论都把我和宋宇的关系炒作得很不堪,但舅舅这么睿智的人一定是不会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而且今天舅舅能亲自找上门来我想也是因为舅舅还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宋宇。”   宋宇反手将我的手握住紧紧攥在掌心里,视线也转了回来和我深情对视着,我冲他一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舆论的压力固然非常大,但还不至于会压垮我们,这一点我和宋宇都非常自信,我只是希望舅舅能在紧要的关头伸手拉我们一把,以舅舅的实力和势力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   “嘴巴倒是很会说。”装嫩老男人装作满不在乎地横了横眼,但他明显放松不少的神态已经出卖了他,看来这一番恰到好处的溜须拍马果然是没有白费心机拍到马蹄子上。   这种时候就需要我再趁热打铁一把,也没怎么过脑子,信手就拈来:“天地良心,我可以向毛|主|席保证刚才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舅舅在我心目中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还有叶老将军,我每天都捧着他的传记反复研读,比毛概背得还熟。”   “是吗?”叶秦远勾了勾嘴角露出促狭的笑,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盯着我,“那就随便背两段你最熟的给我听听吧。”   我完全没想到拍个马屁居然把自己给套进去了,眼神不由自主地开始乱瞟:“呃……背……背哪两段呢?让我先好好想想。”   这种时候当然就需要宋宇出面替我解围,我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腰,就差没对着他叫“救命”了。   宋宇绝对是故意的,我戳了他那么久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想眼睁睁看着我丢人现眼么?   “算了你也别想得那么辛苦了……”装嫩老男人竟然冲我露出了非常和蔼的一笑,我绝对不骗人,我差点被他感动得痛哭流涕,谁知他话居然还没说完,下半句是,“我直接抽背吧,就第一章第一节,一本书的最开头,很容易吧?”   “舅舅!”我惨叫一声,直接倒在宋宇怀里。   这下宋宇总算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左手搂着我,右手自然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巧妙地为我解着围:“舅舅,言归正传,我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并且这种时候我最需要的是你的支持而不是落井下石,当初你选择支持我而不是小宓我就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放弃桐桐,这是我的底线。”   叶秦远也收敛了轻浮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审视的眼神扫过我和宋宇最终落在我身上,我猝不及防一抖,他却露出一笑道:“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们给了我这个挑战世俗的机会?”   “舅舅你?”我锐敏地捕捉到叶秦远话里的潜台词,忙不迭从宋宇怀里坐直了身子,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你是……你是打算继续支持宋宇对不对?”   叶秦远但笑不语,倒是让我唱了独角戏。   宋宇轻笑着揉了揉我的头:“舅舅在做出一个决定之前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宋宇这话无异于一颗定心丸,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们那间小别墅暂时别回去了,估计周围已经埋伏了大量狗仔。”叶秦远说着就从指缝间神奇地变出一把钥匙夹在右手食中二指之间,然后躬身把钥匙放在茶几上,“去我在二环附近的一套公寓里先住着。”   我迫不及待抓过钥匙捏在手里,得意洋洋地在宋宇面前晃了晃:“看,舅舅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宋宇握住我捏着钥匙的手,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为了感谢舅舅,桐桐是不是应该回去认真背背叶老将军的传记?”   “这……这算是咱们入住的条件么?”我把视线转向一旁看好戏的叶秦远,“舅舅你居然这么小气么?”   叶秦远居然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宋宇这个提议值得考虑。”   “我要从十八楼跳下去!”作势就要从宋宇怀里起身冲向窗口。   宋宇眼疾手快地按住我,贴着我的耳朵暧昧地说:“舅舅和你开玩笑呢。”   果然是什么样的外甥就有什么样的舅舅!我深深地为自己能总结出这样一条至理名言而心碎。   2015—02—08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入住的第三天,我和宋宇临时的新家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当时我正在厨房里为宋宇煎药,突闻门铃狂响,以为狗仔这么快就又找到了我们的藏身之所,不由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蹑手蹑脚地移到门边趴在门上眯着一只眼对着猫眼瞧了又瞧,虽然门外那人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被硕大的墨镜和鸭舌帽遮挡住了,但我还是从身形就一眼认出了他。   立马欢呼雀跃地开了门,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来人的怀里,天知道这几天被关在这里我都快憋出毛病了,宋宇几乎是把我禁足在家里,当然,他自己出门回公司也得必要地伪装一下以免被人认出,这种时候出现任何一个熟人都足以让我欣喜若狂。   “电影这么快就拍完了吗?”死死搂着宋宓的腰,仰着脖子兴高采烈地问他,“我没在网上看到相关消息啊?不是说至少得拍大半年嘛?”   宋宓被我突然冲出来一扑惊得愣了一下,恢复过来之后才揉着我的头语带笑意地嗔怪:“这么大力是要勒死我么?先进去再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些兴奋过了头,忙松开宋宓领着他进屋。   刚一进门宋宓就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把脸上的墨镜、口罩和头上压得极低的鸭舌帽统统都卸了下来随手扔在玄关的隔断柜上,露出一张愈发精致的脸颊,及肩的头发拢到脑后扎成了一个短短的小辫子,只有几缕稍短的发放肆地垂在耳边,使得本就俊美的轮廓显得更加立体。   修长的指节随意地拨了拨耳边的发,刀削一般秀丽的鼻翼轻微鼓动,宋宓蹙着眉问我:“什么味儿?”   “糟!”暗骂自己又被宋宓的美色迷惑了,同时脚下飞快地奔向厨房。   灶上的药罐子已经开始口吐褐色的泡沫,扑出来的药汁滴在高温的灶沿上发出“滋滋滋滋”的刺耳声音。   迅速关了火戴上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罐子把煎好的药往外倒,幸好抢救及时,还剩下了半碗。   不由长呼出一口气,第一次嘛,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比起这个更让我更欣慰的是上次被我撞破之后,宋宇也不再藏着掖着,他每天吃的药我都会亲自过目。   “什么药?”背后突然传来宋宓懒洋洋的声音。   转回身一看,宋宓正双手插袋斜倚在厨房门边,视线越过我定在躺在灶台上那半碗中药上。   我不清楚宋宓是否知道宋宇的病情,只能模棱两可地答:“给宋宇喝的。”   “壮阳药?”宋宓夸张地挑了挑眉,邪恶地笑,“据我所知宋宇在床上应该不会颓到需要依靠药物吧?”   “你能稍微正经一点嘛!”我恨恨地咬牙,“很明显是你哥生病了需要吃药!”   宋宓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别动气,我只是惊讶宋宇居然会告诉你。”   “你早就知道?”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为什么你们连这种事都要瞒着我?”   “我说过,宋宇不想告诉你的必定是为了你好。”宋宓朝我靠了过来,牵起我的手扯掉隔热手套扔开,俊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上是认真的严肃,“而你们当务之急的难题显然不是宋宇的病。”   我也知道宋宓说得在理,不由叹了口气,求助地看向他:“你怎么看?”   宋宓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半晌憋出了一句话:“去客厅里说,这里味儿太重了。”   忍着扁人的冲动拖着宋宓去了中药味儿没那么重的客厅,宋宓一点不着急,悠哉地客厅里转了一圈之后问我:“这里的风格不像是宋宇会喜欢的样子,临时租的?”   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宋宓这么松散的态度,白了他一眼:“重点不在这里好吗!”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今天来干嘛的了。”某人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后又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有空给小辰回个电话,他联系不上你都快急死了,要不是我拦着估计已经从布鲁塞尔飞回来了。”   被宋宓这样直白地提醒我才想起这几天手机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我只是想让自己静一下,没想到会害得苏辰担心,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小声道:“知道了。”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宋宓伸手在我眉心处揉了揉,“而且说不定这还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我有些不懂:“什么契机?”   “当然是宋宇重回宋氏的契机。”宋宓顺势在我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痛得我龇牙咧嘴的。   揉着剧痛的额头怒目瞪着宋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宓冲我挤了挤眼,神秘莫测地笑:“最近几天爸爸有对宋宇或者宇燊创意采取任何措施吗?”   我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对比年初时那出闹剧这次宋万卓的态度实在是冷漠得有些过分了,可这究竟又意味着什么?想不明白就只好把视线投向宋宓:“宋伯伯按兵不动又能说明什么?”   “笨!”宋宓作势又想曲起手指在我额头上弹一下,吓得我立马后退了几步直到贴上墙壁。   “抱歉,最近拍戏习惯了这个动作。”见我反应这么大宋宓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暴行,好笑地看着自己还举在半空的手,“角色需要,没办法。”   挥挥手以示自己的大度,催促着:“回归重点,你说这是宋宇重回宋氏的契机,怎么说?”   “很简单,因为爸爸很清楚现在除了宋宇他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所以他才对此不闻不问,我猜测他大概是想等这件事淡下去。”宋宓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我肯定是没希望了,而宋寅现在就是在走钢丝,只要宋宇狠下心轻而易举就能拉他下来。”   宋寅暗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我也听宋宇提到过,只是他一直都没能下定决心以此为把柄拉宋寅下马,但正如宋宓所说,说不定现在真的是一个宋宇反击的很好的契机,宋万卓在这件事上对媒体不做任何回应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一切。   见我沉思,宋宓不由一笑,补充道:“而且,宋宇现在还有叶秦远的支持,要重回宋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们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而已……”我小心地观察着宋宓表情的变化。   “别把我当傻瓜。”宋宓无所谓地笑出了声音,“在今天宋宇告诉我真相之前我其实就已经猜到叶秦远不会和他只是合作伙伴那么简单。”   “那你还一口一个‘叶秦远’叫得这么顺口。”   宋宓瘪了瘪嘴,有些孩子气地说道:“二十几年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我可叫不出口。”   2015—02—11      ☆、第一百五十六章   确实,叶秦远对宇燊创意的过度支持在外人看来或许真的有些超乎寻常合作伙伴的关系,上次宇燊创意旧址被烧他就曾经站出来公开表示会继续和宇燊创意合作,这无异于给当时摇摇欲坠的宇燊创意和那些对宇燊创意失去了信心的客户打了一剂强心针。   这次我和宋宇的关系曝光之后难免也会影响到宇燊创意日后的发展,而叶秦远又选择在这种紧要的关头挺身而出向公众表示比样和宇燊创意的合作会一直进行下去丝毫不会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   但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最气不过的是宋宇对宋寅一再容忍退让的态度,今天正好宋宓也在,我必须好好和他说说让他去劝劝宋宇不要再那么兄弟情深了,你把人家当兄弟对待,但人家只把你当成眼中钉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四哥,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   “什么?”宋宓还沉浸在突然冒出一个舅舅的“噩耗”中,表情很是凝重。   主动挽了宋宓的手臂拖着他去了阳台,指着一盆修剪得堪称顶级艺术品的树桩盆景给他看:“四哥你看,宋宇现在的状态就和这盆树桩盆景差不多,为了保持一定的姿态,就必须对它进行必要的修剪甚至是刻意控制它的生长,宋宇也是这样,他被太多太多的东西束缚着,我希望看到他能挣脱出来。”   宋宓盯着眼前的盆景皱了皱眉,顿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问我:“桐桐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我希望四哥可以再推宋宇一把。”我说得郑重其事,尽管我并不希望这件事再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但除了宋宓我身边已经没有其他更值得信任的人。   “再推宋宇一把?”宋宓的眉头一直深锁着,不过他的领悟力倒是十分惊人,“桐桐希望我助宋宇一臂之力更快踢大哥出局?”   我点头:“对,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宋宓突然咧开嘴笑了,却不是平常开玩笑时那种笑,让人觉得阴测测的:“你知道宋宇还在顾忌兄弟之情,所以干脆把我也拖下水?”   听着宋宓明显带点讽刺意味的笑我有些挂不住脸,不自觉地降低了说话的分贝慢慢垂下视线:“对不起,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给我一个理由。”   “嗯?”无意识地睁大了眼睛盯着一脸认真的宋宓看,“四哥你?”   “想要我出手也得给我一个我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宋宓永远都是这么风度翩翩,即使在上一秒他还对你露出了那种冷得可以将你凌迟的讪笑,下一秒又能风过无痕般赏你一个阳光明媚的笑,温和得如同春风拂面。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泄漏成功动摇了宋宓的得意,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其实宋寅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背地里给宋宇使过绊子了,宋宇对他反击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说来听听。”宋宓干脆整个人背靠在阳台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微眯着眼睛对我道,“其实我也很早就看宋寅不顺眼了,只不过懒得睬他。”   我一听宋宓表态不由更加激动,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来也变得有些思维跳跃:“就四哥和苏辰结婚那会儿,我和宋宇不是去布鲁塞尔观礼嘛,后来回国时才知道宇燊创意被人给烧了,所有的项目资料全部毁于一旦,当时宋宇差点赔得倾家荡产,幸好舅舅及时出手。那场大火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宋寅,可警方那边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就不了了之,我就说应该告诉四哥的,可宋宇硬拦着我不让,他这人就是太重感情了。”   “然后呢?”宋宓挑着半边眉毛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如果这点难题也能把宋宇难住那我还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下是不是应该取而代之。”   我一惊,脸上的肌肉也控制不住地有些抽搐:“四哥……这个玩笑……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宋家的儿子最应该学会的不是在人前变得如何如何耀眼……”宋宓摇头笑了笑,“而是怎样在逆境中成长并且迅速强大起来。”   “宋宇只是太心软……”我嗫嚅着想为宋宇辩白,“他……他总是那么不忍心伤害任何人。”   “宋宇的善良和不忍只是对你而言。”宋宓嘴角勾着一抹浅笑残忍地纠正着我,“老实说,其实宋宇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谦谦君子,在很多你不知道的方面,他的手段远超我们的想象,否则你以为这么多年了以爸爸的手段他的宇燊创意能存活到现在?老头子也并非虎毒不食子不忍心用手段打击宋宇,他也是希望宋宇自己在外面把爪子磨得足够锋利了再寻觅重回宋氏的机会,这应该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吧。”   “……”我沉默着不说话,心脏仿佛被钝器重击了一下。   “但是你也必须相信……”宋宓的话还在耳边继续,“宋宇对你绝对真心,他做这一切也不是因为他想得到什么,只是因为他必须得到,为了你。”   最后三个字听在耳朵里好像炸雷一样,我喃喃着重复宋宓的话:“为了我?”   宋宓加深了嘴角的笑意点头道:“对,为了他想保护的人。”   “可我不需要他去争得头破血流!”下意识地捏紧拳头低吼,“我们完全可以离开这里,我们可以移民!”   “桐桐,你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宋宓站直了身子朝我靠了过来,温热的指尖扫过我僵硬的嘴角,“宋宇必须争,因为阻碍你们的不只是你目前所能看到的,还有更多未知的潜在威胁。”   “你什么意思?”直觉告诉我或许还有更多的谜题等待着我去一一揭开,我死死盯着宋宓,透过眼睛告诉他我的坚定,“什么叫做宋宇必须争?”正如我所疑惑的宋宇为什么输不起。   宋宓并不打算卖关子,直截了当将他的分析说给我听:“因为背后操纵这次事件的人才是你们最大的阻碍,只要他不想放过你们宋宇就必须争。”   “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再推宋宇一把!”脱口而出之后又惊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一道闪电突然划过脑际,我一把按住宋宓的手臂,急切地问,“难道不是宋寅?”   宋宓对我露出赞赏的一笑:“没错,如果真的是宋寅在背后操纵你觉得爸爸会放任这件事的影响不断蔓延而坐视不理吗?就像年初的时候阮霁枫借她和宋宇离婚的消息大肆炒作自己,当时爸爸第一时间就插手了,而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再加上我的推波助澜事情很快就淡下去了。但是这件事之所以一直没被压下来反而越炒越热,其间的猫腻是很微妙的,宋寅显然没有这个能力在爸爸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而不被发觉,当然,他也没那个胆子。所以……”   “可是……”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桐桐不妨试想一下谁才有那个实力和宋氏硬碰硬。”宋宓巧妙地引导着我的思路,“而且,那个人应该和宋宇或者和你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2015—02—12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宋宓的话像一只利爪狠狠攫住了我的心,我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注视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睛,艰难地开口道:“是白诺琦,她还在为当年宋宇悔婚的事耿耿于怀!可是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肯放过宋宇吗?”   宋宓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但是据我所知她对宋宇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恨之入骨,但女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又确实是很难琢磨的。”   “再加上宋宁,她们俩绝对是一伙儿的!”我恨得咬牙切齿,当年在新园酒店这两个女人对宋宇那副趾高气昂的态度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还有上次周笛清生日舞会我兜头兜面地狠狠讽刺了宋宁的出身,她一定恨死了我。   “也许吧。”宋宓看我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不由笑着动手在我脸上揪了一把,“但是桐桐似乎还漏掉了另外一个人。”   “还有谁?”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这样问出了口,但同时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我,那个不该被遗忘的人。   宋宓邪气一笑,眉角吊得高高的:“这就用不着我刻意提醒了吧?”   平心而论,我一点也不想把矛头指向那个人,但是宋宓笃定的语气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只能逃避似的转开了视线不敢再和宋宓对视,嘴上还自欺欺人地为他开脱着:“他……他根本就没有动机。”   “动机……”宋宓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似乎觉得这个词非常有趣。   我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瞄宋宓的表情,却正好被他逮个正着,只见他把唇轻轻一扬,冲我一挤眼道:“周笛清的动机是什么我相信桐桐是最清楚不过的。”   周笛清!宋宓直接点名道姓了,我也不能再继续装傻充愣,在聪明人面前装傻是一种很幼稚的行为,尤其是在宋宓这种比狐狸还精明几分的人精面前,我几乎有一种被X光透视的感觉。   不自觉地,慢慢咬住了下嘴唇,我一点都不觉得疼,但宋宓却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颌骨微微用力让我没办法再自虐。   我抬起眼皮看向宋宓,他抬了抬眉收回了手负在背后,脸上漾开的笑意如初雪乍晴时炫目的阳光:“相信我,你和宋宇一定能挺过横亘在你们面前的所有难关。”   宋宓的语气那么轻柔,但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肯定,总之,我是陷进去了。   “嗯。”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宋宓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交代道:“现在桐桐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等那个人忍不住了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其实我真的不希望那个人是周笛清,他……他帮了我很多,他还间接帮了宋宇很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我就是这样说了,潜意识里我就想替周笛清说说好话,莫名。   “我也没有说一定是他。”宋宓有些啼笑皆非,曲起手指又想在我额头上弹一下但是突然想到自己实在入戏太深立马改为以手扶额,“谁是人谁是鬼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明白。”我被宋宓说得有些局促,脸也有些发烫,“谢谢你四哥。”   “谢什么。”宋宓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拍着我的肩膀道,“这辈子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可别再说什么谢不谢的客气话,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外人。”   “我只是情不自禁……”   宋宓越笑越没谱:“打住吧,长这么可爱一点也不适合走煽情路线。”   我有些愕然,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朝宋宓吼道:“人家难得深情一回,你能稍微给点面子么?”   “给给给!”宋宓嘴上说着给但实际行动一点也没表示,毫无形象地把精致的五官笑作一团,“我的面子拢共就这么点,统统都给你了。”   “滚!”我愤愤地给了宋宓胸口一拳。   某人立马捂着胸口蹙眉道:“疼死了!”   天地良心,我只用了平时给宋宇挠痒痒的力道。   “影帝,您适可而止吧,这儿又不是片场。”横了宋宓一眼,转身往客厅走。   “哎,我说三嫂今天要怎么招待我?”我前脚一走宋宓后脚就跟了上来,还唧唧歪歪个不停,“你说我这千里迢迢的从横店请假过来,怎么着也得大摆筵席为我接风洗尘一下啊。”   “这事儿你和你哥商量去。”挥挥手表示不想为这种事情费脑筋,“我先去给苏辰打个电话。”   说着就进了卧室顺带把门给反锁了,宋宓在外面怪叫一声,连骂我没良心把他一个人晾在外面,我只当是没听见,走到窗边靠着,兀自摸出手机开了机。   因为长时间没开机,这一开就涌进了无数条未读短信还有很多个未接来电,我大致扫了一眼,又开始觉得头疼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原本有些平静下来的心又掀起了波澜,我深深吸入一口气,在还没有人轰炸我的手机之前快速翻出苏辰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B市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和位于东一区的布鲁塞尔有七小时的时差,现在那边是早上的八点多,想来苏辰也应该起床了。   果然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苏辰清亮的嗓音:“桐桐!谢天谢地你总算肯主动现身了!”   苏辰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兴奋,像是随意花两块钱买的彩票结果中了五百万,但我知道,他的兴奋源自我的一切安好。   “让你担心了。”我尽量控制着声音不要颤抖,“最近好吗?”   “我很好,就是不放心你和三哥,最近网上那些风言风语实在太……”兴奋之后苏辰也冷静了下来,试探着安抚我,“不过没关系啦,都会过去的,三哥那么爱你,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他把我保护得很好。”想到那个人,真的好受了不少。   听我这么说苏辰也不再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热情地对我发出邀请:“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吧,最近宋宓一直在国内拍戏,我一个人都快闷死了。”其实苏辰更希望的是我能暂时避开漩涡的中心吧。   “说不定我真的很快就能去布鲁塞尔看你了。”我无奈地苦笑,“我……可能会被学校劝退,甚至直接开除。”   电话那头的苏辰有短暂的沉默,然后安慰我道:“要念书哪儿都行,我反而觉得国外的教育更好一些。”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很清楚,要我放弃辛苦耕耘了两年多的学业于我而言是多么大的牺牲,这样的割舍太让人痛心和不舍。   “桐桐~”苏辰轻声唤我。   “怎么了?”   “你活得太累了。”苏辰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尽管三哥那么宠着你,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你活得太累了。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需要活得这么小心翼翼,但至少你要懂得释放自己,背负太多你总会被压垮的。”   我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但一想即使我笑了苏辰也看不见,于是嘴角就这样上扬到一半又回落了下来,我感激苏辰对我的理解,但有些事并不适合拿出来与人分享,因为它们沉重得我自己都不想再去开启。   “辰辰,如果我真的被学校开除了我就飞过来看你吧。”我试图转移话题,“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想离开这里去外面散散心,毕竟即使要转到其他学校也得等到明年了。”   苏辰当然连声叫好:“虽然我很不希望桐桐被学校……开除,但我真心觉得能在这个时候走开一下对你也是很好的。”   “嗯。”   “到时我们一起去荷兰看风车,去意大利看斗兽场和比萨斜塔,去希腊看爱琴海,去法国看埃菲尔铁塔,去英国看大本钟,去捷克看布拉格广场……”苏辰已经开始憧憬了,在电话那头说个不停。   “四哥会掐死我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才没时间管我。”苏辰假装不满地哼了一声,“拍完《红装》他就该全身心投入他的第二张也是最后一张个人专辑的筹备工作了,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电影宣传和新专辑宣传,可能还要参加很多电影节的颁奖典礼。”   “最后一张?”我的重点放在了这里。   “对。”听得出来其实苏辰挺高兴的,“宋宓打算再出一张专辑就无限期退出娱乐圈,可能会在退出之前举办一场告别演唱会。”   早就知道宋宓已经对这个圈子没什么留恋,而且这也是个是非很多的圈子,早点抽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挺好。”我由衷地说,“四哥也该定下来了,长年累月到处跑也挺折腾人的。”   苏辰笑:“他就是懒得动了。”   “退居幕后就有时间陪你了。”   “嗯,也得等工作室的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一个深闺怨妇在抱怨?”   “确实挺深闺的。”苏辰一点也没把我的调侃当成调侃,“去一趟市区多不容易啊。”   “郊区空气好啊。”   “所以我热烈欢迎桐桐来和我作伴,一起享受世外桃源。”   “等着呗,我估计很快就能来陪你了。”   “别这么灰心,世界那么大,比B大好的学校多了去了。”   “我怎么听着你像在贬低我的母校呢?”   “桐桐明显误会我了。”   “行吧,果然是和四哥在一起久了,居然学会油嘴滑舌了。”   “嫁鸡……不是,在一起久了难免彼此都会向对方靠近嘛。”   “贫!”   “哈哈……”   …………   我和苏辰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很久,即使隔着千山万水这个人也像在你身边似的,你不会觉得他看不见摸不着,他就在那里,一直为你敞开着一扇门,只要你想,他永远都不会拒绝你。   这种感觉,真好。   2015—02—13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宋宇晚上八点钟的样子回来的,我听到锁芯转动的声音立马就从客厅里迎了出去,惹得宋宓在后面骂骂咧咧说我完全没把他这个大帅哥放在眼里,说走就走了,这儿正一起看着电影呢。   经过这几天的适应,我已经习惯了宋宇进门第一件事不是换鞋而是摘口罩,不过今天他的脸看起来好像和早上出门时不太一样,我凑近了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宋宇脸上多了几道不太明显的划痕。   “你的脸怎么了?”我直接就问了出来,语气不太客气,“宋伯伯又把你叫去思想教育了?”不能怪我对宋万卓有偏见,实在是上次他把宋宇揍得太过分,这是亲生儿子又不是桥洞底下随便捡的。   宋宇正弯腰换着鞋,听我这么问了,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头皱着像是在仔细回忆事情的经过,然后不咸不淡地说道:“今天霁枫找到公司来了,拉扯间可能不小心被她的指甲划到了。”   宋宇这么轻描淡写我倒不好发作了,但姐姐是什么脾气我还能不了解?她绝对是一口咬定宋宇把我藏起来了想上门要人,结果过程太激烈误伤了宋宇。   “没被狗仔拍到吧?”我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姐姐和宋宇争执的那一幕被狗仔拍了下来登上第二天的杂志封面事情又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只怕又会是一场正中某人下怀的血雨腥风。   宋宇已经换好了鞋,神态自若地拍了拍我的屁股:“别忘了你姐姐可是生意人,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她也不该和你动手啊!”看着宋宇差点被毁容的脸心里不舒服极了。   “关着门呢。”宋宇笑,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拖着我往客厅去,“而且她也不是有意的,我能理解她身为姐姐的心情,谁叫我真的拐跑了人家唯一的亲弟弟呢。”   “什么拐跑不拐跑的?”我不乐意了,“我自愿的好不好!”   “抱歉,口误。”宋宇凑过来亲了我一下。   “秀恩爱也请分下场合好吗?”正在客厅里看电影的宋宓见我和宋宇牵着手进来一脸的鄙夷,“没见这儿还有客人呢嘛?”   “四哥不是让我别把你当外人吗?”我翻着白眼冲宋宓吐舌头,“这才多久啊,你这变脸可比翻书快多了。”   宋宓难得露出吃瘪的表情,我和宋宇相视一笑,又不约而同地凑近对方的唇吻了一下。   宋宓轻咳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就冲向了阳台:“我叫的外卖怎么还不到?我要打电话去投诉!”   晚饭吃的是正宗的粤菜,宋宓嘴刁,不是高级餐厅的东西入不了他的眼更入不了他的嘴,外卖送到的时候用保温袋裹着,端出来的时候都是热乎乎的跟刚出锅似的。   西芹木耳炒山药、鱼香茄子煲、锅仔沙爹雪花肥牛、气味香茅锅巴虾、酱爆迷你小乌贼、油浸野生鲜鲈鱼、惊喜路边炸脆鸡、港式烧味三拼、榄菜肉碎炒芥兰、潮州菜脯肉煎蛋外加一份甜点桂花红豆糕。   明明只有三个人却叫了一桌子菜,倒是又让我逮着机会狠狠挤兑了宋宓一顿。不过说真的,每一样菜的卖相都极好,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仇富归仇富,吃的时候我也是毫不含糊的。架着筷子风卷残云地扫过一轮仍觉得意犹未尽,在接收到宋宇警告的目光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宋宓笑得颇为得意,还故意夹了一只炸得金黄金黄的虾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扔进自己的嘴里一脸享受地细细咀嚼:“味道确实不错,我在想如果我在微博上推荐这家餐厅能拿到多少广告费。”   “一毛钱都不给你。”恨恨地瞪了还在享用美食的某人一眼,然后自觉把脸别开了。   “喝点果汁清下肠胃。”宋宇推了一杯鲜榨的橙汁到我面前,“下次咱中午去这家餐厅吃。”   宋宇这么一说我又满血复活,立马捧起杯子喜滋滋地灌了起来。   “没劲。”宋宓嘴一瘪筷子一扔,不吃了。   “不吃了就赶紧滚蛋。”宋宇调笑着说,“趁着现在夜色正浓不需要全副武装。”   “吃完饭就赶人多伤感情啊。”宋宓懒洋洋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勾起嘴角一抹邪魅的笑,“而且我今晚不打算去住酒店,明天一早的航班回剧组,正好你开车送我去机场。”   还没等宋宇回应,宋宓就自觉地往浴室去了:“我先去洗澡,待会儿给我拿套换洗的衣服进来。”   我和宋宇无言地目送着宋宓离开我们的视线,然后默契地“切”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我和宋宇一起送了宋宓去机场,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送他到机场,刚下机场高速宋宓就让宋宇停了车,再往前走就是人多眼杂的机场,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为了避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再随意暴露在公众场合的好。   宋宓的助理早就接到宋宓的通知已经等在了指定的位置,宋宓向我们挥手道别,然后戴上墨镜就钻进了另外一辆车。   车子很快就绝尘而去,我呆呆地看着前方宋宓的保姆车消失在视线里,很快就有一只温热的掌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我转过头去看他,宋宇正望着我笑。   “我想去布鲁塞尔看看苏辰。”鬼使神差地,我就这样说出了口。   宋宇并未思考多久就点了头:“也好,我给你订机票。”   “先别这么急!”我叫住宋宇,心里有些慌乱,其实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尽管这希望可能非常渺茫,“还是等学校最终的结果出来了再说吧,万一学校又不想开除我了呢,我……”   “桐桐。”宋宇抓起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是我不好,让你承受了太多。”   “如果你不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外人。”我摇了摇头,“而且我没那么弱不禁风,我也是成年人了。”   “嗯。”宋宇淡淡地应了一声。   “宋宇。”   “嗯?”英挺的眉挑了挑示意我往下讲。   我盯着宋宇的眼睛不闪不躲:“其实你应该已经大致猜到幕后黑手是谁了对不对?”   宋宇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他顿了好几秒才回答我:“只是大致而已,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我是说如果……”   “嗯,如果。”宋宇微笑着鼓励我。   “不管那个人是白诺琦还是周笛清,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宋宇怔了一下,握住我的手禁不住一颤,我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宋宇顺势扑了过来将我紧紧搂住,贴着我的耳朵低语道:“遵命。”   2015—02—13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时间很快就晃到了一周后,也就是学校将作出最终决定开除我与否的时候,这天我特意起得很早,然后戴上口罩绕着小区里的健身道慢跑了十几个来回,十一月的天气也出了一身的大汗,虽然累,运动之后的感觉倒也十分酣畅,稍显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回到家后冲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宋宇已经为我烤好了面包热好了牛奶,金灿灿和白嫩嫩的颜色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吃好我送你去学校。”宋宇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看着今天的财经报纸一边还能抬头和我说话,“不管学校什么态度,咱们一起面对。”   我正在啃一块被烤得又香又脆的吐司啃得津津有味,听到宋宇这样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用了,你直接回公司吧,我自己打车去学校就好。”   “桐桐……”宋宇闻言不由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和牛奶杯,眼神颇为担忧地看着我,嘴里却又强装着没事说着无所谓的话,“就算真的被开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为你物色一所更好的学校。”   “你以为我是怕被你亲眼看见我被学校宣布开除会觉得尴尬?”我忍不住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真的没事儿,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已经看开很多了,开除就开除呗,而且,这不是还有可能不会被开除嘛。”   当然,其实我自己已经心里有数被学校开除的几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说后面这句话完全是为了宽宋宇的心让他不要担心我,因为这一个礼拜以来有关我和宋宇同性恋人关系的各种小道消息就没断过,只要和我们沾边的新闻时时刻刻都占据着各大媒体榜首的版面,“风光程度”已经远超那些娱乐圈的大咖们,每天还都推陈出新冒出各种不同的版本,活脱脱就是各种狗血小说的写照。   什么宋宇之所以会和阮霁枫离婚全是因为阮霁桐不要脸勾引自己的姐夫啦;什么阮霁枫为了自己的漆器事业能更上一层楼选择和宋宇离婚然后立马又嫁给漆器大亨浅井博彦,宋宇因为对此事怀恨在心所以故意勾引阮霁枫唯一的弟弟来对阮霁枫进行报复啦;什么阮霁桐因为迷恋上了自己的姐夫已经到了没了宋宇就活不下去的地步,阮霁枫为了成全弟弟才主动和宋宇离婚的啦;什么宋宇原本正常的性取向完全是受了亲弟宋宓的影响所以才会兔子专吃窝边草和前妻的弟弟搞上的啦;等等等等。   诸如此类我看得连眼睛都麻木了,一旦触及到此类的大标题直接无视,也正因如此才没开始那么刻意地去在意和纠结这些无稽之谈,只是这些花样百出的假新闻难免还是会在我们身上打下肮脏的烙印,不熟悉我和宋宇的人铁定会受到这些胡编乱造的新闻的引导从而对我们产生错误的认知,舆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恶意中伤当事人的舆论不知疲倦不断地针对着你,真是恨不得整死你才能善罢甘休。   不管幕后的人究竟是白诺琦还是周笛清,这次他/她都惹火我了,如果有一天自己有了反击的能力,必定加倍把这种“万众瞩目”的滋味偿还给他/她也试试。   宋宇沉默着皱眉像是在消化我刚才说的话,隔了半晌才不确定地征求着我的意见:“真的不需要我陪桐桐一起去?”   “真不用!”因为蘸了牛奶,吐司嚼起来吧唧吧唧响,但我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这种小事我还承受得来。”   宋宇看着我,最后还是笑着妥协:“那好,但是答应我如果结果真的很糟糕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扛着。”   “宋宇你太小看我的承受能力了。”我不满地皱眉,发泄似的又拿起一块吐司开始猛啃,嘴里含糊不清地标榜着自己,“我阮霁桐好歹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   “我错了我错了。”宋宇连忙举手投降,嘴角却因为憋笑而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是我太没见过世面,小题大做了。”   “可不是!”又是一大口咬下去,典型的蹬鼻子上脸。   宋宇无奈地笑:“喝点牛奶,小心别噎着。”   美美地饱餐一顿之后我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独自出门了,等待审判结果的这一个礼拜我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上面没路上不去,下面是火下不来,无疑是一个相当焦心的过程,现在这个过程总算是快告一段落了,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见证它的落幕。   不过现实不是童话,所以我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拦了一辆出租车,为了避免一进校门就被人围观在下车前我刻意戴上了早就预备好的口罩。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我,我刚戴好口罩,一抬头就见他偷偷摸摸地打量我,我一点也不觉得气愤,顺手把公交卡递给他:“刷卡。别猜了,我就是阮霁桐,您可以大大方方地看,用不着这么羞涩还躲躲藏藏的。”   大叔被我说得老脸一红,灰溜溜地接过卡之后就不敢再看我一眼,刷卡成功之后打印机开始“吱吱吱吱”地打印发|票,我接过大叔递回来的公交卡,直接开门下了车。   大叔伸出脑袋“哎”了一声:“发|票还没打好呢!”   “不要了!”挥挥手,潇洒地走进校门。   有了伪装果然一路上都十分安全,我非常顺利地抵达了教务处办公室准备去找张主任。   一进门,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正准备转身出去结果不小心撞到了正好进门的人,胸部当时的触感软软的,估计应该是撞到了某个女人的胸,而且凭感觉来看尺寸还不小的样子。   这种在女人看来近乎流氓的行为让我顿觉大囧,为了不被人当成色狼痛扁一顿我连忙压低了身子道歉,连来人长什么样子都来不及看一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阮霁桐!”这一声积蓄了太多怨气和怒气的狮子吼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毫不留情地将我斩于马下。   我弓成九十度的身子禁不住一颤,这把声音简直像从地狱里钻出来的,虽然我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但仅凭周围空气的震动我就已经能够想象到她在叫出我的名字时有多么咬牙切齿。   2015—02—14      ☆、第一百六十章   “姐姐!”我也惊叫一声,因为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她。   意识到危险后我下意识的动作就是转身逃跑,可我忘了现在是在室内,往回跑只会把自己逼到墙角,直白点的意思就是死得更惨。   所以我还没跑开两步就被人抓住了后颈,颤颤巍巍地回头去看,发现姐姐的脸色比锅底还要再黑几分,阴鸷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我一副想生吞了我的样子。   “姐……姐……”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咙里难受得像被人灌了铅,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姐姐……你……你怎么……”   见我已无路可退姐姐便松了手,嘴角勾起一抹不无讥讽的冷笑,身子也巧妙地遮挡住了唯一的出路,犀利的眼神斜睨着我:“不是见了我就想跑么?不是故意躲着我不露面么?我还以为我长得是有多吓人呢!”   姐姐刻薄的语气只让我觉得无地自容,咬着唇垂头不再接话,对着自己最亲的人我学不来这样的咄咄逼人。   “说话啊!”姐姐蓦地拔高了音调朝我吼道,“平时不是那么能说会道吗,怎么现在变哑巴了?!”   我真的不想再为这段已经出现裂缝的姐弟情增添新的伤口,面对姐姐的怒气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能对她说抱歉:“对……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明明就在笑,可我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她是在哭,“阮霁桐,你以为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能平息一切吗?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我……我没有……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胸口堵得厉害,我很想努力为自己和宋宇解释解释,可话一出口我就输了,因为我真的无话可说,这一次,的确是我连累了姐姐,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   姐姐重重哀叹了一声,强势过后语气也软了一些下来:“桐桐,这一次姐姐真的对你非常失望。”   “对不起。”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话更加适合。   “跟我回日本……”姐姐突然牵起我的手,坚定而又不容置喙地告诉我,“那里没有人认识你,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包括你的学业。”   “不!”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尖叫了一声,猛地把手从姐姐掌中抽回,后退两步倔强地摇头,“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去日本!我不要重新开始!”我不要离开宋宇……   “你以为现在还由得你自己选择吗?”我的反抗自然引起了姐姐强烈的不满,刚软下去一点的语气又充满了盛怒的气息,“阮霁桐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了!除了跟我回日本你以为自己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现在全中国根本没有哪一所高校愿意接手你这颗烫手的山芋!”   果然还是被开除了么?悬吊吊的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即使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我其实还是更加希望学校不要这么绝情。   见我怔住,姐姐趁胜追击跨前两步牢牢抓住我的手:“听姐姐的话,跟我回日本。”   我知道站在姐姐的立场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为我铺就了一条平坦大道,只要我顺着走下去一切都会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我可以避开所有人鄙夷的眼光开始全新的生活,我可以重新开拓自己的学业,我可以认识很多新的朋友填满自己周围的空缺,但如果我想得到这些就必须离开宋宇,我做不到,所以我依旧坚定地告诉姐姐:“我不!”   “你!”姐姐气急,扬起手就准备给我一耳光。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姐姐高扬的巴掌,慢慢闭上了眼睛,一脸视死如归,这就是我的选择,阮霁桐的态度就是这么坚决。   “阮小姐……”突然有人叫住了姐姐,声音是印象中熟悉的刻板,“学校办公室不适合进行家庭教育。”   我不知道如果张主任没有突然出现姐姐这一巴掌会不会真的落下来,不过就算她真的打了我也没什么怨言,她是我姐姐,除了她换谁打我我都会抓狂,唯独是她,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微妙的所在。   “张主任,你说这……能不能再给通融通融?”再睁开眼时姐姐已经把我扔一边转过去和张主任建立邦交去了,说话的语气真是百年都难得一遇,我从来没想到好强如姐姐有一天会因为我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人,“桐桐年纪还这么小,犯错误也是在所难免,咱们应该给他犯错误和改正的机会,我觉得学校对他全校通报批评下就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最多……最多再记个大过?你看这样行不行?”   张主任板着一张标准的扑克脸立在门边,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扫到我身上过,铁面无私地摇了摇头对姐姐道:“这是学校的最终决定,我们也是经过了很多轮的讨论才得出这样的惩罚结果,而且公告都已经挂在了学校官网首页上,已经是米已成炊,绝对没办法再更改处罚结果。”   “可是桐桐学习成绩这么好,难道贵校就要这么轻易放弃一棵好苗子吗?”姐姐还不死心,激动得抓住了张主任的手,“我向贵校保证会尽快处理好最近这些乌烟瘴气的舆论将这件事对贵校的影响降到最低还不行吗?”   张主任丝毫不为所动,生硬地皱了皱眉,把手抽出,抬步往自己靠里的办公桌走去,姐姐见状立马跟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有些不忍了,在姐姐路过我时伸手拽住了她:“姐姐,算了吧。”   “你懂什么!”姐姐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一把剥开我的手就要再去和张主任进行思想交流。   “我不懂!”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就这么扯着嗓子吼了出来,震得教务处办公室的天花板都在颤抖,“但我不希望你再做任何徒劳的事情,开除就开除,我不稀罕!”   “闭嘴!”刚才没落下的一巴掌现在总算是补上了,而且那么猝不及防,打得我整个人都蒙了,就这样维持着头被打偏的状态一直到左脸上后知后觉地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我捂着脸把头转了回去,发现姐姐和张主任都有些呆住了,再也不想停留,一个箭步就朝门口冲了出去。   姐姐反应极快,很快就跟着追了出来,她大概是希望这次能一举将我擒获,上次去家里游说我失败而回,后来去宇燊创意找宋宇要人也是败兴而归。但这次不同刚才,我不再是无路可逃,在决定逃跑的那一刹那我就做好了把五脏六腑都跑出来的决心,蒙头狂奔。   姐姐刚开始还能和我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后来就有些坚持不住了,穿着高跟鞋哪里会是我的对手,很快我就将姐姐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就在我快转入校道的拐角时身后突然传来姐姐尖锐的惊叫声,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脚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开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转了身。   我们之间的距离大概隔了三十米,姐姐正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右脚脚踝,就只有左脚上还穿着鞋,另一只鞋掉在姐姐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尽管疼痛难忍,但姐姐的眼睛一直定在我身上,似乎在期盼着我能及时回头。   “姐姐。”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我低声喃喃着,“姐姐,对不起。”   现在正值上课时间,路上并没有太多路过的学生,但三三两两灼热的视线还是让我觉得有些难堪,还有他们刻意没有压制的谈论声,太刺耳。   正当我思绪混乱不堪之际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从拐角的那条校道上开了过来正好停在我身边,车窗玻璃调得很暗,只摇下了约莫两指的宽度,里面的人并未露出真面目,只听得一把熟悉的声音透过缝隙传了出来:“桐桐!上车!”   只有一秒钟的犹豫,下一秒我就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开车的人心领神会,立马踩了油门将我快速带离现场。   2015—02—15      ☆、春节特别版之来自密西西比河的龟大和龟二(上)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节,延续上一年的传统,继去年《春节特别版之贤妻良母》后隆重推出今年的《春节特别版之来自密西西比河的龟大和龟二》让大家乐呵一下,在此要非常感谢我家的两只红耳龟——龟大和龟二,因为它们给了我灵感才写出今年春节的特别版。不过,因特别版的内容与正文没有半毛钱逻辑关系,所以不喜勿喷,大家看个热闹就行。最后祝大家春节快乐~   2015年国庆是阮霁桐二十岁的生日,宋宓人在布鲁塞尔却千里迢迢从流经美国及墨西哥的密西西比河空运了两只密西西比红耳龟回来送给桐桑做生日礼物。   生日送乌龟,而且一送就是两只……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显然也只有一向不走寻常路的宋宓才做得出来。   在签收快递时阮霁桐真想用手把脸给捂住,因为连送快递的小哥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看。该死的宋宓,你送乌龟就送乌龟,为什么还要把硕大几个“祝桐桐二十岁生日快乐!!!”写在快递单上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两只乌龟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么!多新鲜啊!多有创意啊!多么让人感动啊!   虽然对今年宋宓送的生日礼物非常不满(以往每年宋宓送的生日礼物也都让桐桑非常不满),一向嘴硬心软的阮霁桐还是第一时间就捧着全是小洞洞的泡沫盒子去厨房里找了个洗菜用的塑料盆子接了点水把两只红耳龟放了进去,顺便从冰箱里取了些切得很碎的肉沫让二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饱餐一顿。毕竟一路飞行还是很辛苦的,尤其还是从北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中国,第一次见面必须得尽尽地主之谊。   做好这些事情阮霁桐才悻悻地回到二楼书房,宋宇正在电脑前皱着眉头研究最近新接的一个项目,难得的国庆假期也不能好好休息下。   叹了口气,阮霁桐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书房,又下到一楼去露台上的躺椅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给宋宓打越洋电话,尽管布鲁塞尔那边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但生日送乌龟……这口气阮霁桐还是想好好撒撒。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原以为宋宓一定会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抱怨凌晨两点打电话给他简直太不道德,却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宋宓的声音竟然异常精神甚至是非常兴奋,好像一早就料到阮霁桐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一样。   “这个点还不睡是想去做贼么?”阮霁桐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地调侃宋宓,“隔壁农场上的萝卜还是黄瓜又熟了?”   宋宓窃笑一声,假装很受伤地抱怨:“人家就是算着这个点快递差不多送到了才特地等着桐桐的电话到现在都没睡,你这个没良心的!”   阮霁桐虎躯一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甩着脑袋骂宋宓:“你才是没良心的,有送人生日礼物送乌龟的么?而且这种品种的乌龟中国不是在几十年前就引进了么,犯得着那么大费周章从北美空运回来么?”   “桐桐这样说可就太冤枉我了。”宋宓立马敛了笑,变得严肃了起来,“我送乌龟当然不是因为我心血来潮了突然就想送乌龟,这里面的意义那可太重大了,而且从原产地运回来才能最大程度地表达我对桐桐生日那份炽热的心意啊。”   阮霁桐立马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原产的还是引进的都无所谓,他倒是很想听听宋宓能说出什么大天来:“送乌龟能有什么重大的意义?送给我煲汤喝补身体么?我和宋宇一人吃一只么?”   “啧啧啧。”宋宓高深莫测地瘪了瘪嘴,“真是不解风情,要喝龟汤让宋宇帮你另外买去,我送的两只不能拿来炖了,下次我回国要是不见它们俩我就和你拼了!”   “宋宇跆拳道黑带,你可以试试。”阮霁桐一点没把宋宓的威胁当成威胁,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得意地笑,“正好让他活动一下筋骨,我一直都很想看看宋宇扁人时的样子有多帅气。”   宋宓被噎了一下,假装咳了两声转移着话题:“真是的,为了等这通电话我都着凉了。”   “改天给你寄点夏枯草泡水喝。”   “夏枯草是凉茶,清热解毒的。”宋宓狠狠地咬了一下牙,“你还不如直接寄砒|霜给我。”   “是吗?”阮霁桐憋笑憋得快岔气了,“那我就给你寄砒|霜吧,满足你的要求。”   宋宓在那头已经被调侃得七窍生烟,面对比自己还小十岁的三嫂他显然有点越来越招架不住了,想想还是小时候的桐桐比较可爱,脸皮很薄逗逗特别容易脸红。   “好了,别浪费我国际长途费了……”阮霁桐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快说,送乌龟到底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话题又转了回来,宋宓也是个没皮没脸的,立马就把刚才那茬儿给忘了,又开始嬉皮笑脸:“我和你说,生日送乌龟简直太贴合生日的意境了,什么生日礼物都没我这个绝。”   “直接说重点!”   “重点?”似乎觉得吊够了阮霁桐的胃口,宋宓这才慢慢悠悠地将自己送乌龟的本意娓娓道来,“重点就是乌龟可以活一万年啊。”   “So?”阮霁桐已经被磨得有些失去了耐心。   “这还不明白?”宋宓故作惊讶,“我是想祝桐桐万岁万岁万万岁啊。”   “……”阮霁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瀑布汗,颤抖着声音说,“行吧,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好好照料它们让它们愉快地长大,然后让他们世世代代繁衍下去,生很多很多小乌龟。”   “它们繁衍不了子嗣。”宋宓勾起嘴角一抹狡黠的笑。   “这么小就被结扎了?”阮霁桐显然没能正确理解宋宓话里的意思,“而且……乌龟也能结扎?结扎时需要打开龟壳吧?那得多疼啊!”   宋宓终于没忍住破口大笑,差点笑断气:“三嫂你简直太可爱了,它们生不出小乌龟不是因为它们被结扎了,而是因为它们俩都是雄性。”   “都……都是雄性?”阮霁桐重复着宋宓的话,仍旧没能转过这个弯儿。   “对啊,都是雄性。”见神经粗大的桐桑还没明白,宋宓好心地举了个例子,“就像你和宋宇,我和苏辰,都是男的怎么生孩子?”   “……”阮霁桐一听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憋了半天才骂出来,“宋宓你变态的!”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电话那头的宋宓捏着传出忙音的手机笑得前仰后合,后来他把这个笑话讲给苏辰听,两人笑了整整一个月,被他们一致认为拥有绝对提神醒脑的神奇功效。   挂了电话,阮霁桐鬼使神差地又走到厨房,盯着塑料盆子里的两只红耳龟观察了老半天,宋宇写完策划书到处找他都找不到,最后在厨房里看见阮霁桐盯着两只半个巴掌大的红耳龟出神。   “乌龟有什么好看的?”宋宇从身后抱住阮霁桐,轻轻蹭着他嫩嫩的肌肤,“到处找你,居然躲在厨房里看乌龟。”   “嗯。”阮霁桐放心地靠在宋宇怀里,指着两只红耳龟让宋宇看,“这是四哥送我的生日礼物,从原产地空运回来的。”   “不知道他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想到那个天马行空的弟弟宋宇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笑,“我照顾桐桐都还嫌不够尽心尽力,又塞两只乌龟让我照顾。”   “我来照顾就好。”桐桑越看越觉得其实这两只小家伙长得还是蛮可爱的,绿豆似的眼珠子到处乱瞅,龟壳和身上的花纹也挺好看,尤其是头上两条绚丽的红色条纹。   “桐桐能行么?”宋宇笑呵呵地问,“从小到大都没养过小动物。”   “养不活他们我就不能万岁万岁万万岁了。”阮霁桐说得认真,“四哥说这是他送我乌龟的初衷。”   宋宇乐得“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搂着桐桑连亲了好几下:“老婆你能别这么可爱吗,我快幸福死了。”   “宋太郎你给我正经一点!”阮霁桐曲起手臂给了宋宇一个温柔的后肘,“用你的专业素养给它们取个好听点的名字,从此它们俩就是咱们家的新成员了。”   宋宇恶作剧地试探:“小桐?小宇?”   “行不行啊你?”阮霁桐一下就被逗乐了,“小桐和小宇在我们脖子上挂着呢,再说,有把自己名字安在乌龟|头上的么?”   宋宇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既然它们俩来自北美,那公的叫Ian,母的叫Fiona?”   “它们俩都是雄性。”桐桑很不自然地道出了事实,突然灵光一现,心说贱名不是更好养活一点么?于是乎两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应运而生,指节一点都不分明的胖手指指着大一点的那只说,“从此以后你就叫龟大了。”然后指着小一点的那一只说,“你叫龟二。”最后双手合十做祈祷状,“从今往后你们俩要相亲相爱不要动不动就掐架,要不然把你们分开两个盆养寂寞死你们。”   宋宇在一旁听着阮霁桐一番感龟至深的友爱论,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情不自禁又凑过去在桐桑眼角处亲了亲:“老婆,越来越爱你了。”   2015—02—17      ☆、春节特别版之来自密西西比河的龟大和龟二(下)   从此以后龟大和龟二就算是在这儿安家落户了,阮霁桐每天回家第一件事一定是给龟大和龟二换水,顺便给二位洗个澡搓个背,在水里泡了一天龟壳上滑腻腻的想来不会太舒服,爱干净的乌龟就是得天天洗澡。   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阮霁桐也算是对龟大和龟二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轻人会比较开放一点,每次给二位洗澡,刚把龟大从盆子里捉起来它就赶紧把头脚都缩壳子里去了,那个羞涩劲儿真是好比大姑娘第一回上花轿,任由阮霁桐怎么逗弄愣是不肯出来。相比之下,龟二就比较淘气了,给它洗澡它还知道拿脚踹人,仿佛在抱怨桐桑搓澡的功夫不到家,虽然那可怜的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同时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好像觉得这个世界很稀奇一样。   还有就是因为养了龟大和龟二,阮霁桐彻底刷新了他对乌龟固有的看法,本来以为乌龟乌龟一定就像无数童话故事里形容的一样行动迟缓,爬一步得费老大的劲儿。结果就在给龟大和龟二第一次洗完澡之后他就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那天桐桑把洗好澡的龟大放水槽边上正准备去把龟二拎出来洗洗,结果转眼龟大就不见了,顺着水渍找才发现龟大已经爬开得老远,差一点就要掉下台子了,短小的四肢非常卖力地爬行着,那速度说不好还真比兔子差不了多少,赶紧抓它回来扔回盆子里防止再逃跑。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但是仅仅半个月之后阮霁桐就有些坐不住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因为龟大和龟二不肯吃东西,每天换水时连带泡在水里的碎肉也一并清理换掉,保证龟大和龟二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食物,但是这二位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滴,喂给它们的食物愣是一口都不肯动。   起初阮霁桐还以为这二位一定是因为有人在旁边看着脸皮薄不好意思吃东西,于是就退到一边躲着悄悄伸个脑袋出来偷看,结果二位爷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水里,时不时伸个脖子出来透透气。   这可急坏了一心想要把龟大和龟二养得肥肥胖胖的阮霁桐,心说莫不是每天都是碎肉太单调了不合口味?于是换着方儿地给二位变换食谱,什么生肉拌饭啊、精肉泥啊、牛肉沫啊、内脏酱啊……能想到的乌龟会吃的东西都试过了,但是效果并不理想,阮霁桐一看坏了,养了这么久不仅没长个儿好像还瘦了点。   又一想到宋宓的威胁,阮霁桐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要不然还没等宋宓回来龟大和龟二铁定都饿死了,虽然自己已经尽心尽力了,但是俗话说得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宋宓一定还是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养了这么久,都有感情了,可舍不得龟大和龟二活生生被饿死,只可惜自己不懂乌龟的语言,不然还能和它们沟通沟通到底是哪个地方没做好让它们不满意了。   想到这里,唯一可以求救的人显然就只有近在眼前的宋宇了,于是……   急吼吼地捧着养着龟大和龟二的塑料盆子冲上二楼书房,宋宇正在里面和某个客户通电话,见阮霁桐一脸要哭要哭的样子捧着个盆子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一颗心都要碎了,匆匆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宋宇快步走了过来,顺手接过盆子,“想把龟大和龟二养在书房里?”这是宋宇目前能想到的一个比较合理的剧情走向。   “这两只傻龟快把自己给饿死了。”阮霁桐一个劲儿摇头,“我那么用心服侍它们,还给我闹绝食。”   “绝食?”宋宇皱了皱眉,看看盆子里欢快地游着水的龟大和龟二,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这么有活力,不像快饿死的样子。”   “可我给它们换水时都发现前一天的食物一口没动。”阮霁桐据理力争,还顺手把龟大从盆子里捞了出来递到宋宇面前,“你看,龟大都瘦了一圈儿了。”   为了给阮霁桐面子,宋宇很是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龟大,然后中肯地说道:“乌龟确实是长得慢,我看着就不觉得它瘦了。”   “没有瘦么?”桐桑疑惑地把龟大在手心里翻过来翻过去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还是坚持道,“它就是瘦了,不吃东西怎么可能不瘦?”   宋宇很想忍住,但嘴角还是情不自禁抽搐了一下,为了掩饰,立马单手揽了阮霁桐往沙发那边去,一边走一边问:“和我好好说说,怎么就发现它们不吃东西了?”   对于这个问题,阮霁桐的态度一直都非常坚决,因为俗话不是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么,这都半个月了,也是乌龟寿命长可能身体构造很不一样,要是换了人早饿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一屁股重重坐在沙发上,阮霁桐有些丧气地说道:“我每次都给它们切二两肉放盆子里,第二天换水时捞上来一看,还是那二两肉原封不动。”   “二两肉?”宋宇似乎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把盆子搁茶几上放着,挨着阮霁桐坐了,为了确认他又重复了一遍,“每天二两?”   “对啊,每天二两。”   “傻瓜。”宋宇突然笑出了声,搂过桐桑乐得跟什么似的。   “你小心点,不要压到龟大了。”连忙把宋宇推开,小心翼翼地把龟大放回盆子里。   刚一回到盆子里,龟大就飞快地游到龟二身边,一个如来神掌就拍在龟二的龟壳上,然后快速骑了上去,妄图通过叠罗汉从盆子里越狱,只可惜盆子边沿又高又滑,每次都不能得逞。   “龟大,你又骑龟二身上干什么?”阮霁桐顺手给了龟大一个爆栗,敲在龟壳上,“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欺负龟二!”   “行了行了,让它们自己玩儿去。”宋宇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阮霁桐拉回了怀里。   阮霁桐还想再挣脱:“龟二会被压死的!”   “那么硬的龟壳可不是白长的。”宋宇搂得死死的,“也许人家龟二也乐在其中呢。”   “龟二又不是抖M。”   “我是行了吧。”宋宇真是爱死了桐桑这股可爱劲儿,一旦搂着就不想撒手,贴着耳朵暧昧地说道,“让我抱会儿,别动。”   宋宇魅惑的嗓音一直是一大神器,对阮霁桐而言。   果然不再乱动,乖乖靠在宋宇怀中,只是还是有些担心龟大和龟二,眼珠子转动着想去看看盆子里的战况,嘴里还念叨着:“又不吃饭,还做这么耗费体力的运动,这不是死得更快么?”   “不会死的。”宋宇一口咬住阮霁桐圆润的耳垂,轻轻撕扯着,“它们会活一万年。”   阮霁桐被逗弄得直缩脖子:“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恰好知道一些养红耳龟的常识。”宋宇窃笑一声,一口亲在阮霁桐耳廓。   “那你不早说!?”听到宋宇这话,阮霁桐就来了精神,在宋宇怀里一个翻身正对上宋宇的眼睛,贴上去急切地询问,“快告诉我它们为什么闹绝食!”   “它们不是绝食……”宋宇有些无奈地笑,“它们的食量本来就非常非常非常小,别说一天二两肉,它们俩加一起一个月可能都吃不了二两肉。”   “那它们还这么好动?运动量这么大消耗肯定也大啊!”   宋宇耐心解释着:“这是相对而言,它们本来就比其他品种的乌龟要活泼好动一些。”   “那……那它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吃东西呢?我一直观察从没见过它们围着食物打转。”   “红耳龟的摄食时间没有什么规律,只要饿了白天晚上都吃,要是饿得狠了还会出现大吃小的现象,所以它们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100种最危险入侵者之一。”   “大吃小?”阮霁桐一听差点没从宋宇怀里惊得蹦起来,“那等下得再拿个盆子把它俩分开养,要不然龟二就遭殃了。”   “大吃小是在它们没有其他食物吃的情况下……”宋宇安抚着,“桐桐把它们喂养得这么好,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听宋宇这样说倒是安心了不少:“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给它们打造一个稍微豪华一点的家,一直养在塑料盆子里它们一定闷死了,都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可以啊,改天去花鸟市场买个鱼缸回来养着。”   “不用改天了,就现在吧。”说着就要拖宋宇起来,“做事情不要拖泥带水,既然都说出口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行,等我先回房间换套衣服。”   “不用换了,穿那么帅是想让卖鱼缸的阿姨给你打折么?”眉毛一竖,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要知道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成天还想着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好看,要是吸引来了一群狂蜂浪蝶,我要你好看!”   宋宇笑得一脸幸福的傻样儿:“难道穿睡衣出门不是更引人注目么?”   “……”阮霁桐一愣,尴尬地咳了两声,用手指比出一个“2”遮住脸,“那就……给你两分钟。”   2015—02—20 作者有话要说:龟大和龟二要和大家说再见了,下一章开始恢复更新正文的内容~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一点都不敢回头看,因为很怕自己最终还是会心软,竟然就这样抛下自己受伤的姐姐灰溜溜地逃之夭夭了。不管姐姐心里会怎么想我,现在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狼心狗肺,但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不能跟姐姐回日本,我抛不下这里的一切。在姐姐和宋宇之间只能选一个我毫不犹豫只会选择宋宇,说我自私也好,爱情至上也罢,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是这样坚定自己的选择,不管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内心会有多么挣扎和煎熬。   车速很快,因为开车的人技术娴熟,在并不宽阔的校道上也能快速穿梭,开出校门之后很快就上了高速,将身后我所恐惧和想逃避的一切狠狠甩开。   开了一点车窗让风吹进来,很冷,但至少会让我的头脑清醒一点。   张主任说学校对我的处罚决定已经挂在了学校官网上让所有B大的学生引以为戒,学校这样做无疑是在断我的后路,以B大在全国高校里的声望,这篇通告一出,就真的是没有哪所高校敢再接收我了。   但我向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摸出手机开机点开浏览器进入B大官网,果然最醒目的标题就是《关于机械学院机械设计2011级阮霁桐同学的处罚决定》,不用点进去看全文我都能根据网页上显示的部分内容推测出这篇通告的撰稿人会把我和宋宇的关系写得有多么不堪,会把我给学校带来的恶劣影响写得多么罪大恶极。   退出网页按下关机键将手机远远扔开,我很想扯出一个笑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一点,但真正露出来的却是一个难看到极点的苦笑。   寒风仍旧透过车窗缝隙死命往里钻,割在脸上又冷又疼,我不闪也不躲就这样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放空杂乱的思绪,眼泪不受控制地开始在脸上纵横,分不清到底是被风迷了眼睛还是因为心里堵得难受。   “桐桐?”开着车的周笛清轻声唤了唤我,声音里毫不掩饰地透着心疼。   我没有搭理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高速上不能停车,见我不吱声,周笛清也只有继续开车,不过明显又提高了车速,还将后座的车窗升了上去阻挡了所有想要灌进来的风。   下了高速,周笛清第一时间就找了地方把车靠边停了,然后打开车门钻进了后座。   “桐桐,你别这样。”周笛清的声音近得几乎贴上了我的耳朵,又温柔又带着点小心翼翼,“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但是不要憋坏了自己,有什么气你冲我撒好不好?”   “呵,冲你撒?”我觉得这话简直太可笑了,禁不住冷笑了一声,蓦地睁开眼和近在咫尺的周笛清四目相对,嘲讽地反问他,“这一切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我应该为此感到很荣幸才对,哪还敢把气撒在你身上?”   周笛清闻言脸色一僵,英挺的眉皱得很紧,盯着我半晌都不再说话。   既然我上了周笛清的车就是做好了和他摊牌的打算,原本我并不确定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主谋,我甚至还在心里绞尽脑汁地为他狡辩,直到今天他又一次“及时”出现,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   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能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一次两次还能说是碰巧,但一次次的“碰巧”叠加起来就显得太过刻意,还有他和姐姐的合作关系,我一直都觉得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事实上我也曾经怀疑过周笛清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否则怎么能对我的动向掌握得那么清楚,现在看来这还真不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和宋宇被偷拍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据。   之所以我最终会认定周笛清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白诺琦性格太过张扬跋扈,如果她真的要报复宋宇绝对会明目张胆恨不能拿个高音喇叭到处宣传,而不是像这次我和宋宇同性恋人关系被曝光之后主谋一直躲在幕后不露面,正如那年在新园酒店她让人拆了宋宇的车胎还事先知会了我们一声,因为她很享受那种亲眼目睹猎物被玩弄又无法反抗给她带来的快意。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我甚至还坚定地认为白诺琦对宋宇并没有完全死心,否则当年也不会轻易上了宋宓的当被整得那么惨。   既然已经认清了现实,我也没了诸多顾忌,周笛清不主动开口没关系,我主动开口问就是了:“所以,为什么?”   周笛清一愣,好像很迷茫的样子,微微别开了脸,小声道:“什么为什么?”   “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你又何必再和我装傻?”周笛清的态度不免让我有些火大,语气不由加重了些,“你知道我和宋宇的关系,你派人跟踪我,所以才会拍下我和宋宇在一起时的照片,正好透露给杂志社佐证了我和宋宇同性恋人的关系!这一切难道都不是你在背后操纵吗?”   周笛清阴郁着一张脸,眉头紧蹙,腮帮咬得死死的,半晌之后他才轻飘飘地回我一句:“是又怎么样?”   “是又怎么样?”我笑得眼泪又开始往外涌,很快就模糊了视线,“你知道你这样做牵连了多少无辜的人吗?你伤害的何止是我一个!”   “我的初衷并不是要伤害你!”周笛清也激动了起来,双手按着我的肩膀不准我动,“我只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去你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一把挡开周笛清按住我的手臂,往后挪动直到背贴上了车窗,这样的距离让我稍微安心一些,我指着周笛清的鼻子厉声质问他,“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这么自私有想过会因此伤害到别人吗?”   “我爱你!我一直都告诉你我爱你!”周笛清想朝我靠近但又极力忍着,因为情绪激动涨得脖子都通红,“我不相信你会忘了这一点!”   “这不是你可以随意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人的理由!”我毫无形象地朝周笛清咆哮,这样激烈的争吵在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就连前一世我撞破他背着我和其他男人上床我都没这么激动过,“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疏远你!我会因此厌恶你!再也不想看见你!因为我觉得恶心!觉得肮脏!”   2015—02—21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觉得我恶心?我肮脏?”比起我的剧烈反应周笛清竟然冷静了不少,还露出一个堪称正常的微笑,一点一点挪近了我,将我锁在他的胸口和车门中间,平淡地反问我,“那你认为自己又比我高尚得了多少?你允许我接近你还不是为了利用我替宋宇收集宋氏的情报?”   “……”周笛清这么直白地把这种事情摆上台面多少让我有些尴尬,一口气堵在胸口宣泄不出来,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反驳,只能将视线稍稍移开不去看周笛清的眼睛。   见我不说话了,周笛清趁热打铁般对我步步紧逼,单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逼迫我一定要直视他,邪恶俊美的脸不断朝我靠近,他的语气那么温柔,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太了解他说不定真的会陷进去,他轻声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是宋宇?我对你不好吗?他能给你的难道我给不起吗?”   太过靠近的距离让我无端紧张,周笛清带给我的压迫感太强烈,我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顾左右而言他道:“因为你搞出的这场腥风血雨,我不得不和姐姐决裂,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问出的问题没有得到我的正面回答周笛清也没有急着恼怒,反而更加靠近我,老虎钳一样的双臂蓦地将我搂入怀中死死锁住,我完全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之后就伸手想去拉开车门逃跑,但是却悲催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笛清已经将我唯一的出路锁死了。   德国车出了名的固若金汤,而且周笛清酷爱收集各种世界名车,他的每一台车在入库之前都会根据他的需求进行各种改装。好比现在这辆,明明我就能透过车窗玻璃看见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见他们的嘴在张却听不见任何来自外界的声音,因为所有车窗玻璃都换成了单向透视玻璃,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见听不见车里正在发生着什么,而从他们路过时如常的表情来看要想在车里弄出什么动静撼动这样一台昂贵的铁疙瘩除非我天生神力。   简而言之,我现在正处于一个和外界完全隔离的空间,想通过呼救逃脱纯粹是徒劳。   “你干什么?!”不管弄不弄得出动静我也只能拼尽了全力挣扎,手脚并用地对周笛清拳打脚踢,“放手!不要碰我!”   “嘘嘘嘘,桐桐你安静一点。”面对我毫无章法的乱打乱踢周笛清明显有些手忙脚乱,狭小的车厢里他手长脚长的其实并不好施展,还不如我这条粗短的豆芽菜,刚按住我的手立马又因为动作的限制挨了我一脚,英挺的眉皱得能夹死苍蝇,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语气里也慢慢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我们本来就是合法夫妻,我为什么不能碰你!?”   “周笛清你王八蛋!”我只顾着挥动拳头,并没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等到周笛清一鼓作气放弃下盘的防守整个身子腾起一把将我压在真皮座椅上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单膝跪在我的大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宣告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赛最终由他取得了胜利。   折腾了这么久我浑身都脱力了,安静了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对上周笛清自信满满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结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周笛清勾起嘴角的笑意,慢慢朝我的脸靠近,差一点就要贴上我的唇,热气喷在我脸上,想躲躲不了,他却像是故意要折磨我一样拖了很久才慢慢道来,“老婆,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此时此刻除了震惊我不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双眼无意识地睁大,周笛清眼中映出的我一脸被人愚弄后得知真相时的傻瓜表情。   除了我原来周笛清也是重生的?我跳海自杀,他又是因为什么?这一世和周笛清在一起时所有的片段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白驹过隙般快速闪过,所有的一切已经有了最好的解释,周笛清对我奇怪的态度,周笛清曾对我说过的那些我当时并不是太明白的话,全部都串联了起来,因为除了我记得前一世,周笛清也记得。   “老婆,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放弃一切陪你去,鹿特丹那套我们曾经住过的房子我也早就买下来了,只要你愿意,我们立马就能像过去一样在里面过只有我们的二人世界,真的,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耳边,周笛清还在继续憧憬着,“或者你不喜欢荷兰我们去其他的国家也行,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世界哪一个角落我都陪你去。”   “不要这样叫我。”我把脸别开,声音因为极力忍住某些情绪而有些不稳,“我不是你老婆。”   “你是!”周笛清加重语气纠正着我,“你忘了我们一起移民了荷兰?你忘了我们已经在鹿特丹注册结婚?”   伤疤被人这样赤|裸裸地揭开,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但也强忍着继续这场“是与不是”的争辩:“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与现在无关。”   “不,这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周笛清腾出一只手掰过我的脸,“你忘了是谁给了你承诺吗?是我周笛清,不是他宋宇!我给你的是他永远都给不了的!他那么胆怯,他甚至不敢主动承认和你的关系,只有我,我才能不顾一切地爱你!”   提到那一纸合法的婚书我不由笑了笑,坚定地告诉周笛清:“我不在乎。”   周笛清听得一愣,眼神中透着疑惑,我知道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我倾倒,不免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合法婚姻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做一辈子地下情人我都无所谓,现在我反倒要感谢你替我们做出的这个决定。”   或许是我太过豁达的态度让周笛清有些意想不到,他怔怔地沉默了很久,久得我都不知道时间已经流逝了多少才闷闷地挤出一句话:“留在中国你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   “你太小看我了,别人的眼光我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连我人生中的过客都算不上,我何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是真的觉得轻松了不少,也许所有的事情都挑明了更好,“我很感谢你前一世愿意为我放弃一切给了我最想要的合法婚姻,在一起生活的那几年时间我也曾努力试着去爱上你,但是抱歉,我没能做到。”   “可是老天给了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啊!”周笛清按住我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用力得五指都快戳进我的肉中,“我知道自己很王八蛋,我不该背着你和其他男人上床,我不该和你说那些混账话逼死你,你的死我责无旁贷,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只能让自己随你而去。当生命从我身体里一点一点流逝时我才真正明白自己有多么爱你,我已经为了你而死,难道这还不足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那一次错误吗?现在连老天都原谅我给我再一次的机会了,你为什么不肯?”   我疼得蹙眉,语气却仍旧坚定,周笛清一番感人肺腑的话确实十分精彩,原来他重生竟是为了我而殉情,我并非铁石心肠,他的死就像一把利刃直插心脏让我窒息得难受,但这些都丝毫动摇不了我,我一点也不想重生之后再错一次:“你错了,老天是给我再选择一次的机会,因为前一世我的决定混账得连他都看不过去了。”   2015—02—23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话说得有些失了分寸不经意就伤到周笛清了,原本死死按住我的力道突然间就撤了,周笛清整个人颓然地跌坐在皮座上,双手软趴趴地搭在大腿上一动不动,脑袋无力地低垂着恰好把脸躲进阴影里让我没办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本就不算宽敞的车厢一下子陷入地狱般的死寂,所有的空气都胶着了起来,车厢里的顶灯散发出昏黄朦胧的灯光照在身上似乎都能穿透衣料灼伤皮肤,一股没由来的心悸混合着酸涩呼啸着席卷而至。   这样的沉默实在太折磨人,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太阳穴突突地疼,其实我并不适合扮演调停者的角色,但这种煎熬于我来说真的生不如死,看着一向桀骜自负的周笛清现在像蔫掉的皮球一样闷着头不发一言我也真心难受,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哽着一块有棱角的石头:“周笛清,我……刚才我说的话……对不起。”   这是我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对周笛清这么轻言细语,而且是低声下气地向他道歉,我习惯了他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赔笑脸,习惯了他事事都对我言听计从,习惯了他凡事都以我为中心。但这一次,我发自真心地向他道歉。   我破天荒的低姿态也许触动了周笛清,他狠狠吸了口气,慢慢把脸从阴影里转向了我,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我只觉得呼吸一滞,周笛清眼眶绯红,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像是正在承受什么莫大的痛楚。   “桐桐,我只问你一句,你后悔曾经和我在一起吗?”周笛清那么期待地望着我,明明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他也强忍着不让任何一滴滚落下来,即使车厢里的光线并不足以让我完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说真的,这一刻我于心不忍。   因为心慌,我有些局促地把脸别开了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心脏像被什么利器划拉了一下,很快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真皮的声音,周笛清已经贴上了我,双臂温柔地环着我像捧着什么易碎物品那样小心翼翼,形状完美的下巴搁在我的肩窝里,轻声问:“有后悔过吗?哪怕是违心的话,你骗骗我也好,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会信的。”   我没有动手推开周笛清,这样暧昧的动作和语言换了任何时候我都是很忌讳的,可是今天我好像没有力气再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或者说,我潜意识里就想弥补一些什么。   轻轻靠进周笛清怀里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我觉得疲惫极了,有个肩膀能靠靠真好。   我的主动让周笛清有瞬间的惊诧,只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一僵。   “我不后悔。”我一字一顿地说着,“我做过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后悔。”   “真的?”得到我这样的答复周笛清果然像拿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兴奋了起来,搂着我的力道因为情绪的突变而有些不知轻重,他甚至欢呼了起来,“太好了,我就知道桐桐还是爱我的!我就知道!”   我有些无奈地苦笑:“你先松开我,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说着周笛清连忙松了力道,歪着头一脸满足地凑我眼前,“再说一遍好不好?说你不后悔。”   “说再多遍也是一样的。”对于这样的要求我并不觉得过分,因为这并不是违心的话,“我也没骗你,我不后悔。”   如果后悔有用的话,前一世我也不至于走上自寻短见那条路,我没有能力改变现状,那就只能终止现状。   周笛清脸上像漾开了一朵五彩缤纷的奇异花朵,点缀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他有些不自在地用袖子擦了擦,解释道:“我太激动了,这是兴奋的眼泪。”   我笑笑,伸手过去为周笛清拭掉挂在眼角的一滴泪珠,诚恳地告诉他:“我没有想过我的死会带给你那么大的伤害,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我还是要向你道歉。”顿了顿,我继续道,“其实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这么煞费苦心,我不后悔曾经和你一起,但说到底我还是自私的,我要的从来都是自己想要的,别人硬要强加给我的我即使接受了也不会开心,所以,就此放过彼此好吗?”   “放过彼此?”周笛清愣了一下,问得很认真,“你觉得是我束缚了你吗?”   我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我只是想说既然大家都重生了,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我们都该为自己重来一次的人生负责不是吗?”   “负责?”周笛清死死咬着这个词,只短短几秒钟眼睛里就已不复刚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比B市十一月的天气更凛冽几分的森冷,他蓦地扑过来一把扼住我的脖颈,逼近了我的脸,微眯着眼一脸危险地问我,“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和我破镜重圆?”   我被周笛清突然的发难惊了一下,想后退又发现自己已经背抵着车门无路可退了,虽然他没用多大的力道,但这样居高临下的动作多少让我不悦,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我不后悔曾经和你在一起的决定,但这不代表我重生了还会再走一次旧路!”我愤怒地朝周笛清大吼,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越是这样霸道强势背地里耍手段,我就越反感!”   我们之间本来就相隔极近,周笛清二话不说直接贴上来用嘴堵住了我,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脑勺不准我左右乱动,一只手用力按住我想要挣扎的双手,同时用双脚将我两条腿死死缠住。   “唔……”我紧闭着双唇不让周笛清趁虚而入,手脚都被控制着动弹不得,就只能拼尽全力严防死守最后一道关口。   周笛清就像发了狂的猛兽一样狠狠噬咬着我的唇,灵巧的舌头不断向里探索但都被我紧咬的牙关堵在门外,又腾不出一只手来扼住我的下颌让我松嘴,这让他有些气急败坏,嘴上的力道就愈加不知轻重,咬在唇上的每一口都疼得我眼泪不断往外涌,细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唇齿间流泻出来,回荡在隔音效果极好的狭窄车厢里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幸好周笛清在这样的狂躁下还残存了一丝理智,接触到我泪眼婆娑的视线时他的动作明显一滞,我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不甘地松了手。   胸口剧烈起伏着,这一番斗智斗勇周笛清也元气大伤,正呼呼喘着粗气,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我,愤愤地骂了一声“靠!”,也不知道这句脏话究竟是送给不识时务的我还是节节败退的他自己。   得了自由,我立马手脚并用地蜷缩进角落里,这样能给我一些安全感,尽管这一点点安全感少得可怜。   眼睛防备地警戒着以防周笛清再度发起进攻,双手捂着嘴不让疼痛的呜咽再度出口,但泪水却是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仿佛奔腾的江水永远不会干涸。   宋宇,宋宇。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这样会觉得好受很多,因为我知道宋宇绝对不会这样对我,他总是千万般小心地把我捧在手心里,他恨不得将我揉进他的身体,缝进他的灵魂,镌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   我像受伤的小兽一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懦弱,但这次我是真的很怕,在挑明了一切之后。   周笛清喘匀了那口气,再把视线转向我时眼中的怒火已经消散得没剩多少,但我还是条件反射丢脸地颤抖了一下。这种时候任何一个示弱的动作都可能导致意想不到的结果,我反应过来立马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周笛清,极力想要营造一种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感觉。   谁知周笛清脸上竟然慢慢爬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偏着头看我,刚才的戾气尽消,语气也恢复了温和:“如果你觉得阮霁枫的态度对你很重要,我会想办法让她接受你喜欢同性这个事实。”   我看得有些恍惚,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听得我一愣,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反应,周笛清就打开车门下了车,他没有坐回驾驶座,而是倚在街边的栏杆上摸出烟点燃了一支叼在嘴里抽了起来,车门也大敞着不关。   我在车里又坐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周笛清这是打算放我走,小心地爬到了车门的位置,试探地伸出头看了一眼周笛清,烟雾背后他的脸不是特别清晰,但我看见了他眼中的默许。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如释重负,真的是那种极度紧张的心理突然得到了释放的感觉。   我一刻也不再犹豫,钻出车子就一路狂奔,连方向都来不及辨别,只顾着闷头逃窜,我想最快逃离这里,摆脱那个深埋在心底的梦魇。   2015—02—24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路强撑着回到家,刚关上门整个人就彻底虚脱了,再也无力支撑这副沉重的躯壳,整个人背贴着玄关的墙壁滑坐在冰凉的地上。   短短半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让人难以承受的事,被学校开除、和姐姐决裂、和周笛清撕破脸,每一件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心上,偏偏它们又接踵而至,连让我喘息消化一下的时间都残忍地被剥夺,一颗小小的心脏要同时承受那么多实在是有些超负荷。   人前我还能竭尽全力坚持一下,一旦周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所有的情绪又叠加在一起汹涌而至,还因刻意的压制而更加澎湃,巨浪似的一下一下拍打在已经疲累不堪的身体上。   想摸出手机给宋宇打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可是伸手进裤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手机被忘在周笛清的车上,逃跑时太匆忙根本没顾及到,一心只想快点从周笛清眼前消失。   嘴唇还是火辣辣地疼,连闭拢都有些困难,应该是肿了,伸手摸了一下疼得我蹙眉,还烫手。   “混蛋!王八蛋!”我愤愤地低声骂着,心里委屈极了,尤其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比平日里更脆弱几分,没办法打电话给宋宇诉苦只能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无助地流着泪。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宋宇、宋宓、姐姐、浅井甚至宋家的人,统统都是被我连累的,从很早开始我就已经掉入了周笛清设好的圈套,一步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中,他什么时候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的现在完全无从考证,也许是在比样S1首次在公众面前亮相时,也许是在我向商学院递交双学位申请时,也许更早。我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周笛清这个人了,前一世的他,即使再骄横,心机也不会这么深沉,果然是他变了吗?人变起来都这么可怕吗?   越想越觉得伤心,越伤心眼泪就越来越止不住,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刚开始极力压制的小声抽泣渐渐变成放肆的嚎啕大哭,凄厉的哭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陌生的冰冷从心底一直传递到四肢百骸,足以将人冻僵。   我曾经熟悉的人,熟悉的一切,都去了哪儿?   眼眶酸涩得难受,心口也酸涩得难受,浑身都酸涩得难受。   时间完全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流逝,也不知一个人在阴暗的玄关里哭了多久,大概最后是哭得累了,眼泪也快哭干了,竟然就这样靠着墙壁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是因为感觉到有人在轻柔地抚摸我的脸,轻声唤着我的名字:“桐桐?桐桐?”   眼皮很重,四肢也酸软得无力,浑身还像被火烧一样热得难受,但这把温柔的嗓音那么熟悉,我强迫着自己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睁了好一会儿眼睛的焦点才对上了面前这张放大的俊脸,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难听:“宋宇,你……你终于……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了?”宋宇见我醒来,愁云密布的脸上稍微缓和了一点,立马扶着我从沙发上半坐着靠在他怀里,手背搭在我额头上,自言自语道,“肯定是发烧了,这么烫。”   “宋宇~”费力地抬起手去抓他,抓了几次都落空了,宋宇连忙握住我的手紧紧捏住,微颤的唇贴着我的额头,心痛地说:“现在别说话,我知道你难受,医生马上就来。”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乖乖靠在宋宇怀里不说话了,我也是真的觉得疲惫,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   医生果然很快就来了,围着我又是听心跳又是翻眼皮又是看舌头又是量体温又是扎针的,我因为浑身无力只能躺平了任人鱼肉,宋宇在一旁看得直皱眉,阮霁桐平生最怕的就是打针,以前每次去医院,医生叫打针总是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屁股针打完点滴又吊上了,医生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家伙什,宋宇立马扑了过来查看我的状况,我都能感觉自己现在肯定烧成了一颗小苹果,一边脸上一坨高原红。   宋宇的眉头紧皱着,眼中、脸上的心痛怜惜毫不掩饰,他偏过头去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有些下滑的金丝眼镜,慢吞吞地道:“受寒了发烧了,问题不大,等这瓶吊瓶打完了把针头拔了就是,睡觉前再喂一次药,剩下的我明天再来看看。”   宋宇点了点头,又把头转了回来专注地盯着我看。   医生见我也没什么大碍,宋宇也没有起身送他出门的意思,收拾好东西就自顾自离开了。   “渴吗?饿吗?”宋宇伸手抚上我滚烫的脸颊,眼眶有些红,“烧成这样一定难受死了。”   今天受了那么多的刺激,饿倒是不饿因为本来就没胃口,但确实渴得厉害,喉咙里干得都快冒烟了。   “渴……”声音也越来越沙哑了,要是这嗓子唱歌应该能成杨坤第二。   宋宇立马受意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单手托着我的头小心地喂我喝了:“还要吗?”   我摇了摇头,宋宇把杯子放茶几上,用被子裹了我抱在怀里,娴熟地避开了正打着点滴的那只手。   “不饿吗?”宋宇贴着我的耳朵,轻轻蹭着,“厨房里有粥,要不要吃一点?”   “吃不下。”我安心地靠在宋宇怀里,“陪我说说话就好。”   “桐桐想说什么?”   我艰难地偏过头去看宋宇,望着他傻笑:“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就开心。”   “我心疼。”宋宇伏低头在我红肿的唇上啄了啄,“太心疼了。”   宋宇的亲吻让我联想到自己的唇已经被周笛清啃成了香肠,今天发生的那一幕不受控制地又弹了出来,顿时就哽咽得说不出话了,眼眶热热的,眼泪又开始蓄积。   “怎么了?”宋宇紧张了起来,“哪里难受吗?”   我一个劲儿摇头,那种事情怎么能告诉宋宇。   “那是怎么了?”宋宇轻声哄道,“和我说说好不好?”   我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学……学校……开……开除了……我,姐姐……姐姐想带我……回日本,她打我……我扔下……扔下她跑掉……”   2015—02—25      ☆、第一百六十五章   如果一五一十告诉宋宇周笛清从很早开始就计划着算计我想把我弄到手,势必就会牵扯出更多难以启齿的秘密,我从始至终都不希望宋宇知道我是重生的,我更不想他知道前一世我背弃他跟了周笛清,结果自作自受落得个跳海自杀的下场。   我只想和他好好的,不受任何干扰。   好在宋宇并不疑有他,搂着我的手臂更紧了些,语气里满是自责:“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最见不得宋宇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瞪大了眼睛告诉他:“我自愿的。”   宋宇愣了下,下一秒就又凑过来亲了亲我,感激道:“桐桐,谢谢你。”   我才应该谢谢你,那么包容我,爱护我,疼惜我。   在宋宇怀里闷了一会儿,情绪也平复了下来,我小声道:“我想出国散散心。”   “好,我给桐桐订机票,等病好了就出发。”宋宇爽快地答应,想了想补充道,“我最近比较忙不能陪桐桐,直飞布鲁塞尔吧,有小辰一起我比较放心。”   “嗯好。”去哪儿都无所谓,只要能暂时离开漩涡的中心,离那个变得我都不认识的人远一点。   “今天怎么在玄关就睡着了?这么冷的天睡地板上肯定会着凉,眼睛还肿成……”宋宇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我回来时可把我吓坏了,忙打电话给舅舅借了他的私人医生过来。”   我只能避重就轻地答:“被学校开除又和姐姐闹得那么僵,我伤心欲绝,就那么靠着墙壁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宋宇柔声嗔怪:“傻瓜,我不是说了不要一个人强撑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手机,丢了。”不自觉地垂低了头。   “手机丢了?”宋宇不以为意,“明天去买个新手机顺便把电话卡补办下。”   “不用补办吧,换一张新卡就好。”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自己表现得有些太激动了,忙不迭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补卡其实挺麻烦的。”   换了新号码,某些人就找不到我了。   这种小事宋宇当然都依我:“桐桐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   “过段时间我就帮桐桐联系国外的学校。”宋宇尽量说得轻松,生怕再刺激到我,“国外的教育更开放些,学的知识也更灵活,实践的机会也多。”   “你做主吧。”除了出国,我还能怎么办?国内又没学校敢再收我。   “初步我是打算送桐桐去英国或者美国,毕竟我在这两个国家都待过几年,也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和同学,我会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你。”宋宇在被子下握住我没打点滴那只手,温暖的感觉从指间一直传递到心间,“或者桐桐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想去的国家?”   被宋宇握住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比安定:“只要你有空就过去看看我,去哪儿念书都无所谓。”   “那就英国吧,都在欧洲,小辰有空也能过去看看你,放假没事也能去布鲁塞尔找小辰玩玩儿。”宋宇就这么做了决定,“我争取每个月都飞过去看桐桐一次。”   “别耽误了你的工作。”   “耽误不了。”宋宇搂着我呵呵笑,“而且,当然是老婆最重要。”   本来就在发烧,听宋宇这么说脸更红了,别开脸词不达意地说:“你要是不努力工作,哪来的钱养我?”   “桐桐觉得我养得不好吗?”宋宇哪里肯放弃这么好的逗弄我的机会,追过来咬住我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问,“说,养得好不好?”   我缩着脖子,讨饶道:“好,好。”   宋宇搂着我笑个不停:“桐桐,我发现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脸红得都快滴血了:“我,我也是。”   “真的?”   “真的。”   “等再过几年一切都稳定了,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吧。”宋宇并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非常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但这话听在我耳朵里可就不那么平静了,简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万分感恩:“你,你做主吧。”   宋宇宠溺地蹭了蹭我滚烫的脸:“嗯,但是桐桐得答应我,一定要等我。”   “好。”得了你这样的承诺,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宋宇满意一笑:“吃点东西吧,不饿也得吃,待会儿还得吃药,不能空着肚子。”   “半碗。”我开始借着病人的身份讨价还价。   “一碗。”宋宇不甘退让。   “大半碗。”没办法,他是老大。   “成交。”   吃完大半碗粥,吊瓶也差不多吊完了,宋宇给我拔了针头就把我裹被子里抱回了二楼卧室,然后又去浴室里放了一浴缸热水,出来时伏低身子在我鼻头上刮了一下:“泡一泡,好得更快。”   整个人除了脑袋都泡在温度适宜的热水里,宋宇细致地为我按摩,力道掌握得极好,有时候我会想,其实我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宋宇这么爱我,宠着我,还有什么是我想得到而没得到的?人应该知足呀。   洗好澡宋宇又按照医生的嘱咐喂我吃了退烧药,药一下肚我就有些昏昏欲睡,眼皮一搭一搭的很快就睡熟了,连宋宇什么时候上床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时,身体已经没那么烫了,大概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宋宇还没醒,只是在睡梦中仍把我牢牢搂着,我笑着看他俊美的睡颜,情不自禁小心地抽出手去描摹他精致的轮廓,虽然没宋宓帅得那么惊天动地,但这么好看的眉眼,这么直挺的鼻梁,这么优美的唇瓣,这么完美的下巴,竟都是我所拥有的。   “宋宇,你要知道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看得出神我竟有些得意忘形地小声念叨着,“永远都只能属于我。”   “遵命。”明明还在熟睡的人竟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嘴角挂着好看的浅笑,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你使诈!”我尴尬得直想翻身背对宋宇。   “别动别动。”宋宇一把按住我,笑嘻嘻地贴了过来,“我刚醒,我保证。”   “少骗人!”我觉得我的脸一定烧得比猴子屁股还红。   宋宇笑得更加开心:“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才不相信你。”我不乐意了,“一点认错的诚意都没有。”   “那该怎么办?”宋宇虚心求教道,“桐桐告诉我好不好?”   我又动了动,发现宋宇实在是下了些功夫,怎么都挣不脱,只好戳着他的脸教育他道:“都怪你这张脸长得太帅,一醒来就让我看见,等下早餐都得多吃一碗,太秀色可餐了。”   宋某人嘴角的笑意都快堆不下了:“桐桐的意思是我以后睡觉蒙个面具?”   我正准备还口,门外就有人按门铃,我完全是被最近的新闻搞怕了,这个新家还没安安乐乐地待几天呢,眼睛只能求助地瞟向宋宇。   宋宇一向淡定,揉揉我的脑袋安抚道:“别怕,应该是医生。”   说着就起身去外面开门,不一会儿,宋宇果然领着昨晚上给我看病那医生进来了,心头大石顿时放了下来。   医生径直走到了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着眉感受了一会儿才道:“烧退了一些下去,再打两天吊瓶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病人体质比较差,每一次的药都不能下得太重,不然反而会拖长治疗的时间。”   宋宇理解地点点头,对医生道:“麻烦了。”   “客气什么。”医生头都没抬,拿着针往吊瓶里注射着药剂,语气像机器人没一点起伏,“我只是帮叶总做事而已,既然叶总吩咐了下来,我自然会竭尽全力。”   宋宇果然不再多说什么,蹲到床边来和我眉目传情。   2015—02—26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个礼拜后,经过十小时的长途飞行,我和一个简易的行李箱顺利降落在布鲁塞尔国际机场。宋宇事先就和苏辰通好了气,我拖着行李一出机场就见苏辰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企图在来来往往的各种肤色的人群中寻找到我的身影。   “在这儿呐!”我朝苏辰挥手,这么久不见,确实非常想念,要不是出了最近这一摊子事儿我也拿不准什么时候才能飞过来见上他一面。   “桐桐!”布鲁塞尔的天气就跟国内的上海差不多,都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现在正值十一月中,寒潮也一波接一波地开始侵袭这片有着“欧洲最美丽的城市”美称的土地。苏辰冻得小脸儿通红,一见我就兴奋地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见面的熊抱,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侧脸上,“快一年没见面了,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因为身处远离漩涡中心的异国他乡又见到许久不见的苏辰一下子就消散了许多,我回抱住苏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回家吧,我一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为你接风洗尘。”苏辰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红扑扑的脸上神采飞扬,“顺便给三哥打个电话让他知道我可没有亏待桐桐。”   说着就拎上我的行李拖着我的手往他停车的地方去,放好行李钻进车里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我和苏辰相视一笑,默契地脱下厚厚的外套扔到后座。   “我要开动了。”苏辰摩拳擦掌,歪着头冲我顽皮地一挤眼,“请乘客朋友自觉系好安全带。”   我笑笑,拉过安全带扣上,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前方有些出神。   车子发动了,不同于宋宓张狂的性格,苏辰开得非常平稳,车里播放着宋宓第一张专辑里的歌曲,顶灯慵懒地散发着昏黄的光,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不给三哥打个电话吗?”苏辰状似无意地又提了一遍。   不是不想打,只是怕一打就会忍不住想飞奔回他身边:“明天再说吧,现在B市都过了零点了。”   苏辰手掌方向盘小声念叨着:“三哥一定在等桐桐的电话。”   “嗯?”我偏过头去看苏辰,他专心开着车,留给我的侧脸柔和而又俊逸。   苏辰勾了勾嘴角露出耀眼的一笑,表情悠远而满怀憧憬:“我每天都会和宋宓通一次电话,不管他有多忙,不管我们身处的两地有多长的时差,因为我知道,他一定希望随时随地都能知道我的消息。”   “辰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住了嘴唇,其实苏辰并不比我大多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比我还更像个孩子,但他那份对爱情的炽热真的让人羡慕不已。   “问三哥好。”苏辰咯咯笑了。   摸出手机开机,拨出那串早已烂熟于胸的号码,静静放在耳边等待接通。   正如苏辰所说,宋宇一直等着我的电话,才响了一声电话便被接通,传来他刻意压制着惊喜的磁性声音:“到了吗?小辰有来接吗?”   狭小的空间里聚音效果特别好,即使我没开扩音旁边的苏辰也把宋宇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我还没开口,他就邀功似的抢白道:“三哥,我服务不要太周到哦,这么冷的天也提前了一个小时蹲守在机场门口迎接桐桐的大驾光临。”   电话那头的宋宇愣了一秒钟才哈哈笑道:“小辰,那桐桐就拜托你照顾了。”   “都是一家人,三哥你不说我也会把桐桐照顾得白白胖胖的。”苏辰扯开了嗓子,颇有点对着五星红旗宣誓的意味。   “要不我把电话直接给辰辰,你们俩互诉衷肠?”这才轮到我插一句嘴。   苏辰立马装出一副要一心一意认真开车的样子,脸上神情严肃,眼睛死死关注着前面的路况。   电话那头的宋宇半天没吭声,只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透过电波传递过来。   “宋宇……”   “我想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我听得脸一红,按着音量键的右手食指不自觉地将通话音量调到了最低,抿了抿唇,还是把集结在心口的想念小声倒了出来:“我也是。”   那头,宋宇的声音似是有些颤抖:“有多想?”   “想到想马上回到你身边。”眼角的余光瞄到苏辰脸上八卦的笑。   “说好了出国散散心就开心地玩儿,还有小辰,你不是整天都念叨着想他么?”宋宇明明自己也舍不得我,却还是强装着,“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嗯好。”   “吃饭了吗?飞了这么久,饿不饿?”   “辰辰说为我准备了一桌子菜。”   “嗯,小辰的厨艺我还是很放心的,关键是不要饿着自己。”   “那说不好,看不到你秀色可餐的脸,我铁定每顿都少吃一碗饭。”   “那我每天都自拍一张传给桐桐好不好?看着我的照片应该也会很下饭吧。”   “照片哪有真人看着下饭。”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这么矫情的话。   苏辰从天而降的画外音:“三哥,要是桐桐瘦了那可就是你的责任不关我的事儿啊!”   “你你你你你!”我举着手机一脸无措,“我都把通话音量调那么低了你还能听见啊?”   苏辰得意地耸肩,口里吹了一声口哨:“我不需要听到三哥那边的声音,只听到桐桐娇滴滴的话就已经完全能还原整个通话过程了。”   车里温度本来就高,又被苏辰这么一形容,顿觉浑身都羞涩得烧起来了,忙捂了手机的话筒和嘴缩到车门边小声和宋宇说:“先这样吧。”   宋宇毫不在意:“怕什么,小辰又不是外人。”   “我,我脸皮薄不行么?”   宋宇一下子笑出了声:“真想看看老婆现在脸红的样子。”   “少来了,我不会自拍传给你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可是我心痒。”又来了又来了,宋宇每次和我撒娇我绝对一溃千里。   “就,就一张。”必须得讨价还价,免得给他养成习惯了,“而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宋宇那边传来憋笑的声音,调整了一下他才用很“严肃”的语气说:“一定要拍得最美那张。”   “啰嗦。”这次我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苏辰:“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其实可以笑出来的,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思虑再三,还是趁着脸正红着随手自拍了一张发给了宋宇,然后忐忑地捏着手机等待宋宇那边的消息。   果然,不到两分钟宋宇就发了条短消息过来:“今晚就抱着老婆这张美照睡了。”   情不自禁地,脸更红了,臭流氓。   2015—02—27      ☆、第一百六十七章   车子开进院子里停好了,我和苏辰同时开了车门下车,还没走出几步,天空中就开始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有些飘落在我们的肩头,停留了一会儿就被体温给融化只留下一小块微不可见的水渍。   “这是布鲁塞尔今年的第一场雪。”苏辰两眼放光地盯着墨色的夜空中美得让人窒息的雪景,情不自禁地朝我靠了靠,兴奋道,“幸好有桐桐陪我一起!”   “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有四哥陪着你的。”我顺势揽住了苏辰的肩,微笑着告诉他,“忙完这一段时间四哥就有大把的时间留在布鲁塞尔了。”   “嗯!”苏辰也是一脸的憧憬,亮闪闪的大眼睛里水波流动,“我知道他一定不会食言。”   “不是说给我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接风洗尘吗?”嘿嘿笑着在苏辰脖子里蹭了一下,顺便无赖地在他耳廓亲了一下,“我饿了……”   苏辰浑身一震,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出他脸红了,轻轻推了我一下,逃也似的快速溜了:“我先进去热一下。”   想到宋宓这只大灰狼这辈子都只能被苏辰这只小白兔吃定了,就忍不住叉腰后仰对着漫天的雪花毫无形象地大笑了两声。   结果被恰巧路过院子外的一个金发帅哥听见了,当即就停了下来趴在院墙上远远地朝我吹了一声调戏的口哨,抛着媚眼冲我用荷兰语喊了一句:“嘿,小鲜肉,约吗?”   这一声又暧昧又下流的呼哨吓得我虎躯一震,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拎上脚边的行李飞快冲进了屋子里,比刚才苏辰溜得还快。   一时大意忘了比利时是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在这里遍地都是同性恋,民风开放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随便在街上看对眼的两个人也能立马就勾肩搭背一起打炮,事后拍拍屁股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各走各的路。   我冲进饭厅时苏辰已经热好了两个菜端上了桌摆好了,见我慌慌张张地进来,关心道:“怎么了?”   前一世在鹿特丹我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突然冒出来搭讪想约炮的,但天知道这种事情经历再多遍我也做不到驾轻就熟,又想到宋宓很少回来把苏辰一个人长期扔在这种遍地是色狼的环境里,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忙上前握住苏辰的手,惊魂未定道:“辰辰你老实告诉我,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有没有人对你心怀不轨?”   “心怀不轨?”苏辰愣了一下,看我严肃的表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笑了出来,“是桐桐遇到对你心怀不轨的人了吧?”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局促:“你,你怎么知道?”   苏辰一脸“小样儿你这点心思我会猜不到”的得意表情:“桐桐放心,Jimmy他没什么恶意,只是比较好色而已。”   “Jimmy?”我重复着从苏辰嘴里听到的名字,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认识刚才那个金毛?”   “他是刚搬来的邻居。”苏辰点头,“平时大家有事都会互相帮助一下。”   “离他远一点!”我气愤地拔高了音调,“这么殷勤一定是贪图你的美色,四哥不在身边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贞操啊……”想着想着突然又觉得不对,“刚才那金毛和我搭讪时说的应该是荷兰语吧,辰辰你和他平时怎么交流?手语?”   “活到老学到老,我正在努力学习布鲁塞尔最常用的法语和荷兰语,日常交流没问题了。”苏辰一脸求表扬的羞涩。   我一直以为苏辰在这边生活和其他人要么不交流要么就全靠肢体语言,一听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掌握了晦涩难懂的法语和荷兰语,惊讶得下巴差点脱臼,只能为宋宓默哀:“看来四哥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苏辰没听懂我什么意思,歪着脑袋疑惑地看我。   我哪敢把宋宓那点龌蹉的小心思抖落给苏辰知道,忙推着他去厨房:“饿死了饿死了,还剩几个菜赶紧热热统统都端出来。”   苏辰也是个典型的粗线条,我一转移话题就不记得向我刨根问底了,点点头就往厨房去了。   苏辰一走我就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苏辰偷偷学法语和荷兰语的事情悄悄告诉宋宓让他好多个心眼防着在苏辰周围转悠的那些个登徒浪子,并且这个小报告要是打了绝对可以趁机敲诈宋宓一顿好的。   在这个方面我一向没什么立场可言,当即趁着苏辰还没从厨房里出来就给宋宓发了条警报短信——红色预警红色预警红色预警!你老婆居然背着你学会了法语和荷兰语,还有个叫什么Jimmy的金毛天天在附近转悠,当心老婆被人顺走啊!   宋宓一向都是夜猫子,况且现在他有可能还在剧组里拍夜戏,中国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短信也立马就回了过来,我激动得一下子点开,然后毫无预兆地愣在了当场,外焦里嫩。   宋宓回了我一条——操,你丫谁啊?   我嘴角抽搐着又给宋宓回了一条——我!你三嫂阮霁桐!没大没小!   果然,下一条短信过来宋宓这厮就跟换了个人格似的——原来是桐桐,你说你这换了号码也不事先知会一声,我这才口不择言,三嫂千万千万不要见怪,我这边先掌嘴给三嫂赔罪了。   一想到大帅哥对我俯首做狗腿样立马就乐了,又回了一条——算了算了,不知者无罪,你三嫂我多大度一人啊,怎么可能和你计较这种事情。   想了想,这场谈话明显偏离了重心,立马又补了一条过去——我跟你说真的,那个叫Jimmy的金毛居然连你三嫂我都敢调戏,要不是我立场坚定你三哥就戴绿帽子了,苏辰太单纯了,别人对他不怀好意他还当人家多热心呐。   这次宋宓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我,显然这场红色预警已经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字里行间处处弥漫着硝烟——那家伙叫Jimmy是吧?我会派人处理一下的。   处理?宋宓这是要杀人灭口?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心里一个哆嗦,差点连手机都没捏稳,镇定一点之后立马把电话拨了过去,也顾不上国际漫游有多烧钱了。   宋宓接得挺快,我开口就是语重心长的一番教导:“小宓啊,杀人放火的事咱可千万不能做啊,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啊,况且比利时的法律系统可比国内健全多了,不是有钱有势就能让你钻了空子的。”   宋宓在那头直接笑喷了:“瞎想什么啊,我长得像那么凶神恶煞蛮不讲理的人吗?我只是在想既然他喜欢三嫂和小辰这种纤细型的美少年,我就专门给他安排一个你们这款的让他尽情折腾去,免得他再来骚扰你们。”   “哈?”原来是这样的吗?剧情完全没按照我预想的发展嘛……想想又抓住了宋宓话里另一个重点,“喂,不要扯上我,我的立场很坚定的好不好!”   “嗯,只是差一点就让我哥戴绿帽子了而已嘛。”宋宓笑得快岔气了。   “去死!”果断地扣了电话。   2015—03—04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吃饭的时候苏辰好几次都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他做的菜不合口味,怎么看着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啃个鸡腿就像在啃杀父仇人一样,还目露慑人凶光。   我真是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开口向苏辰倒苦水,但是又想到一旦揭露宋宓那只老狐狸的真面目我的间谍身份必然也就得跟着揭穿,为了一家人的和睦我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继续狠狠地把悲愤的情绪通过食欲发泄出来。   食不知味地填饱了肚子,苏辰一边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一边招呼我去二楼的主卧里休息,长途飞行加上七小时的时差,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场高质量的睡眠来恢复饱满的精神。   我也懒得和苏辰客气,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揉着胀鼓鼓的肚子就登堂入室上二楼去了,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换上苏辰一早就为我准备好的睡衣,钻进温暖的大床里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苏辰体贴地为我拉上了窗帘不让刺眼的阳光透射进来保证了我良好的睡眠环境,我能醒来也不是因为睡够了,而是因为五脏庙开始锣鼓喧天了。   简单洗漱了下就“噔噔噔”下楼觅食去了,正巧在客厅撞上苏辰,他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织着什么。   “哟,温暖牌啊,织给我的吗?”似乎觉得肚子也没那么饿了,转而趴上了苏辰的肩膀,顺手在他嫩嫩的脸蛋儿上调戏了一把。   苏辰怕痒,缩了缩脖子,轻轻应了一声:“嗯。”   “真织给我的?”倒是我大吃了一惊,“四哥知道会砍死我的吧?”   “宋宓才没有这么小气。”说着苏辰就站了起来,拿着快完工的一坨毛茸茸的东西就往我脖子上绕,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看看,果然灰色的围巾衬得桐桐更漂亮了。”   扒拉了下脖子上的东西,这还是我上辈子加这辈子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织给我的围巾,宋宇虽然体贴入微,但指望他那么人高马大的广告男能静下心来拿起毛衣针一针一针为我织一件毛衣或者一条围巾还是难以想象的啊。   “辰辰,谢谢你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真诚地道谢。   苏辰和我差不多高,两个人都站直了正好能平视对方的眼睛,此时他正闪烁着亮晶晶的眼睛微笑着看我:“最近几天都有雪,怕桐桐冻着,所以加班加点也要赶紧织好它。”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捧住苏辰的脸凑过去亲了两下,搂着他单薄的肩咯咯地笑:“要是我先遇到你,一定看不上宋宇。”   苏辰的笑点一向低得无极限,闻言笑得特没形象:“三哥知道会砍死我的吧?”   我虎目圆瞪:“他敢?!”   苏辰笑了一会儿就推开了我,取下还挂在我脖子上马上快完工的围巾扔到沙发上:“饿了吧?厨房里一直温着饭菜呢。”   “真贤惠。”忍不住赞叹。   “那就多吃一碗,看在我这么贤惠的份儿上。”   “辰辰的贤惠绝对比宋宇的自拍照还下饭。”   “三哥知道会砍死我的吧?”   “他敢?!”   “呵呵呵呵呵……”   “吃完饭怎么安排?”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啊……这个点宋宇应该已经下班了吧……在干什么呢他……一个人吃晚饭吗……”   苏辰不着痕迹地瞥了我一眼,立马岔开话题:“昨晚雪停了之后又下了大雾,所以今天外面有雾凇看呢,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为了欢迎桐桐的到来。”   “那我得拿个脸盆儿扣在脸上。”   苏辰不解道:“为什么?”   “这样我的面子就更大了啊。”   正说着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宋宇发来的一条彩信。期待地点开,宋宇居然真的给我发来了一张自拍照,照片中他右手架着筷子夹了一块粉蒸肉放在嘴边,鲜艳性感的唇瓣微微张开,眼神迷离地盯着镜头微笑,照片下面还附了一句话:我有乖乖吃饭,老婆也要乖乖吃饭。   “嗷嗷嗷嗷!三哥好体贴!好温暖!好帅气!”苏辰在一旁手舞足蹈地叫唤着。   竟然忘了周围还有其他人,我顿时就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么私密的照片怎么可以让除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看见……   再次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顿饭,苏辰兴致勃勃地拖着我出门看雾凇去了,出门之前按照他冬天出门的必备装备把我也裹成了一头熊,还用他刚完工的围巾把我的脖子连头一起包了起来,绝对称得上全副武装。   布鲁塞尔虽然是比利时的首都,但人口仅有100万,还不如B市一个区的人口多,所以郊区就更加人烟稀少,又是大冷的天,走了半天都没见到一个人。   我和苏辰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了一层薄雪的路面上行走着,一眼望去,不管什么树上都结满了雾凇,连路边矮小的灌木丛都披上了一层白纱,一株株静立着像穿着婚纱待嫁的美丽新娘,那绝对是一种震撼心灵的美。   “拍一张桐桐的照片给三哥发过去吧!”苏辰建议。   “才不要!”我坚决反对,“这么臃肿的样子他绝对认不出我了!”   “就前面那棵树吧!”苏辰完全没把我的拒绝当成拒绝,自说自话着,“我最近迷上了摄影,桐桐这么难得的模特我可不能错过!”   “真的,你相信我,照片拍出来人家一定以为你拍了一头在树下小憩的熊。”   “桐桐~”啧,居然向我撒娇。   “我去,我去行了吧?”原来老好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于是……   “对对对……身体再往左一点不要挡住了树干……头四十五度角往上看……对……可以选一片叶子盯着……眼神再迷离一点……想想刚才三哥的眼神……双手自然一点……五指不要弯曲……不要握拳……单手插兜……右脚微微向前……对对……就这样……很好……脸再向右转十五度……表情可以更无奈一点……对对对……凸显你内心的挣扎……好……”   “咔嚓!”   “咔嚓!”   “咔嚓!”   “我脖子都快僵掉了,你到底拍够了没有啊?”耳边全是按快门的声音,我已经在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心软答应苏辰当什么模特,这个世界上还有穿得比我更臃肿的模特吗?有肢体语言面部表情比我还僵硬的模特吗?有拍照片时头上包着比外套还厚的围巾的模特吗?   “再来几张。”苏辰拍得正起兴,一个劲儿变换着拍摄姿势。   “我快成雕塑了!”   “再来几张。”   “……”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一颗头幽灵般突然从我背靠的大树后面探了出来,嬉皮笑脸地在我包着围巾的头上戳了一下。   2015—03—04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我万万没想到解救我于水火的居然是昨晚搭讪我未果的金毛,好像叫什么……呃……Jimmy?嗯,听起来的确是很适合金毛狗的一个名字,我当时就决定了以后我和宋宇退休了一定要养一条叫Jimmy的金毛作伴。   条件反射弹开得老远,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就用标准的荷兰语冲那个叫做Jimmy的金毛老外吼道:“靠!你他妈不知道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会很吓人吗!?”   话音未落,Jimmy和苏辰都用一种很惊诧的目光盯着我看,不同的是Jimmy可能是被我这一声吼给吓的,苏辰则完全呈现出一种到了外星的状态。   “桐桐,你……呃……会说荷兰语?”苏辰手里紧紧攥着相机,用一种自己都不敢确定的试探语气问我,“这……怎,怎么会?”   我当然会说荷兰语,前一世就是和周笛清一起移民去了荷兰啊,说得不要太溜哦,连公司同事都夸我说不看脸绝对以为我是地地道道的荷兰人。但是这件事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啊!尤其是宋宇啊!现在苏辰知道了!那就意味着宋宓马上就会知道!宋宓知道了就代表宋宇迟早也会知道啊!宋宇知道了我还瞒个屁啊瞒!   蠢货啊蠢货!我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两声,对上苏辰的视线时立马变得水波流转:“我……我……我知道布鲁塞尔说荷兰语的人很多,所……所以提前学了几句常用的……”   这话说完我自己都不想相信,日常用语应该是“你好”、“谢谢”、“再见”、“请问洗手间怎么走”、“我爱你”……之类的吧,脏话……呃……   “这样啊……”苏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摆明了不太相信我的说辞。   “就是这样的啊!”我立马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无比真诚地自圆其说道,“这……这不是想到这边同性恋太多,为了防止被色狼搭讪才……才顺便学了几句粗口嘛……就是想从气势上吓退他们……你看我刚才吼得那么大声……再多的就不会了……真的……”   苏辰一听,眼珠子转了转,视线从我身上扫到还愣在一旁的Jimmy,突然就笑了出来:“幸好Jimmy听不懂中文,要不然他一定会伤心死。”   见苏辰笑了我就知道危机算是解除了,不免长舒了一口气,嬉笑着朝苏辰扑过去搂住他,威胁道:“不准翻译给他听!”   “除非桐桐答应多留在这儿陪我一段时间。”和宋宓在一起久了苏辰居然也学会了讨价还价,真是孺子可教。   “好,但是最迟下个月十五号,我得提前回去给宋宇准备生日惊喜。”开玩笑,宋宇的三十岁生日怎么能没有我陪在身边。   “成交!”   “改天我一定要去报个中文培训班!”某人被晾在一旁太久于是开始炸毛了。   苏辰尽职尽责地担当起了翻译员把金毛的话翻译给我听,想想再过一段时间金毛就不会再来纠缠苏辰了,我也变得大度了不少,单手搭在苏辰肩上,挑衅地冲Jimmy挑眉道:“我国上下五千年灿烂文化岂是尔等金发碧眼的番邦之徒轻易就能窥探一二的?还是省省力气吧!”然后拍拍苏辰的肩,“把这两句话翻译给他听。”   “这样真的好吗?”苏辰憋笑憋得一脸通红,“Jimmy他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也就还能在你面前蹦跶一阵子了。”我满不在乎地望天,“让他一路好走吧。”   苏辰跟着我望天:“什么好走?”   “没什么,我就随便感慨一两句。”   “哦,那我们回家吧。”   “好啊,我真的迫不及待想回家把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全部脱光光了,憋得我都快透不过气了。”拖着苏辰就往回撤退,完全无视了某个一脸期待能一路同行的金毛。   苏辰大概也感觉到我对Jimmy没什么好感,稍微挣扎了一下就跟着我一起走了:“回去欣赏刚才我给你拍的照片。”   “求放过……”   “真的拍得很好啊!”某人还真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当回事儿了,“取景取得非常好,桐桐也表现得很好。”   “统统都送给你,不用给我肖像权费,但是答应我绝不外泄。”   “嗯,不外泄,我就发一份给三哥。”   “苏小辰!”响彻云霄的我的怒吼。   与此同时,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的某人传来不甘愿的呐喊:“我一定会去报一个中文培训班的!明天我就去!”   掏掏耳朵,不以为意:“他又在咋呼什么?”   苏辰这个老好人,居然睁着眼说瞎话:“Jimmy说他也觉得我的拍摄技术很好。”   “哦呵呵,那替我多谢他对我美貌的肯定。”   “他是在赞美我的拍摄技术……”   “是吗?”故意拖长语调营造出一种我已经看穿一切的氛围。   苏辰肯定在心里想自己这点小伎俩哪里逃得过桐桐的火眼金睛,于是立马就认怂了:“呃……和桐桐的美貌。”   ……   ……   和苏辰待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每天嬉笑打闹一会儿,农场上折腾窝在草堆里相互取暖的小鸡小鸭们一会儿,拔几根萝卜也能玩儿上一下午,因为觉得新鲜。偶尔跟着苏辰一起去附近的镇上逛逛异国风情的集市,被人搭讪,搭讪别人,嘻嘻哈哈的,一天很快就过完了。   不过这样的生活过了小半个月之后我就觉得有些腻了,于是我和苏辰就打算去附近几个欧盟国家转一转,这个时间也正好错开了旅游的高峰期,行程也可以随意一点,觉得哪里好玩儿就多呆上几天。   最主要我想顺道去英国看看,宋宇说他会送我去英国念书,对于这个国家,我仅有的印象就是历史的厚重感,前一世被公司派去伦敦出了几次差,但每次都因为工作在身没能好好感受下这个曾经称霸了世界的国家的首都。   于是,第一站就定在伦敦。   从布鲁塞尔机场到希思罗机场,飞行时间仅1个小时,我和苏辰拎着行李走出机场时正好碰上下雨,招了出租车回酒店,不一会儿从窗口往外望去就能见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中,伦敦因空气湿润,多雨雾,因此被世人称为“雾都”。   “啊,这么大雾,今晚都不能出门了。”苏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因为雨雾阻碍了行程不免觉得有些扫兴。   我倒觉得无所谓,反正要想好好玩儿时间大把,整个人蜷缩在酒店房间的飘窗上看着外面,很诗意地憧憬道:“坐在窗台上欣赏下雾都的夜景也不错啊,要是再配上一杯上好的红酒就……”   “我一心想着去贝克街实地看看。”   我禁不住唱了出来:“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第二天苏辰还是如愿去贝克街福尔摩斯博物馆门口留影了一张,我给他拍完了单人照还硬拽着我一起让路人给我俩拍了一张合影。照片上定格着苏辰最灿烂的笑容,左手紧紧挽着我的手臂和我贴在一起,歪着头靠在我肩上,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右手也伸到半空中烂俗地比着剪刀手。   “噢亲爱的,你们俩看上去可真配。”帮我们拍照的大妈临走之前冲我露出了一个特腐女的笑,然后扭着大屁股潇洒地离去。果然,腐国的人民啊……   苏辰正捧着相机一脸满足地欣赏着刚拍的照片,因为听不懂英文,一点都没在意,还自顾自沉浸在梦想成真的幸福感中。   手机总是响得这么不合时宜,摸出来一看,是个挺熟悉的号码,但一时也没想起来是谁,手机丢了之后很多号码也跟着丢了,而且这号码看上去不太像中国打来的。   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轻轻“喂”了一声等待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桐桐,是你吗?”电话中的女声既熟悉又陌生,原本清亮的嗓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甚至沙哑得有些难听,但我还是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掉的。   作势就要挂掉电话,但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知道我要挂电话似的不禁拔高了音调叫住我:“等一下!”   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彻底的铁石心肠,而且我之前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换号码之后我谁都没主动知会,姐姐能知道我的新号码必定是宋宇告诉她的,那么宋宇为什么会告诉她?这和姐姐打这通国际长途给我又有什么关联?   “平邑他……出事了,你……你快来东京送他最后一程吧。”姐姐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这样的姐姐太不正常了,她是一多坚强的人啊,怎么会轻易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   我下意识就认定姐姐还是没放弃抓我回日本,她甚至不惜以平邑为诱饵,我太了解姐姐了,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做事从来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这更厉害的手段我都见识过,说说谎话又算得上什么?   果断地按了“挂断”,为了耳朵清静直接抠了手机的电池板。   可我胸闷得厉害,胸膛剧烈起伏着,情不自禁就红了眼眶。为什么还是放不开?电话明明就是你自己挂掉的!   “桐桐?”苏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没事。”我想强自镇定,抬起袖子一抹,眼泪却更加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三哥的电话……”苏辰把他的手机递给我,语气小心得我像什么易碎物品,“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心脏犹如被重锤狠狠撞击了一下,我居然不敢伸手去接,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快速升腾起来将我四面八方的退路都堵得彻彻底底。   2015—03—04      ☆、第一百七十章   尽管我搭乘了最近一班伦敦飞东京的航班,但飞机降落在成田机场时也已是东京时间第二天的下午四点,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飞行加上冬令时九个小时的时差,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我都已经极度疲惫。   浅井家派来接我的人早早地守候在机场出口处,是个老熟人,姐姐的助理,以前见过几次,好像姓蒋,办事非常牢靠,深得姐姐的信任。蒋助理见到我出现立马恭敬地迎了上来,接过我的行李就引着我向停车的地方去。   车里还有一个中年司机一直在等着,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このたび、ご愁傷さまで。”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   我愣了一下,偏头看向从另一边坐进后座的蒋助理:“他什么意思?”   “节哀顺变。”蒋助理言简意赅地翻译了下,然后递给我一套熨得服服帖帖的黑色西服,“男士参加日式葬礼必须着黑色西装,阮少爷入乡随俗换一下吧。”   “哦。”僵硬地接过,却半晌都不想动。   蒋助理看出我的犹疑,也不催促我,冲前排的司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车子就发动了,开出机场范围之后车速一度飙升至240km/h。   “能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始终不愿意相信平邑就这样抛下一切自杀了,他那么阳光乐天的一个人,让我怎么相信他居然会自杀?   蒋助理瞥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些事情属于浅井家内部的秘密,我并不清楚。”   秘密?果然平邑的死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究竟是谁非要逼死他才肯罢手!   我一度不相信姐姐的说辞,可当我从宋宇口中证实姐姐所言非虚时整个人顿时就瘫软在了地上,苏辰当时被我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扯着我的手臂不让我坐在冰凉的地上,不懂英文就扯着嗓子用中文在大街上大声喊“救命”。   平邑死了?我以为这是个玩笑,但宋宇告诉我这是真的,千真万确。   我又哭又笑地在伦敦街头撒泼打滚,混合苏辰的大声呼救很快就引来了巡逻的警察,苏辰立马用中文配合着肢体语言和警察交流,鸡同鸭讲自然无果。   最后警察把我俩拽上了警车,打算带回警局慢慢审问。苏辰急了,大概他这辈子从来没和警察打过交道,一见这架势吓得直往我身边躲,还一个劲儿推着我让我赶紧恢复正常:“桐桐,你别再这么折腾自己了,三哥要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平邑死了,苏辰你知道吗,平邑死了!”我毫无形象地在警车里掩面痛哭,身体里某个地方撕心裂肺地痛。   警车里的所有人都被我的咆哮和哭声震住,苏辰推我的动作也顿住,隔了大概十几秒他才温柔地抚上我的脸,柔声告诉我:“所以你更应该振作起来,起码要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对,我一定要赶去东京见平邑最后一面!   伦敦的警察都充满了爱心并且各个都满腔热情,在得知我的遭遇之后当即决定开着警车送我们回酒店取证件,然后再为我们保驾护航直到送我们去到机场。   拿到证件之后手机上收到两条信息,宋宇为我和苏辰各自订好了机票,我飞东京,苏辰回布鲁塞尔。   “现在我们直接去火葬场,浅井社长的遗体一早已经运到了那边,一直没火葬就是因为在等阮少爷赶回来见最后一面。”蒋助理的声音就在耳畔,却又遥远得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日本的国土面积狭窄,不能进行土葬,所有的人不管其信仰如何,都是送到火葬场火化,逝者化为一缕青烟之后,自会有人捡上几块骸骨,装在骨灰坛中送给逝者亲属。亲属会把骨灰坛运送至寺庙内,葬至自己家族的坟墓。   “还有多远?”   “大概三十分钟之后我们就会抵达目的地。”   “好。”   对话到此结束,我机械地换上了黑色西服,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因为一旦合上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曾经和平邑厮混在一起时的画面。此时我依然睡不着,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之后什么都不要想,因为我至少要恢复一点体力,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   车子在急速行驶中很快到达了火葬场准确无误地停靠在停放着平邑遗体的火化间外,按照蒋助理的说法,“通夜”(即守灵)、“告别式”(即遗体告别)和“出棺”的仪式都已经完成了,遗体迟迟不火化只为等我一个人。   一众前来瞻仰遗容的人都聚集在火化间外,我心里堵得难受,手搭在车门拉手上就是没有力气拉开,蒋助理难得带点情绪地对我说道:“浅井社长已经在火化间的铁床上躺了一整天了,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吧。”   我蓦地转过去瞪着蒋助理,牙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   “老社长比你更痛苦,那是他唯一的儿子。”蒋助理并没因我的瞪视而住嘴,还伸手过来帮我拉开了车门,但后面这句话他明显放软了语气,“下车吧。”   我终究还是融入了人头攒动的人群,平邑是轮渡漆器的社长,虽然年仅二十五岁,但在社会上已经颇有影响力,所以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但大家都井然有序地分列两边,一边是浅井家的亲属,一边是浅井家的好友和轮渡漆器派来参加葬礼的代表。   姐姐和浅井博彦站在亲属列的列首,和我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他们几乎同时红了眼眶。   “桐桐,你终于来了。”   2015—03—06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说这话的人并不是姐姐,而是浅井,自从他和姐姐大婚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仅仅一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脸色暗沉精神疲怠,眼睛下面浮着两块明显的墨色阴影,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   “对不起,我来迟了。”错开浅井的视线,我这样小声说道,因为我怕太大声了会暴露我的情绪,会禁不住带上哭腔。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姐姐一把握住我的手,说着就开始掉眼泪,我看向她,不施粉黛的脸上满是憔悴,眼睛早已红肿不堪,深深凝视着我的眼睛里还带着几许不甚明显的愧疚和歉意。   看着姐姐在我面前流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姐姐我……”   “什么都别说了,进去见平邑最后一面吧。”姐姐握紧我的手,“这是平邑的遗愿。”   “为什么?”始终还是忍不住了,眼泪顺势而下在脸上纵横,“平邑他怎么可能会自杀?”   身旁的浅井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埋低了头不再看我,姐姐也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把脸别了开,只对我说:“快进去吧,不要让平邑等得太久了。”   平邑已经在冰凉的铁架子床上躺了一整天了。   我挪着比千金还重的步子走进火化间时入目的就是一张泛着寒光的铁床,上面躺着我熟悉的人,已经永远离我而去的平邑。   两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穿着专业的白色防护服带着口罩站在平邑的遗体旁,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我,从他们的眼睛中我看出他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眼泪都憋回去挤出一个勉强算作笑的表情,平邑一定不希望看见我哭哭啼啼的样子。   两个工作人员见我居然面带笑容不由都震惊得后退了一步,我不去看他们,径直朝平邑走了过去,入殓之前显然已经有专人为平邑整理过遗容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那么安详平静。   “平邑,我来看你了。”牵起平邑已经僵硬的左手牢牢握住,冰凉的触感让我的心为之一颤,这不是人体该有的温度,这不是热情的平邑该有的温度。   “傻瓜,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为什么一定要自杀?”   “你死了山田怎么办?”   “还有我,你死了以后谁来为和我宋宇制造在一起的机会?”   “平邑,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这一次你为什么要让大家这么失望?”   “你知道姐夫和姐姐因为你的死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吗?你是姐夫唯一的儿子啊,你死了,让他怎么办?”   “你死了,轮渡漆器的大旗谁来扛?姐夫他一天天变老了啊!”   “你死了,我……”终究不是一个能忍的人,我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心理暗示不能在平邑面前哭,但喷薄而出的眼泪就像定|时|炸|弹一样瞬间爆发。   “浅井平邑,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重重抱住平邑的遗体,我就这样伏在平邑已经没了心跳的胸口失声痛哭,“你就是个王八蛋!王八蛋!”   火化间里非常空旷,除了一台让人胆战心惊的焚化炉就剩下眼前这张躺着平邑的铁架子床,我的哭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火化间里显得凄厉异常,如果平邑还活着,他一定想尽一切办法都会逗我笑,只可惜,他再也不能逗我笑了,在我以后的人生中每每想起他都只会剩下酸涩的眼泪。   我毫无顾忌的大哭很快引来了工作人员的劝阻,他们一边叽里呱啦说着我听不懂的日文一边拉着我从平邑的遗体上离开,日本人对死者都非常尊重,他们一定是觉得我这样疯疯癫癫的扰了平邑的在天之灵了。   可当我被工作人员拖离平邑的遗体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平邑的嘴角正在汩汩往外流着浓稠的血,平邑他怎么了?他怎么会流血?他还没有死吗?   癫狂状态下的人力气都非常大,我生怕他们是搞错了,平邑根本就没有死,他们怎么能把他推进焚化炉!   “平邑!”我厉声尖叫着甩开拉着我的工作人员,风驰电掣般奔向平邑。   我的手颤抖着在平邑平静的脸上轻拍着,生怕打扰到他似的小声唤着:“平邑你怎么了?平邑你醒醒啊!我知道你还没死,你怎么可能死!”   两名工作人员都被我一系列的举动震得愣在了原地,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应该上前来阻止我。   “平邑,我求你睁开眼睛,我求你!”我很想继续自欺欺人,可是平邑的脸冰凉得几乎能将我冻僵,而且长时间的拍打抚摸我好像觉察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平邑?”我小心翼翼地轻轻按压着平邑的脸,这并不是正常人的脸应有的触感,仿佛里面垫了很多东西,再次确定了下,这次我绝对敢肯定这不是人体骨骼的触感。   我又沿着平邑的脸一路往下摸上他的胸口,刚才情绪失控抱着平邑痛哭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有了针对性地再次抚上平邑的胸口我才发现平邑的肋骨几乎已经全部断裂,他的嘴角之所以会流血肯定是因为我之前那么大力地勒住他,流血量这么大难道是因为平邑的五脏六腑被肋骨穿透或者在肋骨断裂时同时被震碎了?   能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我只想到一条——高空坠落。平邑是跳楼自杀的?我震惊地回味着自己的这个发现,不不不,也许是有人推平邑落楼的!一定是这样!平邑不可能自杀!   “桐桐,让平邑去吧。”姐姐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你想知道的,姐姐都会告诉你的。”   “平邑是被人谋杀的!”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命地按住姐姐的双臂,“姐姐,一定有人推平邑落楼,一定是的!”   “平邑是自杀的。”姐姐红着眼告诉我,“没有人谋杀他。”   “不!”我坚信自己的推断,“一定是谋杀!姐姐!我们应该报警!这是一桩蓄意谋杀!我们不能让平邑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啪!”   耳光落下来时我一点都不觉得痛,只有姐姐高举着的右手提醒我刚才我挨了姐姐一巴掌。   “阮霁桐你清醒一点!平邑是自杀的!”姐姐沙哑着嗓子朝我嘶吼,脖子上青筋毕露。   “不,我不信!”   “让平邑早点安息吧。”说着姐姐就拖着我往外走,我反应过来当然死命地挣扎,可是姐姐下了死力,我一时也挣脱不开。   很快蒋助理也进来帮忙,以一敌二并且是蓄谋的,我自然不能像刚才甩开那两个工作人员一样轻松甩开他们,我就这样被拖着出了火化间。   被拖出大门的那一刻我不死心地回头往里看,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跟在我们后面已经开始关门,透过一点点变小的门缝我看见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已经把平邑的遗体推进了焚化炉。   然后,火化间的门重重阖上,隔绝了我的视线。   我知道接下来里面会发生什么,我不能接受平邑就这样化为一缕青烟!   “放开我!”我更加卖力地挣扎,“我要进去救平邑!我要……”   还未吼完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眼前顿时一片发黑,手脚也变得无力,整个人都朝地上摔去。   2015—03—07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等下晚一点会为“以手抚膺坐长叹(>﹏<)”童鞋加更一章,感谢Ta今天炸的两颗地雷~(@^_^@)~   我梦到了平邑,梦到他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他冲我露出了一个洒脱的微笑就决绝地转身离开。   “平邑不要走!”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平邑却被另一双温热的掌紧紧握住。   “桐桐你醒了?”姐姐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欣喜,握住我的手也不知轻重,捏得我生疼,但语气却是那么温柔,“桐桐你睁开眼看看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大脑还不是太听使唤,我尝试着一点一点睁开眼睛,眼珠子无神地转了半晌才聚焦到姐姐身上,眼前的景象不是很清晰,姐姐的脸看起来比较模糊,只能依稀看见一张和我眉眼相似的脸在对我笑。   “姐姐?”开口就是一把沙哑难听的嗓音,我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姐姐见状立马搭了一把手扶着我坐起来了。   “渴了吗?要不要先喝点水?”姐姐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问我。   确实,嗓子像烟熏一样难受,我艰难地点了点头,一不小心牵扯到后脖子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姐姐立马伸手为我按了按后颈,我还没开口兴师问罪她就率先抢夺了主动权解释道:“蒋助理下手确实有些重了,我已经训斥了他一顿,桐桐不要生气,当时那种情况下姐姐也是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蒋助理那一下手刀是不是砍到我哪条神经了,总觉得除了后颈还很痛之外连四肢都有些发麻。   不过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和姐姐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砍都砍了我难道还能把蒋助理叫来当面回砍他一下解气么?这么幼稚的行为或许只有以前那个顽劣的阮霁桐兴之所至想起来了会玩玩儿,平邑的死,真的带给我太大的改变。   “我想喝水。”言简意赅地转移了话题,姐姐何等聪明的人,眼珠子一转,立马起身去给我倒水。   一杯温热的水下肚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一点,活动了一下脖子和四肢,虽然还有些不良反应,但也算不上太难受了,眼睛也不像刚才那样雾蒙蒙的像被蒙了一层纸了。   放下杯子,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姐姐忙扯过被子要把我重新裹起来:“小心着凉。”   “着凉也比睡这硬邦邦的榻榻米好。”不置可否地推开姐姐,然后扯过叠好放在一旁的衣服就开始往身上套,“我睡了多久?”   “两天。”姐姐无奈,也只好过来帮忙,一边帮我理衣领一边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平邑的骨灰已经下葬了,你姐夫这两天都在庙里为平邑诵经祈福。”   我愣了下,正扣着扣子的手一下子顿住,半晌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穿戴完毕,我径直就朝房间的推拉门走过去,姐姐跟在后面小心地问:“桐桐要去寺庙里拜祭一下平邑吗?”   一把将门拉开,外面正值夕阳西下,我禁不住望着爬满了干枯爬山虎的院墙讥讽地嗤笑了一声:“不必了,人都已经化成灰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桐桐……”姐姐有些欲言又止。   “我先去厨房里找点东西吃,姐姐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理一理思路……”我转了回去看着姐姐,淡淡地说,“毕竟姐姐答应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姐姐没说话,脸色算不上难看但也绝对不好看,她是不是在想阮霁桐怎么被敲晕了之后醒来就变成这副德性了?   呵,管他呢!随便吧。   传统的日本大家族,连冰箱里的存货都非常传统,面包牛奶和泡面在这里就不要妄想了,翻遍里里外外勉强只找到一碗白米饭和一碗海带汤可以拿来充饥,这种时候矫情了就只能饿肚子,微波炉转了一下一碗粗制滥造的海带汤泡饭就完成了。   我在狼吞虎咽的过程中一直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帮佣缩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日本人都十分注重礼节,尤其像这种大家族,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有吃相,饭点过后就不能再进食,更何况我还是大摇大摆直接登堂入室到处搜罗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大概在她们看来我就是一个神奇的人吧。   细算起来,其实我在这个世界上也认识了一个比较神奇的日本人,他不像传统的日本人那样默守陈规,即使过了饭点他依然会为我叫Room Service,他鬼灵精怪的时候比我还孩子气,他严肃起来又老成得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他还像我一样嫌弃硬邦邦的榻榻米,他……   平邑,你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吗?   我自己都没察觉到脸上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碗里和海带汤融为一体。   “混蛋!饭都不让我好好吃!”暗暗骂了平邑一声,扔开勺子不吃了,胸口堵得厉害。   门口偷看的两个帮佣都惊奇地“咦”了一声,我心情烦闷,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然后她们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收拾好情绪去找姐姐时她已经在我的房间里正襟危坐了,脱了鞋进门之后我顺手把门给拉上了,就算这座宅子里没人能听得懂中文,但关上门的意思就是不希望被打扰。   我在姐姐对面坐下,隔着小方桌直直望入她的眼睛,不徐不疾地问:“姐姐想好应该怎么向我交代了吗?”   姐姐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说过,平邑是自杀的,没有人谋杀他。”   “为什么要一再强调没有人谋杀平邑?”我觉得姐姐有些过分敏感了,心底某种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怀疑是姐姐谋杀了平邑不是吗?”   “桐桐!”姐姐杏眼一瞪,不自主地拔高了音调厉声训斥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是亲姐弟,你为什么要这样中伤自己的姐姐?!”   “中伤?”我认真地摇了摇头,“姐姐误会我了,我并不是在中伤你,只是就事论事。”   姐姐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一点,不由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和平邑私下底关系非常好,他的死带给你很大的打击,但是桐桐,你不能因为平邑的死就变得不理智了啊!”   相较于姐姐情绪的不稳定我反而镇定多了:“我很理智姐姐,否则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应该去向警方举报你有谋杀平邑的最大嫌疑而不是去厨房吃一碗海带汤泡饭,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举报?最大嫌疑?”姐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望着我,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笑姐姐的天真,“恐怕我也并不是第一个怀疑姐姐的人。”   “桐桐!”姐姐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姐姐,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想到吗?”   “我应该想到什么?”姐姐气得一张俏丽的脸绯红,眼眶也红红的。   “众所周知,浅井平邑是浅井博彦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轮渡漆器目前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但是他竟然在浅井博彦和第二任妻子公开举行婚礼一个月后就离奇自杀了……”我故意拖长了语调好让姐姐能充分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尤其姐姐你还是一个非常争强好胜的人。”   姐姐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一点就通了,她怒瞪着我:“你在怀疑我?”   “我不否认我真的很怀疑是姐姐推平邑落楼的,否则怎么造成一副平邑是自杀的假象?”怀疑这道口子一旦撕开就没办法停止了,“平邑那么崇拜你,必然不会提防你,在平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姐姐不是很容易得手吗?”   “你认为是我杀了平邑?”此时姐姐奇迹般冷静了不少,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我顿了一下,心里也有些没底,但还是把心中的猜想全部倒了出来:“只要姐姐再为浅井博彦生一个儿子,轮渡漆器不就唾手可得了吗?浅井家还会对姐姐千恩万谢,因为你为他们家族诞下了新的继承人,你不仅不会成为罪人,还是功臣。”   “你认为是我杀了平邑?”姐姐小声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下一秒就猝不及防突然撑起了身子隔着小方桌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巴掌着肉的声音非常响,扇得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怀疑我是杀人凶手,你也不可以!”姐姐发了疯似的扯着我的衣领摇晃,勒得我差点就要窒息,“阮霁桐!只有你不可以怀疑我!”   2015—03—08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同时鉴于土豪“以手抚膺坐长叹(>﹏<)”童鞋又炸了一颗地雷(某人今天炸了3颗地雷这也太壕了吧!啊啊啊啊啊!),于是某曦决定今天吐血三更%>_<%你们慢慢看,我要滚下去继续码字鸟,尽量会在24点之前写完第三章~啊望天   我被晃得连脑浆都快摇散了,姐姐的情绪依旧十分激动:“原来在你阮霁桐的心目中自己的亲姐姐就是这样一个手段肮脏不堪的人吗?为了利益连自己的亲人都敢杀?!啊!?”   “姐姐!”我被晃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伸手去掰姐姐死死攥着我的手,“姐姐你先放开我!”   “怎么?”姐姐冷笑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把我拉得离她更近了些,我抓不到受力点整个人几乎都被扯了起来,姐姐美丽的脸此时变得狰狞无比,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乱涌,她伏在小方桌上方居高临下地质问我,“你怕我丧心病狂起来连你也一起杀了?是吗?”   “姐姐?”不得不说我现在真是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了,姐姐的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她在气我怀疑她吗?我们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是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的亲姐弟,可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总是这么伤人伤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啊!你怀疑是我杀了浅井平邑那你就去报警啊!”姐姐突然一下又松了手把我重重扔在地上,她摇晃着站直了身子,高傲地俯视着伏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我,颤抖着手指着门口朝我吼道,“去啊!现在就去!没有人会拦着你!”   “姐姐,我……”我极力想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氛围,话刚出口就被姐姐截断。   “不要叫我姐姐!”姐姐像被滚油烫到一样瑟缩着后退了两步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我配不上你这样只会怀疑姐姐的好弟弟!”   “姐姐,你不要这样!”我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胸腔里某个地方疼得无以复加,最近这几天我真是流了太多的泪,我每次都在想这下总该把眼泪流干了吧,可真到了伤心处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往外涌,眼眶热热的,鼻子酸得像根本就不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如果是我错怪了你,那你就告诉我啊,你告诉我是我误会你了!你不要这样推开我好吗!?”   “你不懂!”姐姐捂着胸口神色扭曲地又后退了一步,“你不知道被自己的亲弟弟怀疑成杀人凶手是一种什么感受!你根本就不会懂!”   “姐姐,如果我错了,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要推开我。”眼眶里盈满了眼泪导致眼前已经模糊成白茫茫一片,姐姐在我眼中也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但我知道她一定在听,“从小到大,你都那么纵容我,我犯的每一次错你都会包容我,你还说顽皮正好说明我比别人都聪明,哪怕我因为宋宇一再地和你唱反调你都不曾放弃过我。姐姐你知道吗,我虽然怕你,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怕你,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爱我的,而我,我也爱你,你是我的亲姐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可能平邑的死真的让我丧失了理智,我会怀疑你是我王八蛋了,我不该像一个外人一样和你针锋相对,我应该站在一个弟弟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我……”   “不要再说了!”姐姐蓦地尖叫了一声,“不要再说了!”   “不,我要说!”我想离姐姐近一点,却因为视线模糊被脚下的方桌绊了一下“砰”的一声摔了个大马趴,下巴磕在地上牙齿猝不及防地阖上咬得舌头鲜血淋漓,说实话,真的很疼,是毫无防备的那种疼。   “桐桐!”姐姐几乎在我摔倒的一瞬间就冲了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滚烫的眼泪滴在我脸上几乎快要灼伤我,姐姐的声音又急切又心疼,“桐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   “借借……”舌头痛得我咬字都不清了,但我还是因为姐姐条件发射的动作冲姐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对不起……借借……对不起……”   “别说了,姐姐都知道,都知道。”姐姐抱着我的头痛哭,嘴角流出的血和脸上的眼泪擦得她衣服上都是。   “不……让我说……”缓过最初那阵之后其实也就没那么痛了,尽管说话还是不太利索,轻轻推开姐姐望着她哭肿的眼睛,尽量让自己吐词清晰,“我还是……觉得平邑……不可能自杀……姐姐你相信我……我……”   姐姐一怔,眼泪又没忍住开始泛滥,抽泣着问我:“你还在怀疑是姐姐杀了他吗?”   “不……不是的……”我费力地解释,一边还要帮姐姐擦拭脸上的眼泪,“我是不相信……平邑会……会自杀……他是那么……乐观的……一个人……”   “平邑真的是自杀的。”姐姐抽了抽鼻子,抹了一把脸,情绪勉强恢复了一点,“他是不堪家族施加给他的压力才会自杀的,自杀前他还留下了亲笔书写的遗书。”   “压力?”我敏感地抓住了姐姐话中的重点,猛地从姐姐怀里坐直了身子,拉着姐姐的手追问,“什……什么压力会……让平邑自……自杀?”   姐姐像被按住了七寸的蛇一样突然就定住了,似乎这个问题犯了什么大的忌讳,她抿着唇迟迟都不肯再开口。   “姐姐?”我禁不住催促道,“为……为什么?”   “桐桐,哎……”姐姐重重叹气,还是欲言又止。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姐姐这么遮遮掩掩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瞒着我,刚止住哭现在只好又挤出两滴眼泪挂在脸上苦苦哀求:“姐姐,求你……告诉我平邑……为什么会……会自杀……”   姐姐见我又哭了,大约也是不忍,犹豫了下对我说道:“这件事是浅井家讳莫如深的秘密,本来平邑自杀了就没人敢再提起的。”   姐姐这么一说我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整个浅井家族都闭口不谈,忙止住了眼泪,抛砖引玉道:“是……轮渡漆器内部出了……什么大的丑闻?”   姐姐只是不住摇头对我的猜测表示否定,我急了,按住姐姐的肩膀吼了一声:“究竟是因为什么?!”   2015—03—08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为“以手抚膺坐长叹(>﹏<)”童鞋今天投的三颗地雷三更完毕,先让我去吐血三升~~(╯﹏╰)b   姐姐并没有因为我的急躁和粗鲁而生气,反而非常温柔地抚上我的脸,大拇指在我眼角处轻轻摩挲,柔声说道:“桐桐,对不起,姐姐为之前鲁莽的行为向你道歉,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也应该站在一个姐姐的角度去理解自己的弟弟。”说到这里姐姐顿了一下,凝望着我的眼眸里流转着无尽的宠溺,“通过平邑的死,姐姐也想通了,如果你注定只能爱上同性的话,姐姐……姐姐也是会支持你的。”   “姐姐?”我惊诧地睁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同时脑海里一抹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想抓但没抓住。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姐姐……”姐姐勉强露出一个苦笑,“这样会让姐姐更加后悔之前对你做的事,从今以后,姐姐只希望桐桐能够开开心心地活着,不要像平邑这样……用死来惩罚所有人。”   “平邑他?”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   姐姐点头:“对,平邑的性向曝光了,这对浅井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他们不能容忍这样的异类存在于自己的家族,早在幕府时期浅井家就出现过这样离经叛道的族人,后来为了平息家族长辈们的怒气,那个人就剖腹了。但是平邑是轮渡漆器唯一的继承人,而且他还那么的年轻,说不定他还能喜欢上女人,所以浅井家为了保住平邑打算拿平邑的另一半开刀,平邑为了保住他想保护的人,所以选择了自杀。”   听完姐姐的讲诉,我愤怒得眼睛绯红,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平邑和山田在一起快十年了,如果要曝光早就曝光了,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个时候?   我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是谁?!”   姐姐被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吼得一愣:“什,什么是谁?”   我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但仍恨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姐姐:“是—谁—曝—光—了—平—邑—的—性—向?”   姐姐伸手把我握住安抚我激动的情绪:“桐桐你别这样,平邑已经去了,你就不要再寻根究底了,让他死得安乐一点吧。”   “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害死了平邑!”一把甩开姐姐的手,翻身爬起来就往外面走,既然姐姐不肯说那我就自己去查!   “桐桐你要去哪里?!”姐姐跟着追了上来按住我的肩,“不要冲动!平邑已经死了,这件事对浅井家来说已经结束了!”   “但对我来说才刚刚开始而已!”舌尖上的疼痛已经完全被我的愤怒覆盖,对他们而言平邑死了就是死了,甚至是少了一个祸害家门的异类,但是对我来说平邑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我绝对不能忍受!偏过头看向姐姐,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姐姐,你说过会站在一个姐姐的角度理解我的,刚说完这么快就忘了吗?”   姐姐沉默了,按住我的手无力地滑落,眼睛也不再直视我。   我转了回来拉开门准备穿鞋离开,刚跨出门口姐姐突然叫住了我,我禁不住欣慰一笑,转回身看着姐姐:“是谁?”   姐姐为难地皱着眉,但还是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开口告诉我:“山田秀智。”   “山田?!”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滑稽得可笑,“怎么会是他?!”   “没错,是他。”姐姐沉重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   “他是平邑的爱人,他怎么会……”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事实如此。”姐姐做了最精炼的结案陈词。   我没有山田的手机号码,但之前那次在雅高的见面互相都留了Skype,我始终还是不敢相信,所以我一刻也不犹豫就用Skype约了他出来见面,我没直说平邑的死和他有关,只说想和他见面聊聊。   透过手机听筒听到山田的声音也憔悴得不行我更加怀疑姐姐他们是不是锁定错了目标,山田那么爱平邑他怎么可能害平邑?   见面约在市区一家普通的咖啡厅,我打车过去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推门进去发现山田已经坐在了窗边,面前的咖啡都凉了,一丝热气都没有,见到我进来有些局促地站起来和我打了招呼。   “坐。”我招呼他坐下,“不用这么紧张,我就简单和你聊几句。”   “嗯。”山田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又重新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膝上,头微微垂着不敢看我。   其实刚才对视那一眼我就看出来了,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脸色也难看得很,一定是因为平邑的死给了他太大的打击。   “要不要再叫一杯咖……”   “你想喝什……”   两个人同时开口,都是一愣。   我瞥了一眼山田秀智面前那杯凉透了的Mocha,挑眉建议道:“两杯Latte怎么样?”   “啊,好好。”受惊的兔子似的猛点头。   招来侍者点了两杯Latte,效率倒是不错,很快就上来了,我用指尖绕着杯沿打圈圈,舌头还痛着,所以并没急着喝,山田秀智见我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倒好像有些着急,端起杯子也不怕烫猛灌了自己两口。   “怎么?你有话要主动交代?”我觉得好笑,他这样真的像犯了错的孩子。   山田秀智长得属于很清秀的那种,虽然五官不算太精致,但看着还算舒服,此时他正蹙着两条秀眉有些恐惧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哦?”我故意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外甥无缘无故自杀了,我当然要为他讨回公道,所以在山田秀智面前我绝对不能让他觉得我有任何空子可以让他钻。   “我也是被逼的,我的父亲明年就能退休了,可是他所在的公司最近突然开始大面积裁员,他不能在这么重要的关头被公司炒鱿鱼,否则他就拿不到退休金,父亲这份退休金对我们家来说非常重要,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平邑会自杀,我……”山田秀智说着就带上了哭腔,望着我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很快盈满了眼眶。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和你父亲会不会被炒鱿鱼有什么关系?”   山田秀智咬着唇摇头:“不,不能说。”   “不能说?”我被这句话激得一怒,禁不住拔高了音调,“平邑可是为了保住你赔上了一条命!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能告诉我真相!?”   周围几桌喝咖啡的客人都对我投来了莫名其妙的目光,我一点也不在意,反正他们未必听得懂我和山田之间全英文的对话。   山田秀智脸皮薄,被人一看恨不得把头像鸵鸟一样埋进沙子里,嘴里一个劲儿小声念叨着:“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我差点被气得爆粗口,心想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不由放软了声音和姿态:“山田,你知道平邑死得有多惨吗?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摔断了,五脏六腑也震碎了,他才二十五岁啊,他的前途本来一片光明的,但他为了保护你宁愿选择死,可你居然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肯告诉我,你觉得你将来还有什么面目下去见平邑?”   “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山田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我,眼睛已经哭肿了,或许他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平邑付出的是一条性命啊!   “山田,算我求你!我要为平邑讨回公道,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幕后黑手是谁。”   “没用的。”山田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立马追问:“为什么没用?”   “出面威胁我的人只是父亲公司的老板而已,但我知道他背后一定还有幕后黑手,他要我向浅井家承认和平邑同性恋人的关系,不然就要炒父亲的鱿鱼,父亲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那是一份他付出了三十年心血的工作,他不能就这么失去了它,我……我……”山田秀智越说越激动,“我不能让父亲失去工作,我……我也不想因此伤害到平邑,我完全没想到平邑会自杀,我以为……我以为他的家族只会要求他断绝和我的关系而已,我……”   “你父亲的公司也是做漆器的?”商业竞争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否则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逼死平邑!   谁知山田秀智居然摇头否认:“不是,父亲所在的是一家投资公司。”   “投资公司?”我愣住了,这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行业。   2015—03—08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   和山田秀智的谈话不仅没让我拨开云雾见青天反而让整件事愈加的迷雾重重,平邑的死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会牵连出一家看上去毫无关联的投资公司?幕后的人到底又想通过逼死平邑达到怎样的目的?为什么幕后黑手会选择平邑的性向作为事件的切入点?   太多的问题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实际又是一环扣着一环,我都快被自己给搞疯了,无奈浅井家已经摆出了一副根本不愿意再深究的态度,好像和平邑相关的任何事都裹满了碰一下就会死的恐怖病毒一样,各个对此都闭口不谈讳莫如深,山田也已将他所知的全部都告诉我了,但说到底他的陈述对整件事根本没什么实质的帮助。   尽管前路漫漫,不过我一点也不想就这样放弃,平邑这条命决不能白白牺牲,不管有多难,我都会拼尽一切查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山田父亲所在的这家投资公司,我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我就能循着这些线索慢慢抽丝剥茧最终找到藏在幕后的罪魁祸首为平邑报仇。   但我一个人毕竟势单力孤,又是人生地不熟,浅井家不愿意对此提供任何协助,姐姐看我这么执拗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她的态度也非常明显——中立。   几天蹲点下来基本没什么进展,这家叫做古本投资的公司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我本来打算如果找不到他们害死平邑的证据那就收集一些他们做假账或者行贿受贿的证据也行,哪家公司没点坏账烂账的,只要用对了方法总能摸到点迹象,就算不能让幕后黑手为平邑的死偿命,至少也要挫挫他们的锐气。   可我万万没想到初步调查结果会是一切正常,好在我一向越挫越勇,越难搞定的事在我看来越有挑战,更何况这次事件关乎平邑之死。   和宋宇电话联系时我无意间提到了正在调查的这家投资公司,宋宇一听就要插手帮忙,我当然不许,就怕背后的人是我们惹不起的,我倒是无所谓,一没后台二没背景的,被人揪住了大不了当我是卧底的记者,最多拖到没人的巷子里一顿打总不至于被杀人灭口,要是宋宇被牵扯其中影响到他今后的发展那就太不划算了。   宋宇总算碍于我强硬的态度答应不插手这件事,但他也不希望我一个人毛手毛脚地去冲锋陷阵,于是就通过他在东京的人脉找了两个很有名的私家侦探接手调查工作,我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人家毕竟比我专业多了,这种侦查的事情还是让专业人士去办吧,我要的只是可以指证古本投资的证据而已。   眼看着宋宇的生日一天天临近,私家侦探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好像古本投资真的是一家里里外外都很良心的企业似的,事实上私家侦探也是这样回复我的,他们的意思是以他们的专业水准都只能查到这个程度,那就意味着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来,出于成本考虑不如到此为止。   我自然是不肯就这样停止调查的,当即就辞退了他们要求宋宇给我换了另外一家私家侦探社,我的要求宋宇自然不会回绝,不过他同时也在劝我不要太过执着,凡事尽力就行,说不定根本就没什么阴谋,只是我一直都不肯接受平邑的死罢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宋宇解释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不简单,我也不想和宋宇就这个问题大吵大闹,我很清楚他只是在关心我,所以任何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之间感情的行为都该被扼杀在摇篮中,现在连姐姐都肯接受我们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亲手撕裂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大家各退一步,我和宋宇达成一致,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在他生日之前这件事要是再没什么眉目我就收手回中国。   自从平邑自杀之后姐姐就暂时放下了梵霁漆器繁忙的工作留在日本专门陪伴浅井,并且轮渡漆器也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浅井刚刚痛失爱子情绪很是消极,根本无心接手工作,于是姐姐便毛遂自荐主动挑起了这个担子,不过立马就遭到浅井家几个守旧派老头子的一致反对,姐姐需要顶住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也正好因为浅井家起了内讧才让浅井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萎靡下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相较于已经回不来的儿子,不离不弃的妻子更需要他的保护。   时间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流逝着,浅井的情绪慢慢回到了正轨,轮渡漆器的运作也一切如常了,姐姐便决定离开东京,这段时间梵霁漆器已经堆积了太多的事务需要她亲自处理,蒋助理再能干再有手段有些事情毕竟也是做不了主的。   临走之前,我和姐姐单独谈了很久,无外乎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姐姐虽然不再反对我和宋宇在一起,但她依然希望我能留在日本完成学业,姐姐语重心长的样子给我一种妈妈舍不得自己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就这样跟男人跑了似的。   当然,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立场,姐姐拗不过我也只好作罢,她只是再三和我强调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推来搡去还硬塞了一张附属卡给我,说什么她这个姐姐可不是摆设,需要她的时候她一样可以为我挺身而出。   这么啰哩吧嗦的姐姐还真是难得一见,不过她是真的不舍得我吧,如果以后我和宋宇一起移民了国外,见面的机会就更加少了,平邑的死真的给周围的人都带来了太大的改变。   姐姐走后每天早上就只剩下我和浅井两个人面对着面吃早餐,年龄差距摆在这儿自然没什么共同话题,日常的嘘寒问暖之后就只能干瞪眼。   眼看着宋宇给我的最后通牒时间快到了,换了一批私家侦探也没查出什么石破惊天的秘密来,我都快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真的失误了,但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还没真正碰壁呢,怎么可以轻言放弃,于是我就在琢磨着要不要先回去陪宋宇过完生日然后再耍耍赖皮回日本继续调查古本投资,反正宋宇一定拗不过我。   也就是在这个非常敏感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极具戏剧性的转变。   2015—03—09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为换了马甲萌萌哒的“叶修和我领了小红本233”童鞋的9颗地雷加更一章~   专门负责调查古本投资的私家侦探传回来消息,古本投资最近正在和中国一家大型的投资公司秘密接洽,双方似乎有合作开拓日本市场的意向,而这家来自中国的投资公司我太熟悉不过了,利堃投资,目前中国境内最大的投资公司,隶属周氏集团旗下。   同时还传回来一个让我很愕然的消息,山田秀智的父亲在两天前主动向公司提出了离职,我特别嘱咐过他们要多加关注山田的父亲在古本投资的动向,因为很可能幕后黑手会和他接触,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但我没想到当初跪在山田面前苦苦哀求山田一定要帮他保住这份工作的人居然会主动离职,那份退休金对山田家来说不是很重要吗?为什么在山田做出背弃爱人如此艰难的抉择之后他还会主动离职?   当然,山田的父亲之所以会主动提出离职的原因他们自然也查到了,山田秀智在三天前跳楼自杀了,陈尸现场惨不忍睹,死者全身骨骼尽断,表情非常扭曲,脑浆和鲜血的红白混合物看一眼就让人作呕。   更让人唏嘘的是山田秀智也选择了平邑当时跳下的那栋楼终结自己年轻的生命。   或许当自己的儿子因为后悔当初背弃爱人的决定而选择追随爱人而去时,身为父亲,他唯一可以为儿子做的就是辞去这份惹出了许多祸端的工作吧,退休金固然十分重要,但活生生的一条命难道不比一堆冰冷的钞票更可贵吗?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一沓山田秀智坠楼现场的照片,喉咙里梗塞得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阮霁枫的态度对你很重要,我会想办法让她接受你喜欢同性这个事实。】   呵,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可这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还那么年轻,在你眼里除了自己别人的命真的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就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认同你亲手推了他们去死!   不知道对着这样一堆照片发了多久的呆,我已经忘记了应该调动脸部肌肉露出愤怒的表情来表达我内心的愤慨,这个我一直追寻的真相,当它真的摆在我面前时我又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我早该猜到的,曝光我和宋宇同性恋人关系绝不会是一场游戏的终结,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   ……   “替我送一亿日元的支票到山田秀智家,随便以什么名义都好,务必要让他的父母收下,这笔费用我会让宋宇连同委托费一起和你们结算。”   挂掉电话,关机,拖着我简单的行李登上了东京飞B市的航班。   有些事情,原本我以为只要躲开就好,可是直到真相大白我才真正明白我的逃避只会让某人变本加厉,这次是平邑,下次又会是谁?   我并没有告诉宋宇我什么时候回B市,这件事我不需要他插手,平邑的公道,我要亲自讨回来。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站在金碧辉煌的周氏集团大厦楼下,多少人挤破头都未必能踏入的地方,我只要一个电话便能如入无人之境。   随手在路边拦了一个路人,请他帮忙给我在周氏集团大厦的大门口拍了一张照片,这样标志性的建筑很容易就能让人锁定我的位置。   用手机邮箱设置了三小时后发送,同时附上一句话:宋宇救我。   踏入这道门槛之前我利落地关闭了手机,确保宋宇没办法用“指尖之距”定位我所在的位置。   宋宇,就让我再任性这一次。   拖着行李箱不徐不疾地步入大堂,很快就有尽职尽责的保安上前来询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来找周笛清。”继续拖着箱子往里走。   “主席?”年轻的保安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颇为惊讶地看着我。   “对,我找你们的周主席。”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这张全国人民应该都已经熟识了的脸,“能麻烦通报一声吗?”   看见我的脸之后小保安果然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结巴道:“没,没有预,预约不能见。”   “不能见?”我差点没笑出声,但何必和不知者一般见识呢,他不过拿薪水办事而已。   小保安认真点头:“对,不能见。”   “那我能让前台小姐替我打电话到总裁办请示一下我能不能上去吗?”指了指十步开外的接待台,我笑得很温和无害,“我想你们的主席会非常愿意让你为我这个没有预约的人放行的。”   大概是我笃定的语气让小保安有些相信了,他犹豫了两秒钟就答应了:“好,我去让前台问问。”   “谢谢,我叫阮霁桐。”我好心提醒。   “哦,好好。”   两分钟后,小保安一路小跑了回来,对我的态度更加恭敬了:“阮少爷,这边请。”   “我自己上去吧。”拒绝了小保安的引路,我把手里的行李箱塞给了他,“帮我看着行李就行了。”   “是是是,没问题。”连声应是,服务比酒店的Bell Boy还专业。   乘坐主席专用的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46楼,电梯门打开时已经有人在门口恭候着我了,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一点,我只想很低调地出现而已。   “阮少爷,我是主席的执行秘书Emma,主席正在办公室和副主席开会,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就能结束,您可以先到这边休息室里稍事休息一会儿。”漂亮的总裁办秘书面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侧身站在电梯门边做迎客松状。   我跟着Emma往休息室走,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今年B市的冬天可真冷。”   “是啊,寒潮比往年来得早了。”   “能给我一杯热可可暖一暖吗?”   “当然,主席说了阮少爷是他的贵宾。”   “温度不要超过六十,我比较怕烫又没什么耐心。”   “好的没问题。”   “可可粉不要放太多,牛奶和砂糖也适量,我不喜欢太苦太甜的。”   “好的,我会为您多准备几杯供阮少爷选择浓度。”   回答滴水不漏,全程没有一丝不耐烦,不愧是离最高领导人最近的女人。   当我喝完一杯温度适宜甜度适宜的热可可,时间也差不多了,Emma依旧面带着职业微笑来请我移步主席办公室,我对她的涵养很是敬佩,举了举空杯表示感谢:“谢谢你的款待。”   “愿您满意。”   Emma引着我去周笛清的办公室的途中正好在走道上碰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周懿,Emma立马恭敬地躬身退到一边给周懿让路,我没动,直挺挺地站在过道中央和周懿四目相对。   “快进去吧,小笛等你很久了。”周懿似笑非笑地冲我勾了勾嘴角,那表情总让我觉得不太对劲,她似乎早料到我会来找周笛清似的。   说完也不等我开腔就踩着高跟鞋悠然离去了,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追上了周懿离去的背影,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Emma在旁边小声提醒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周懿,这个女人她究竟在里面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2015—03—09      ☆、第一百七十七章   Emma把我送到门口就不再往前了,她微笑着示意我自己推门进去,周笛清就在里面等着我。   我很清楚一旦推开眼前这扇厚重的门将意味着什么,就像前一世我明知道房间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也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扇门,然后我亲手撕裂了自己的婚姻,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是我亲手让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   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因为这条路注定前后都布满了荆棘。   平邑,保佑我。   上好的金丝楠木性温和,触感冬暖夏凉,靠近一点还能闻到丝丝沁人心脾的香气,一鼓作气地推开,空气中暗香浮动。   周笛清正斜倚在窗边打电话,看见我推门而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明显加快了谈话的速度,在我走到会客区时他正好敲定了一桩涉及千万美金的生意。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非常足,周笛清只穿了一件修身的浅蓝色衬衫,领带松松垮垮地歪在一边,有点颓废的性感。   我没坐,腰板挺得直直的注视着周笛清一点一点朝我靠近。   “要不要脱掉外套?汗湿了背心容易生病。”语气温柔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周笛清伸手过来想为我解开厚外套的扣子。   我不相信周笛清会猜不到我今天主动来找他的目的,可他居然露出这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股原始的冲动瞬间涌遍四肢百骸,我想都没想就挥起手干脆利落地对准周笛清的脸呼了重重的一巴掌。   手掌疼得麻木,周笛清的左脸也在我完成打人的动作之后立马就浮现出五根清晰的手指印,提醒我的同时也在讽刺他刚才那一幕的发生。   周笛清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眼中的愤怒我看得一清二楚,我也做好了一切周笛清怒上心头会冲上来回扇我一耳光的准备,但是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借着身高和体型上明显的人和优势,也没有借着这里是一个和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的地利优势,更没有借着我自投罗网的天时优势对我施加任何的报复行为,他只是在脸上和眼中的怒气散尽之后动作优雅地取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然后用遥控器关掉了办公室里的暖气。   周笛清站在离我一步距离的茶几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在说给我听:“我只是不想你生病,你难受我比你更难受。”   “周笛清,你知道自己究竟可怕在哪里吗?”拳头被我攥得紧紧的,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厌其烦地厚颜无耻,“你用你所谓的爱肆无忌惮地伤害着我周围的人,然后还能做出一副是在关心我的样子,我说过我不后悔曾经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必须告诉你我真的后悔得恨不能杀了你!”   “杀了我?你想杀了我?”周笛清明明在笑听起来却像是在哭,高大的身形虚弱地晃了晃,然后撑着身后的沙发重重坐下,他似乎很疲惫,头垂着不再看我也不再说话。   时间的车轮挥舞着利爪狠狠碾过心脏,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疤,周围温暖的空气骤然变冷,凉透了一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对,我想杀了你!”愤怒狂啸着在血液里流窜,很快就染红了眼眶,“平邑是我的亲人,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愿意站在我身边的人,可你一句轻描淡写的会让姐姐接受我是同性恋就夺走了他的生命!还有山田秀智,他们相爱了整整十年,就因为你的自私自利摧毁了两个原本和睦的家庭!”   我充满了谴责的嘶吼并没有激怒周笛清,他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垂着头喃喃低语:“桐桐,我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你答应我的求婚时脸上露出的那个笑容,我当时就在想,为了你对我露出的这个笑容我就算是付出再多牺牲再多都值了,我想和你好好生活,想要好好爱护你,我为我们的将来规划了一系列的安排,可你始终还是忘不了那个没勇气给你承诺的男人,你又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周笛清的语气淡淡的,却毫无预兆地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些事是我最不想再提起的劣迹,我知道有理不在声高,但我除了拔高音调来掩饰心中的波动和恐慌还能怎样?   “这就是你反过来伤害我的理由吗?”极力稳住身形,身体僵硬得笔直,“用我们共同犯下的过错来惩罚我一个人?!”   “你把我们的曾经比喻成过错?”周笛清蓦地抬起头看向我,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你一定要这样来糟践我吗!?”   “是你不肯放过我!”我扯着嗓子吼回去,“我要不起你的爱,我求你放过我!”   “做不到!”周笛清猎豹一样快速弹了起来,颀长挺拔的身形将我遮挡得严严实实,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咬着牙一字一顿,“除——非——我——死!”   我被强烈的压迫感逼得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不小心撞到了沙发脚,差点跌倒,周笛清眼疾手快地扑过来接住了我。   “放手!”我立即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   周笛清只用一只手就制住了我乱挥乱打的双手,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嘴上嘘声道:“你站稳了我就放手。”   我愣了一下,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没想到周笛清这么轻易就打算放过我?明明他刚才还那么怒不可遏的样子,转眼又化身温柔绅士,我是真的觉得怕了。   见我果然安静了下来,周笛清苦笑了一下:“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我不说话,等着周笛清放手,僵持了几秒钟他真的就放开了,我立马就想退开却被周笛清一下子又抓住了手腕。   “你到底想怎么样?”蓦地涨红了脸,就知道会被耍。   周笛清贪婪地看着我的眼睛,不经意地勾起嘴角一抹笑意:“想做一件会让你觉得痛快一点的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周笛清就俯身取过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塞到我手里,我惊了一下想后退又被死死拽住挣不开。   “你疯了!”我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放开!”   “你不是说想杀了我吗?”周笛清依旧温和地笑着,手上却强势地扯着我拿刀的右手抵上了他的胸口,“这里是我的心脏,一刀下去失血量足够多我就会死。”   我惊恐地瑟缩了一下,疯子,周笛清这个疯子!   “呵,害怕了?”周笛清把脸凑了过来,暧昧地舔了舔我的耳垂,吹着热气魅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死。”   “混蛋!”嫌恶地躲开周笛清亲昵的触碰,“放开我!”   “那么换个地方吧。”周笛清哪里肯把我的抗拒看在眼里,自顾自拖着我的手沿着他的身体往下,“这里是我的肺,刺穿它不及时抢救的话我照样完蛋。”然后不等我给出任何反应又继续往下抵上他的左腹,语气轻松得仿佛在饭店里点菜,“这里是我的肾,捅得足够深的话即使死不了也会让我元气大伤。”   “周笛清!”我连脚都用上了,可周笛清就像一尊固定在地上的雕塑一样纹丝不动,还一脸享受的表情。   “你疯了吗!”我扯着身子拼了命地往后退,周笛清握住我的手腕活像枷锁一样锁得我死死的。   突然,紧张的氛围里响起了手机铃音加震动的声音,奇迹般让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安静了下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周笛清,不再反抗。   周笛清却连头都不回,任由手机在他的办公桌上跳动,嘴角愈加上扬,盯着我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古怪的自信。   “你不是想为浅井平邑报仇吗?”周笛清突然拉住我的右手往前一送,一指长的刀刃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液快速涌出在他浅蓝色的衬衫上面开出了一朵炫丽的花,并且不断在扩大。   不远处的手机依旧不放弃地又唱又跳着,我已经彻底呆在了当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周笛清的血沿着刀柄流到了我握刀的手上,温温的,像红色的眼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终于停止了跳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两道急促的呼吸,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比地震的动静还大。   因为失血过多,周笛清的嘴唇已经有些泛白,但他依旧稳稳地挺立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桐桐,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答应放弃你。”   下一秒,大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撞开,周笛清神秘一笑,忽然松开了握住我手腕的手,高大的身形终于因为站不稳摇晃着倒下了,而我手里还握着那把正在滴血的凶器。   2015—03—10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周懿冲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周笛清中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脸色比纸还苍白几分,好像随时都会一命呜呼去找上帝报到,我手握凶器一脸呆滞地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周笛清一动不动。   “小笛!”周懿尖叫一声立即就朝周笛清扑了过来,我第一次见识到有人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也能跑出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并且步伐依旧稳健。   “小笛你怎么样了?”周懿双膝跪地把周笛清的头抱了起来枕在她的大腿上,一只手轻拍着周笛清的脸不让他陷入昏迷,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周笛清左腹上不断涌血的伤口,即使心急如焚一系列动作做下来也非常有条不紊,“不要睡,小笛,睁大眼睛看着姐姐!”   “姐……”周笛清颇为费力地把眼睛睁大了一些,也只是睁大了一些而已,里面一点神采都没有,仿佛浑身的力气都随着大量的出血被抽干了。   听到动静的Emma很快也跟着推门进来了,视线触及眼前血腥的场面饶是她心理素质再强悍看见自己的老板浑身是血地倒地不起也不免有些花容失色。   周懿就镇定多了,愣是连声音都没抖,有条有理地吩咐Emma道:“先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报警。”   Emma一个激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再也不能保持她职业化的从容,扑到办公桌前去打电话的短短几米路程就狼狈地崴了三四下。   “不要报警。”周笛清似乎清醒了一点,听到周懿说要报警忙开口阻止。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个人差点就要杀了你!”周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凶悍的样子恨不能把我扒皮拆骨,然后把视线转回周笛清病态白的脸上,语气明显温柔了下来,“你还要包庇他?”   我很想开口解释一下这一刀根本就不是我捅的,明明就是周笛清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反而要赖到我身上,但是眼前的局面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我杀人未遂,而且伤人的凶器现在都还握在我手上,就算我扔开它,但是这上面已经有了我的指纹,我身上也还沾有属于周笛清的血,就算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只是来为平邑讨回公道,为什么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不要报警。”周笛清还是倔强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因为伤口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我从来没见过周笛清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只要轻轻一碰他就会化成无数颗粒随风飘散一样。   那边Emma已经打完了120,救护车十分钟之内就会到,正举着电话不知道该不该再打110,很是为难地看着两姐弟争论。   “愣着干什么?报警!”周懿丝毫不让步,大声吼了愣着没动的Emma一句。   Emma一个哆嗦,忙垂下头又拨了110,简单地和警方讲了下案发现场的状况。   这下我才是真的觉得害怕极了,扔了手中的凶器扭身就想逃跑。   “你以为你走出了这个门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周懿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听得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是,即使我现在走出了这个门,以目前所有的人证物证来看也是不容我狡辩的铁证如山,我一跑反而会给我再扣上一项畏罪潜逃的罪名,到时就算宋宇想救我都束手无策,我会因为故意伤人罪或者杀人未遂罪被判入狱几年呢?或者以周家的财力和势力就算是要整死我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吧?   脚上像被坠上了千斤重石,心中的恐惧让我再也挪不动分毫,僵在原地绝望得心如死灰。   “姐,让他走。”周笛清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快要听不清了,“这一刀是我欠他的。”   “不可能!”周懿态度强硬。   “姐……”周笛清疼得闷哼了一声,缓过气来才接着道,“我才是周氏的主席,我说放桐桐走。”   周懿仍旧一步都不肯退让:“可我是你姐!”   “但我才是当事人!”吼完这一句周笛清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听得我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小笛!”周懿果然慌乱了起来,“你不要动气,伤口流血会更严重的。”然后怒气冲冲地冲Emma吼了一句,“再打120,问问救护车为什么还没到!?五分钟之内还不到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无辜受牵连的Emma连声应是,忙又开始拨电话。   “还不快滚!”周懿又吼了一句。   我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这句指代不明的话应该是对我说的,顿时如逢大赦想逃之夭夭却因为脚软一下子跌到地上。   爬了半天才爬起来,磕磕绊绊地扑向门边,手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周笛清又叫住了我:“桐桐,等一下。”   浑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我颤颤巍巍地转了回来,支吾道:“你,你想,想怎么样?”我以为周笛清后悔放我走了。   “想物归原主。”周笛清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艰难地扭头吩咐Emma,“左边第一个抽屉,把里面的手机拿给桐桐。”   Emma立即照做,捧着手机快步朝我靠近,原来是当时我落在周笛清车里的那部手机。   我没接,还恐惧地后退了一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觉得害怕,总感觉静静躺在Emma手心里的手机像一颗定|时|炸|弹,只要我接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阮少爷?”Emma不解,把手机又递近了一些。   “里面有浅井平邑临死前给你的留言。”   周笛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我踹下了万丈深渊,平邑他自杀前联系过我吗?如果我不换手机号码是不是就能阻止他做傻事?终究,平邑还是因为我而死吗?原来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吗?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在夺过手机之后逃也似的冲出了周笛清的办公室,一路上又撞翻了多少个路人,撞倒了多少个垃圾桶,身后似乎还有人在追着我叫“行李!行李!”,我统统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顽固的念头,逃离这里,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2015—03—11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深更半夜为“叶修和我领了小红本233”童鞋的第11颗地雷加更……半章~~(╯﹏╰)b   “桐桑,一直都联系不上你呢,所以我可能没有办法和你当面道别了。最近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我本来以为再多坚持几年,等阿姨为父亲再生下一个儿子之后我肩上的责任就没有这么重大了。因为我从很久之前就幻想着能和山田一起去国外结婚,如果有了弟弟,浅井家就有了新的继承人,那么我也就自由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好像等不了那么久了。对不起桐桑,我知道这很懦弱但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爱人。但你不同,我知道你和宋宇一定能走到最后。好好活下去,不要为我伤心,我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歧视,没有家族的重担,我会活得比现在开心很多。”   一遍一遍地重复听着平邑给我的留言,一杯一杯地猛灌着自己辣喉的烈酒,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像刀子在割,呛得我眼泪直流。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避免,平邑不用死,山田秀智也不用死,周笛清只是负责把他们赶到了悬崖边,然而真正伸出手推他们落楼的那个人居然是我。这才是所谓真相的全部。   亏我还那么理直气壮地去找周笛清讨要公道,甚至觉得连老天都会站在我这一边,殊不知,公道早已被我亲手撕碎,就在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地,撕碎了两个人的生命。   如果周笛清也死了,我是否就要背负上三条人命?   这么深重的罪孽,一辈子的时间还得清吗?   我曾经以为自己最无辜,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无不无辜,每个人都可以在好人和坏人之间瞬变。   比如现在,我就正扮演着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吧台周围没有人敢靠近我,一个双手沾满鲜血,浑身充满煞气的人,神经质地拿着个手机反反复复播放着一段带着日本口音的英文对白,听得一会儿呜呜直哭一会儿又哈哈大笑,疯疯癫癫的。   谁敢保证下一秒他不会抽出一把刀或者拔出一支枪疯狂地扑向自己来个同归于尽呢?所以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只有好心的酒保比较不信邪,借着给我斟酒的空档啰啰嗦嗦地询问:“心情不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酒虽然能浇愁,但烈酒也伤身。”   “……”伤的又不是你的身,怕什么?   “这已经是第八杯了。”   “……”可为什么我还没醉?   “确定还要继续加吗?”   “……”我有叫你停下来吗?   “人头马的度数高达40°。”   “……”那又怎样?   “这瓶XO售价2000块,你一个人已经喝掉了一大半。”   “你是在怀疑我付不起酒钱吗?”慢慢抬起迷蒙的眸子对上已经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很久的酒保。   “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轻蔑地冷笑,然后掏出钱包砸在酒保脸上,杀气腾腾地吼他:“滚!”   酒保被砸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捡起钱包灰溜溜地逃走。   “敢多刷一分钱我就杀了你!”一边自己给自己倒酒一边云淡风轻地威胁。   眼角的余光瞥到,酒保的背影瞬间僵硬了,笑得我眼泪更加止不住,看,欺软怕硬果然是坏人的天性。   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一瓶酒见底,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耳边再没了平邑的声音,烦躁地推开碍事的空酒杯空酒瓶,伏在吧台上,一二三预备起,嚎啕大哭开始。   随着眼泪的流出身体里水分不断流失,相当于变相提纯了体内的人头马,导致酒精浓度直线上升,坏人总算觉得有些醉意了,脑袋变得晕晕沉沉的。   哭也是一项耗费体力的运动,直到连小声抽泣都觉得好费力,于是睡去。   半梦半醒间,仿佛有谁在耳畔对我低语,一个字都听不清,只觉得声音好熟悉,然后就是暖暖的软软的怀抱,似乎被人抱了起来。   这个时候,只要能给我一点点的慰藉,不管是谁都好,尤其这人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想睁开眼看看,吃力地用一片模糊的眼睛仔细辨认来人的脸,暧昧昏黄的灯光下,似乎真的是熟悉的轮廓。   宋宇是你吗?   只有你才会这么温柔地抱着我吧,只有你才不会嫌弃满身酒气满脸泪痕的我吧,只有你不管我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会坚定不移地爱着我吧。   “宋宇~”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把头埋得更深,复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2015—03—11      ☆、第一百八十章   我跌入了无休止的梦魇……   万里冰封的高原雪山,所有的生命体在这里都能被轻而易举地夺去生命,比刚破土的嫩芽还要脆弱。空气被寒冷凝结,连呼吸都变成奢侈,周遭死寂得只剩下山风残忍的嘶吼和我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听在耳朵里像死亡的鼓点。迎着风夹雪一步一步向前艰难地挪动,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正在每一条脉络里慢慢流逝,前后左右都是走不到头的茫茫雪原,我绝望地发现自己只剩下死路一条,我甚至连呼救都做不到,这样只会让死亡来得更快,不是引来饥饿的野兽就是引发夺命的雪崩,哪一种死法都非常惨烈。用尽最后一滴力气倒在雪地里的那一刻,我好像看见了自己离体的魂魄,漂浮在半空中看着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苟延残喘。   我又梦到自己独自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洲际公路上,杂草丛生破败萧条的旷野,方圆百里空无一人,飞禽走兽也看不见一只,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了我一个,没有食物,没有水源,肚子里空空如也。嚣张的烈日炙烤着皲裂的地面,那么高高在上地悬在当空恣意地嘲笑着我的无助和孤寂,汗水顺着脸颊滚下,不知道有没有混合着我不甘的泪水。   让人焦躁得发疯的场景在夕阳西下时再一次快速切换,这次我站在万丈绝壁边上,脚下是白茫茫的一片浓雾,弥漫着让人一眼望不到底,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我条件反射就要退后却被人从背后猛地推了一把,猝不及防地惨叫着摔向崖底,下坠的过程中强烈的失重感那么真实,张牙舞爪地撞击着心脏,这样的感觉也是平邑经历过的吗?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却迟迟都没有坠到崖底摔进乱石堆被死神一剑封喉,四周的迷雾快速散去变得一片漆黑,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体的子宫,不再有下坠的感觉,周身都被温热的羊水包裹着,没由来的安心的感觉。   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浴缸里,周身已经被泡得泛红,背后靠着某人坚实温暖的胸膛,或许由于热水的浸泡蒸发掉了体内部分的酒精,意识恢复了稍许。   “宋宇?”我试探地喊,仍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身后的人微微一动双臂环得我更紧了一些,肌肤相触的感觉异常强烈,温热的鼻息越来越近直到一口含住我的耳垂,含糊地轻声应道:“我在。”   简单的两个字,动听过世界上任何甜言蜜语,我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翻过身扑上了宋宇,野兽一般捧住他的脸凶狠地啃噬两瓣柔软的唇,心很空,迫切想要找点什么来填满它。   两具赤|裸身体的厮磨很快点燃了体内的欲|望,残余的酒精也开始发挥效用,在这方面我根本谈不上什么技巧,作为接受的一方总是更倾向于被人引导,但是现在我完全是遵从着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和需求开始侵|犯和纠缠被我压在身下的人,完全不受控制,就是想舔舐他的唇,攻入他的口腔,狠狠扫过他的每一颗牙齿,深入他的血肉咬住他的灵魂。   宋宇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我这么失控的样子,但他自制力一向惊人,微微的诧异过后,双手卡住我的肩膀,两膀用力一扳,立马就把醉酒之后浑身虚软的我反过来压住。   烟雾缭绕间,我努力睁大了眼睛都看不清宋宇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沙哑着嗓音说:“桐桐,平邑的死和你无关,不要把别人的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你该活得轻松一点。”   轻松?谈何容易?   不想被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纠缠,起码这一刻不要。   放松浑身紧绷的肌肉,固执地看着水雾后那张脸:“宋宇,抱我吧,我想你抱我了。”这样我就能暂时忘掉所有的不开心。   宋宇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就着按住我的姿势将我翻了过去跪趴在浴缸里。   经过热水长时间的浸泡,身后的私密处已经不需要再进行专门的细致扩张,宋宇一手抱了我的腰,身下灼热的昂|扬顶了上来,连摩擦一下的前奏都没有,干脆直接挺了进来,瞬间整根没入。   突如其来的侵入让我条件反射地睁大了眼,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沉闷的委屈的呜咽,很痛,身体像被一双利爪抓扯着一分为二。   “失去平邑只是一次对你承受痛苦能力的试炼,比这更痛苦的将来比比皆是。”身后的宋宇一改平日的温柔体贴,在我体内狂躁地横冲直撞。   “既然已经失去了就不要再伤心留恋,浪费时间。”   “这个世界上值得在意的人很多,不要因为一个就忘记了自己肩上其他的责任。”   “所谓的伤心欲绝不过是弱者抱头鼠窜逃避一切的借口。”   “离去并不是死者的选择,反而是还活着的人,只要你坚信,他依然还活着,只不过换了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   ……   ……   这场由我主动出击的性|爱最终还是被宋宇掌控了主动权,他爆发起来比我更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用利齿撕扯着我的皮毛,用滚烫的身体狂野地摩擦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竭尽全力的拥抱,每一次激烈的律|动,热火朝天的旖旎气息,疯狂宣泄的欲|望……   整个过程我根本插不上一句嘴,调动了所有的呼吸系统几乎都快满足不了性|爱中剧烈喘息所需要的空气,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随着情动的宋宇一起挥汗如雨,汗湿的发丝遮挡了所有的视线,这让其余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初始的疼痛过后,一股残酷的快感通过身后相连的地方光速传递到头顶和脚尖,四肢百骸都酣畅得颤抖,每一个毛孔,每一条汗毛,都在性的激流中欢快地狂吼。   太过疯狂的性|爱一寸一寸夺走了我仅剩的意识,背后毫无规律的抽|插仍在不顾一切地继续着,能让那么一个温润的翩翩君子化身恐怖的野兽,这一次是真的惹到宋宇了呢。   彻底昏死过去之前,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喃喃:“睡吧,你累了。”   是啊,我累了,绕了那么一大圈,活得那么小心翼翼,结果还是逃不开那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从始至终手脚都被束缚着,任何挣扎都只能让缚住手脚的枷锁收得更紧,然后深深地勒进我的皮肉,折断我所有的骄傲,露出森森白骨,被无情地啃噬。   然而这一刻我真的觉得被释放了,宋宇用他的方式强势地卸掉了压在我心上的层层桎梏。   平邑,如果我坚信你还活着你就真的还活着吗?即使是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2015—03—13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这一觉睡得踏实多了,如果不是因为觉得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了起来大概真的会睡到海枯石烂,那憋屈的感觉就好像在胸口上压了块儿大石板,我都怀疑如果我再不醒过来会不会有一大锤子立马砸我胸口那大石板上。   睁开眼睛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某人正趴在我身上偷吻我,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难怪我在睡梦中会觉得胸闷气短。   见我睁开了眼睛,宋宇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慢慢撑起了身子,顺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嗔怪里满满的宠溺:“再不起床就又快天黑了。”   怪我咯?不服气地想。   瞥了一眼房间里的挂钟,快六点了,原来这一觉睡了这么久,看来以后真是不能再借酒浇愁了,不仅坏事伤身关键还忒浪费钱,昨晚那一瓶就这么一点点的人头马多少钱来着?2000块?太败家了!   脑子清醒了一点之后才觉得浑身都酸酸痛痛的,大概因为睡得太久了我想。   撑着床想坐起来,宋宇连忙帮着把枕头立起来垫到我腰后,嘴角还挂着一抹色|色的笑,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怎么了,等坐直了身子,被子因为重力作用从身上滑落露出不|着|寸|缕的身体和上面一块一块斑驳的青紫痕迹,我真是恨不能立马重新躺回被窝里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遮个严严实实。   “垫一下,舒服一点。”然后,宋宇还这样补充了一句。   昨晚那荒唐疯狂又淫|靡的一幕快速在脑海里闪过,羞得我一张老脸瞬间变得又烫又红,赶紧抓起被子把自己暴露在外的上半身裹了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猛扭到了腰痛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宋宇脸色变了一下,动作很快但下手却非常温柔地把我搂了过去靠在他胸口,温暖的掌伸进被子里为我轻轻揉捏着腰部。   我绝对不骗你们,宋宇的指尖真跟带了电似的,每捏一下就像给身体通了一次交流电,电压不会太高,电不死人,就觉得那股电流在身体到处乱窜,酥酥麻麻的,连我如此坚定的意志都被宋宇这几下捏得有些飘飘然了。   “好一点了吗?”宋宇的唇就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喷出的热气钻进耳朵里痒得我浑身又是一颤。   盖在被子底下的某个部位悄悄抬起了头,我差点没被自己的身体如此敏感且老实的反应把舌头给咬断:“嗯……好……好像好……一点……了。”   “到底好没好?”宋宇作势就要掀开被子亲眼查看一下。   “别!”在娘胎里蓄积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死死按住被子不准宋宇打开看。   开玩笑,这要是让宋宇掀开看见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他面前标榜自己高尚的情操和超强的自控力?   也不知道宋宇是不是故意的,居然一本正经地和我分析着问题的严重性:“我就是想看看桐桐的腰有没有被伤到,昨晚我有些失控做得太过了,要是真伤到了那就得去医院拍个片子详细检查一下了,要不然就此落下毛病那可怎么办?”   我的脸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双手仍死死抓住被子誓死捍卫最后一道防线:“没有这么严重,过两天肯定自己就好了。”   宋宇哪里管我愿不愿意,涉及到我的身体状况他能着急上天,一边抓过床头柜上的衣服准备给我穿上一边说着:“正好我准备去一趟医院,桐桐一起去检查一下,这样我才放心。”   “医院?”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敏感了,忙抵住宋宇的动作,担心地问,“你病情又反复了?”   宋宇愣了愣,摇头道:“我是想去医院看望一下周笛清。”   提到周笛清我浑身都僵硬了,还很心虚,小心地收回了手缩回被子里藏好,小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宋宇重新把我搂回怀中,平淡地叙述着,“昨天我收到你给我发的求救邮件之后立马赶到了周氏,当时周笛清已经被送去了医院抢救,周懿则留在了周氏善后,我正好就和她碰了个面,事情的经过是周懿告诉我的,后来我一直打你电话都关机,好在我追踪到了桐桐之前那个号码的信号,然后就一路追到了酒吧。”   周懿绝对会添油加醋地在宋宇面前把我描述成杀千刀的暴力分子,但我真的冤枉,尤其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我很想为自己辩解下,于是,脱口而出:“那一刀不是我捅的,是周笛清自己捅的!”   “我知道。”宋宇揉着我的头安抚我激动的情绪,“我当然相信桐桐不会是那种人。”   “那你还去医院看他?”真是越想越觉得气愤,“又不是我捅的,他死了和我们都没关系!”   “但他放了你一马,这是不争的事实。”宋宇语重心长,“如果周笛清来真的,所有的证据都对你非常不利,并且以周氏的实力,要想诬陷一个人入狱太简单了。”   我知道宋宇说的都是实话,但还是避免不了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劲儿越窜越高,说话的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你就要去医院给他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感谢他放了我一马?!还要不要我去给他周笛清磕三个响头感谢不杀之恩啊?!”   “桐桐,人情世故就是如此,所以我必须要这样做。”宋宇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件事我去办就好,你今天不愿意去医院检查身体的话那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不行!”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牢牢抓住宋宇的手生怕他真的扔下我一个人去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没事的。”宋宇浅啄着我的侧脸柔声说,“很快就回来。”   “那也不行!”如果宋宇一定要去的话,“我陪你去!”   “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宋宇得意地轻笑,“是因为桐桐担心我吗?”   “明知故问!”不是因为担心你难道我真想去医院给那个为了冤枉我就捅了自己一刀的神经病赔礼道歉吗!?   “那就穿衣服吧。”宋宇按着我的肩捏了捏,随后站了起来,“我先下去把饭菜热一下,睡了一天肯定前胸贴后背了。”   “你又背着我做伙夫?”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都叫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偶尔一次。”宋宇露出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浅笑,伏低身子凑过来在我唇上亲了一下,“一个多月没见老婆,手痒了想亲自下厨为老婆做一顿好的。”   “可我担心你的身体。”我又何尝不想天天都吃宋宇亲手做的饭呢。   “我觉得我身体还行吧。”宋宇贼笑着贴近我的耳朵,暧昧地问,“昨晚老婆还满意吗?”   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座活火山,宋宇随便一句话都能点燃我……的脸皮,当即手起刀落一个枕头砸宋宇头上,喝道:“退下!我要换衣服了!”   宋宇被砸得一脸幸福的傻笑,站直了身子还学着英国绅士那样儿朝我微微欠了欠身,道:“遵命,老婆大人。”   败了败了,败了啊!   2015—03—14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宋宇已经搬回小别墅住有一段时间了,再有爆点的八卦也总有失去舆论价值的一天,不可能日复一日都占据着任何版面的头条,有关我和宋宇同性恋人的消息其实早在我离境之前就已经开始有了逐渐降温的迹象。   当然,事件得以降温的背后和周笛清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关系我就不想再寻根究底了,整件事都是他捅出来的,事后再做点补偿措施对我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   晚饭后开车去了周笛清住的私家医院,也就是B市所有上流社会的有钱人都喜欢扎堆光顾的那家。   我对这家医院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我陪宋宇来这儿探望爆了血管的宋万卓结果被狗眼看人低的保安拦在楼下不让进,当时的尴尬还历历在目,导致我进门时都有点心虚。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畅通无阻,不仅没人凶神恶煞地拦着不让进,还有工作人员殷勤地上来引路。   “是因为我们已经太出名了吗?”我有些忐忑地扯了扯宋宇的衣角,仰头看着他小声问道。   宋宇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伸手过来牵了我,嘴角那抹笑意看起来挺神秘的:“也许吧。”   “大庭广众,注意影响!”狠狠瞪了宋宇一眼,小心地把手抽了回来,幸好前面带路的人没脑抽回头。   宋宇不以为意地把我的手又捉了回去:“放心,这家医院最大的优点就是保密措施做得非常好。”话音刚落……   前面带路的某人突然回眸一笑:“对对对,保护病人的隐私一向是我们办院的第一宗旨。”   我:“……”   周笛清的病房门口守着两个站得比旗杆还直的保镖,那个阵仗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样的,见我们靠近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中间挪了一步把门口堵得死死的。   我趁机拉了宋宇一把:“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那就回去吧。”   宋宇不为所动,提了提手里的果篮,对两尊门神表明来意:“麻烦二位通报一声,就说宋宇有些话想和周总单独聊聊。”   单独?我还在仔细琢磨着宋宇这个词什么意思没反应过来,两尊门神听到“宋宇”这两个字就已经自动让开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其中一个刀疤男面无表情地开了门请宋宇进去:“周总早就交代过,如果是宋先生到访可以直接进去。”   “谢谢。”宋宇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抬步就往里走。   我当然要跟着进去,结果直接撞上了一面结实的肉墙,痛倒是不痛,只是被人这样拦在门外觉得很羞辱就是了。   黑着脸对上一张狰狞的刀疤脸,看着已经重新合上的门,我简直觉得可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一点起伏的公式化的声音:“周总吩咐了,如果阮少爷和宋先生一起来只放宋先生进去。”   我:“……”   宋宇足足在周笛清的病房里呆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脸上像蒙了一层厚厚的乌云,我正在病房外面焦躁地转来转去,头发都烦躁地扯下了一大把,见宋宇总算是出来了立马扑了过去抓住他的双臂急切地追问:“你怎么样?”   要知道周笛清这个神经病连捅自己一刀这么变态的自残行为都做得出来,宋宇今天又是来给他赔礼道歉的,自然会矮他一截,还关门密谈了这么久,我当然要好好检查一下周笛清有没有对宋宇做了什么,扔下我一个人进去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不值得一提了。   宋宇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见到我愣了几秒钟才把视线的焦点放到我脸上,我不禁更加着急:“周笛清那个王八蛋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宋宇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后周笛清那两个保镖,避重就轻地说:“回去再说。”   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周笛清会不会把我和他都是重生的并且前一世我是背弃了宋宇和他一起移民荷兰还结了婚的事告诉宋宇,毕竟现在的周笛清已经彻底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周笛清了,我完全预料不到他在做出了这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还会不会继续用更疯狂的行动来刷新我对他的看法。   我几乎是满眼热切地望着宋宇希望他能给颗定心丸给我吃,宋宇大概是真的有些难言之隐,英挺的眉皱着一直没舒展开过,只是重复道:“回去再说。”   伴随着宋宇这句“回去再说”我的心都快被捏碎了,一股极度不详的预感快速升腾了起来在心底弥漫。   回去的一路上宋宇还是一个字都不肯提,我偷偷地打量着他,发现他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他到底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终于到家停好了车,这次我怎么都不肯再放过宋宇了,在他为我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就扑出去抱住了他,语气里几乎带上了乞求:“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宋宇浑身的肌肉都颤抖了一下,车库里灯光昏暗,他的表情也非常朦胧,但那把温柔的嗓音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没事了,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哎?”宋宇说得我完全一头雾水。   “我会提前送你去英国,下个月初就去。”宋宇揉着我的头,言简意赅地说着,“先过去上半年的语言班,然后九月份正式入学,从大一开始从头念,专业我也想好了,国外的商科比较好,还是继续学金融吧,如果桐桐还是想学机械设计的话大学毕业之后我再送你去德国念研究生。”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突然就提前了这么多?语言班什么的我根本就不用学,雅思分数肯定到的,宋宇提前送我出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这么想着宋宇就主动开口为我解答了这个谜题:“周笛清今天和我摊牌了,那一刀只不过是下马威,目的只是让我明白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用任何方式得到你,所以除了提前送你出国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快争取到重回宋氏的机会,只要我顺利坐上了宋氏主席的位置,拥有了和周笛清旗鼓相当的力量,他就不能再把我们怎么样了。”   不知怎么的,宋宓曾和我说过的几句话冷不丁冒了出来,他说他主动退出宋氏继承人的争夺战是因为宋宇输不起,他还说宋宇不是想要争而是非争不可。   宋宇为什么输不起?宋宇为什么非争不可?这些问题曾经困扰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宋宓又一直卖关子不肯说,直到现在……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宋氏的原因?”开口的声音颤抖得我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你一早就知道周笛清对我的想法,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对不对?”   “是。”宋宇并不否认。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小心地推开了宋宇,试探地问:“还有呢?”   宋宇挑眉不解:“还有什么?”   “周笛清还和你说了什么?”   宋宇顿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确定地告诉我:“没有了。”   周笛清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在宋宇面前离间我们的感情?我有些不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宋宇:“老实交代!”   宋宇眼神闪烁,顿了好久才无奈地交代道:“还有平邑的事。”   提到平邑我就浑身无力,别了别脸不自在地说:“进去吧,我累了。”   宋宇应了一声,直接将我打横了抱起来。   “别闹!”我现在没心情,还需要时间来贯彻宋宇“离去并不是死者的选择而是生者的选择”这个前卫的理论。   “我什么都不做,就想抱一下。”宋宇凑过来用脸蹭我,“腰还疼吗?真的不用去医院拍张片子?”   “要是每做一次都要去趟医院干脆你以后都别碰我了。”   宋宇笑了笑:“那以后做的时候我尽量控制一下力道。”   该死的脸又红了……   2015-03-15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二天就是宋宇三十岁生日,今年一年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让人措手不及的事,从年初一直倒霉到年末连口气都不给喘,原本打算为宋宇准备一份惊天动地的生日礼物好弥补去年他生日的遗憾的计划也因为平邑的突然离世而彻底落空。   今天宋宇带了我一起回公司上班,我是一点也不想妨碍他工作的,但是宋宇一句“老婆就快出国了,每一分每一秒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就把我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想都不用想就乖乖缴械投降了。   面对宋宇,真的是无时无刻都会情不自禁。   我和宋宇手牵手出现在宇燊创意时所有员工像约好了似的全部站了起来围着我们欢呼起哄,对于我和宋宇的关系他们的态度都很宽容,搞得我很是不好意思,Rita还带头给宋宇送上了一个大礼盒,真的是很大一个大礼盒,还用彩色的丝带绑着很正式的样子。   “今晚一起吃饭。”宋宇笑眯眯地接过全体员工送的生日礼物,难得一次在员工们面前露出这么和蔼可亲的样子,“Rita去订座,城市中心广场最近新开了一家叫里味的日式料理,大家一起去试试。”   所有员工:“老板万岁!”   进到宋宇的办公室关上门拉上窗帘隔绝掉所有的视线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宋宇脸皮一向都比我厚,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搂着我坐他大腿上在我脖子里蹭来蹭去呵呵直笑:“有一种山大王带着压寨夫人巡山的感觉。”   “什么时候改行当土匪了?”我快被宋宇这个比喻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宋宇贼笑一声一口咬住我的颈动脉,还情|色地伸出湿热的舌头舔了舔,于是身体又被通了一次交流电,浑身上下所有的汗毛统统立了起来开始群魔乱舞。   “你还要工作呢!”果断别开了脖子,免得宋宇大白天在办公室也发情。   宋宇思考了下,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我,道:“那桐桐去那边拆礼物吧。”   说真的我真心好奇这群古灵精怪的同志们会送什么给宋宇,当即从宋宇腿上蹦了起来捧起办公桌上沉甸甸的大礼盒就兴奋地奔向了会客区。   屏住呼吸抽出了丝带,满怀希望下一秒揭开盒子就能看见一大堆新奇的玩意儿,结果打开一看新奇是挺新奇的,因为我确实是一样都不认识,但是总觉得这堆东西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于是在一堆奇形怪状的玩意儿里拎出一根黑色的手指粗细的做得像钩子一样的东西问宋宇:“这是什么?挂衣服的钩子?”   宋宇正在看手里的一份文件,闻言转过头瞥了我手里拿着的东西一眼,淡淡道:“哦,那是前|列|腺按摩器,仿人体手指造型的,开关在后面。”   “!!!……”吓得我连忙把这东西扔回了盒子里。   继续翻找,又发现几个粉红色的圈圈看起来很有意思,弹性非常好,还有不同的尺寸大小,捏起五根分别套在右手五指上再次向宋宇请教:“这又是什么?塑料戒指?”似乎又太大了一点……   宋宇看我把这东西套在手指上不由掩嘴轻咳了一声,纠正道:“那是延时锁精套环,会让阴|经勃|起更持久。”   “呃……”默默地把这什么环取下来放回盒子里。   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面咆哮:外面这群人到底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都是宋宓的嫡传弟子吧!!!   然而纵使内心非常愤怒,但也止不住害死猫的好奇心。   冷静了一下之后,颤抖着一颗心又拎出一条皮质的流苏,不确定地问:“这东西也不会只是看起来像流苏这么简单吧?”   宋宇这次居然露出了一个腼腆羞涩的微笑,点点头道:“那是皮鞭。”   S|M???!!!我已经彻底被这一盒子推陈出新的情趣用品给打败了,但是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   没想到宋宇居然一脸坦荡:“作为老公,我当然有责任研究下怎样才能让老婆在床上更舒服。”   “变态!”浑身都尴尬得烧起来了,指天画地地抨击宋宇的低级趣味,“你要是敢把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那就再也不要碰我!”   宋宇见我激动万分,扔了手里的文件就三跪九叩地过来了,我小小的心灵今天真是受到了太大的冲击,转过身背对着宋宇不想看他那张会让我随时随地无措的脸。   “我只是想想,完全没有要实践的意思。”宋宇讨好地贴了上来,环着我柔声安抚,“别生气,气坏了心疼的也是我。”   “你们这究竟是一什么公司啊?”我简直欲哭无泪,“上梁不正下梁歪,从老板到员工没一个正经的!”   宋宇假装委屈地嘟囔:“都怪Rita带坏了我。”   “自己变态关人家什么事?”翻个白眼表示我的不满。   宋宇继续扮演着无辜:“她可是我的入门老师,第一次在老婆身上用润滑油就是Rita给我出的主意。”   我:“……”   晚上一大群人奔赴里味聚餐,顺便给宋宇庆祝生日,酒过三巡之后各种洋相就开始层出不穷了,有霸占着包厢里的话筒鬼哭狼嚎的,有借着酒劲儿壮了胆和宋宇勾肩搭背要求涨工资的,有瞎起哄让我献吻宋宇的,还有……跳脱衣舞的,幸好最后一层里衣被扒下来之前有人及时出手制止了某个喝高了的广告男。   宋宇因为要开车,一滴酒都不能沾,倒是我硬扛着被盛情难却的一众员工灌了两杯清酒,第三杯送到面前时被宋宇冷着脸的一句“再灌我老婆就扣工资”给生生吓了回去。   结束时快零点了,宋宇沉着脸轰走了一班还想继续Happy的妖魔鬼怪,这群人,平日里一个个都人模人样的,几杯酒下肚就原形毕露了。   坐进车里之后,宋宇没忙着发动车子,先撑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嘴里碎碎念:“要是发烧了明天我就回去炒了那几个王八蛋。”   我笑着拍掉宋宇的手:“别这么小题大做,我是瓷娃娃吗?”   宋宇表情非常严肃:“前天喝得烂醉如泥连我都不认识了,这才隔了多久,又想醉生梦死吗?”   我咯咯地笑:“我醉了你才好乘人之危啊。”   “想什么呢?”宋宇总算收回手坐直了身子准备开车。   “哎,我还有一句话没和你说呢。”   宋宇勾着嘴角笑:“我知道老婆爱我。”   伸手过去打了他一下:“我是天天把‘爱’字儿挂在嘴边这么肤浅的人吗?”   “老婆。”   “哎?”   “还有一个礼拜你就要离开我了。”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挺伤感的,这一走就变成异国恋了,就算宋宇真的能做到每个月都飞去英国看我一次,没有他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也是难熬的。   宋宇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再回中国。”   “怎么?”我不懂宋宇什么意思。   “在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你时,我不希望你再回中国。”宋宇死死盯着前面不肯看我,是怕被我看出你舍不得我吗?   车内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凝重,离别在即,任谁都豁达不了。   我难看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勉强:“我说了会等你肯定就会等你啊,少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沉了。”   “老婆,去了那边就把我忘了吧。”   “瞎说什么啊你!?”   “我不想你像我一样因为思念而难受得睡不好觉。”   “我们可以Face Time啊,有wifi就行了,还不用花钱。” 心里堵得厉害,宋宇这混蛋每次都能搞得我这么难受。   “五年,最多五年。”宋宇那么虔诚地向我许诺,“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2015—03—16      ☆、第一百八十四章   2014年1月4日,礼拜六,我和宋宇一起登上了B市直飞伦敦希思罗机场的航班,经过11小时的飞行,终于抵达了这个未来几年我都不会离开的国家。   既然宋宇不希望我五年之内回中国,那么我就不回,一直等到他认为可以的那天。   宋宇的Bachelor Degree是在英国念的,所以对这个国家他算得上非常熟悉,在这里也有很多要好的朋友和同学,这次他之所以送我来英国念商科主要因为他的大学同学Tara在华威大学(The University of Warwick)大名鼎鼎的商学院任教,其实就是正好方便走后门,否则就算我在国内成绩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全英排名前五的名校录取。   宋宇只在英格兰逗留了不到两天,把我安顿好之后他就买了返程机票飞回B市,送他去机场的一路上我都控制着情绪没哭,还强颜欢笑着和他讲我一定要在两年之内就修完其他同学花三年时间才能修满的学分的雄心壮志。   可是当宋宇拎着行李准备过安检时我就再也憋不住了,我知道他是真的要离开了,眼泪唰唰就下来了,惊得一起来送机的Tara连忙冲宋宇离去的背影一个劲儿摆手表示她没有欺负我。   宋宇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转身的瞬间瞥见我的眼泪,或者说他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时候我肯定会情不自禁地流泪但又不忍看见所以整个过程头都没回。   五年,对于相互思念的两个人来说会有多漫长?   我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在宋宇转身离开的第一秒钟我就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分崩离析了,一块一块的砖头掉落下来砸在心上,钻心蚀骨的疼,完全不由自主。   我并不期待宋宇承诺的每个月一次的见面,那样只会让我更加失落,一个月见一次又能怎么样?他就不会再离开了吗?希望之后又是失望,一次次循环往复,这样的滋味又能有多好受?   所以我郑重其事地告诉宋宇不必恪守着一个月一定要见一次的承诺,我只要知道他好好的就行了,的确,这样就足够了。   临走之前我把那块失而复得的勃朗派埃交给了宋宇拿去变卖,我已经不需要它了,在我手中它只不过是一块没有生命力的昂贵腕表,我自作主张给山田秀智家一亿日元(折合人民币约伍佰贰拾万元)的补偿,正好用它来抵消。对此宋宇没多说什么,有关平邑的任何事都不适合再大张旗鼓地提起。   因为宋宇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住公寓更不放心把我放学校住学生宿舍,要知道英国超过37%念过或正在念大学的男性都曾经和同性发生过性关系,所以他就把我塞给了Tara,嘱咐她从学习到生活都必须把我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Tara是个非常睿智的女人,当然,她的睿智只体现在她严谨的学术研究上,日常生活中这个女人的思想之奇特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发现这一点并没花费我多少时间,所以我非常怀疑宋宇究竟对他这个大学同学了解多少。   每次早上出门去语言班上课总能看见不同的男人从Tara的房间睡眼惺忪地走出来,Tara对此毫不避讳,甚至对自己年届三十一还如此有市场而感到骄傲,所以几乎每晚我都是听着隔壁房间一浪高过一浪的女性娇喘和此起彼伏的男性粗喘进入梦乡的。   Tara偶尔不带男人回家过夜,我半夜时起来去厨房倒水喝碰上客厅里正在播放着让人血脉喷张的成人节目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不是同性恋,Tara是不是连我这棵窝边草都不会放过?真是想想都觉得侥幸和后怕,幸好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着,在异国他乡我迎来的第一批访客并不是宋宇,而是宋宓和苏辰,2月14日由宋宓主演的同性题材电影《红装》终于在万众瞩目下要全球同步上映了,区别只在于大陆版被剪辑得残缺不全而除大陆外的其他版本一刀没剪。宋宓在众多宣传城市里特意挑选了伦敦,苏辰也专程从布鲁塞尔飞过来为宋宓的电影首映捧场。   一个多月了,我不曾和宋宇见过面,虽然当初是我强烈要求他不要飞过来看我的,但是恋爱中的人总是口是心非又善变的,嘴上说着不要,当宋宇真的遵照着我的要求不出现时还是会觉得好失望好失落,尤其是在这么适合情侣秀恩爱的日子。   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首映开始前的三人晚餐我全程心不在焉,然后就引发了宋宓夫夫的强烈不满。   宋宓轻咳一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然后用叉子叉了一颗色泽艳丽的圣女果殷勤地喂到苏辰嘴边,故意酸溜溜地说:“老婆,早知道我就带你去巴黎看首映了,浪漫之都啊,氛围应该会比在这儿看某人的冷脸好很多吧?”   苏辰当然不会对我说宋宓这么刻薄的话,只是一口咬下宋宓喂过来的食物应承着点了点头道:“嗯,我还没去过巴黎呢。”   宋宓又一个电死人不偿命的媚眼抛过去:“明天就带你去。”   “谢谢老公!”苏辰满眼都在冒桃心。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旋即拍案而起,怒喝道:“你们真的够了!”   宋宓和苏辰同时将视线转向我,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搞得我很是莫名其妙。   周身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入场,电影放了多久,我就坐在整个放映厅的最佳位置上神游太虚了多久,宋宓炉火纯青的精湛演技我没一点心思欣赏,满脑子想的都是宋宇这个混蛋居然真的说不来就不来,哪怕你连除夕都不来情人节好歹也要陪我一起过啊。   散场时,所有老外都一边退场一边热烈地讨论着《红装》的情节和演员们的演技,宋宓明知我一点没看进去还故意撞了撞我的肩膀问我觉得他演得如何。   我当然点头说好,宋宓于是继续刨根问底问我觉得哪个情节他演得最好,我不假思索咬牙切齿地答道:“床戏部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下子尴尬的就不止我和宋宓,还有无辜躺枪的苏辰。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三个人默契地停了下来不继续往外走了,面上都不太好看,虽然宋宓大晚上的都还为了伪装不被粉丝认出来戴了个大墨镜,我也看出他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脸色很不好看。   最关键的是我还知道自己这话说得确实太没心没肺,宋宓当初接演《红装》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替宋宇解围,就连他千里迢迢跑到伦敦来看自己电影的首映也是因为觉得我一个人在这儿太久了会孤单。   “抱歉,其实我一点没看进去。”我几乎把头垂到衣领里去,真心觉得对不起宋宓和苏辰的好意。   宋宓一向是根打蛇随棍上的老油条,见我服了软脸色立马恢复红光满面,还亲热地揽了揽我的肩,安慰我道:“行啦,我还不了解你,只不过得知宋宇今天没办法飞过来看你而已,就低气压一整天了。”   “谁说是因为他了?”我很清楚自己反驳得毫无底气。   “啧啧啧,承认吧!”宋宓这个无赖,见我势弱还故意打压,“我回国好转告我哥说桐桐想他想得都把气撒我和小辰身上了,祸及无辜啊你这是。”   瞪了宋宓一眼,复又垂低了头,小声道:“我没有。”   苏辰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掌拍掉宋宓搭我肩上的爪子,把我拉了过去抱了抱我,秀丽的脸上满是真诚:“桐桐,三哥并没有抛下你,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哎,事先说了还有惊喜吗?!”宋宓一脸惋惜,嘴张得大大的,眉头皱得死死的。   苏辰一记眼刀甩了过去:“有你们这样儿的吗,没见桐桐见不着三哥难受成什么样子了?”   宋宓立马双手捏着耳垂认怂道:“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出这馊主意。”   苏辰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走吧,三哥应该快到了,先回酒店。”   只有我愣愣地不确定地问:“是真的吗?”   2015—03—17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沉痛地告诉大家,临时接到出差通知,周三&周四(3.18&3.19)在广州拜访网易和广汽,周五(3.20)在深圳拜访比亚迪,周六(3.21)顺道回东莞看爸妈,周日(3.22)飞回上海,所以这几天可能没办法更新了,后续有时间尽可能会为大家补上欠的章节。大家保佑我旗开得胜一举拿下众难搞的客户吧! 顺便弱弱地说一句,时间允许的话周六周日还是有可能会更新滴O(∩_∩)O~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半个月前的除夕,宋宇并没有飞过来和我一起过,那个时候心里就有一些小小的失落了,但还不至于像情人节也失约来得让我难受,毕竟除夕他是陪着宋万卓一起过的,这代表着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   宋宇已经回了宋家,和宋寅共同管理宋氏旗下的万世房产集团,同时还需要兼顾宇燊创意,目前在宋氏担任除宋寅和宋宁之外第三位副总裁。   本来按照宋宇原先的计划并没有这么快重回宋氏,只是周笛清的突然发难逼迫着他不得不将所有计划都提前,对于这一切他只在某次和我Face Time时轻描淡写地用一句“我只是向爸爸稍微低了一下头”就带过。   我理解宋宇精力有限,也心疼他为了保护我宁愿放弃他的骄傲向宋万卓妥协,可是得知他连情人节都不能陪我时心里还是很难过的,现在苏辰告诉我宋宇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顿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回到酒店,宋宓刷卡开了门却没第一时间把房卡插|进卡槽里取电,而是摆出一副优雅绅士的样子为我恭敬地推开门然后微微弓着身子让我先进。   我一时没搞懂宋宓什么意思,只伸了脑袋先朝门里面看了一眼,因为没电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但是地板上却多出了一条散发着淡淡荧光绿的夜光纸,沿着玄关到拐角一直往房间深处延伸着,像是在指引着谁沿着荧光往里走。   “这是?”我确定这条荧光带在我们离开酒店时还没有,于是偏过头去看最不会说谎的苏辰。   苏辰睁着大眼睛咧开嘴笑了笑,以眼神示意我自己走进去看看。   宋宇?是你吗?   一颗心像有无数棵嫩芽同时破土而出,挠得我痒痒的。   屏住呼吸慢慢地沿着地上微弱的荧光往里走,走过玄关拐进客厅,然后继续往套房的一间卧室里延伸。   说实话,我紧张极了,哪怕我已经猜到宋宇就正在荧光的尽头等着我,心里还是像擂鼓一样,我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   深吸了一口气我才伸手推开了半掩的房门,刚跨进去一只脚还没看清周围的情况就突然蹿出来一个黑影一下子将我抱住,我完全猝不及防,条件反射就要大叫出声,结果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就被两片温热的唇堵住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几乎在被吻住的同时我就确定了黑影的身份,因为安心,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双手也一点一点攀上了宋宇的腰,仰着头乖乖地接受他的吻。   宋宇并没有因为长时间不见面就对我强取豪夺,他的吻从来都这么温柔体贴,就像他的人,猫咪一样伸出软软的舌头轻轻舔舐着我的心。   我们正吻得意乱情迷,房间里的大灯突然亮了起来,宋宓和苏辰一路吆喝着进来了,围着我们起哄:“结婚!结婚!结婚!”   一听“结婚”两个字我就脸红了,立马把脑袋埋进宋宇胸口避免被宋宓夫夫看见会嘲笑我。   宋宇绝对是和宋宓夫夫事先约好的,以往这种情况他绝对护短护得连我都觉得过头,这次他居然强势地把我从他怀里挖了出来让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宋宇满脸认真的样子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不会真的要求婚吧?   果然下一秒宋宇就在我面前单膝跪下了,我被他这一举动吓得连连倒退了两步,宋宓和苏辰立马默契地上前将我又推回到宋宇面前。   “太……太快……快了吧?”这个时候我真是又紧张又兴奋又期待又害怕,情绪太复杂了。   宋宓和苏辰异口同声:“我们都等不及了!”   说话间宋宇已经掏出了一只深蓝色的盒子,在我面前一点一点打开,我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闭上眼装装矜持又实在耐不住好奇。   宋宇微笑着取出盒子里的银白色钻戒高举到我眼前,虔诚地请求道:“桐桐,嫁给我。”   我完全不知所措,傻傻地愣在原地,宋宓在身后兴奋地捅我:“快伸手让宋宇给你戴上啊!”   苏辰也帮腔:“快答应啊桐桐!”   宋宇一直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举着戒指一动不动,耐心地跪在地上等待我的答复。   老实说,这一刻是我等待了整整两辈子的,我做梦都想宋宇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半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上一世我没能等到,所以我们最终都错过了彼此,然而这一世当宋宇真正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时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我很清楚自己明明就是期待这一刻的,哪怕我嘴上说着不在乎什么名分不名分的,但如果真的名正言顺了还是会让人羡慕的。   “宋宇……我……我……”话出口眼泪也跟着往下滚,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境,很想一口答应,但又有诸多顾忌,我不能再那么自私了。   听出我声音的异常,宋宓和苏辰也笑不出来了,面面相觑了一阵就皱着眉头离开了房间,有些事,还是留我和宋宇单独沟通的好。   “没关系。”旁观者一走宋宇就起身一把将我搂住,柔声安抚着,“我还可以等。”   “我不想……不想拖累你。”绝对不能让宋宇误会我是不愿意接受他的求婚,“我只是,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再给你增加任何压力。”   宋宇还没有在宋家站稳脚跟,宋寅和宋宁都对他虎视眈眈,宋万卓对他寄予厚望,这个时候宋宇有任何把柄被抓住他就真的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而我的存在,无疑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傻瓜,我不怕。”宋宇轻笑着,“我说过,唯独这件事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立场。”   “可我怕。”在这件事上我下定决心决不让步,“除非哪天你真正大权在握了,否则我不会答应的。”   宋宇沉默了一会儿,闷闷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保障。”   “你已经给了我太多的保障,真的足够了。”   “那么,我们先订婚,等过几年我们移民之后再结婚。”宋宇侧头在我额上亲了一下,试探地问,“好不好?”   “订婚?”这个词似乎比“结婚”更挠得人心痒痒。   “对,做我的未婚妻,这样我会更有动力。”听宋宇的声音他好像已经开始憧憬了。   我忍不住笑:“傻,就算是订了婚,我们的关系同样不受法律保护。”   “不需要法律承认,我只要你承认我。”宋宇说着就又在我面前单膝跪地,仰着头看我,“桐桐,答应我。”   我只要你承认我。这句话就像被施了什么神奇的魔法,一直在脑海里回荡,原来宋宇要的也只是这么简单?   “宋宇,我最多只等你五年。”伸手取过戒指,自己给自己戴上,“这也是你自己给自己定的期限。”   2015—03—25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语言班的课程对于中国学生来说岂止是“简单”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班上最高分,顺利毕业。   正式入学之前的假期开始的第一天就收到宋宓寄来的来回机票,这厮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schedule,居然把时间卡得这么准,返程机票正好是我开学的前一天。   “你要不要这么劳役你三嫂我啊!”捏着两张价值不菲的头等舱机票,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才刚结束语言班的考试而已。”   电话那头的宋宓窃笑连连,打趣道:“宋太,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又何必我和这么见外呢?”   “谁是宋太!?”自从和宋宇订婚之后我就多了这样一个称呼,实在是很无奈。   “难道是我?”   “滚蛋吧你!”   “说实话我真的准备滚蛋了,正在候机,马上就要飞去纽约录制新专辑。”宋宓这个臭不要脸的,“我老婆就拜托三嫂了,过去陪他玩玩嘛,反正机票都买好了,不去也是浪费了。”   “十张你签名的新专辑!”咬牙切齿地提出条件,心里盘算着一张有宋宓签名的专辑能比市场价高出多少money。   “一百张吧,免得显得我宋宓小气。”   我:“……”   宋宓:“宋太随便拿去卖,有我亲笔签名的专辑从来都是抢手货,而且这张专辑发售之后我不会举办签售会,所以这一百张价钱会上不封顶。”   我:“……”   宋宓:“助理叫我登机了,宋太记得今天下午的飞机飞布鲁塞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直接去机场吧。”   我:“……”   《红装》的宣传活动告一段落之后宋宓就开始连日奔波于各大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同时新专辑的筹备工作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宋宓工作室已经对外放出了消息,这一张新专辑将是宋宓最后一张个人专辑,推出之后宋宓就会无限期退出娱乐圈转做幕后工作,所以这张专辑还没推出讨论度和期待值就已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所有粉丝都翘首以盼着偶像退出娱乐圈之前的告别之作。   我从来都认为,是非之地,早日抽身才是聪明之举,就像宋宓提前退出继承人之争,就像他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   于是整个假期都在布鲁塞尔度过,宋宇愈发忙了,只偶尔和我通个简短的电话,连Face Time都没时间,倒是姐姐到欧洲出差顺道来看了看我。   自从平邑死后,浅井博彦就重新担起了轮渡漆器的重任,姐姐也是为了梵霁漆器的扩张和上市全世界到处飞,夫妻二人聚少离多。但值得欣喜的是,这次姐姐来看我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要当舅舅了,忙完这段时间姐姐就会回东京安胎直到生产。   能有一个弟弟,这是平邑的心愿啊,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不,宋宇说,只要我坚信,平邑就还活着,只不过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同年九月,正式入学,想来也好笑,岁数活得不大却已经是第三次步入大学校园,有了彪悍的Tara为我尽心尽力地保驾护航,我的大学生活总体来说过得还算平静,所有骚扰我的或者想来骚扰我的男同学都被Tara一一解决了,从此再也没有同性敢靠近我半米范围。   宋宇对此非常满意,还斥巨资送了Tara谢礼,导致Tara想起来了就会得意地向我炫耀宋宇为表谢意送给她的那块摩洛哥王妃也佩戴过的同款Cartier女表。Cartier虽然也是如雷贯耳的大牌,但我还是默默地把宋宇曾送我Blancpain的事咬碎了咽肚子里。   “嗷嗷嗷嗷,盖伊,我真后悔那么干脆利落就把那些黏着你的狂蜂浪蝶解决了,快看,你老公送我的谢礼这么闪闪发光,要是我手下留情一点让他们还对你抱有龌蹉的想法,然后我再出手英雄救美,你说你老公会不会再多送我几颗钻石?”   “别这么叫我!”   “噢,盖伊,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吗?”某人还沉浸在自以为是中,“在英国念书怎么能没有一个好听的英文名?对了,你中文名叫什么?卵基通?太拗口了,果然还是盖伊比较好听!”   “其实只有你这个变态才会觉得好听吧!?”满脸黑线和冷汗的我……   “不止我,还有我所有的学生。”   我:“……”   关于“盖伊”这个名字的出处,那是在大学开学的第一天,Tara妖娆地夹着课本来上课,点名时发现我没有英文名,又嫌弃我的中文名念起来太拗口,念了几次都念不顺畅,于是自作主张为我取名盖伊。本来如果是一个正常的英文名我倒是无所谓,哪怕你叫我Tom或者Jerry都没关系,关键是盖伊写成英文是Gay(⊙o⊙)…   这是恨不得在我身上贴一个“我是同性恋不要靠近我”的标签的意思吗?可是腐国的男同志一抓一大把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那群狂蜂浪蝶其实是因为你给我取的这个赤|裸裸的英文名才找上我的吧?要不然我这么低调的人至于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吗?!   “盖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因为Gay还有同性恋的意思就拒绝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啊。”   “天啊,原来你还知道Gay是同性恋的意思啊。”我真是觉得老怀安慰。   某人一脸诧异:“我是纯正的西方人,当然比你这个东方人更懂了。”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叫我盖伊?”头上黑线多得都可以给宋宇织十件毛衣了。   “因为好听啊。”   我:“……”   “你不觉得?”   “我说了只有你这样觉得!”   “不不不,我的所有学生都这样觉得。”   “不要再把问题绕回原点!”   “可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啊。”   “今晚我不想吃饭了,让我静一下。”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你知道现在在NBA国王队以前在灰熊队里打小前锋的那个盖伊吗?!人家有像你这么抗拒这个好听的名字吗?”   “谢谢,不管别人怎么觉得,但我一定会一直对这个名字保持鄙视的态度直到我寿终正寝那天。”   Tara:“不解风情。”   我:“欣赏不来。”   Tara:“不解风情。”   我:“脸皮太薄。”   Tara:“不解风情。”   我:“承受不起。”   Tara:“不解风情。”   果断转身离开……   2015—03—26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一章~   或许宋宇真的说得没错,订了婚之后他就会更有动力,心无旁骛做起事来效率也更高,而我也不会再因为他越来越繁忙的工作导致没时间陪我而失去安全感,这样的承诺无异于一颗定心丸,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宋宇而言。   转眼就是2015年,年初梵霁漆器终于顺利在香港主板上市,并且刷新了H股最高发行价记录。姐姐挺着个大肚子不施粉黛拍出来的照片也挺上相,作为国内首家上市的漆器企业,梵霁漆器可谓是彻底在业内打响了名声,一连几天,连英国的华人报刊都在不遗余力地报道这一中国漆器行业内的里程碑事件。   我也发自真心地替姐姐感到高兴,一直以来她都想振兴中国的漆器制造技艺,以一己之力扶持中国的漆器走向世界,让更多的人知道中国除了瓷器和景泰蓝之外还有漆器,同时改变日本漆器近百年来独占鳌头的现状。现在梵霁漆器成功上市,无疑,姐姐离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同年三月,姐姐为浅井家剖腹产下新的继承人浅井翌人,一个月后小外甥的满月宴在东京浅井家大宅举办。   浅井博彦中年丧子之后再得一子,整个浅井家都一扫平邑离世后的阴霾,姐姐还特正式地给我发了电子版的邀请函。   大家族的宴会,哪怕是为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办的满月宴也少不了商场上的应酬,我是真的不喜欢那种场合,更何况姐姐还特意和我提起了那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一眼的男人。   梵霁漆器得以顺利上市,周笛清确实功不可没,但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他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是他的事,我又没哭着求他一定要怎样怎样。所以在姐姐提到周笛清也会出席翌人的满月宴时我想都没想就以最近学业繁重实在走不开为理由推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了母亲之后就变得感性了还是平邑死后那次剑拔弩张的激烈争吵让姐姐对我真的彻底改观,她不再像从前一样一定要强迫我按照她的意愿去做什么事,姐姐的尊重虽然姗姗来迟,但一点也不妨碍我感动得稀里哗啦。   这真的是精彩不断的一年,宋宓的新专辑一经推出瞬间就被抢售一空,所有单曲也强势地抢占了各大音乐排行榜的Top1,我手上的一百张有宋宓亲笔签名的专辑更是在网上被拍到了天价,每卖出一张宋天王都调侃我头发短见识更短,只不过小赚了一笔就开心成这样子。对哦,这笔钱加起来只是够我下半辈子打断了腿都吃喝不愁还能顺便养活宋宇而已。   事后教授知道了这件事不断夸奖我有商业头脑,说学商的就该无所不用其极地发现身边的商机,拿到课堂上用作案例分析就算了,还号召同学们向我学习,至此,我算是赚到了我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随后宋宓趁热打铁在B市举办了告别演唱会,仅此一场,不巡回。   宋宓人气本就极旺,再加上噱头十足,于是全世界的粉丝都削尖了脑袋朝B市聚集,据可靠消息,宋宓的告别演唱会甚至带动了B市旅游业的发展,演唱会期间所有酒店都爆满,许多没买到演唱会门票的粉丝干脆把这次当成出国游,B市的景区门票也被炒到了新高度。   演唱会那天,可以容纳二十万人的奥体中心人头攒动,人手一根荧光棒摇晃着汇聚成了浩瀚的星海,每一首歌都是整齐的万人大合唱,无数粉丝一边哭一边跟着台上的宋宓唱,视觉和听觉上除了震撼其实更多还是感动。有那么多人无条件喜欢着你追捧着你,不管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你做了多么出格的事情,不管你决定留下还是退出,都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你,说不感动那就太虚伪了。   我没有去演唱会现场,和苏辰一起看了网络直播,一方面宋宇不希望我回国,一方面我也是真的想把门票留给真正喜欢宋宓的粉丝,苏辰不回国大概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演唱会之后宋宓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布鲁塞尔,工作室的事务有他两个助手代为处理,娱乐圈,这个浮华又充满了致命诱惑的地方终究还是留不住不羁的他。   九月,宋寅因行贿罪被捕入狱,因涉及金额巨大并且牵扯出了多名重要官员给中国社会带来了严重不良影响被判无期徒刑,检察院对这次事件的处理可谓雷厉风行,此事一出舆论顿时一片哗然。   宋氏集团董事长宋万卓对自己的长子从被捕到判决从未正面表过态,但这怎么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而宋宇也因宋寅的入狱全面接管了万世房产集团,名正言顺地巩固了在宋氏的地位。   宋氏的股价因宋寅一事受到波及,但宋万卓一封和宋寅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一出就稳住了不断下滑的股价,加之不久后宋宇代表万世房产与美国建筑大头D&S公司公开签署了合作协议,宋氏的股价遂逐步回升。   当然,事实背后的真相往往都不会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那样,至于究竟是怎样,那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今年国庆是我二十岁生日,原本以为宋宇刚和美国D&S公司签署了合作协议肯定会忙得更加鸡飞狗跳,毕竟从年初到现在和他通个三十秒的电话都变成了奢侈,打电话给他永远都是正在通话中,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等他打给我,所以当他不打招呼手捧鲜花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思念而出现了幻觉。   英国的学校可不会考虑到你是中国的学生就特许你七天的国庆假期为自己祖国的生日庆祝一番。因此当时我刚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准备回住的地方,还没走到校门口就听得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女生尖叫,一个劲儿叫着“好帅!好帅!”,抬头一看才发现某人穿得非常骚包怀里还捧了一大捧玫瑰站在校门口等人。   我纯粹是被突然出现的宋宇惊到了,顿时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动弹,直到宋宇捧着花走近我,俯身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周围的尖叫声于是达到高|潮。   是的,这里是英国。   2015-03-26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反应过来之后拖着宋宇快速消失在骚动的人群的视线里那个怂劲儿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好不容易被Tara压制下去的对我性向的诸多猜测彻底被宋宇的出现坐实。   懊恼肯定是要懊恼的,毕竟我还打算提前修满学分顺顺利利毕业不想整天都被各种类型的男人缠着浪费时间还影响心情,不过当下最重要的当然是和宋宇好好温存一番慰藉下自己饥渴了太久的身体和心。   许久不见的两人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就近找了一家干净温馨的小旅馆,关上房门就互相交缠在了一起。   或许真的是需要这样一场不顾一切的做|爱,我和宋宇都特别投入,对方的身体其实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了,但此时此刻的我们表现得都像第一次偷食禁果的孩子,那么手忙脚乱地粗鲁地扒着对方身上碍眼的衣服,那么急切地在对方身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印记,那么情动地说着思念对方的话语。   这一世和宋宇在一起整整四年,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疯狂过,就在玄关的地毯上,这么狭窄局促憋屈的地方,鞋子都没来得及脱掉就真刀真枪地干上了一场。   剧烈运动之后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抽掉了一样只能软趴趴地靠在宋宇身上呼呼喘气,宋宇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粗气喘得把我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吹得更加东倒西歪。   “喂,什么时候体力差成这个样子了?”总算喘匀了这口气,我躲在宋宇怀里吃吃地笑,“不要以为回了宋家就可以养尊处优了,你的身体不行了我以后怎么办?”   “抱歉,因为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老婆所以一路上都兴奋得没睡着,刚下飞机又立即从伦敦赶过来接老婆放学,时差没来得及倒。”宋宇居然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他体力变差的原因,“最近工作很忙也疏于锻炼了,这次回去一定保证每周至少三次健身房。”   “真当汇报工作呐?”我笑得不行不行的。   宋宇也笑了:“老婆是最大的领导,当然要认真汇报了。”   “少来了,我可使唤不动你,未来宋氏的最高领导人。”   宋宇顿了下,没接着我的话茬往下,在我光溜溜的屁股上拍了拍,道:“来,先清理下。”   “抱我去浴室。”丝毫不以为意并且毫不客气地发号施令。   宋宇眯眯笑:“我的荣幸。”   清洗干净被宋宇抱回床上才觉得身体活了过来,宋宇随后也冲了澡钻进了我的被窝里,火热的身体比暖暖的被窝还舒服,情不自禁就往他怀里蹭。   宋宇一把揽过我,鼻尖轻轻扫过我的脖颈得意地笑:“香喷喷的,好想再压着老婆好好疼爱下。”   “刚讽刺完你体力变差,其实用不着这么急于证明。”   “在一起这么久了,还需要证明吗?”宋宇这个无赖,知道我抵抗不了他魅惑的低沉嗓音还偏偏对准了我的耳朵吹气,“嗯?”   放纵过后也该谈谈正事,其实我堆了好多的话想和宋宇好好聊聊,就算我帮不了他什么,但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他现在的处境究竟如何,是不是已经没人能威胁到他了或者说他只不过表面上风光实际是四面楚歌。我不要再像所有的旁观者一样仅靠那些报道拼拼凑凑地获悉他的近况。   “别闹。”我的语气不同以往的严肃,“我想和你谈谈。”   宋宇愣了下,随即也收起了嬉笑打闹的心思,把我搂得更紧了些,在我头顶轻轻应了声:“嗯。”   “宋寅的入狱和你有没有关?”经历了这么多,我在宋宇面前早就不需要拐弯抹角,“或者说是不是为了我?”   关于宋寅这次入狱我始终觉得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就算他向官员行贿被人捅了出来,那么宋万卓真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判无期徒刑?或者换个说法,以宋家的财力和势力,要想保住一个宋寅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关键就在于宋万卓想不想保住宋寅而已。甚至宋万卓还为了稳住宋氏的股价发表和宋寅脱离父子关系的声明,不是我胡思乱想,实在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宋万卓宁可牺牲掉宋寅的原因。除非,是宋宇在其中动了手脚,而他之所以会整死宋寅只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宋氏的地位,他这么卖力地争抢说到底也是为了保住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宋宇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都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听到宋宇并不否认我的心就跟着一沉,说实话,我其实更希望听到宋宇否定的答案,“要想巩固你在宋氏的地位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犯不着搭上宋寅的下半辈子,你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我心目中的宋宇哪怕优柔寡断也不会这样不择手段,虽然我一直都清楚地记得宋宓不止一次向我明示过宋宇并非是一只我所见的软柿子,他浑身也长满了淬毒的倒刺,只要侵犯到他的底线他一样会暴怒着撕碎所有对手。但我仍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在宋宇头顶为他加上光环,而不是眼看着他和我心目中那个人渐行渐远,如果这样,那么他和周笛清还有什么区别?   “桐桐还记得当年是大哥一把火烧了我那么多年的心血吗?”宋宇禁不住苦笑了下,“如果不是我早早地为自己准备了退路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当时没有舅舅支持我,你觉得我还能撑到今天?”   “……”我不说话了,是的,我一直都认为宋宇性格温和,其实这个世上又哪有脾气好到被人骑到头上拉屎拉尿也觉得无所谓的人,不是不想生气,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我并不想对大哥赶尽杀绝。”宋宇凑近了在我额上亲了一下,继续道,“但如果我不反击那么入狱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怎么回事?”我惊讶得张大了嘴,禁不住抬头看向宋宇的眼睛。   宋宇此刻反而平静得不像话,不徐不疾地陈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重回宋氏让大哥觉得受到了威胁,本来我就是他的眼中钉,尤其我回去之后爸爸还让我和他共同管理万世房产。我刚接手万世房产那段时间大哥没有一天不借着自己对集团的事务比我更熟悉给我使绊子,起初我真的觉得这种天天背黑锅的日子压抑得我快喘不过气来,好多次我都想放下一切和你一起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但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让自己爱的人一辈子都要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宋宇……”我知道宋宇所谓的不想让我一辈子都躲躲藏藏指的是什么,那一晚他和周笛清究竟闭门密谈了些什么我无从得知也不想逼宋宇一定要一五一十交代,但仅凭猜测也能推断出宋宇在担心些什么。   宋宇摇摇头示意我听完他接下来的话:“再来就是三个月前舅舅无意中发现宋寅正在和一批高级官员密切接触,想诬陷我行贿将我一举铲除永绝后患,直到那时我才真正下定决心,于是将计就计,借助舅舅在官场上的人脉把宋寅弄了进去。”   叶秦远的政治背景和后台有多硬我是知道的,宋寅这次是万万没想到宋宇背后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这才挖了坑结果自己跳了进去。   宋宇又道:“宋寅私底下确实也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不早日把他清理出宋氏迟早会给宋氏带来更大的威胁,所以我也不算全是冤枉他。”   我道:“那宋伯伯就能看着你们兄弟相残不闻不问?”   “爸爸要的只是一个最合适的继承人,在他眼中,宋氏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宋寅私底下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危害了宋氏的利益。”宋宇轻笑道,“成王败寇,这是爸爸一贯用人的准则。如果换了我败给宋寅,爸爸会做同样的事来保住宋氏的利益。”   “果然豪门无情。”我忍不住叹息,“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那么……”宋宇故意拖长了语调,贴着我的耳朵问,“桐桐认为我无情吗?”   无情么?不知道。   思考良久,终是舍不得去苛责他一丝一毫,紧紧抱住他,低声喃喃:“我不管你是不是无情,但你一定要对我有情。”   2015-03-29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一章~   第二天周五正好没课可以连着周末两天一起和宋宇待一块儿,宋宓一早就获悉了宋宇的行程安排,热情地朝我们抛出橄榄枝邀请我们去他的农场过周末,顺便品尝他亲手种的新鲜蔬菜。   是的,我万万没想到宋宓自从退出娱乐圈之后就华丽丽地转型当起了农民,并且据苏辰多次在和我Face Time时描述宋宓当农民还当得非常得心应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种出来的瓜果蔬菜比专业农民种出来的还水灵,养的鸡鸭鹅个个都肥得走不动路了。   在没有眼见为实的情况下我实在是很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并且难以想象一个美得那么惊心动魄的帅哥整天扛个锄头在地里挥汗如雨的画面,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宋宓不管做个什么苏辰都一定会拍手叫好的,于是抱着怀疑的心态和宋宇一起踏上了探索之旅。   从伦敦到布鲁塞尔,飞行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以前每次和宋宇一起搭飞机都是我靠着宋宇睡大觉,这次终于轮到我贡献出肩膀,看着宋宇靠在我肩头熟睡的样子什么忧愁烦恼都不翼而飞了。   再强悍的人,也会有不期而至的脆弱。   来接机的只有苏辰,因为宋宓正在家为我和宋宇的到来准备丰盛的接风宴,于是我的怀疑又增加了一分,要知道宋宓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惯了的,指望他做出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我真觉得还不如直接让我下厨。   一路上,苏辰一边开车一边和我叨叨他这几个月过得有多幸福甜蜜,宋宓自从退出了娱乐圈就定居了布鲁塞尔开始过上了半隐居生活,小两口每天|朝夕相对恩恩爱爱缠缠绵绵恨不能把之前那几年聚少离多欠下的份儿一次性补回来,看着苏辰那口若悬河得意忘形的劲儿显然忘了我和宋宇目前也正处于之前他和宋宓异国恋的状态。   宋宇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证实着他的存在,其实还好啦,我和宋宇都各有各忙,虽然他现在算是暂时在宋氏站稳了脚跟,可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宋宁呢,相比宋寅,这个女人更不能小觑。另外,周笛清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存在,在没有扫清所有的威胁之前,宋宇一刻都不能松懈。   而我也有自己的一套计划,两年修满所有学分是我亲口在宋宇面前夸下的海口,相比其他同学,我的学业压力自然要大得多,而我也确实希望自己能够过得充实一点,这样就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东想西想,一边勤勤恳恳地完成着自己的学业,一边安安心心地等着宋宇兑现他五年的诺言。   所以我已经在计划着完成正在攻读的金融学Bachelor Degree之后就去汽车制造业王国德国攻读机械设计的Master Degree,折腾来折腾去,始终机械才是我的最爱。在此之前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搞定,首先就是申请学校,其次是语言问题。不过这些琐碎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再麻烦宋宇,自己辛苦点也能搞得定。忙完最近的几篇论文我就准备申请学校和学习德语同时进行,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也不至于临了手忙脚乱。   等到我成功拿到Master Degree,宋宇承诺的五年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个时候,我也算拥有了与他并肩的资格。   不能再被宋宇护在羽翼下面,这是我近来总结出的一个越来越强烈的认知,我也可以为自己撑起半边天拥有自己的事业,宋宓的最后一张个人专辑已经为我积累了足够的启动资金,算是为我日后的独创品牌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我们抵达时宋宓已经拗好了帅气的造型站在院子门口准备迎接我们,果然模特出身就是不一样,随时随地都忘不了耍帅,这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农民,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某人刚参加完什么国际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呢,完全不能把他是刚从厨房里钻出来的联系在一起,头发用发蜡抓得一丝不苟,衣服从剪裁、款式到颜色都是最新流行的趋势,他的退出真是娱乐圈最大的损失。   我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游说宋宓让他重出江湖为我的品牌做代言,有了宋宓的助阵,品牌的知名度一定会一炮打响。   然而更让我惊讶的还在后面,宋宓居然真的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为我和宋宇接风洗尘,虽然放眼望去果然就像宋宓说的那样只是邀请我们来吃他种的新鲜蔬菜的,因为竟然没有一道菜是荤的,但凭良心说,这一桌子全素宴真的每一样都像宋宓本人一样非常精致养眼。   “宋宇你快掐我一把,我不信这是真的!”为了表示我的惊讶,我甚至用了感叹句。   “一学就会的东西用得着这么惊讶?”宋宓完全没把我的惊叹看在眼里,好像他会做饭从来都是理所当然。   在我没受到威胁时宋宇一向都护着他这个宝贝弟弟,笑眯眯地揽着我:“从小到大小宓就是学什么都快,不是不会做,只是懒得学。”   宋宓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从来没发现有个老哥这么好。”   在品尝过宋宓的厨艺之后我决定把先前所有的怀疑收回,然后我安慰自己说这绝对是基因的问题,宋宇做菜那么好吃,所以宋宓做菜也很好吃一点也不奇怪,就像宋宇说的,宋宓只是懒得学而已。   并且,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在驰骋厨房这条路上我被堵得死死的,但至少我还会做设计啊,连叶秦远那样的老狐狸都对我的设计心服口服,继续默默抚慰自己受创的心。   饭后宋宓和宋宇一起回了书房,好像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在如今宋宓已经半隐居的状态看来,他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和宋宇商量的?用大脚趾想也能猜到宋氏兄弟谈论的焦点会落在什么问题上,所以宋宓并不是单纯地邀请我们来度假而已,这一点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但也不想妨碍到他们,于是乖乖地和苏辰一起收拾杯盘狼藉的桌面。   2015-03-29   ☆、第一百九十章   晚上四个人合作一起搭了两顶双人帐篷,就在别墅后面的农场上露营,而且是顶上透明那种,躺在里面可以看星星看月亮,虽然不是真的在荒郊野外,但也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超级兴奋。   完工之后四个人围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了会儿天,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宋宓拖着苏辰就要回旁边他们俩的帐篷,临走还不忘甩给我一个无比暧昧的眼神。   用指甲盖儿猜都能猜到宋宓想通过那邪恶的眼神向我传递什么信息,在脸皮厚如城墙拐角的宋宓面前我这点薄得可怜的脸皮一向没什么立足之地,为了稍微挽回一点颜面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肢体先于大脑做出了拉住苏辰这样一个举动。   “哎?”苏辰正准备站起来回帐篷,还没站稳就被我拉得差点一个踉跄,稳住身形之后还能面带着微笑问我,“桐桐还有事?”   “我……我想和你睡。”为了掩饰尴尬,口是心非就口是心非吧。   “开什么玩笑,我老婆当然必须和我睡!”苏辰还没说话宋宓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我被噎了一下,但也坚持道:“我……我就是想和……和辰辰一起睡啊!”   “打住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宋宓笑得别提多欠揍了,添油加醋道,“动静别太大就行,我们还得睡觉呢。”   说罢搂着欲言又止的苏辰就掀开帘子飞快溜了,都不给我再争取一下的机会。   “我可洗过澡了,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睡啊?”宋宇从身后搂住我,半开玩笑地蹭着。   想到宋宓那一肚子的坏水就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半靠在宋宇怀里抱怨道:“宋宓刚才用淫|荡的眼神嘲笑我!”   “那不是嘲笑好吗!”隔壁帐篷的宋宓扯着嗓子叫嚣着,“那是对你们爱的鼓励!”   我:“……”   宋宇无奈地摇头笑笑,凑我耳边小声道:“改天我好好教育一下他。”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怎么可以把我想象得那么欲求不满!?”有了宋宇给我撑腰,还不使劲儿打小报告?   “桐桐!我已经帮你出过气了!”苏辰带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就是说不出的舒服。   “三拳!”宋宓装模作样地嗷嗷直叫。   我憋着没笑出来,宋宇又咬着我的耳朵柔声问:“解气了吗?”   本来就没真的生气,这样的相处模式反而把我们联系得更紧密,除了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更多的亲人了,他们的出现已经给了我太多太多难以预料的惊喜。   “我气量多大一人啊。”笑着滚到了一边,指使宋宇铺床,“睡袋拿过来,我迫不及待想要钻进去了。”   宋宇满脸都是宠溺,很多时候,不止宋宇认为我总是长不大,连我自己都经常疑惑“长大”到底是什么?好吃吗?   布鲁塞尔十月的夜还是挺凉的,宋宇利落地把我剥得只剩内衣内裤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睡袋,拉链一拉上活像一颗蠕动着的巨大的蚕蛹。   第一次睡在室外,那种感觉真是很难形容的,刚躺下新奇地滚了两滚突然又想到这么难得的时刻应该拍照留念:“手机拿出来,把我拍下来!”   宋宇点头笑笑,刚摸出手机准备给我拍照,隔壁又传来比我更兴奋的声音:“桐桐,能不能把为你拍照这个机会留给我?!”   我一惊,舌头差点打结:“求放过!上次你把我拍成一头熊我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   “都脱光了,你敢?!”宋宓恶狠狠的声音。   “宋宓,我是不会让除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看见宋宇比你还好的身材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就来比一比?!”某人明显不服气了,急切地脱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快点!我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了!”   “要是把内裤一起脱掉你会输得更惨!”故意埋下一颗雷等宋宓来踩。   “你什么意思?”对自己身材自信到拥有变态执念的某人果不其然中计了。   “你说我什么意思?”极力忍住破口大笑的冲动,“宋宇是你哥,自然什么部位都会比你大一号儿!”   “变态!”宋宓第一次对我用上如此器重的词语,实在是让人感动。   宋宇&苏辰:“……”   这场隔着帐篷的喊话最终以我取胜落幕,另外一顶帐篷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挑衅”的声音,终于在口头上占了宋宓一次便宜实在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宋宇看我笑得都快笑傻了,脸色严肃了起来:“很晚了,过来我怀里睡了。”   咕噜咕噜滚得更远,宋宇长臂一伸就把我捞进了怀里,不满地在我脸上轻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越来越不像话了。”   “睡不着,好兴奋!”怕我着凉,宋宇把我双手都塞睡袋里不准伸出,于是只能在宋宇怀里像猪拱圈门一样拱他。   宋宇被我拱得不行了,强制性按住了我:“那就说说话,别乱动。”顺手关了应急灯,帐篷里顿时暗了下来,只能借助头顶微弱的月光看见宋宇英俊的脸上挂着小小的满足。   “你爱我吗?”   “爱。”   “证明下。”   英俊的黑影朝我覆盖了下来,不管小说还是电视剧此时都应该闭眼,于是我也有样学样闭上了眼睛等待宋宇的热吻落下来。   等了很久,预想中应该吻得我窒息而死的吻并没有落下来,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宋宇正单手撑在我身侧静静地注视着我。   “你干嘛不亲我?”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害臊,幸好没开灯。   宋宇笑了笑,俯身下来在我鼻子上啄了一下:“因为只是看着桐桐还在我身边就很满足了。”   “少煽情。”嘴上这样说,实际宋宇这句话比千千万万个激吻还让人脸红心跳。   宋宇呵呵笑了:“肺腑之言。”   “看够了吗?”   “怎么可能看得够。”   “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啊!”   “那也不够。”宋宇伸手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热透过皮肤浸透到心底,“好想把桐桐放口袋里随时随地都带着。”   “我把小桐给你吧?”动动脖子露出挂在颈上的小猪。   “傻桐桐。”宋宇笑着伏倒在我身上,即使隔着睡袋也能感受到他怦怦直跳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   宋宇实在压得我快不能呼吸了,抖了抖他,嗫嚅着:“重死了。”   “抱歉。”身上突然一轻,宋宇裹着睡袋滑到了我旁边,双手搂着我。   安心地把头靠在宋宇结实的手臂上,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小小声地问:“后天就要飞纽约了吗?”   “嗯。”   “一定不要让那群美国鬼子占了便宜。”   “有合同约束着呢。”宋宇笑。   “只是表示下关心。”   “收到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用其他方式表示下:“你把头凑过来一点。”   “怎么?”虽然疑惑,还是第一时间凑了过来。   黑暗中,四目相对,宋宇的眼睛尤其晶亮,像要把我吸进去,情不自禁凑了上去吻住他,这一别,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宋宇并没有加深这个吻,就这样和我唇贴着唇。   “你要记着,我一直等着你。”唇贴着唇,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宋宇双手捧住我的脸,狠狠吸了我的唇一下,我看见,他眼里泛着水光。   大概注意到我的视线,宋宇有些勉强地笑笑,然后按住我的头收进了怀里,温和的嗓音飘在头顶:“桐桐,谢谢你把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我。”   “因为你值得。”是的,除了你还有谁能这样爱我?   2015-03-30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天后,宋宇直接在布鲁塞尔机场上了直飞纽约肯尼迪机场的飞机去和老美谈项目,这次我坦然多了,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全程面带着微笑目送宋宇离去,心里无比安定。   宋宇临走时说,还有三年,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宋宇都默契地没有主动联系对方,有时候相见真的不如怀念,更何况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那样明确的一个约定,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从早排到晚的课程、永远也写不完的学术论文、填鸭式的德语周末补习班、申请学校需要准备的一系列证明材料、没日没夜地画图……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能同时将那么多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教授得知我在申请德国斯图加特大学的机械制造专业不由扼腕叹息,他一直都希望我能继续念他的研究生,在游说我留下来失败之后几乎在我面前老泪纵横。   Tara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讽刺我整天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废寝忘食地画图纸背德语单词快把自己摧残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难怪学校那群饥渴的男人见到我现在这副模样都没胃口了,天天顶着个黑眼圈和硕大的眼袋出现在学校,在看脸的同志圈我已经彻底失去了竞争力。   对此,我总是翻着白眼感谢Tara那么看得起曾经那个细皮嫩肉的我,并且威逼利诱她决不能把我这么拼命的状态泄漏给宋宇知道,没想到Tara居然一口答应,她的爽快一度让我觉得很惶恐。   本来按理说亚琛工业大学的机械制造专业才是名副其实的德国最强,但现在汽车结合IT技术已经是越来越无法扭转的一个趋势,所以在这方面斯图加特大学的综合实力明显更胜一筹。   并且斯图加特大学最大的优势还在于它的地理位置,机械制造专业所在的校区建在全德国有名的精密化工机械区,在那里坐落着许多世界知名的大企业,像戴姆勒-奔驰、博世、保时捷、汉莎、IBM、SONY等,还有众多军用器械、坦克车、重工业组建工厂。   我更看好斯图加特大学的就是因为在这里学习的期间还可以去世界顶级的汽车制造企业实习,但头疼就头疼在我目前的条件并不符合斯图加特大学申请硕士课程的要求。   还在拼命学习阶段的德语暂且不说,想来德福总分16分应该也不算太困难,就算万一考不到16分,只要被录取了还可以到斯图加特大学的语言班继续学习德语课程,学习期满通过德福考试之后一样可以进入大学学习专业课程。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参加德国使馆留德人员审核部的审核,获得审核证书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申请。   并且,我还没拿到Bachelor Degree,国内B大就算了,被学校以那么摆不上台面的理由开除实在是我一辈子的黑历史,而现在在华威大学念的金融学又和我想申请的硕士专业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更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总不能在面试的时候告诉面试官我上辈子是某某世界知名汽车制造企业的设计师吧?总而言之,前路漫漫。   可我阮霁桐是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么?正规申请途径走不通,那我可以申请破格录取啊,只要我的设计得到了校方的认可那就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每每想到这里,另一个人格就会跑出来嘲讽我一句:说得轻巧!   还有Tara这个恶毒的女人看扁我不可能申请到破格录取,但是每次踩低我之后又会无比谄媚地摆低姿态游说我继续在华威大学念金融学的硕士,她会像呵护花花草草一样疼爱我。   有了Tara这句话,刺激得我不得不更加发愤图强。   毕竟孟子他老人家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在经历了整一年昏天黑地的不分昼夜的倾尽全力的努力,我终于收到了斯图加特大学机械制造专业的 offer,并且提前一年修满了学分拿到了华威大学金融学的Bachelor Degree,成为了Tara口中变态中的变态。   作为唯一一个见证了我从开始为申请学校做准备到成功拿到offer这个漫长的暗无天日的阶段的人,Tara在送我离开伦敦前往德国斯图加特的一路上都在碎碎念我辜负了她的期望,她是多么希望我能继续留在华威大学念书,偏偏我不走寻常路一定要去德国学机械,像我这种拥有如此惊为天人的美貌的男孩子是不应该整天都钻车底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而是应该坐在高档写字楼的办公室里每天点几下鼠标就能收入大把大把的票子。   眼看着Tara越说越夸张越来越没底线我都快给她跪下了,是谁当初说我人不人鬼不鬼在看脸的同志圈已经彻底失去竞争力了的?怎么现在摇身一变就美貌得惊为天人了?是谁说学机械就要钻车底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那是修车工吧?   其实在一起相处了快三年时间,我知道Tara只是嘴巴毒,在我没日没夜拼命狂背德语单词时,在我因为画图纸无数次熬通宵时,除了例行讽刺我肯定白费功夫,她都会为我端上一杯热牛奶或者为我准备宵夜,不管她做这些是不是因为对宋宇承诺了会照顾好我,在异国他乡身边还能有人在关心自己我就很知足了。   入闸前,Tara和我拥抱,伏在我的耳边小声嘱咐着让我到了德国要照顾好自己,已经被录取就不要再那么拼命了,相比两年前我刚到英国时整个人都瘦了十几斤了,要是宋宇知道说不定会收回送她的那块卡地亚表,一定要尽快让自己胖回去好让宋宇发现不了。   我忍不住笑她说难怪帮我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原来是怕宋宇知道了要回那块表。   Tara一个劲儿说我没良心。   真正离开时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去了那边我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人了,虽然人还在欧洲,但我并不想刻意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不管是苏辰、宋宓还是Tara,闯入之后我终究还是要从他们的生活中再退出来,于他们于我而言,哪怕关系再亲密我都只是过客。   在这个世上,除了宋宇,我想不到还有谁能陪我一辈子。   2015-04-01      ☆、第一百九十二章   研究生正式入学时间为九月中旬,偏偏我运气太好被导师Sebastian教授相中进入他的实验室做助手。   这次能顺利被录取也要感谢教授的知遇之恩,毕竟破格录取这种事发生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当时为了能最大化被学校录取的几率,我把熬了无数个通宵才完成的设计稿进行了多方投递,校长办公室、教务处办公室、校招生办、机械学院院长办公室……凡是我能想到的有权限干预学校招生的部门都成了我轰炸的对象,起初我还是对自己的作品蛮有信心的,结果网撒得那么大居然一点点消息都没有,那个时候真是心都凉了半截。   后来还是Tara一言惊醒梦中人,当年我之所以能被华威大学录取很大程度是靠Tara在中间做工作,也就是说其实导师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最后我孤注一掷把设计稿投到了我最想跟的导师Sebastian教授的邮箱里,希望能用作品打动教授引起他的共鸣。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教授第一时间就和我通了电话,并告知我可以直接入学,而且还没正式入学就刷新了学校的记录成为斯图加特大学有史以来第一位破格进入教授实验室的研一新生。   要知道,有资格进入Sebastian教授实验室的学生从来都是既有天赋又有实力的博士们,这么难得的机会突然砸我头上我当然不能放过,Sebastian教授是德国机械制造界的泰斗级人物,前一世时我就已经对他老人家十分敬仰了,只是一直都苦于没机会向教授讨教,这一世能进入教授的实验室成为他的助手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所以在拿到offer的第一时间我就决定离开英国前往斯图加特,教授最近正在研究一个新项目,也是教授有意想要栽培我,于是叫我加入项目小组跟着学习学习。   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当然也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我将过得更加暗无天日,德国的工科研究生在申请学校时就很困难,被录取之后要想顺利拿到毕业证书更是难上加难,全德语教学的情况下,勤奋一点的学生一般三年能毕业,差一点的五六年了都还在抗战。   自我奋不顾身投入申请学校的一系列紧张的准备工作中之后就几乎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来往,宋宓和苏辰时不时还是会主动联系我,姐姐偶尔也会打打电话来嘘寒问暖,在那么紧张的时刻我觉得接一个电话都是在浪费时间,随时会导致我申请学校失败,于是义正言辞地警告他们不准再来妨碍我,只管一心埋头苦读。   宋宇也是越来越忙了没精力过问我,据宋宓透露,宋氏最近有意收购白氏实现酒店和酒店运营物资一体化,所以宋宇才没时间联系我,这样也好,大家都在忙着追求自己的事业,至少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和宋宇之间起码是平等的,他想一个人挑起所有的担子,我偏不让他得逞。   Sebastian教授的助手也不是这么容易当的,哪怕只是打打下手,也能让人晚上一沾床立马就睡死过去,尤其是开学之后,教室和实验室两头跑,才短短半个月时间我就已经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过度的繁忙,除了消耗掉我所有的精力,还容易让人变得健忘,整天脑子里除了图纸就是图纸,吃饭也只是机械式地填饱肚子,连自己的破蛋日都毫无知觉。   这天我正坐在食堂里一边食不知味地勺着饭往嘴里塞,一边争分夺秒地用录音笔播放着刚才老师在课上讲过的内容,还一边在脑子里把德语费力地转化为英文,然后再把英文转化成中文,最后细嚼慢咽着其中的奥秘,全然不觉小长桌对面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   当初德福刚刚考到16分以擦边球的成绩得以免去一年的语言班课程纯属侥幸,谁叫我临场发挥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实际对于晦涩的德语我还是处于一个初学者的阶段,很多课堂上的内容在第一遍听时我都是懵懵懂懂的,只能靠把老师讲的所有内容都先用录音笔录下来然后再经过几次语言转换才能理解消化。   听完一遍,老师讲课的语速太快,导致很多内容刚在脑子里转换成英文还来不及转换成中文就这样过去了,于是打算再倒回去重听一遍。   伸手在桌上摸录音笔,刚摸到就猝不及防被另一只滚烫的手覆盖住,顿时觉得头皮一炸,抬头对上对面那人笑得和煦的一张脸时我第一反应就是甩开手,差点连食堂的餐桌都掀翻,突然的爆发力不仅成功甩掉了那只手还顺带把我的录音笔也扔出去了,“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了两瓣。   我还来不及为录音笔里储存着的众多珍贵的课堂录音默哀,面前的人就已经面带着微笑优雅地弯下腰帮我把散架的录音笔捡了起来,放在桌上把残骸慢慢推到我面前,语带笑意地说道:“很高兴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送桐桐一份生日礼物。”   三年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哪怕早就清楚周笛清难缠,可是在过了这么多年清静的日子之后他又突然出现还是让人觉得天崩地裂,这一次,我身边没有宋宇,没有任何人,我在孤军奋战。   时间会让人快速成长,这几年下来,我已然学会了如何成熟地压制冲动易怒的个性,我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饭是再也吃不下了,但庆幸我还能有只勺子捏在手里不至于手足无措。   “SONY正好就在附近,不如现在就去看看?”周笛清见我不说话,又朝前靠近了一点,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他还是老样子,那么自以为是,认为全世界的人都该拜倒在他英俊迷人的外表下。   我差点没笑出来,捏着勺子捯着盘子里的饭,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泰然自若:“斯图加特只是SONY的设计中心而已,周总还真当哪里都是自己家的后花园能随出随进啊。”   我故意表现得生疏话里又刻意夹枪带棍,周笛清神色丝毫不变,反而加深了眼底的笑意笑得十分狡黠:“总算是肯开口和我说话了?”   捯着饭的手一顿,我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稳定了一下情绪,扔掉勺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直视一脸春风得意的周笛清:“我又不是哑巴,开口说话很奇怪?”   我自认表情绝对严肃,周笛清听后却笑出了声:“桐桐,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鬼灵精怪。”   我不喜欢被人这样形容,尤其这人还和平邑的死脱不了干系,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如果你不远万里飞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我就不想和你再耗下去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该死的周笛清还害得我摔坏了录音笔,得立即再买一只新的去找其他来自亚洲的同学copy一份复习起来,不然下一堂课的录音再累积起来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恶性循环了。虽然前一世我一直从事的都是汽车制造行业,但老师们的很多独创性的理论和观点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当然不只是为了来说这些话。”周笛清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慵懒地冲我眨了眨眼,勾着嘴角道,“很多事情,我实在是觉得有必要让桐桐知道。”   周笛清这句话很耐人寻味,他特地找我生日这个时间出现想告诉我什么?三年前在医院那一晚他和宋宇密谈的内容?还是这几年间发生的与我有关但我又不知道的会影响我安定现状的事?或者是更早之前发生过的一些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却又很重要的事?   “怎么样?”周笛清挑眉道,“有兴趣吗?”   心里痒痒的,猫爪子在挠一样,可我应该让周笛清把那些事告诉给我知道吗?我很清楚他的出现绝对不简单,甚至是为了破坏什么而来,但我就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欲望。不得不说,周笛清已经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和谁有关?”大脑还没做出最终的决定嘴上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周笛清并不急着答,视线流转到我戴着订婚戒指的左手中指上,状似无意地问:“宋宇送你的?”   我心说你真是明知故问,可是细想起来周笛清绝不会无缘无故和我说什么废话,那么,他这样说又是在暗示我什么呢?难道他想告诉我的秘密和宋宇有关?还是这句反问其实已经是对我上一句话的回答?   心下一凛,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我觉得自己刚才脱口而出实在是有些太鲁莽了,没错,周笛清一定是来挑拨离间的,决不能让他奸计得逞。   “我还有课,先走了。”说罢就起身离开,恨不能脚底抹油溜得更快一些,我怕自己忍不住会改变主意,但我又不希望周笛清在我面前恶意中伤宋宇,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相信。   周笛清并没有追上来拦住我,只是轻描淡写地扔出一句话:“桐桐,看来你真的还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知道你是个王八蛋吗?   对于周笛清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我完全置若罔闻,继续快步离开。   紧接着,又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轻飘飘地钻进了耳朵:“宋宇已经在国内和别人结婚了,你还这样日复一日地傻等着他有意思吗?”   2015—04—03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能信!不能信!周笛清是在挑拨离间!我在心底这样对自己怒吼着,可依然控制不了已经顿住的沉重脚步,浑身的肌肉僵硬得如同石块。   “你以为你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宋宇为什么不出现?”周笛清已经走近了我,就在我身后小声告诉着我,“傻桐桐,你爱错了人,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值得你爱。”   “我—不—信。”死咬着牙,用尽全力反驳着周笛清,“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不信?”周笛清单手搭上我的肩,凑近我耳边窃笑道,“桐桐,你身体的真实反应已经出卖了你。”   “不要碰我!”条件反射一抖肩膀甩开了周笛清的手,侧头瞪着他,“就算是真的我也要他亲口告诉我,而不是你来转达。”   “桐桐,你太执着。”   “他值得!”   “值得?”周笛清笑得肩膀都在张狂地颤抖,“你把‘值得’这个词用在那样一个从前一世懦弱到这一世的男人?”   “你有什么资格来讽刺别人?”最初的震惊之后我反而镇定了下来,在周笛清面前我从来都软弱得像只畏首畏尾的缩头乌龟,所以次次都让他吃定了我,这一次不管是他还是我都赌上了我们最大的筹码,我不能再输。   转回身一派从容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就算宋宇和别人结婚了,你认为我就一定会回过头选你?”   周笛清皱着眉头看我,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顿了半晌才道:“桐桐,你还不明白吗?从始至终,肯一心一意爱你的人都只有我。”   “周笛清,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并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而活。”笑话,难道除了宋宇我就只能选他周笛清吗?没了男人我就活不下去了吗?未免太看不起人!   或许是我这句话说得太有骨气,以至周笛清都有些不太习惯,脸上诧异的神情毫不掩饰,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终是没再开口。   我笑了笑,为自己旗开得胜感到由衷的高兴,视线定在周笛清完全一副措手不及的脸上,淡淡地做着结案陈词:“谢谢你今天来告诉我宋宇已经结婚的消息,说实话,我相信这个消息绝对属实,因为我了解你,你不会为了一个轻易就会被戳破的谎言大老远跑来这里。但很可惜,你看错了我,宋宇结婚了我既不会因此伤心欲绝、寻死觅活,更不会如你所想因为他的背叛我就会投入你的怀抱,你所认识的大概还是前一世那个阮霁桐,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阮霁桐,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最后一句话我咬得特别重。   我转身离去时周笛清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虽然周笛清带来的消息袭击得我差点倒地不起,但所幸我还残存些许理智,并非我刚才所说那番话都是瞎掰糊弄周笛清,我是真的相信宋宇已经在国内和人结婚,但如果我就此选择和宋宇决裂而和周笛清在一起只会正中周笛清下怀,不管周笛清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允许他伤害到宋宇。经历了这么多,我始终记得,宋宇叫我相信他,五年之期还没到,我又怎么可以自乱阵脚让宋宇的后院失火?   回宿舍的路上,我给宋宓打了个电话,这是自我离开中国以来少有的几次主动联系他,有些事情,我选择信任,也需要有个人能代为转达。   “宋宓你听着,我长话短说,周笛清来找过我,他告诉我宋宇已经在国内结婚,我并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很清楚如果我这个时候回国去找宋宇大吵大闹就会正中他的下怀,所以我选择暂时相信宋宇,相信他没有背叛我,不管那个女人是谁,五年之期还没到我都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需要你转告宋宇的是在没有解决掉所有烂摊子之前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再联系我,剩下这两年,就当给大家的缓冲时间。”   宋宓听完我的话缓了好久才缓过这口气,他试探地问我:“你不生气?”   “你指宋宇背着我和别人结婚?”我刻意压低了声音让宋宓听不出我的喜怒,反而带上一丝调侃,“不是你曾经告诉我宋宇不想让我知道的必定是为了我好吗?现在我知道了却装不知道岂不是为你们省了很多事?”   “桐桐……”宋宓沉默了,他少有这样被人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行了!”我重重吸了一口气,“还有你和苏辰,这两年也不要再联系我了,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   “桐桐,宋宇他只是……”宋宓一听就有些急了,极力想解释些什么。   我一把截断他:“我现在什么解释都不想听,真的要解释的话就让宋宇亲自来和我解释,但也不是现在,我现在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要挂了。”   “等一下!”宋宓叫住我。   “还有什么?”   “桐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听得出来宋宓在苦笑。   “如果只是这些浮夸的赞美之词,我就要怪你在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了。”   “还有……”宋宓沉吟了一下,才道,“和宋宇结婚的人是……白诺琦。”   是她?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抬手看了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心里某些不知名的情绪翻涌得更厉害。   听我不说话,宋宓又忙着补充了一句:“但是宋宇承诺你的五年之期他一定会做到的。”   “是吗?”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我真是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两年呢。”   说完也不管宋宓是否还有话要说利落地扣了电话,然后取出电池板,顿时,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笛清没有再来找过我,宋宓也按照我所说的留给我足够的空间,一切都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有时候我在想那会不会只是黄粱一梦。   2015—04—06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   一心一意学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所幸付出总有回报,Sebastian教授的新项目终于在寒假来临之前提前结束了,原本预想中会被占用的两个月寒假又因为项目的提前结束空了出来。   面对临时多出来的两个月假期我甚至有些无助,或许是这两年来我把自己摧残得太辛苦,一旦闲下来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去奔驰的实习已经通过了无数轮筛选,但入职时间是在四月份开学之后。   春节已经过了,一个人在国外也没什么好庆祝的,学校的华人留学生很多,但我一点也不喜欢去参加那些低俗幼稚的联谊活动,几个负责人在邀请我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也自动地把我屏蔽了,这样也好,清净。   似乎没有去处呢?我这样问自己。   本国学生放假都回家了,留学生们也几乎都走光了,两个月的假期,能供得起家里孩子出国留学的家庭根本就不会在乎那么一万来块的机票钱,当然是一家团聚最重要。   一家团聚?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的亲人,似乎只剩下姐姐了。   并没有提前打招呼,好几年不见了,我想给姐姐一个惊喜,还有翌人,自他出生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今年三月他就该两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叫人了,说起来我真是个不称职的舅舅。   姐姐生下翌人之后更多的时间都留在了东京陪伴翌人成长,为了方便处理公司事务姐姐把梵霁漆器的总部迁到了东京,家庭、事业两不误。   见到突然出现的我,姐姐兴奋得直掉眼泪,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当了妈就容易多愁善感,以前的姐姐多坚强一人啊。   “姐姐,我实在没地方去了,能收留我两个月吗?”我和姐姐拥抱着打趣,“不然就要去睡大街了,这么冷的天,你忍心吗?”   “小混蛋!”姐姐抽泣着捶打我的肩,“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姐姐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在你面前掉眼泪。”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还是我姐姐啊。”我把姐姐轻轻推开,用手指为她擦拭脸上的眼泪,“这个世上,阮霁桐唯一的亲人。”   姐姐一个劲儿点头,大约是被我那句“唯一的亲人”感动了,眼泪“唰唰唰”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进屋进屋。”姐姐牵着我往里走,从小到大还没和姐姐十指相扣过,这一刹那,真是说不清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大约是以前的我们都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吧,所以现在有点云里雾里。   浅井博彦带着翌人去寺庙里为平邑诵经去了,这几天正好是平邑二十九岁的生日,自从平邑死后每年他的生祭浅井都会去寺庙里住上一段时间为平邑诵经祈福。   姐姐像几年前一样,问我要不要去寺庙里拜祭一下,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平邑的死一直都是我心头一块不能再被揭开的伤疤。   晚饭后我回到房间收拾行李,正叠好最后一件换洗衣服准备冲个澡倒时差,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这座大宅子里还能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我的房门?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坐下,才对门外的人说道:“门没锁,姐姐直接进来吧。”   门被拉开,果然是姐姐。   “没打扰你休息吧?”姐姐边朝我走来边问。   “我就猜到姐姐会来,澡都还没洗呢。”这么多年了,姐姐一定有很多话要和我说。   “是,我是有些话想和你说。”姐姐在我对面盘腿坐下,秀丽的眉微微蹙着,“白天时人多嘴杂……”   姐姐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我不由一笑:“姐姐想和我说什么?”   姐姐沉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她才会卸下那些人前的伪装,泛着水光的眼睛盯着我,轻声问:“桐桐,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如今瘦削的脸,禁不住苦笑道:“姐姐,有话就直说吧,你明知道这些年我经历了些什么。”   “桐桐……”姐姐咬着唇摇头,“姐姐心疼你。”   伸手握住姐姐的手,微笑道:“姐姐,我还好,那些事压不夸我只会使我不断成长。”   “那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人在国外撑得那么辛苦?”姐姐哽咽起来,“这么多年了,你折磨得自己还不够吗?回到姐姐身边不好吗?”   “不,姐姐你错了。”   “姐姐了解你,你只是在强撑。”姐姐笃定地道,“宋宇和白诺琦的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你排除万难都要和他在一起,他却因为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和别人结婚,桐桐,你真认为为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等那么多年值得吗?”   “我没说我不恨他背着我和别人结婚。”我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害怕,“但已成事实的事我又能怎么办?去宋氏还是去白氏大闹一番?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看我的笑话,我何必自动送上门去丢人现眼。”   “桐桐……”   “姐姐,你太小看我了。”拍拍姐姐的手,安抚道,“我没这么脆弱,是,宋宇这一次真的让我很恼火,但我还是相信他有苦衷,我和他之间有过约定,在此之前我都会尊重他的任何决定。”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姐姐从我掌中抽回手,严肃地看着我,“为什么一定要是宋宇?除了他,别人就不行吗?”   除了他,别人就不行吗?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无数次,是啊,除了他,别人就不行啊,阮霁桐就是这么的固执。   “姐姐,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和宋宇离婚选择浅井吗?”我很清楚这是个禁忌的问题,但还是不知死活地问了出来。   姐姐果然沉下了脸:“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我丝毫不闪躲,任由姐姐锐利的视线定在我脸上,“我们都只是选择了自己真正爱的那个人而已。”   姐姐颓然苦笑:“你爱他?”   “你以为我闹着玩?”我不怪姐姐始终不能真正理解我和宋宇之间的感情,因为这个世上多数人都是不会理解的,哪怕这个人她是我的亲姐姐,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我还是要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姐姐,爱宋宇是我这辈子做得最认真的一件事。”   姐姐有短暂的愕然,但很快恢复,姐姐是聪明人,她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她听得懂我话里的潜台词。   沉默一阵之后,姐姐才又开口:“我曾经因为宋宇之前和我的关系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平邑自杀之后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你太苛刻,只要你能过得幸福,另一半是男是女或者和我有过什么瓜葛又能怎样呢?姐姐这辈子就你这一个弟弟,你要做什么姐姐自然都会支持你,只是……只是宋宇他已经抛下你和白诺琦结婚了,姐姐当年就是从白诺琦手中抢走了宋宇,如今兜兜转转又倒了回去,而且受伤害的人还是我的亲弟弟,我又怎么可能不气愤?”   姐姐这一番维护我的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听得我不觉一笑:“那么姐姐你又知不知道宋氏打算收购白氏?”   姐姐经商多年,这些商场上的事自然比我更懂,听完我的话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只是随意猜测。”老实说,宋宇和白诺琦结婚背后到底有多少秘密我并不清楚,这样说也不过安慰自己安慰姐姐罢了。   姐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嘴上还是有些愤懑:“即使明面上收购白氏很困难,那也没必要和白诺琦结婚啊,况且,宋宇为什么一定要收购白氏?宋氏虽然规模庞大,但如果冒险收购白氏很可能会把宋氏也赔进去。”   “这些商场上的事情我就不懂了,所以我也不打算插手。不过宋宇既然有此打算,应该也是有了几分把握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下这么大的注。” 宋宇为什么一定要收购白氏我大概猜得到几分,但真实原因却万万不能让姐姐知道,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姐姐叹气:“桐桐,你太信任他了。”   “我心里有分寸的,姐姐别操心了。”说着拉过旁边的行李箱打开,取出为翌人准备的生日礼物递给姐姐,“翌人下个月生日,我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想来德国也就汽车最出名了,索性就买了这个汽车模型,男孩子应该都会喜欢的。”   姐姐一眼就看出我不想再多谈,接过模型左右端详了一下,淡淡笑道:“你当你外甥多大啊,他才两岁而已,这种玩具起码要再过几年才能给他玩。”   “那就放着吧,未来几年我也说不准还有没有时间再来东京看他。” 想想也是,买的时候只顾着好看了,没考虑到翌人年纪太小不适合玩。   姐姐闻言,手一顿:“你打算一直待在国外?”   “也许吧,至少这两年会一直留在德国,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会继续念博士。”醉心学业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麻痹神经的办法。   “总不能读一辈子。”姐姐明显是想逼我给她一个说法。   “那就只有读完了再说了。”但我是真的自己都不清楚,心很乱,自从知道宋宇已经结婚之后心就很乱,我不敢百分百肯定宋宇能兑现他五年的承诺。   碰了钉子,姐姐也不再说什么,抱着汽车模型起身准备结束今晚的谈话:“早点休息吧,姐姐先走了。”   “我送你。”跟着起身。   把姐姐送到了门口,和她道了晚安,回到房间,澡也不想洗了,蒙头就睡,硬邦邦的榻榻米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人,随着成长总会有些改变的。   2015—04—06      ☆、第一百九十五章   几天后的午后浅井带着翌人从寺庙里回来了,这个点姐姐还在公司处理日常事务没回来,出于礼节,我还是随了大流去了宅子大门口和其他人一起迎接。   浅井抱着翌人从车子里下来,我站在人堆里想等人群差不多散去了再上前和浅井打招呼,没想到小外甥机灵的眼珠子一转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我,遂在浅井怀中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浅井觉得莫名,忙安抚突然躁动的儿子。   谁知,下一秒,翌人冲着我的方向用稚嫩的声音兴奋地叫道:“まま!”   虽然我听不懂日语,但这句音译为“mama”的称呼我还是听得懂的,这小子显然把我当成了他妈,顿觉大囧,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是为时已晚,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我,包括浅井。   我已经尴尬得不知道手脚怎么放了,浅井抱着明显兴奋过头的翌人朝我靠近,还没走近翌人就要往我身上扑,我实在无奈但也不得不伸手接过他。   “まま!”小家伙一被我抱在怀里就一个劲儿往我脖子里蹭,想来这么些天没见母亲定是非常想念,所以才会把我错认成姐姐。   我和姐姐本就长得有几分相似,这几年又瘦了不少,没了婴儿肥的脸看起来和姐姐就更像了,也难怪翌人会一眼就把我从人堆里拎出来。   “桐桐,好久不见了。”浅井也觉得有些尴尬,但也保持着大家的风范与我打招呼,“早就听霁枫说你来了东京,这段时间忙着为平邑祈福才拖到现在,希望你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我勉强地笑了笑,一边还要按住怀里活蹦乱跳的翌人,“这么几年不见,姐夫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   “每天都和翌人一起,想不年轻都不行。”浅井伸手摸了摸翌人的头,一脸慈父的笑。   翌人被摸了头,不高兴地晃了晃脑袋,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又高亢地叫了一声:“まま!”   “我……我先抱翌人进去,外面风大。”我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忙抱着翌人往宅子里钻。   浅井跟在后面,呵呵呵地笑,也是无奈。   傍晚姐姐从公司回来,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找儿子,结果这小子见了真妈居然无动于衷,还是死缠着我不放,把我当他妈。   姐姐最后都有些发火了,想强制性把翌人从我身上扒拉下来,翌人这点小力气自然不是成年人的对手,一下子就被姐姐拖了过去。   然后就是一阵哇哇大哭,哭得我和姐姐心都碎了,没办法,我只好又把翌人抱在怀里,没想到我一抱,这小子果然立马就止了哭,还把头埋我肩窝里委屈地叫“まま”。   “姐姐,怎么办,翌人认定我是你了。”我简直哭笑不得,第一次给人当妈,不过半天就身心俱疲了。   姐姐也有些欲哭无泪,揉着太阳穴道:“干脆你带翌人回德国吧,省得我每天还为他操心。”   “舍得吗?”我故意调侃,“跟我走了那就得跟我姓阮。”   姐姐一听,也忍不住笑:“估计浅井家的人会杀了我。”   我突然灵光一现:“那你教我日语的‘舅舅’怎么说,我好趁着这段时间把翌人错误的认知纠正过来。”   姐姐看到希望也跃跃欲试起来:“‘舅舅’在日语里叫‘おじさん’。”   然而事实证明,小孩子一旦认定了什么你要想给他纠正过来那是比登天还难,我辛辛苦苦带了翌人两个月,每天起码纠正他不下数十遍我是他的“おじさん”而不是“まま”,这小子真是魔怔了,不管我怎么纠正,反正就认定我是他妈了,换了谁抱都撕心裂肺地哭,这倒是让浅井家专门负责带翌人的保姆好好地放了两个月大假。   但我始终还是要走的,飞回斯图加特那天因为翌人哭闹不止,姐姐和浅井都不忍,于是带了翌人一起来为我送机。   我要入闸时,翌人的哭闹达到有史以来的顶峰,姐姐和浅井两个人都差点没按住他,这小子已经会走路了,“啪嗒啪嗒”追了我几步就又被捉了回去,浅井抱着他都差点要抱不住,果然是有一半的中国血统,骨子里就会点中国功夫,对老爹也拳打脚踢,也亏了浅井脾气好,任由儿子的粉拳打在脸上愣是不松手,周围其他的乘客都用一副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两个月的相处,有些感情已经根深蒂固难以割舍了,但我不得不离开,听着翌人叫妈妈的哭声,眼睛一下子就酸得掉下泪来,可我必须走得决绝,不然会更舍不得。   拖着箱子快步离开,不敢回头,直到走得足够远再也听不见翌人伤心欲绝的哭声才敢停下来擦眼泪。   果然是被翌人叫妈叫了两个月叫得心都变柔软了不少,得知宋宇结婚的消息时我都忍住了没哭,现在被这小子的哭声就搅得心神不宁泪腺越来越发达了。   下一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想也是真的很伤感。   回到学校,先蒙头睡了两天调整时差,饭也不想起来吃,纯粹想翌人想的,这小子真是本事,害得我都茶饭不思了。   2017年4月17日,周一,研一下开学第一天,上午上完课,下午就去了奔驰报到,新学期的第一天就被一根针都插不进去的事情排得满满当当,倒是冲淡了不少我对翌人的思念。   大企业就是不一样,说是实习,其实入职第一天就被抓去当了苦力,堆积如山的设计稿看得我头昏眼花,虽然只是初校,也非常磨人。   半天下来眼睛就近乎残废了,看什么东西都一片模糊,看来得准备点清心明目的补品吃吃才行,否则怎么熬得过接下来这两年地狱式的实习。   于是我的生活就成了课堂、公司两头跑,Sabestian教授的新项目完成之后进入最后的测试阶段就不需要我再参与了,倒是为我节省了部分精力。   原本以为两年的实习都将在反反复复初校各种设计稿中度过,我也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因为实习生是没有资格进入设计部的核心团队的,只能帮忙检查下设计稿中的初级错误。   然而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在做了差不多一年枯燥无味的设计稿初校工作之后,某天我正在检查一张某位高级设计师的初稿时发现设计稿中有几处地方其实可以修改得更完善,本来实习生是没有权限修改公司高级设计师的图纸的,但我实在心痒难耐,于是下笔把几处可以修改的地方全部做了优化处理。   第二天就被主管叫进了办公室谈话,首先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身为实习生不该动手修改某设计师的设计图,这是不符合公司规定的,然后在把我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之后又告诉我可以跟着公司的设计师们一起去中国上海参加即将举办的2018年国际车展。   这无疑是对我修改的设计图纸的肯定,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车展在上海举行,我答应过宋宇在他没有扫清一切障碍之前不回中国的,可这又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可以在新车上市之前就见识到其他车企的许多创新设计,多少人巴不得去参加呢,如果放弃了这次机会不止我不会甘心更是在打公司的脸。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参加,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况且车展只有几天时间,我就呆在上海哪里都不去谁也不告诉,完了立马飞回斯图加特就是了。   2015—04—07 作者有话要说:实际2018年上海并不会举办车展,因为上海车展每两年举办一次,逢单年数举办,即1995年、2013年、2015年等年数才会举办,这里因为小说的时间节点需要稍作调整,大家看个热闹。BTW,其实楼主已经被公司委派去参加今年的上海车展~(@^_^@)~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发展进程,中国汽车工业经历了从引进技术、合资合作到技术创新、自主品牌崛起这一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在2009年中国汽车总产销量就已经成为世界第一,2017年汽车产销双双超过3000万辆,全年汽车销量为4198.41万辆,较前一年度增长21.3%,其中乘用车产销均已突破2000万辆,同比增长超过20%,并连续九年稳居全球第一,这也是中国汽车业快速发展的新的里程碑。   中国不仅仅是人口大国,更是汽车消费大国,伴随着中国汽车工业的欣欣向荣和中国汽车市场的迅猛发展,上海国际车展也逐步成长为中国乃至全球最具赞誉的汽车大展之一,所有汽车制造商都一致地将视线瞄准了中国这块还未被完全开垦的市场。   这届车展吸引了近1900家中外汽车展商参展展出整车1500辆,其中不乏全球首发、概念车、新能源车等等博取眼球的噱头,这次奔驰参展也是携了还未上市的一款概念车和两款新能源车隆重登场。   展出时间长达八天,但我实际只需要到场两天就算完事交差,22号和23号是专业观众日,之后才是公众参观日。作为世界知名车企的员工,虽然还只是实习生,但也被贴上了专业人士的标签,跟着公司一众优秀的设计师一起作为专业观众参与展会。   离开了中国这么多年,这次难得能够回来,飞机降落在虹桥机场的那一刹那真是说不清心底那份悸动的感觉。   我们提前了三天到上海,虽然对这座被称为魔都的城市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也架不住七小时的时差,基本上提前三天到就是为了车展报到和倒时差准备的。   看展台的工作人员早上八点半就要到场,身为实习生我还是很有自觉的,在所有设计师都还在酒店呼呼大睡时我就已经规规矩矩地倚靠在这次奔驰参展的一辆概念车边打瞌睡了。   十点是观展人员正式入场时间,因为取消了车模,所有来看展的人都是纯粹地为了看车而来,不消半个小时,几乎每一个展台前面都围满了来自全球各大车企的代表,一个个都兴致昂扬地指着自己感兴趣的车发表着见解。   看着这么多全球首发的新车就在咫尺之间我早就心痒难耐了,于是趁负责人不注意趁机就溜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哪能站在这儿帮忙守着展台就虚度了。   对车一知半解的人或许很难理解一次性就可以将全球几乎所有车企的最新技术尽收眼底的那种满足感,我也佩服自己明明就有人群密集恐惧症却还兴奋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来穿梭去。   今年上海车展的主题是“节能·创新”,所以一多半的新车打的都是绿色能源的招牌,一路看过去,让人欣喜的创新设计真的不少,然而真正让我驻足舍不得挪开眼的却是一款看上去非常眼熟的车。   作为国内汽车龙头企业,比样自然也参加了今年的车展,展出的是年底才会上市的比样S7。这个系列自从我退出比样的设计团队之后做得就越来越不尽如人意了,基本上就是在S1的基础上换汤不换药,但是S7却好像是为了洗刷这个系列之前的颓势一样横空出世。   S7在外形上延续了这个系列一贯的风格,内部所有设计却都进行了一场大换血,去掉了以往越野车沉重的非承载式车身,更多地引用了轿车的设计理念,换轻盈的像绝大部分轿车一样的承载式车身结构,但又不完全牺牲越野性能,依旧有非常强悍的动力,还增加了汽车的舒适性。   看着这样一部完全刷新我对国产车一贯看法的SUV,我彻底呆在了展台前,按照我对比样的了解,设计团队里面还没有人能做出如此大胆出挑的设计,难道最近叶秦远吸纳了哪位汽车界的大神加盟比样?   正当我捧着介绍比样S7的小册子看得出神之际,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按住了肩膀,我还以为是想把我扒拉开自己挤进来的看展的人,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然后继续关注面前这台一经推出绝对会刷新国内无数项纪录的S7。   谁知这人并不消停,更加嚣张地拍了拍我的肩,我有些恼火了,怒气冲冲地转过来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锲而不舍地想把我拎出去,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对上一张让我意想不到的脸。   我第一反应并不是撒腿就逃,而是完全愣在了原地,因为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他,一般的车展派个底下的经理或者设计师来参加就行了,哪里犯得着大Boss亲自出席,这也是为什么我最终还是决定回国的原因。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问题相当严峻,叶秦远会亲自出席车展莫非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会偷偷回国?既然他知道了,是不是就能认定其实宋宇也知道了?现在就正躲在哪个地方观察着我?那么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会参展的?在我身边埋了眼线?宋宇都能得知我的动向岂不是说周笛清那个变态其实也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这么想着眼珠子就不停在转,我起码要确保自己目前没有被包围啊。   叶秦远这只老狐狸当然注意到了我到处乱瞟的视线,不过他全当没看见,还意味不明地微笑着问我:“可还入眼?”   我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问懵了,睁大眼睛不解地望着装嫩老男人:“舅舅想表达什么?”   “当然是指比样今年参展的S7。”叶秦远似乎也不反感我叫他舅舅了,反而因为多年不见对我多了几分亲切的感觉,明明就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身材和皮肤保养得都可以写进医科教材了,偏偏他对你一笑还能让人觉得挺帅,一点都不违和。   既然话题转到了我最感兴趣的汽车上,我的戒心也消散了不少,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发表了自己对这款车的赞美:“我刚才就在想这款车绝对不会是比样之前的设计团队做得出来的,舅舅不会请了哪位大神拔刀相助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叶秦远佯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对我道,“那你猜猜设计者是谁?”   “这可就有些难为我了。”这是大实话,因为真心没看出任何一位我所熟知的大师级设计师作品的痕迹。   叶秦远颇为得意地笑了笑:“看来我真的是宝刀未老。”   “舅舅,你?”不得不说,我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叶秦远也不卖关子了,点头道:“想为这个系列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又没人能设计出我想要的感觉,那就只好自己亲自出马了。”   “舅舅你不早点出山真的可惜了。”这句话发自真心,突然对叶秦远多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说得我都有点飘飘然了。”叶秦远被我赞美得挺高兴的,还邀请我共进午餐,“正好饭点了,边吃边聊?”   既然见都见到了,那么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几年我刻意不去关注国内任何有关宋宇的消息,现在离五年之期也只剩下不过大半年时间,想来有些事应该已成定局。   “那么舅舅请客?”我也乐得可以不和那群洋鬼子一起吃饭。   叶秦远笑道:“好啊,不过记在宋宇账上。”   叶秦远主动提起宋宇倒是让我有些无措,这是否就意味着其实叶秦远之所以会来参展就是守株待兔的?   “宋宇也在上海吗?”我问得小声,也暴露了内心的纠结。   “想他了?”叶秦远故意调侃我,“要不要叫他立马飞来上海一起共进……午餐来不及了,烛光晚餐倒是还有着落。”   “不是要边吃边聊吗?我饿着肚子呢。”直接跳过,免得一发就不可收拾了。   叶秦远闻言也不再开我玩笑,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然后就领着我一起退出了人头攒动的展厅。   【PS:前三段部分内容摘自《2015 第十六届上海国际汽车工业展览会》官网,因小说时间节点往前推进了几年,所有数据均作了微调。】   2015-04-08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叶秦远显然对上海比我熟多了,都不问问我想吃什么,直接叫司机把车开到了复兴中路上一家叫做半岛小厨的港式餐厅楼下,然后打发了司机自己去吃饭,接着就携着我上了二楼。大堂经理见有客人上门立马迎了上来,叶秦远和他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有服务员上前来把我们带到了三楼最豪华的V1包房。   虽然是一家面积不算太大的餐厅,但是环境非常不错,体贴的服务也堪比五星级酒店,叶秦远完全一副老熟客的样子,拿起菜单就轻车熟路地点起了菜:“两份招牌鲍参肚鱼翅,半只美极砂姜霸皇鸡,一例芝士薯菜焗中虾,一条潮式沙律烟鲳鱼,一例韩国香叶小牛扒,一例客家梅菜蒸芥蓝,一例阿婆石锅香芋饭,六只桂花椰汁红豆糕,两杯热奶茶。”   优雅地合上菜单还给服务员,这才悠悠地把视线转向我,微微一笑道:“我听宋宇提过你老家是南方的,这家餐厅的老板是香港人,厨师出身,每一道菜都做得非常不错,所以我想这里的菜应该会合你的口味。”   “嗯,粤菜好,清淡。”附和着点了点头,其实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叶秦远几次在我面前提到宋宇,搅得我心很乱。   菜上得挺快,卖相和口味果然都相当一流,从上菜开始叶秦远就瞬间化身美食家,对每一道菜都能说上长篇大论,从选材到烹饪火候甚至到摆盘,就是我有些心不在焉也被他有理有据的一套侃得一愣一愣的,当然,最后他告诉我这家店的老板是他多年的好朋友,我这才恍然大悟生意这么好的餐厅为什么能让两个人占用可容纳二十人用餐的包房。   吃得七七八八时,叶秦远总算是有心思和我谈一些正事了,浅啜了一口香浓的热奶茶,单手撑桌盯着我道:“既然你不主动问,那我就只好多嘴先开这个口了。”   “舅舅,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提前回中国,是吗?”既然开了头,也不妨问个清楚明白。   叶秦远倒不遮遮掩掩,大方地承认了:“是,不过宋宇不知道。”   “宋宇不知道?”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没错。”叶秦远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我得知你会回国的消息其实也是凑巧,我一直都很关注奔驰的动向,说起来我当时真的很诧异你居然会出现在这次奔驰参展人员的名单上,宋宇不是和我说你还在大学念书吗?”   “这个……我目前只是奔驰的实习生。”   “以实习生的身份参展,真是拉仇恨啊。”还有心情调侃我。   勉强笑了笑算是回应:“打杂而已。”   “桐桐,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叶秦远明显想将这个话题进行得更深入一点,“当年比样S1的设计者,即使是进了奔驰也不该只是实习生而已。”   叶秦远这话说得很耐人寻味,这么多年来他能挤掉那么多人获得今天这样的成就会是善类吗?提到比样S1反而还提醒了我一件事,当年我只顾着借叶秦远让宇燊创意渡过难关,完全没想到S1根本就不应该提前那么多年在中国面世。不是我刻意贬低中国汽车制造业的水准,只是实事求是,就算是在汽车业相当发达的欧美,S1在当时也算得上顶级设计了。现在想来按理说叶秦远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单单被利益就蒙蔽了双眼才对,他肯定能看出其中的蹊跷,那么是不是就是说叶秦远其实知道些什么?   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舅舅不要和我打哑谜了,有什么就直说吧。”   “有些话还是让宋宇亲自告诉你好些。”叶秦远居然吊完我的胃口就不打算往下说了。   “舅舅!”我有些恼火了,“话都开了头了,你这是故意耍着我玩儿吧?”   “我要是有这个闲情逸致就好了。”叶秦远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声,“的确有些话只有宋宇才有资格给你一个交代。”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别说你,连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叶秦远顿了一下才又道,“当然,最辛苦的人还是宋宇,他一直都坚守在第一线。”   “和白氏联姻之后他还有什么好辛苦的?”这话算是说出了我埋藏了许久的真心话,自己都觉得酸溜溜的,“恐怕现在整个亚洲都没人是他的对手了吧?”   “哪有这么容易?”叶秦远促狭地笑,“宋宇还和我说你多大度,结果还是会吃醋的嘛。”   我一听就拉下了脸:“吃什么醋,舅舅别乱说!”   “你错怪他了。”叶秦远却突然严肃了起来,“宋宇在和白诺琦签字结婚的同时也签了离婚协议书,虽然他确实和白诺琦有过合法夫妻关系吧,可就间隔了那么几分钟时间,你觉得他们之间能发生些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诧异得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白诺琦她居然会同意?”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叶秦远啧啧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地道,“如果保不住白氏,她白诺琦就什么都不是,假结婚又算得上什么?”   这句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我一时之间还不能很好地消化,恨不能多长一个脑袋。   “别一副这么天真烂漫的样子。”叶秦远用手指在杯沿上打着圈圈,“商场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多了去了,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如果你确定要跟宋宇一辈子的话,这些事情以后多得是,习惯了就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再不把来龙去脉弄清楚我就快疯了,什么叫做宋宇和白诺琦签字结婚的同时又签字离婚了?既然是这样,那宋宇还瞒着我干什么?并且,最关键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公开结婚的消息?他们希望借助这个消息的散播来达到怎样的目的?为什么宋宇一定要和白诺琦一起来完成这件事?知道这件事背后真相的人都有哪些?   2015--04--10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白氏面临的灭顶之灾又是什么?宋宇肯和白诺琦假结婚是否因为宋氏和白氏有共同的威胁?那么这个能同时威胁到宋氏和白氏的人又是谁?现在宋宇是否已经成功解除了宋氏的危机?   “舅舅,你之所以会亲自来参展,其实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对不对?”结合叶秦远稍显刻意的言行,想来他断不会浪费时间做什么无聊的事。   叶秦远轻笑了下,点头道:“不错,虽然有些事只有宋宇才有资格给你一个交代,但按照他那个性子,其间的很多真相想必还是不忍心让你知道,那么就只有我来代劳了。”   “所以这就是舅舅瞒着宋宇来找我的原因?”我心下了然,难怪叶秦远会亲自跑这一趟,而且还是在宋宇不知道我会回国的前提下。   叶秦远也正色道:“桐桐,别怪我多嘴,虽然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身为舅舅,我毕竟还是心疼宋宇的。”   “我知道。”直觉叶秦远接下来的话不会多轻描淡写,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将背紧贴在椅背上,似乎这样做心里才会有点着落,不会那样空落落的。   叶秦远征求着我的意见道:“那么我们先从宋宇为什么会和白诺琦结婚说起?”   “好。”不管从什么地方说起,只要能将真相告诉我就好。   叶秦远点了点头,旋即就开始讲诉了起来:“自周笛清接手周氏以来周氏的规模就不断在膨胀,甚至还开始收购一些建筑公司,你知道周氏的业务主要在投资这一块,其实就是说只要是和钱沾边的生意周氏都能做。最近这两年周氏开始在酒店业大展拳脚,但宋氏做酒店毕竟根深蒂固,一时之间周氏还不能撼动宋氏在酒店业的地位,于是周笛清就将目光瞄向了白氏,当年白氏面临被周氏收购的风险,如果一旦让周氏收购白氏成功率先实现了酒店和酒店营运物资的一体化,到那时宋氏将不再是周氏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白氏一起抵制周氏。”   我道:“周笛清的野心一向很大,既然周氏踏足了酒店业,那么他会想要收购白氏我倒不是特别惊讶。”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叶秦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道,“其实宋宇当时也有收购白氏的想法,正好周笛清这一步棋逼得他不得不将计划稍作改动,白诺琦又主动找上门来谈及两家联合抵制周氏的想法,于是宋宇顺水推舟决定和白诺琦假结婚。最开始白诺琦自然是不肯假结婚的,她的意思是想和宋宇重修旧好,然而宋宇的另一个计划就是趁着和白氏联合之际一口吞并了白氏,这样一来白氏又不会落入周笛清之手,宋宇和周氏也能旗鼓相当,暂时不用怕周氏的威胁。”   暂时?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么现在白氏鹿死谁手?”   叶秦远挑眉笑道:“你猜猜?”   “我自然希望是宋宇。”   “当然是宋宇。”叶秦远幽幽地望向我,眼神中意味不明,“因为这一切本来就只是周笛清做的一场戏而已。”   我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叶秦远道:“说到这一点,桐桐,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   “我?”我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秦远又道:“两年前,周笛清特地去斯图加特找过你,还告诉了你宋宇和白诺琦已经结婚的消息,对不对?”   眼角一跳,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还不是特别清晰,于是追问道:“这和他做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叶秦远刻意朝前倾了倾身子,似乎想让我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周笛清做这一切不过是想得到你。”   脑子里“轰”的一声,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声音:“得到我?”   “没错。”叶秦远勾着嘴角死死盯着我看,“桐桐,最开始我也不相信周笛清搞这么多事其实只是为了逼宋宇不得不和白诺琦结婚,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横插一脚。”   “这……这只是舅舅的猜测吧。”我被叶秦远这句话吓了一大跳,“我……我一点都不认为周笛清会这么不理智,如果能够吞并白氏将是周氏在酒店业发展的一大助力,他野心那么大怎么可能放任这么好的机会被宋宇顺走?”   “起初我也是不信的。”叶秦远道,“但后来的发展真是由不得我不信。”   我没答话,死死盯着叶秦远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叶秦远也不卖关子,一一如实道来:“周氏最初在酒店业发展的目标就是超越宋氏甚至吞并宋氏,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周氏会先收购白氏以壮大自己,但其实这只不过是周氏放出的烟|雾|弹而已。”   “烟|雾|弹?”我是真觉得越绕越迷糊了。   “没错,周笛清的确想收购白氏,但他没必要通过直接吞并白氏的方式,更何况,他更加希望通过这件事逼得白氏不得不和宋氏联姻。”叶秦远眯了眯眼,眼中一闪而过一丝阴鸷的寒光,“一来,他可以达到离间你和宋宇的目的;二来,他让宋氏先收购白氏,接下来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高枕无忧。”   我听得一愣,顿了好几秒才问道:“什么事?”   “这么明显的野心你还没看出来?”叶秦远收回身子靠回椅背,慢悠悠地提示我道,“除了白氏,还有谁是周氏称霸亚洲经济圈的最大阻碍?”   “现在宋氏已经收购了白氏,那么周笛清的下一步目标就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个结果实在太惊悚,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叶秦远看着我,挑着眉道:“说下去。”   “舅舅,这……这不可能。”   “勾心斗角、成王败寇,这在商场上有什么不可能的?”叶秦远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不然你以为宋氏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就收购了白氏?”   “是周笛清?”我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出来等同于废话,但叶秦远还是耐心地点了点头道:“是他,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宋氏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购了白氏,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可如果让宋氏成功收购了白氏他就没什么优势了,又何谈一口吞了实力更加壮大的宋氏?”叶秦远的话虽然在理,周笛清故意先让宋氏吞并了白氏,然后再吞并宋氏一举两得,但我始终还是觉得周笛清疯了才会这么冒险。   叶秦远道:“你别忘了,周氏最大的生意是投资,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就是问题,更何况周氏这几年不断在吞并其他企业,实力早就不是当年和宋氏、白氏比肩的那个周氏了。”   我听得心蓦地一沉,下意识伸手去桌子上摸杯子,得有个什么东西捧在手心里才觉得安心点。   2015—04—14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果周笛清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收购宋氏,那他这一招声东击西真的太高明了,如果我不知道周笛清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或许我还会对周氏能吞并宋氏心存怀疑,毕竟宋宇也不是吃素的,他能在被赶出宋家之后蛰伏这么多年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但正如叶秦远所说,周氏的规模这几年来膨胀得非常快,而且是在周笛清上位之后才出现的这一变化。很明显了,周笛清一定是借助了前世的记忆,他可是鼎鼎大名的B大商学院的高材生,在预先知道所有股票未来走势的情况下要想实现周氏的扩张又有什么难度?   越想越心绪不宁,捧着杯子想把奶茶送到嘴边喝一口缓一下结果一不小心手一抖居然洒了满身,叶秦远见状连忙抽了纸巾递给我。   我现在哪还有心思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叶秦远的手伸到眼前了我就觉得好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恳求道:“舅舅,如果周笛清真打算吞掉宋氏那现在宋氏岂不只是表面风光?你一定要帮宋宇!”   叶秦远倒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剥开我的手给我擦了擦胸前的奶茶渍,悠然道:“那倒未必,周笛清的最终目的我和宋宇早就猜到了,所以也做好了防范。”   “不是的,周笛清不是你们想象的这么简单,他……他……”说到这里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往下,我不能暴露周笛清重生的身份,否则就会暴露我也是重生的身份。   “他怎样?”叶秦远一脸的好整以暇,“听起来桐桐似乎对他非常了解。”   “我……我……我……”“我”了半天还是没勇气脱口而出隐瞒了太久的真相,只能再次强调,“总之,他不好对付的。”   叶秦远道:“我们当然知道他不好对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叶秦远这句话听起来话里有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他到底想表达什么?直接问出来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因为他已经清楚地表明有些事需要宋宇亲自告诉我,否则他根本没必要再和我打什么哑谜。   于是决定采取迂回策略:“那么……你们打算怎么防范?”   叶秦远冲我一挤眼,调笑道:“别忘了,周笛清并不知道我是宋宇的舅舅。”   “我当然知道舅舅很厉害,可是……”可是你们不知道周笛清那个变态他是重生的啊,他知道的东西可比你们多多了。   我欲言又止叶秦远也不在意,反而加深笑意道:“在暗处的不止我,还有宋宓。”   “四哥?!”我惊讶得叫了出来,“他不是退出娱乐圈之后就安心当农民了嘛?”   叶秦远道:“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这样的。”   虽然我讨厌被蒙在鼓里,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不适合发脾气的,而且我有另一个疑惑的地方:“四哥当年退出娱乐圈也是事先就设计好了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地里帮宋宇?”   叶秦远没答话,只笑了笑,算是默认。   商场上的事果然不是我能驾驭的,所以他们才什么都瞒着我,也难怪宋宇和宋宓还有叶秦远都这么胸有成竹,原来早就心里有数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么想着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我道:“把部分资产转移到海外运营确实是很聪明的做法,并且四哥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被周笛清钻了空子。”   我这么给宋宓脸上贴金叶秦远也挺高兴的:“不错,我也没想到原来宋宓的资质一点不输宋宇,增加海外资产还是宋宓想出来的。”   “幸好有舅舅和四哥,要不然我根本帮不了宋宇什么。”这个时候应该要拍拍马屁。   叶秦远自然一听猜到了我的心思,笑着调侃我道:“不生气这些事都瞒着你?”   说到这个就觉得膝盖中了一箭,微垂下脑袋喃喃道:“老实说,我是真挺生气宋宇瞒着我和白诺琦结婚的。”   “假结婚而已。”   “我知道,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毛病又犯了吧?”叶秦远刻意酸溜溜地说道,“宋宇心里除了你连我这个舅舅都没位置放。”   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解释道:“不是,既然是假结婚,又为什么刻意瞒着我?”   “因为宋宇信任你咯。”倒是对答如流,可我心里始终还是挺膈应。   见我还是没精打采,叶秦远难得耐下性子和我讲道理:“桐桐,这件事必须瞒着你,而且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是假结婚也必须要瞒着你。”   “我知道,怕我搞砸你们的计划嘛。”自嘲着笑了笑,想到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就难受。   “倒不是。”叶秦远微微一笑,“一来宋宇想看看你对他到底有多信任,二来我们需要的是你最真实的反应,否则瞒不过周笛清。”   “……”我被噎了一下,有些颓然,“原来宋宇心底里还是不信任我的。”   叶秦远一听立马撇清关系道:“这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那他……现在觉得我够信任他了吧?”   “这个,你自己问宋宇去吧。”   撇了撇嘴:“不敢问。”   “为什么?”   叹了口气:“怕他还是不信任我。”   “说什么傻话,他要是不信任你会为了你这么卖命吗?”   被这么安慰心里总算舒服了点,想想确实也是,要是我和宋宇互相不信任也走不到今天了。   “说真的舅舅,我很感谢你和四哥都能这么支持宋宇。”   叶秦远古怪地笑了笑:“我是拗不过他。”   我一时参不透那笑什么意思,也不甚在意,我始终关心的还是:“现在宋氏已经成功收购了白氏,那他们还有必要继续对外宣称是合法夫妻么?”   “怎么?等不及了?”叶秦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脸一红,解释道:“我是在想宋宇摆了白诺琦一道,白诺琦会善罢甘休吗?”   “她自顾都不暇了,白至选受此重创已经心脏病发入院,应该没几天好活了,她还得应付一大帮股东。”   我不禁唏嘘:“那她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错,宋宇答应她白氏依旧由她管理,并且让她做白氏总裁。”   “白至选是她父亲,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   叶秦远却答非所问:“被周氏吞并还是被宋氏吞并都是被吞并,如果终究都难逃被吞并的厄运,我想她更希望那个人是宋宇吧。”   我讶然:“宋宇利用了她的感情?”虽说是问句,但我心里已经默认了这样的事实。   “怎么能叫利用?”叶秦远说得倒是非常轻松,“你情我愿的事,没有谁逼着谁。”   “……”   我不说话了,突然有点感谢他们把这些都瞒着我,我一直都太感性,这样的性格放在商场一定会吃亏,而且这些尔虞我诈我是真不能适应。   以前老是向宋宇抱怨什么都瞒着我,我虽然懂得不多,但起码也能承担一些吧。今天我终于知道,原来我一点点都承受不起。   2015-04-14   ☆、第二百章   过去的许多年,我一直都把白诺琦当成眼中钉,她的趾高气昂,她的张扬跋扈,她的泼辣任性,统统都是我最反感的,可我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她改观,在感情的层面上,本来就没什么对错可言,看来还是我太偏执了。   午饭后叶秦远直接飞回了B市,说是晚上那边还有应酬,我不太想回展馆,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捋一捋思路,就打车去了外滩,吹吹风脑子应该会清醒一点。   脚下,黄浦江水翻滚着起起伏伏,江上来往的货船、客船络绎不绝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繁忙。一江之隔的对面就是浦东,屹立着东方明珠和正大广场等地标建筑,趴在栏杆上仔细欣赏了下也觉得不过如此而已,还没电视里拍出来的百分之一好看。   身后是万国建筑博览群,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中西合璧式等等几十幢风格迥异的大楼沿着中山东一路鳞次栉比地延展开来,可能这几年在国外呆得久了,反而觉得这群古典复兴大楼看起来更显得亲切一些。   即使是白天,外滩也这么人来人往,随处可见拍照留念的游客,四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跨年夜36死49伤的严重踩踏事件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外滩的人气,这里永远都是上海最热闹最繁华最标志的地段。   不知不觉就在江边吹了一下午的风,倒也想通了一些郁积在胸口的症结,宋氏有意吞并白氏,这件事几年前我就有所耳闻,当时并不觉得怎样,而且势在必行的一件事实在不该动摇宋宇在我心中的位置,即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用了多少在我看来无法接受的手段。叶秦远有句话说得很对,商场就是这样,宋宇不主动出手,那么被吞并的说不定就是宋氏,如果我打定主意要和宋宇一辈子,就应该学会去适应这些。   至于周笛清,虽然我不清楚他下一步到底会怎么做,但我知道他决不会就此罢手,处心积虑想要离间我和宋宇失败之后,下一轮的冲击应该也不远了,我没有勇气向宋宇坦白一切,只能寄希望于叶秦远和宋宓对他的保驾护航。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外滩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不负责任地消失了大半天,再不出现我怕直接就被公司给除名了。   偏偏这个点的出租车尤其不好打,下班高峰期,几乎所有路过的空出租都被人用打车软件叫了,站路边迎风招了半天手都没一辆车停下来。   再等下去实在有些傻气,反正这儿离人民广场站也不远,地铁不堵可能会更快一些,绕过中山东一路上的12号大楼就进入了福州路,福州路尽头就是来福士。   福州路是上海比较有名的文化街,这条路上最不乏的就是各种书店、各种文化用品店、各种工艺品店和各种高级西餐厅,全长近3里路,东起中山东一路,西迄西藏中路,各种奢侈品和美食汇聚的来福士广场就坐落在西藏中路和福州路的交界上,所以福州路从东到西会越来越热闹。   相比人头攒动的西边,福州路东段就安静多了,或许是店铺多为经营高档的文化类用品和工艺品,少有人会有这么高雅的爱好和觉悟,所以进店的人已经不多,更别说街上的行人。   我沿着街边边走边看,不懂就当看个热闹,可是走着走着渐渐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相信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如果有人在背后一直盯着你看即使你背后没长眼睛也会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目前现代科学还无法解释这种神奇的现象,姑且称其为第六感。尤其我一个人在国外呆得太久了,已经习惯时刻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加之四月的上海还是比较阴冷的,最近几天还下过雨,风一吹那种让人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有了第六感的暗示,接下来我走得就非常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加快脚步的同时还微微别过头假装看街边店铺橱窗里摆的东西,实则是用视线的余光去瞄身后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踪我,当我瞥到距我不足五米的后面果然有一条黑影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被人尾随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在我身上,我始终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为目标,要说上海的治安应该还不至于发生当街抢劫,更何况我又没露财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人给盯上?   身后那人显然很有跟踪人的技巧,和我之间保持着非常微妙的距离,既不会引起其他行人的怀疑,更不会让自己真实的面容暴露在我的视线里。   要是遇上这种事还能若无其事那我真得佩服他,毕竟我一点撂倒对方的把握都没有,而且光看地上的影子就知道论块头的话我已经输了。   但我这几年一个人在国外也不是白混的,欧洲人的块头普遍比中国人壮多了,要不是我把自己武装得够唬人,学业和实习哪能这么顺利。别以为名校就没有那些个乌七八糟的破事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管你出身多高贵人前多么光鲜,有些阴暗的东西不过藏在一层薄薄的表皮之下而已。   短短几秒的时间我就想好了初步的对策,也是最简单的方法,虽然这段路上人少但还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只要我大叫一声,以上海人民的素质应该还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当然,在此之前还需要确认身后那人到底是不是在跟踪我,别到最后错怪好人了那就精彩了,第六感这东西毕竟还没有科学理论的支撑,并非百分百靠得住。   这么打定主意之后我故意明显加快了脚步,一来想试探身后那人会不会也跟着加快脚步以免把我跟丢了,二来我想借前面不远处的拐角做一个掩饰,到时万一没人肯见义勇为我也多了一条退路可以逃跑。   谁知道我一加快脚步身后那人果然也加快了脚步,这样一来无疑证实了我的第六感,可恶,为什么一回国就遇上这种事啊!   我也是被惹火了,脚下一顿就停了下来,一个转身打算先看清楚那人的长相,这样就算等下他逃掉了我也一定要报警通缉他。   结果我一转身迎面就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顿时就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了,脚下也变得虚浮,视线更是越来越模糊,别说看清跟踪我那人的长相,我现在看他的影子都是几道几道的重影,只依稀看见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狞笑。   摇晃了几下终于重重倒下,想开口说话但是完全没有力气,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好像闻一点点全身的神经就都被控制了,眼皮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了,我在心里抓狂地叫喊着不要闭上不要闭上,可我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任何一个部位,残存的意识向大脑发出的任何命令统统无效。   我心知自己这次是被歹徒盯上绑票了,还未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得有人大叫着:“有人晕倒了!有人晕倒了!”   然后立马有另一个“好心人”跳出来说:“我车就停在路边,快把人抬我车上赶紧送医院抢救!”   呵,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我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都他妈是影帝出身吧!   这么见义勇为的行为自然没有人反对,很快我就被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抬上了车,然后车门“嘭”的一声关上,我绝望地“啊”了一声,真的是很小声很小声的“啊”,因为我浑身都无力,想反抗是不可能的,这一声“啊”也是我情急之下憋出来的。   结果某歹徒以为我意图呼救,立马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个什么东西盖在我口鼻上,然后世界彻底清静了。   2015--04--21   ☆、第二百零一章   就像很多狗血的八点档电视剧里演的绑架情节一样,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萧条破败的屋子里,墙上的白石灰都快掉光了,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砖头,房间所有的窗户都用木板死死钉了起来,只留下几条小拇指粗细的缝隙,所以光线非常昏暗,唯一的一扇门也紧闭着,头顶是暗沉沉的天花板,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破房子给人一种很压抑很压抑的感觉,还一股子刺鼻的霉味儿,闻得我脑仁儿都疼。   房间里除了被扔在地上的我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绑匪一个都不见,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的手被反剪到背后捆着,脚腕也被麻绳绑得结结实实的,尝试着动了动,不仅挣不开还把手腕和脚腕磨得生疼,想开口呼救嘴又被绑匪用胶布贴了起来,靠鼻子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根本起不了什么用反而很浪费宝贵的力气,想来也只有先爬起来跳到窗边去看看外面到底什么环境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我被绑架的时候是晚上,现在外面应该是白天,否则不会有橘黄色的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那么就是说我起码被绑架超过一夜了,而且我的肚子也正强烈地表达着它的不满提醒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过食了。   打定主意我就开始在地板上像条毛毛虫一样蠕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药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再加上肚子饿得要死,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试了好多次才艰难地坐了起来,然后一咬牙集中全身所有的力气在腿上一鼓作气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番折腾下来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稍微歇了十几秒我就开始朝其中一面墙上的窗户跳了过去,看着也就三四米的距离,但对于我现在虚弱的身体状况来说还是很吃力的,而且又是束手束脚的一点都施展不开。   好不容易跳到窗边了,半眯着眼睛凑近木板间的缝隙往外一看,顿时心都凉了大半截,因为周围全都是已经拆迁掉的破房子,好一点的还剩下了半堵墙,绝大多数的房子都成了一堆堆的烂砖头,一眼望去方圆至少一千米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就算我没被绑匪拿胶布封了嘴想靠呼救吸引人过来救我也很不现实,毕竟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散步啊。   我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还能保持着完整的房屋形状大概因为是拆迁钉子户留下的,所以非常突兀地立在一堆废墟中间。   意识到要想逃出去就只能靠自己这个现实之后我倒也慢慢镇定了下来,那么多年一个人在国外也不是白混的,除了学会照顾好自己,在遇事应对方面我也进步了不少。   仅看目前的状况,我大致分析了下,这应该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一来我刚回国又不是国内什么很有名的富豪,这群人抓我干什么?几年前我和宋宇的新闻早就烟消云散了,随着宋宇和白诺琦的“结合”肯定更没人记得阮霁桐是个什么东西了。二来,我仔细回忆了下被绑架前做过的事,想来想去我也不过在江边吹了一下午的风,半点炫富的行为都没有,如果是一群求财的那么他们选我下手肯定脑子进水了。所以我几乎敢肯定这群人抓我不是为了敲诈勒索。   那么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寻仇。说到和我有仇的人,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深仇大恨,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不过女人的心思确实也很难琢磨,既然叶秦远能对我的动向掌握得这么清楚,那么白诺琦或者宋宁“碰巧”也打听到了我的下落想趁此机会整一整我泄泄愤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三种可能就是某个人想抓我来威胁宋宇,这么一想,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周笛清,叶秦远也说了,周笛清想吞并宋氏,宋宇自然是他最大的威胁,再加上我们三人之间这些年来的感情纠葛,真是越想越觉得可能。   其实我并不希望绑架我的人是白诺琦,我刚对她有点改观,这么一下子又毁了那真是太可惜了。当然我更不希望那个人是周笛清,虽然这些年我刻意和他划清了界限,但心里还是挺坚信他不会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我的。   那么综合以上两种可能性莫非绑架我的人是宋宁?   不过这种时候想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也无济于事,都被人给抓来了,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趁着绑匪都不在好办事,否则等人回来了就插翅难飞了。   翻窗逃走不现实,我可没有徒手掰断木板的那个实力,更何况我手脚都被绑着也行动不便,想来想去只想出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趁着还有一点点力气用身体把门撞开,要不然等再过一段时间更加饥肠辘辘连爬都爬不动了那就只能等死了。   这么想着我又跳到了那扇看起来就不怎么牢靠的木门边上,调整了一下角度,闭上眼就牟足了劲儿往上撞,结果这一下下去我整个人差点都撞懵了,这破门看起来是整个房间里最薄弱的突破口,没想到我冒着骨头散架的风险去撞它却纹丝不动。   不死心地再撞了几下,估计我两个肩膀都淤青了这扇门也只不过小幅度地颤动了两下,连门框上积的灰尘都没掉下多少,撞到后来我实在是没力气了,肩膀又痛得要死,整个人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逃出去的几率就越来越小,本来我还一直担心绑匪随时会回来,结果我从白天等到天黑还是没人出现,我不由开始怀疑这群人到底抓我来干嘛,只是绑了我扔这间破屋子里,不给吃的喝的人也不出现,难道想活活饿死我?即使是宋宁也不至于这么恨我吧?我只不过当她面讽刺过她是野种一次而已,就那么一次而已!而且我完全是以牙还牙,她不招惹我我也没必要和她对着干。   心里再恐惧也架不住身体上的疲惫,我竟然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睡着了,睡着了也好,睡眠时人体的消耗会降到最低,也就感觉不到饿了。   再一次醒来时天又亮了,蜷缩在门边睡了一晚,饥寒交迫的,好像有点受凉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手脚也被绑得麻木了完全没了知觉。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让自己就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可是我在地上又蠕动又翻滚想站起来再挪到窗边去看看外面的状况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一次次跌回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屡次尝试失败之后我是真的有些怕了,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我和宋宇的五年之约还没到,我说过会等他的,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宋宇,宋宇……   默念着宋宇的名字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门外好像有人在说话,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动静都足以让我杯弓蛇影,于是立马翻了个身警惕地盯着那扇木门。   只听得门外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然后又有金属撞击的声音,好像是锁链,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刺目的光一下子洒了进来,长时间呆在阴暗的环境里,突如其来的阳光让我不适地眯了眯眼。   门口站了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中等身材的男人,我第一反应是绑架我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由于他背着光站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直到他抬步走了进来,我的眼睛也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可是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以为自己饿得都出现幻觉了,毕竟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感觉怎么样?”男人戏谑地打量着我,突然眉毛一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幸灾乐祸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不方便说话。”   2015--04--24   ☆、第二百零二章   我想我此时的表情绝对够精彩,因为被封住了嘴说不出话只能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寅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才被推开的门在宋寅的挥手示意下又被拉上,门外守着捉我来的那两个男人,我刚重见光明不到一分钟房间又重新恢复阴暗。   房间本就不大,宋寅很快就走到我面前半蹲了下来,我以为他刚才说那句话是在暗示会把我的封口胶撕掉,而且他的手也慢慢抚上了我的脸,甚至还意味不明地摩挲了两下,没想到下一秒,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我的左脸上。   我被扇得整个人都歪到了一边,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这一耳光承受下来更显得狼狈不堪,头直接撞地,大脑顿时就变得一片空白,耳边尽是“嗡嗡嗡”的回响。   我还来不及去感受这份疼痛宋寅又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迫使我不得不和他对视,因为光线的原因,宋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之前更加阴郁,看得人浑身都发冷。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我还没时间好好去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本该在监狱里改造的宋寅捉来这里就差点被突如其来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魂飞魄散。   宋寅狞笑着盯着我的脸看,嘴角微微抽搐着:“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要着急,我都会告诉你的,你想知道和你不想知道的,我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挣扎着动了动却被宋寅捏得更用力,我几乎怀疑我的下颌骨是不是都快被他给捏碎了,虽然我从来都有些看不起宋寅,但我自问也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反倒是他一直在给宋宇使绊子,甚至还想冤枉宋宇入狱,结果被宋宇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这么一想,那宋寅抓我来一定就是为了对付宋宇了,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禁挣扎得更加厉害,手脚被束缚住了我就拼了命地扭动身子,他妄想通过我来威胁宋宇,我才不要变成宋宇的累赘!   “你急什么?”宋寅好笑地看着我左摇右摆地乱动,右手仍死死捏着我的下巴,“你的宋宇马上就会来和你团聚了。”   “唔唔唔唔唔唔!!!!!”这个王八蛋到底对宋宇做了什么!!!!!   “怎么?嫌一个宋宇还不够?”宋寅一脸享受地看着我变幻莫测的神色,凑近了一些,阴测测地道,“差点忘了告诉你,还有周笛清,没想到他也被你这小骚货迷得神魂颠倒的,现在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周笛清?为什么宋寅还会把我在他手上的消息告诉周笛清?难道他想对付的人不止是宋宇吗?周笛清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宋寅一副看穿了我的心思的表情,讪笑道:“阮霁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就从监狱里出来,这都要有赖于周笛清帮我找了替死鬼。”   “???”我彻底被宋寅弄迷糊了,连应该挣扎的居然都忘记了,只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想知道?”宋寅高挑着眉,明知故问地调侃着我。   我知道在宋寅这种人面前点头只能长了他的小人志气,可这个问题真的挠得我的心很痒很痒,周笛清为什么要帮宋寅从监狱里逃出来?难道宋寅就是他用来对付宋宇的秘密武器吗?可为什么听宋寅刚才的口气好像又对周笛清很有成见的样子?他们之间到底是合作关系还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目前又是谁掌握了主动权?宋寅把我抓来这里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周笛清授意的?   最终我还是点了头,宋寅见我服软不由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不过,咱们还是先把接下来的这场戏演好。”   说罢就在我脸上“啪啪”拍了两下,然后起身离开了,我仍旧保持着被扇倒的姿势倒在地上,房间的门依旧紧闭着,仿佛刚才宋寅的出现只不过是我的幻觉。   但很快我就知道刚才那一幕并不是我被关得太久自己幻想出来的,宋寅也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当大门第二次被打开时,宋宇和周笛清先后被人推了进来,因为双手都被反剪在身后绑住了,经人这么一推脚下一个不稳双双跌到了我面前不远处。   两人落地的一瞬间都摔得闷哼了一声,我担心宋宇摔到了什么地方,也顾不得旁边的周笛清,蹭着地面就朝宋宇拼了命地挪过去,宋宇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朝他靠近,虽然大半张脸都被眼罩遮住了,但从他的声音里还是听出了一丝丝欣喜:“桐桐,是你吗?”   我很想张嘴告诉宋宇是我,但宋寅这个王八蛋一直没把我嘴上的胶带撕掉,于是只能用鼻子“唔唔”两声算是回应。   周笛清大概也听出了我的声音,试探地喊了一声:“桐桐?”   我必须承认宋寅的话让我对周笛清又多了几分戒心,此时宋宇也在,我当然毫不犹豫会和宋宇同一战线,所以完全无视了周笛清,最后猛力一个翻滚总算滚到了宋宇身边一下子撞进了他怀里。   宋宇被我一撞先是愣了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还微微用力顶了顶我似乎在确认怀里的人百分百就是我。   这么一番剧烈的运动下来仅剩的一点点力气也消耗掉了,嘴巴又被封住,只能用鼻子急促地呼吸,宋宇一听我呼吸这么粗重,担心得眉头皱了起来,还拿脸来蹭我:“桐桐,哪里不舒服?”   其实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我并不希望宋寅借我来威胁宋宇,但另一方面我又非常希望宋宇能来救我,直到此时靠在宋宇怀里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依赖他,过去几年的两地相隔一点都没能冲淡我对他的感情,我始终坚信,他做什么都不是为了要伤害我。   倔强地摇了摇头,头发扫过宋宇的下巴,告诉他我没事。   “真是煽情的场面。”宋寅笑着走了进来,还假模假式地鼓了下掌,“看得我都不忍心进来打断你们。”   周笛清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宋寅的声音传来的方向仰着头说道:“宋寅,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愿意给你做人质就会放了桐桐,现在我已经被你的人绑了,你可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我还没仔细回味周笛清这话里的意思宋宇也开始和宋寅谈起了条件:“大哥,你有什么气撒我身上就行了,放了桐桐!”   “别着急,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来好好算账。”宋寅不徐不疾地朝我踱步过来,“既然你们都这么在乎这个小骚货,那我可真得好好招呼招呼他才行了。”然后抬腿就是一脚踢在我的小腹处,疼得我顿时冷汗就往外冒,却又因为不想宋宇担心硬是强撑着没吱声。   但我毕竟背靠在宋宇怀里,宋寅这一脚踢在我身上,宋宇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怒吼的声音几乎都变了调:“宋寅!你干什么!?”   “宋寅你他妈给我住手!”周笛清何等聪明的人,一听宋宇情绪这么激动自然猜出宋寅对我做了什么,扭动着身子就想挪过来。   “周笛清,你说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演什么英雄救美?”宋寅嘲讽地一笑,一脚踩在我的脸上用脚尖狠狠地碾,“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按照你说的那样陪你演一出苦肉计吧?”   2015—04—27      ☆、第二百零三章   宋寅此话一出,周笛清在地上挪动的动作蓦地停了,没被眼罩遮住的下半张脸上的表情顿时也变了,我意识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连脸上火辣辣的疼都顾不得了,瞪着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宋寅。   宋寅自然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微微伏低了身子冲我邪气一笑道:“小骚货,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抓来吗?”说这话时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周笛清的方向瞟。   我又不蠢,当然明白宋寅是在暗示我什么,其实这都不能叫做暗示了,因为一切都已经那么明显,我只是不明白周笛清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宋寅话并未完全挑明,一旁的周笛清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恶狠狠地威胁道:“宋寅,你最好识趣一点!”   “你叫我识趣一点?”宋寅一听就像精神病人一样笑得前仰后合,总算把脚从我脸上拿了下去,径直走过去对准周笛清的胸口就是两脚,踢得周笛清整个人都像虾米一样蜷缩了起来,伴随剧烈的咳嗽和干呕,听起来像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可以喘口气,连忙又往宋宇怀里挪了挪,宋宇双手不能动,眼睛又被蒙了起来,只能用脸来感受我的存在,微颤的唇扫过我脏兮兮的脸颊,贴着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桐桐不要怕,舅舅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现在也只能指望叶秦远来救了,我被关在这个地方两天两夜,除了宋寅和他的几个手下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周围又是一片废墟根本没有人烟,如果不是现在身边有宋宇我想我可能已经濒临崩溃了。   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回应宋宇,宋宇听后微笑着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安抚我的情绪,正好宋寅又走了过来,看见宋宇亲我的动作,不由露出一个讥诮的笑,道:“也是,趁现在还能亲热一下就抓紧吧,免得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宋寅这话很是耐人寻味,什么叫做“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难道他想杀了我们灭口吗?且不论和他非亲非故的我和周笛清,可宋宇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相比我,宋宇就镇定多了,从容不迫地对宋寅说:“大哥,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也没必要牵扯到无辜的人,你说对不对?”   “无辜的人?”宋寅冷笑一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重回宋家和我争夺宋氏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小骚货?”说罢抬腿又是一脚踹我胸口上,这一下差点没把我踹得吐血,胸口火烧火燎地疼,不知道肋骨有没有被踹得骨折。   我疼得喘不过气来,很快一张脸憋得通红,宋宇和周笛清同时大叫出声:“住手!”   “住不住手现在就由不得你们了。”宋寅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蹲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我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只能任由宋寅把我从宋宇身边拖开。   我一被拖离,宋宇就惊慌了起来:“宋寅你到底想干什么?!桐桐!桐桐你回应我一声!”   我是真的很想回应宋宇,但也是真的力不从心,宋寅拖着我退了两步拉开和宋宇二人的距离,随意把我扔在地上之后招手让一直候在门口的两个手下进来。   只见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和宋寅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径直朝宋宇和周笛清去了,他们先把宋宇从地上拖起来绑到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紧接着又依样画葫芦把周笛清也绑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之后宋寅又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他们才把宋宇和周笛清脸上的眼罩给摘了下来。   几乎是看见我惨兮兮地歪倒在地上的瞬间宋宇和周笛清的眼中就不约而同地迸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怒火,但又由于手脚现在都被绑在了椅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宋寅!你不要忘了是谁把你从监狱里面弄出来的!”周笛清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宋寅扒皮拆骨,“今天你要是敢再动阮霁桐一根毫毛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啧啧啧,说起来我还真的差点忘了是你周笛清周总把我从里面给弄出来的。”宋寅嘴上这么说,实际脸上完全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慢悠悠地踱步到周笛清面前,一把抓住周笛清的衣领,逼近了笑道,“怪只怪你自己太天真了,竟然相信我会配合你演戏。”说着又转过头看向我,“不过这小骚货长得是挺标致的,也难怪你和我这个倔脾气弟弟都被他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正好趁着今天你们都在,我必须得好好表示表示,让你们看一出精彩的好戏。”   我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只能挺尸一样躺在地上,哪怕宋寅话说得再难听我也反驳不了。   宋宇一定是听出了宋寅的弦外之音,忙叫住宋寅,道:“大哥,你不过想要宋氏,只要你放了我和桐桐,我立马把我名下所有宋氏的股份都转让给你!”   “大哥?哈哈哈哈哈哈,大哥!”宋寅忽然大笑了起来,放开周笛清转而面向旁边的宋宇,侧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着,彰显他情绪的失控,他冲宋宇大吼道,“怎么你现在知道我是你大哥了吗?陷害我入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兄弟情深?现在为了这么个小骚货你终于肯开口叫我大哥了?还愿意让出宋氏的股份?”   宋宇有些吃瘪,一时没想到话来反驳,周笛清立马又接上:“宋寅,除了宋宇名下宋氏的股份,我还可以给你周氏的股份!”   “闭嘴!”宋寅反手就给了周笛清一个响亮的耳光,作为高高在上的周氏总裁,周笛清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这一下直接打得周笛清脸都绿了,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直隐忍着没爆发。   “周笛清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弄出来只不过想利用我对付宋宇?”宋寅冷笑着,“只要我帮你弄死了宋宇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这个小骚货了,不过我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今天宋宇和这个小骚货都逃不掉,当然也包括你。”   2015-04-28   ☆、第二百零四章   话已至此,宋寅算是彻底挑明了他和周笛清狼狈为奸的事实,现在这样的局面只不过是周笛清如意算盘打错了以为能借刀杀人没想到把自己也给套进来了。   如果说在我一贯的印象中宋寅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草包,曾经他身上所有的光环不过因为他是宋万卓的儿子,可他如今竟然能够骗过周笛清这只精明的狐狸,我不得不怀疑是我以前小看了宋寅还是在他背后另有一个藏得更深的幕后黑手,倘若真相是后者,那么另一个躲在暗处的人究竟又是谁?是什么深仇大恨让Ta竟然要杀了我们才肯罢手?   老实说,当宋寅亲口说出要把我们斩草除根时我并没有起初那么害怕了,可能因为宋宇为了我宁愿放弃他辛辛苦苦才抢回来的宋氏吧,而且就算是死也能死在一起,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最重要的是,原来在宋宇的心目中,我占的份量依然是最重的,我不禁就去猜想前一世宋宇拒绝我是否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既然他为了我连宋氏都可以不要,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以阻止他正大光明地爱我的呢?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头,以至我都没时间去考虑此时应该求饶,宋宇更是坦然得不像话,耐心地给宋寅分析着利弊:“大哥,如果我死了,你就更不可能得到宋氏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个四弟,我名下所有宋氏的股份都有小宓的份,我一死,宋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都是他的了。”   周笛清被扇了一耳光,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这种时候显然不是哀悼面子的好时机,于是也帮腔道:“这些年来周氏的股价平均比宋氏的股价还要高出近两块钱一股,你确定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吗?”   “不要再惺惺作态了!”宋寅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右手食指来回在宋宇和周笛清脸上用力戳着,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会这么好心,白白转让股份给我?别他妈糊弄我!我现在什么身份我清楚得很!‘宋寅’不过是个被判终身监|禁的囚犯,你们把股份转到我的名下是想把我再弄进监狱一次吗?!”说到这里宋寅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情绪更加暴躁,左脚一抬右手一推宋宇和周笛清连着椅子一起同时“哐”的一声倒地,这样都还不解气,又在宋宇二人身上各补了好几脚才解气了些,“你们不过是想趁机拖延时间!王八蛋!”   我看得胆战心惊,宋宇和周笛清挨了好几下却是半声都没吭,任由宋寅发泄出气,大概踢得有些累了,宋寅才大发慈悲地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指使静候在一旁的两个手下道:“去把东西都抬进来。”   两人应声去了,很快就抬进来一堆摄影器材和几盏大功率的筒灯,架好之后镜头和灯光竟然是对准了我的,我一时之间没能搞清楚宋寅到底又想搞什么花样,不过心里那股感觉很不详就是了。   宋寅扫了我一眼,见我一脸迷惑,不由摸着下巴满意地笑了笑,同时招呼手下做事:“去,把周公子和宋公子都扶起来,让他们坐着舒舒服服地欣赏一场现场直播的好戏。”   宋宇和周笛清连人带椅子从地上被扯了起来,大概因为宋寅的话,我现在看着他们被人规规矩矩地绑在椅子上真的很有几分“观众”的感觉,宋寅让他们看戏,而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对着我的……   几乎在明白宋寅想对我做什么时我就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了起来,虽然没力气,但也不能坐以待毙,更何况宋宇还在场,以后我要怎么面对他?   “看来我们的主角总算明白过来了。”宋寅看我在地上徒劳地挣扎着甚至都懒得多看我两眼,直接吩咐了手下开始行动,“把门关上,这小骚货就随你们怎么处置了。”说着就自顾自走到了DV机后面,装模作样地凑近试了试焦距,觉得满意之后一个响指,邪恶地笑道,“开灯,让我把我们的主角脸上每一个表情都拍得清清楚楚。”   于是一人关门一人开灯,顿时,整个房间被几盏大功率的筒灯照得灯火通明,看着朝我靠近的两个陌生男人,我承认我宁愿跪在宋寅面前求饶也不要被这样羞辱!   当然,除了我,宋宇和周笛清也看明白了宋寅的意图,周笛清依然是那么喜欢抢风头,即使是在这种时候,都被人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了也浪费体力激动地扭动着:“宋寅!放开他!你敢碰他我他妈要你陪葬!”   “啧啧啧,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真是楚楚动人,撩拨得我都想亲自上阵试试了。”宋寅完全对周笛清威胁的话充耳不闻,一手掌着DV机自言自语道,“只可惜我没有上男人这种癖好,这和两头畜生交|媾有什么区别?”   “宋寅!我操|你妈!”周笛清脖子上大动脉都夸张地突出,“你最好今天杀了我,否则我要你被万人骑!”   说话间,我的视线已经被宋寅的两个手下完全遮挡,我不住地往后退却被一把按住肩膀,一双粗糙的大手在我脸上粗鲁地摸了两把,然后就是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对,就是这样,撕碎他的衣服,扯掉他的裤子。”宋寅一心投入了他导演的角色,心无旁骛地指导着几个临时演员,“撕掉他的封口胶,我想听听小骚货哭着求饶的声音。”   不是我故意听宋寅的话满足他变态的心理,是真的忍不住了,封口胶被大力撕掉的那一瞬间我再也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了起来,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桐桐!桐桐!”周笛清嗓子都吼哑了,我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心痛,但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他居心叵测么,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完全是他亲手造成的,我一定不会原谅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寅癫狂地大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叫得真好听,快,你们快狠狠地给我操|死他!操|死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束住双脚的绳子被解开,裤子被粗暴地扯下,随即双腿被大力地打开,我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个壮汉挤进我的双腿中间一手抬着我的腰一手掏出他丑陋的性|器抵了上来却无力反抗。   “快!插|进去!”宋寅的声音里已经尽是变态的兴奋,“抬高他的腿,让我可以拍到你们交合的地方!”   “宋寅!”周笛清撕心尖叫着,“我他妈咬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寅止不住地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在我的耳朵里只觉得无比讽刺,想伸手捂住耳朵,可他们除了解开我的双脚便于侵|犯,我的双手仍被捆着。   灼热的异物一鼓作气整根挺进来时我几乎痛得快把牙咬碎,那种痛像被人生生撕碎,除了身下那人,另一人一直致力于挑逗我,肮脏的双手在我赤|裸的胸膛上游走,时而伏低身子一口咬住胸口的乳珠用力噬咬,时而发泄似的在我身上到处乱揪,很快就留下一片斑驳的青紫痕迹。   不想发出痛苦的呻|吟!不能发出痛苦的呻|吟!不要发出痛苦的呻|吟!   可当粗大的男|根在身后脆弱的甬道里毫不怜惜地横冲直撞时我还是没骨气地大声叫着求饶:“不要!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换来的却是更加大声的嘲笑:“快!再快一点!我要拍小骚货的脸部特写!”   2015—04—30      ☆、第二百零五章   身下的人于是更加快速地在我身体里进出,搅得我的五脏六腑都一阵恶心的难受,饿了两天两夜,我的体力早已到达了极限,哪里还承受得了这种程度的折磨,很快就痛得晕死了过去。   我以为自己晕过去了起码能暂时停止这项耻辱的酷刑,没想到立马就有一盆冷水兜头泼我脸上,我被刺激得一凛,又渐渐转醒。   醒来之后更没了力气反抗,身后的抽|插一直没停过,一个人在我体内发泄完了另外一个人又迫不及待地顶上,一次又一次把污浊的精|液射在我身体深处。   我已经不记得在这个过程中被做得晕过去了多少次,又被多少盆冰凉的冷水泼醒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时间能流走得快一点,做到后来我干脆连眼睛都不想再眨一下,妥协似的打开了身体任由这群畜生侵|犯,反正情况已经糟糕成这样了,再挣扎、反抗又有什么意义?   耳边,周笛清对宋寅的谩骂声从来没停过,宋寅张狂的嘲笑声也从来没停过,还有轮流侵|犯我的两个陌生男人发出的享受的呻|吟声从来没停过。   唯独,宋宇一个人默默的,不反抗、不吭声,我艰难地偏头去看他才发现他已经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得血肉模糊,双眼用力紧闭在逃避着什么,阴影里,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眼角滑落。   宋宇,你这个傻瓜,你又在自责些什么?   酷刑终于在我再一次痛得晕过去时终止,依旧还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睁开眼时发现宋寅已经把DV机从三脚架上面取了下来正拿在手里仔细欣赏着刚才拍摄的画面,视频里夹杂着很多声音,尤其是我哭着求饶的声音最明显,于是刚才被侵|犯的画面一股脑又涌了上来,我觉得羞辱极了,想要闭拢大张的双腿,可就算我咬紧了牙关使尽浑身的力气也没办法挪动一丝一毫,反而牵扯到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痛得我差点又晕过去。   眼泪忍不住往外涌,如果还有一点力气,我一定已经一头撞死,宋寅就是故意要在宋宇面前让人轮|奸我,就算日后宋宇不在意,我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被人糟蹋成这样,注定这辈子我都挣脱不了这件事的阴影。   “把小骚货的裤子拉上去。”我以为宋寅总算是大发慈悲了,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看你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过上了几次眼睛就挪不开了吗?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说罢,其中一个男人就蹲了下来帮我把裤子提了上去,不过借着背对众人的当口在我大腿根的地方情|色地摸了一把。   “混……蛋!”张了张嘴,声音也小得像蚊子,那男人一听,眼中的欲|火烧得更加厉害,吓得我立马闭了嘴不敢再开口。   “好了,好戏也看完了,现在我们各自来说说观后感?”宋寅把DV机交给一个手下,慢悠悠地朝我走了过来。   经历了刚才的事,我对宋寅是真的怕了,看他朝我靠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宋寅看得一笑,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冷嘲热讽道:“男主角,刚才我两个手下服侍得你还不错吧?和宋宇相比他们是不是让你更爽?”   这样的污言秽语简直就像耳光一下一下扇在我脸上,我干脆别过了脸不看宋寅,但我显然低估了变态的心理,我明显的妥协反而让宋寅更加兴奋,他一点放过我的意思都没有,单膝跪地在我身边蹲了下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必须看着他的眼睛。   我被捏得很痛,顿时也来了火气,恨恨瞪着宋寅,骂道:“你不……得好……死!”   “还有力气骂人,很好。”宋寅哈哈笑了起来,一把扼住我的喉咙,狰狞的脸不断朝我靠近,就在他的脸离我不到2cm时周笛清大叫道:“宋寅!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我都满足你的要求!”   周笛清这一声吼果然吸引了宋寅的注意力,不过他并不是把视线转向周笛清而是望向了沉默的宋宇。   “我的好弟弟,要不你先说说你的观后感?”同时手上一用力把我从地上扯得坐了起来让宋宇可以把我的惨状看得更清楚,“我看你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哥哥我为你安排的这出戏看来是让你很感动了。”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我哪里还有面目面对宋宇,眼睛闭得死死的,恨不能立马找条地缝钻进去。   空气中,是宋宇已经沙哑的声音:“宋寅,今天如果你不杀了我,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呵呵,生气了?”宋寅毫不在意的样子,“你放心,今天你们谁都走不出这个门口。”   宋宇咬牙切齿地笑:“最好是这样,否则你一定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听得出来,宋寅这次真的惹到宋宇了,以前不管我怎么给宋宇做思想工作让他踢宋寅出局,宋宇都说只要宋寅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他都不会对宋寅赶尽杀绝,因为宋寅在他心中始终都是他的亲大哥,但宋寅今天的所作所为明显已经冲击了宋宇的底线。   “会不会后悔那是我的事。”宋寅扼住我咽喉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我很快就觉得呼吸困难,条件反射就想用手去掰宋寅的手,一用力又发现自己忘了双手被捆住的事实,睁开眼的瞬间,宋寅正勾着嘴角望着我在笑,“现在,我来把你想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你。”   2015--05--02   ☆、第二百零六章   见我睁开了眼,宋寅总算松了手,拇指在我下巴上摩挲了几下,挑着眉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望着我道:“还记得这道疤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宋寅这句话出口,眼角的余光碰巧就瞥到宋宇和周笛清同时浑身一震。   这道疤我当然记得,是六年前宋宇二十九岁生日当天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之后留下的,说起来当时我就觉得宋宇一定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而他也间接在我面前承认了他不愿意告诉我幕后黑手是谁因为他有苦衷,现在他和周笛清的反应都这么大,难道是?   “看来你也猜到了。”宋寅仅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那道永远都没办法恢复的伤疤,啧啧道,“阮霁桐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我真挺同情你的,被两个男人争来争去,到头来还得陪他们一起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和宋寅绕什么圈子了。   “我想说的不正是你心里在想的吗?”宋寅假装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我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你该不会还没猜到当年你遭遇的那场车祸是周笛清一手策划的吧?”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宋寅又添油加醋地补充道:“用一场车祸就成功把你从宋宇身边弄走了,说起来这里面你姐姐阮霁枫也出了不少力,否则你以为周笛清肯那么尽心尽力地帮梵霁漆器搞上市?”   提到姐姐,我就下意识地反驳宋寅:“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不信!”   “不信?”宋寅撇了撇嘴,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你这条小命都被我攥在手心里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   “姐姐不会那么对我!”我只能重复地强调。   宋寅道:“周笛清不是什么好东西,阮霁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以问问宋宇,当年阮霁枫之所以会和他结婚是不是因为他是宋万卓的儿子?”   宋寅的话好像在提醒我什么,思绪也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多年前我躲在宋宇办公室门外偷听到的他和姐姐的对话,一直以来在姐姐的描述中她和宋宇的相遇、相知和相爱都堪比唯美的童话故事,后来离婚也不过因为激情褪去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对方而已。但那次偷听到的谈话和宋寅今天的说辞无不在挑战着我对姐姐的一贯看法,她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是披着艺术家皮囊的狡诈商人,这些我都清楚,可我决不能接受姐姐拿我作为周笛清为梵霁漆器搞上市的交换筹码!   “还有呢?”最初的激动过后,我反而镇定了下来,“你还知道些什么,趁你还没来得及杀了我统统都告诉我。”   宋寅有短暂的吃惊,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也不闪躲任由他打量,半晌之后他笑了笑,道:“当然,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   我也笑了笑,道:“谢谢。”   宋寅被我噎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考虑我是不是在跟他耍什么花招,我一派坦然,他自然也看不出什么,随后才又继续说道:“宇燊创意旧址被烧,还记得吧?”   我道:“你是想否认那场火不是你放的吗?”   宋寅摇了摇头:“是我放的,不过这也要多亏了周笛清给我出的这个主意。”   “今天似乎成了周笛清的批|斗大会。”我觉得可笑,“我没记错的话,似乎还是他把你从里面给弄出来的,你这么恩将仇报,真的好吗?”   我说的当然是反话,不过宋寅好像没听出来,对周笛清嗤之以鼻道:“我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还要拜他所赐,我会以德报怨?”   “宋寅,你他妈要杀就杀,说这么多废话不嫌浪费时间吗!?”周笛清始终还是坐不住了,“今天我落到你手里算我倒霉,但你也别想能活着离开上海!”   “威胁我?”宋寅一听,也顾不上我了,扔下我就朝周笛清走了过去,周笛清也是个眼睛长头顶的,一脸鄙夷地瞪着宋寅,宋寅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七八个耳光,直扇得周笛清的两边脸颊都高高地肿了起来,看了自己的杰作,宋寅才解气了些,一脚踩在周笛清的命根子上,狠狠地碾,“都自身不保了何必还要逞什么口舌之快。”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这么不知轻重地乱踩有多痛可想而知,只见周笛清痛得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可他愣是没吭一声,依旧用野兽般凶狠的眼神狠狠盯着宋寅,一副想把宋寅生吞活剥的样子。   宋寅大概也没想到一向养尊处优的周笛清能这么有骨气,拍了拍周笛清的脸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狗杂种,你真以为自己多有手段?到头来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呸!”周笛清冷笑着吐了宋寅一脸的血唾沫,仍是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我如果是狗杂种那你连狗杂种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因为姓宋你他妈连条狗都不如,给我提鞋你都没资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八蛋!你有种再说一遍!”宋寅显然被周笛清这话刺激得够呛,本想好好羞辱周笛清一番结果反过来被羞辱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一手扣住了周笛清致命的咽喉,用力之大绝对是下了杀心的,因为周笛清原本痛得煞白的脸很快又因为窒息涨得通红。   我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就被吓得有些说不出话,这时,宋宇幽幽地来了一句:“大哥,你上当了。”   宋宇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虽然没听懂,不过很有效地救了周笛清一命,因为宋寅一听自己上当了立马就转移了注意力,暂时放过了周笛清,转向宋宇,正中下怀地追问道:“我上什么当了?!”   宋宇低垂着眼眸,淡淡道:“他就是想让你亲手杀了他,这样只会脏了你的手。”   2015—05—03      ☆、第二百零七章   我不知道宋宇这样说到底有什么含义,不过宋寅明显觉得这话很受用,阴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们必然是要死,但我犯不着亲自动手。”   宋宇没再接话,只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宋寅又转身朝我走了过来,吊着嘴角似笑非笑道,“我记得你之前是B大的高材生?”   我知道宋寅是故意在吊我胃口,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何必拐弯抹角?”   宋寅也不在意,在我身前蹲了下来自顾自继续说道:“当年被B大开除,上B大官网首页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感觉想必还是很不好受的。”   “你不就是想告诉我曝光我和宋宇情人关系的人是周笛清吗,我以为多新鲜。”   “当然不止这些。”宋寅得意地笑道,“连你被学校开除也是周笛清在暗中动的手脚,你以为以你的成绩B大会仅仅因为你的性取向就放弃一棵这么好的苗子?周笛清不过是想让你彻底在国内无法立足而已。”说着还夸张地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原来你不知道B大所有实验楼里的高新设备都是周氏赞助的?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开除也开除了,我一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怨恨任何人,所以很敷衍地回了宋寅一句:“谢谢,我还真不知道。”   见我态度冷漠,宋寅脸色变了变,眼珠子一转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就眉开眼笑了起来,他问我:“对了,你姐夫浅井博彦有个很能干的儿子叫……叫浅井什么来着?”   提到平邑我的心就是一沉,可能也只有平邑的死才会让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这么多年了,我刻意不去回忆有关平邑的任何事,我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适应,可谁知道这块伤疤一旦被揭开依然会血流不止。   死咬着牙,极力忍受着从心底沁出来的痛,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情不自禁地,身体还是会因为心痛而瑟瑟发抖。   见刺激我得逞,宋寅继续火上浇油道:“只可惜英年早逝了,听说是因为阮霁枫反对你喜欢男人?所以周笛清使手段让他成了牺牲品?”   “够了!”如果不是被缚住双手,我一定已经扑上去咬断了宋寅的颈动脉。如果姐姐的谅解需要平邑的命来换的话,我宁愿姐姐恨我一辈子!   “够了?”宋寅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我知道的还远不止这些,你确定不要再继续听下去?”   “够了。”   宋寅哪管我说什么,自以为是地挑起了我的下巴,邪恶地挑着眉,道:“其实我更好奇的是宋宇已经和白诺琦结了婚,你要如何自处?”   “大哥,我的私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宋宇突然插了一句嘴。   宋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脸,道:“也是,你们都快一起下去见阎王爷了,哪里还有白诺琦什么事。”   说罢就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朝宋宇走近,伏在宋宇耳边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我亲爱的弟弟,至于你背地里干的那些阴损的勾当我就不在你的小情儿面前多说什么了,你都快死了,好歹也要让你在人家心目中保持一贯良好的形象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就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宋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有心了。”   宋寅道:“客气什么,都是自家兄弟。”   然后就招呼两个手下开始做事,看样子是打算对我们动手了,可我弄不明白的是他们用胶布把窗户的缝隙都封起来干什么。   就在这时,宋宇不着痕迹地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轻举妄动,虽然我没搞懂都快被人家杀人灭口了宋宇为什么还能这么镇定,不过出于对宋宇本能的信任我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在所有窗户的缝隙都被胶布封好之后,宋寅亲自动手把房间角落里的一个煤气罐拖到了房间正中。这间房间里剩下的东西本就不多,大多也都非常陈旧,但这个煤气罐却是崭新的,想必是宋寅一早就准备在这里的,我突然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会把所有通风口都用胶布封起来了,宋寅是要让我们中一氧化碳缺氧而死!这样他不在现场自然就能置身事外了。不过宋宇既然这么镇定,难道他早就想好了脱身的办法?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宋寅果不其然拍了拍煤气罐对我们道:“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一罐全新的,应该够你们三个人享用了。”说完就拧了拧煤气罐的阀门,煤气不断外泄的“嘶嘶”声听在耳朵里简直就像死神架在我脖子上的镰刀,随时有可能一刀下来我就人首分家了。   这辈子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更何况我一点都不想死,这种情况下露出的恐惧绝对是发自真心的恐惧,宋寅嘲笑我道:“不用怕,还有宋宇和周笛清陪你呢。”   “桐桐,别怕。”宋宇柔声安抚着我。   “桐桐,对不起。”周笛清虚弱地道着歉。   宋寅也不可能陪着我们一起死,所以在欣赏完我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表情之后满意地一笑,然后带上两个手下离开了犯罪现场,为了防止我们逃跑还特意把门用锁链又锁了起来。   “宋宇,怎么办?”出口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我一点都不想死。”   宋宇直直地望向我,严肃地问道:“和我一起死不好吗?”   我道:“但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地活着。”   “如果我们都活下来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国外结婚吗?”宋宇突然咧开嘴笑了,“我说过,一定会给桐桐一个正式的名分。”   “那你必须得先和白诺琦离婚,我不当小三。”虽说我已经不在意结不结婚了,但这话不管听多少次依旧会让人心动,心里的恐惧也因为宋宇的承诺消散了不少。   宋宇失笑道:“如果我们活着出去了,我立马就公开宣布我和白诺琦只是假结婚。”   “我知道。”   “知道什么?”宋宇似乎很诧异我听到这个消息居然能这么淡然。   “知道你不会对不起我。”   “桐桐,谢谢你的这份信任,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今天。”   “别说这种话,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2015--05--06   ☆、第二百零八章   周笛清被我们晾在一边,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嘶哑着声音有气无力地吼道:“别他妈这么多废话,出不去就是个死!”   “他们应该已经走远了。”宋宇依旧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我一颗乱糟糟的心安定不少,他望着我在笑,鼓励般地问我,“桐桐,还有力气爬过来吗?”   原来宋宇刚才那一番话是故意说给门外的人听好让他们放松警惕的,他一定在眼罩被揭开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房间就大致猜到了宋寅会用什么方式灭我们的口,和破旧的房间那么格格不入的东西怎么可能逃得过宋宇做广告多年锻炼出来的火眼金睛,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就等宋寅真的离开。   “有。”说实话,我是真觉得自己的体力快到极限了,但为了活命,咬碎了牙也要拼了。   “好。”宋宇继续引导着我,“那么现在试着爬过来用牙齿帮我们解开背后捆住手的绳索。”   “嗯。”点了点头就开始在地上艰难地蠕动,虽然浑身都痛得要死,尤其是后面那难以启齿的伤口更是轻轻动一动就能痛得我出一身的冷汗,虽然耻辱,但我还真要感谢宋寅解开了我的双脚,这样起码能比双脚被绑住蠕动得要快一些。   身体上的痛咬咬牙也还能坚持,虽然龟速但现在三个人活命的唯一希望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说什么都不能眼看着宋宇死在我面前。然而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相当艰难的抉择,应该先帮宋宇还是周笛清解开绳子让我头疼。   当然,我自然是希望宋宇能先逃出去,可周笛清刚才挨了宋寅几顿狠揍,现在整个房间里又充满了一氧化碳,我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会撑不住,虽然他是挺王八蛋的,尤其平邑的死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但要看着他死我也做不出来。   可是话又说回来,周笛清为了挑拨我和宋宇的关系背地里下了那么多功夫,如果先松开了他我又怕他会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弄死宋宇。同样的,宋宇知道周笛清在背后搞了那么多破坏,一旦先把他松开他会轻易放过周笛清吗?   心里这么犹豫着,速度更加慢了下来。   宋宇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微笑道:“桐桐,先帮周总解开绳子。”   我和周笛清同时都是一愣,周笛清更是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宋宇的侧脸,宋宇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先解开周总的绳子。”   宋宇的宽容大度真是由不得我不佩服,果然这才是阮霁桐一直深爱着的那个宋宇。   我也只是短暂的犹豫,因为现在情况紧急根本就不允许我浪费时间,只要我们吸入的一氧化碳足够多就死定了,所以一分一秒都是十分宝贵的。   好在宋寅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为了让我们一点一点慢慢地活活缺氧而死故意把煤气罐的阀门拧到最小,因此煤气泄漏的速度比较慢,这才为我争取了不少时间不至于上来就挂了。可就算这样,我也浪费不起时间,肉眼看起来并不远的距离,以我现在饿了两天又饱受折磨的身体来说好比万里长征,再加上我一直在动,就需要更频繁地换气,其实就是死得更快,所以必须尽快逃出去。   在心里这么权衡了一番我就一鼓作气拼了命地朝周笛清挪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亡的威胁就近在咫尺让我受了太大的刺激还是这只是我吸入太多一氧化碳产生的错觉,我只感觉浑身的肌肉瞬间充满了力量,竟然比预想中更快地蹭到了周笛清后方,然后深吸一口气,凑近了绳结的地方张开嘴用牙去扯。   “桐桐,不要急,我们还有时间。”宋宇侧过头对我柔声道,“越着急反而越解不开。”   和宋宇一个眼神交汇,顿觉心中充满了力量,坚定地点头:“嗯!”   此刻我离周笛清非常近,能感觉到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的手臂上青筋毕现,我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只听他不带丝毫情绪地问宋宇:“刚才为什么救我?你应该更希望宋寅替你弄死我吧?”   宋宇顿了一会儿才回道:“多一个人的力量就多一分逃出去的希望。”   周笛清却突然冷笑了起来:“呵,宋宇,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你还不忘在桐桐面前标榜自己,所以我是真的输了。”   “什么是输?”宋宇淡淡地说道,“什么又是赢?”   周笛清道:“何必还要惺惺作态?!我们斗了这么久,我还不了解你吗?宋宇,我甚至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是吗?”宋宇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哼!”周笛清冷哼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宋宇也沉默了下来。   周笛清和宋宇之间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一个没注意嘴下用力过猛满口牙狠狠地硌在了系得死死的绳结上,顿时满口血腥,疼得我情不自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桐桐?”宋宇立马扭头过来担心地询问道,“怎么了?”   角度问题周笛清怎么扭头都看不到我的状况,我又是在帮他解绳子时出了状况,所以语气十分焦急:“桐桐你还好吗?”   “嗯。”轻轻应了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嘴里的痛也稍微缓解了一些,尝试着用舌头去顶硌到的地方,结果一顶那颗牙就脱落了。   以阮霁桐一向倔强不服输的性格哪里能接受自己居然能被一根破绳子给难住,“呸”的一声把脱落的牙齿和血吐在地上,然后继续和这该死的绳结斗智斗勇。   固体和液体接触地面所发出的声音是有明显的区别的,周笛清应该是听出我磕掉了牙,不由叫住了我:“桐桐,算了,放弃我吧。”   “你他妈给我闭嘴!”我也是真的火大,一则是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没能帮周笛清松绑,二则是我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因为我没有拼尽全力而死掉!我决不允许!   周笛清被我一吼果然安静了下来,可是隔了一会儿他又问我:“桐桐,你恨我,对吗?”   我并不作声,继续卖力啃着绳结。   周笛清有些丧气了,嗫嚅着小声道:“我知道,你恨我。”   周笛清笃定又带着无奈和挫败的语气让我禁不住一顿,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又涌上了心头,前一世的,这一世的,所有发生过的一切。   慢慢松了嘴,看着沾满我的鲜血的绳结,我居然忍不住笑了笑,道:“对,我恨你。”   周笛清道:“因为我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   我道:“没错。”   周笛清苦笑了一声,又道:“桐桐,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坏,但你又对你爱着的这个男人了解多少?”   一旁的宋宇神色如常,深情地望着我,我和他对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他永远不会伤害我。”想了想,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周笛清,宋宇他永远都不可能伤害我。”   周笛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因为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隔了半晌才道:“所以,我果然是一败涂地。”   “不,你挺成功的。”这话绝对发自肺腑,“只是不要再那样折磨自己了,好好活下去,用你自己的实力打败所有对手。”   “桐桐,谢谢你。”周笛清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笑,“可是你好像忘了,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手。”   宋宇适时地插了一句:“那么我随时恭候。”然后对我说,“桐桐,继续,时间快来不及了。”   我咬牙点头:“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何必再欺骗桐桐?”周笛清对宋宇冷嘲热讽,“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两种死法,要么吸入一氧化碳过多缺氧而死,要么一氧化碳和空气中氧气混合达到爆炸所需的比例。”   我正想反驳周笛清叫他不要在这种时候危言耸听,只要我们的速度快过煤气泄漏的速度就可以逃生,怎么可能会爆炸?但是视线的余光好死不死落在了靠近门边的那几盏还亮着的大功率筒灯上,因为温度过高这几盏筒灯已经开始在冒白烟,虽然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但这也绝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时间越久筒灯的温度只会越来越高,只要一氧化碳和氧气的比例达到,不管是高温还是电火花都会引发爆炸。   宋寅这个王八蛋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故意弄来这几盏大筒灯,他是要确保万无一失,他要我们一个都走不出这个房间!   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让我禁不住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呆滞了,机械地把视线转向宋宇。   宋宇也正看向我,满目柔情,微笑着安抚我:“没事的桐桐,尽力而为。”   这种时候,也只有宋宇才是我的主心骨,听他这么豁达淡然,奇迹般的,心理负担果然没那么重了,只要尽了力就无愧于心,哪怕最坏的情况也不过一个死,我还有宋宇陪着呢,这样黄泉路上也不会觉得寂寞。   我曾经还担心过宋宇比我大12岁,将来老了如无意外他一定会走得比我早,从那以后我就要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现在就完全没这个顾虑了,能活下来最好不过,活不了死也能死在一起。   想通这些症结,我又重新开始啃,也是老天眷顾,我渐渐开始觉得胸闷气短,眼睛看东西都有点重影了,完全就是凭着惯性一口一口撕扯着绑成死结的绳子,耳边宋宇和周笛清说的话也模模糊糊的,也正是在我失去意识前绳子终于松动了。   生的希望瞬间又点燃了我,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摇了摇头让自己头脑清醒了一点,我对周笛清说:“你动一动试试。”   周笛清这时候也很配合我,左右手尝试着转动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挣绳子就松开了,看到这一幕我才真的觉得松了一口气,眼睛一闭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我很清楚这时候大口喘气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我是真的撑不住了,太疲惫,浑身软得像一滩烂泥。   “桐桐!”宋宇大叫了一声。   我其实还残留了一些意识,只是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周笛清也很着急,只听得耳边有细微的声音,应该是他在给自己的双脚松绑,没过几秒就听得椅子倒地的声音和周笛清的一声大叫:“桐桐你怎么了!?”   宋宇镇定了些,冲着想冲过来的周笛清吼了一声:“先关掉煤气,然后过来给我松绑,必须尽快逃出去送桐桐去医院!”   这个时候什么恩恩怨怨都是个屁,周笛清立马就照宋宇的话做了,他自己也很清楚,凭他一个人根本撞不开那扇门。   接下来的几分钟,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两个高大男人用自己的身体撞击那个唯一出口的“砰砰”声,光是听这声音就知道一定很痛,但我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放弃。   脑袋越来越沉,任凭我怎么告诉自己不要睡过去也不顶用了,意识一点一点流逝,我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霎时间,一声惊雷的巨响,紧接着响起宋宇不断咳嗽的嘶吼声:“快!抬桐桐过来!”   “让我先关掉筒灯!”   “来不及了!关掉筒灯温度一时之间也降不下来!等下氧气涌进来达到比例一样会爆炸,我们没时间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抬”我出去,因为他们自己也没剩下多少力气,我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们一左一右拖着我往外走有多艰难。   凭感觉好像在我们快步出鬼门关时,不知道是谁又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小心!”,因为沙哑我已经听不出到底是宋宇还是周笛清,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感觉被人用力往前推了一把,在我落地的同时另一人用身体压住了我,接下来就是一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巨响。   灼人的热浪瞬间席卷而来,背后的人闷哼了一声之后再也没了声音,我想动一动喉头立马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出,然后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2015--05--08   ☆、第二百零九章   漫无边际的火海,火舌无情地舔舐着周遭所有能烧毁的一切,我和宋宇被团团大火包围得水泄不通,这么近的距离,宋宇的脸很快被烈火炙烤得近乎扭曲,慢慢地,连他的身体都开始熔化,我想伸手去抓,却被烫得满手都是水泡,眼睁睁地看着宋宇在我面前化成一滩血水。   “宋宇!不要!”我扯着嗓子嘶吼,再烫再痛也挥舞着双手去抓,可宋宇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怎么抓都抓不到了,“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   “桐桐!桐桐!”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急切地唤着我的名字,“桐桐,睁开眼睛看看我!”   这不是宋宇的声音。是谁?是谁在叫我?   触感那么真实,双手都被紧紧地包裹的感觉让我觉得踏实。   努力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死寂一般的白,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里却像烟熏一样难受,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沙哑的难听的声音。   “桐桐!”下一秒,一张放大的脸凑了上来,白净的脸上挂着两颗又红又肿的眼睛,不一会儿眼泪又开始往外涌,又哭又笑地扯着我的手哽咽,“桐桐,你……你终于醒……醒过来了。”   是苏辰,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宋宇呢?为什么宋宇没有陪在我身边?   一想到刚才那个惊悚的噩梦,我就止不住地颤抖,反手握住苏辰的手,费力地张大了嘴:“S……S……宋……宋……”   苏辰看我辛苦的样子,眼睛又红了一圈,深深吸入一口气,拍着我的手安抚我道:“桐桐你别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但是先让医生来看看好吗?”   “E……E……嗯!”   医生和护士来得很快,七八个人把我围了起来,又是翻我的眼皮又是听我的心跳又是在我身上按来按去,老实说,现在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痛的,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还有好多话迫不及待地想问问苏辰。   “好好照顾病人吧,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小伙子求生意志非常强,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一下,皮肉伤很快就能恢复的。”   “谢谢医生。”   苏辰送了医生出去,返回来时往我病床边一坐又开始抹眼泪,我怔怔地望着他,禁不住也红了眼眶。   苏辰看我也快哭出来了,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抽泣着假装笑了笑:“看我兴奋得都忘了,这几天就靠着注射葡萄糖,睡了这么久桐桐一定饿了。”说着就要起身去给我买吃的。   我一把拉住了苏辰,憋了半天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喉咙实在太难受,声带一定受损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辰一个劲点头,“但是等我们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好不好?”   苏辰并不擅长说谎,看他这么拙劣的说话技巧就知道了,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再不吃点东西确实也支撑不了了,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苏辰。   苏辰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身出了门。   大约半小时苏辰就拎着一个简易饭盒回来了,先把我从床上扶着坐了起来才拆开塑料袋端出里面的粥坐我床边准备喂我。   我想伸手自己去拿勺,苏辰巧妙地用手一挡就把我挡了回去,红通通的两只眼睛威严地盯着我,不容置喙地说:“病人要听话,我来喂你。”   这种时候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小事上面了,我点了点头,冲苏辰微微一笑。   没想到苏辰很快就别开了视线,他是害怕面对我吗?心里的不安愈加沉重了起来。   “E……饿……”   “哦,好好。”苏辰这才一勺一勺开始喂我喝粥,但是眼神始终没有和我正面对视过,潜意识告诉我,苏辰一定有什么事不肯告诉我。   一碗粥下去,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不少,嗓子虽然还是疼得要死,但说话比之前利索多了。   苏辰收拾了东西准备去扔,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放过他了,一把按住他的手,眼神灼灼地望着他:“告……告诉……我,到……到底发……发生了……什么?”   苏辰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马上又像鸵鸟一样别开了脸,手里紧紧攥着塑料袋的两个耳朵,指节已经泛白。   苏辰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着急,宋宇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不会不来看我!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是爆炸声,我清楚地知道。   “医……医生看……看过了,东……东西也……吃……吃过了。”我越着急话越说不清楚,这么几个字都说得气喘吁吁,“我……我一定……要……要……”   “桐桐,你别这样。”苏辰终是不忍地把脸转了回来,满脸疼惜地看着我,“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   我更加大力地抓紧苏辰的手,直视他的眼睛:“告……告诉我!”   苏辰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我知道,他的内心在挣扎,挣扎着要不要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我耐心地等着,眼神一刻也不肯挪开。   大概苏辰被我看得心软,不,他本来就心软,只是不想我知道真相会难过才会这么忸怩。   过了半晌,苏辰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力把手从我掌中抽出,我并不担心他逃掉,果不其然只见他把手里准备扔掉的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挪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正对着我,第一次用了语重心长的语气和我说话:“桐桐,我希望你能坚强地面对所有的一切,所以不管真相究竟如何,答应我,勇敢面对,好吗?”   我早就猜到结果不会太好,刚才那个噩梦就是预兆,但是,时至今日,如果我连一个结果都承受不了的话,那么这两辈子我真是白活了,我也对不起宋宇那么拼了命都要护着我。   我望着苏辰,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好。”苏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个动作下意识地反应了他的紧张。   我朝苏辰伸出了手,他受意也把手伸过来和我紧紧握在了一起,我微微用力捏了捏他,问道:“宋……宋宇在……在哪里?”   苏辰的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他还是镇定地答道:“三哥在楼上。”   不得不说苏辰的这个答案让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半,至少他没有告诉我宋宇现在正躺下地下二层的太平间。   我道:“他怎……怎么没……没有来……看……看我?”   苏辰沉默了几秒钟,才告诉我:“三哥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相比刚才的答案,这个答案显然又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缓了两口气,才有问道:“我……睡了多……多久?”   “六天。”这个问题苏辰并不犹疑,很快告诉了我答案。   “嗯。”想了想,苏辰都回国了,那么宋宓一定也回国了,这么想着便问了出来,“四……四哥在……哪里?”   “宋宓在B市,今早的飞机刚飞回去的,昨晚他和我一起守在桐桐身边的,这几天他一直B市上海两头飞。”苏辰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你和三哥出事后舅舅立马通知了我和宋宓回国,现在宋宓已经接管了宋氏,在三哥苏醒之前,宋宓都会替三哥好好守护着宋氏的。”   宋宓接管宋氏?宋万卓会自己扇自己的脸吗?再不济,他还有一个姓宋的女儿。   苏辰好像看出了我在想什么,立马解释道:“宋宁已经被爸爸以宋氏董事长的身份罢免了,现在她应该已经和蒋胤泽离开了中国。”   被罢免?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而且!苏辰竟然直呼宋万卓爸爸?他们之间难道已经破除了嫌隙?   2015--05--11   ☆、第二百一十章   看我满脸疑惑的表情,苏辰也不卖关子,老老实实地向我道来:“不止我和宋宓,经过这次,爸爸也接受了你和三哥。”说到这里苏辰刻意顿了一下,试探性地看了我一眼才又道,“只是三哥一直昏迷不醒,要是他知道爸爸已经接受了我们该有多高兴。”   我怔怔地盯着苏辰的眼睛,想为这个好消息笑笑又实在没心情,这一天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需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才能得到谅解,到底值得吗?   叹了口气,我问苏辰:“宋宇现……现在……到底什……什么情况?”   苏辰虽然曾经在娱乐圈打滚过好些年,但一点都没学会装腔作势,被我这么直白地一问,顿时就差点露陷,紧抿着嘴唇,眼神飘忽。   “你不说……我直……直接一层……一层找……找上去。”我知道苏辰刻意隐瞒的初衷,但我不得不向他施加压力,宋宇的安危我绝对是最有知情权的人。   我作势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苏辰见我来真的果然立马乱了阵脚,手忙脚乱地按住我,词不达意地解释道:“我没有说不告诉桐桐,我只是……只是在想应该怎么把自己知道的都串起来,因为其中很多来龙去脉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我怎么可能会刻意隐瞒桐桐呢!”   “那就把……你知……知道的……都……都告诉我,或……或者你……搬……搬救兵,叫……叫四哥亲……自来向……我解……解释。”   苏辰一听我提起宋宓顿时松了一口气,安抚我道:“宋宓知道桐桐已经醒了,处理好公司的事马上就会飞过来。”   我一想也是,这些事情宋宓一定会比苏辰清楚,也就不再为难苏辰,只是哀求道:“那你能先……先让我……去看……看宋……宋宇吗?”   苏辰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始终都是瞒不过我的,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考虑到我浑身的伤,苏辰问医院借了张轮椅,然后小心翼翼地推着我出了病房。   宋宇住在医院十八层的ICU病房,从电梯里出来就觉得这层楼阴森森的没什么人气,苏辰一直把我推到走廊的最尽头才停下来。   “三哥就在这里面。”苏辰指着紧闭的房门告诉我,“我先进去和护士小姐说一声。”   ICU病房都会配备一名专业的看护二十四小时实时监控,为的就是防止病人突发什么状况会来不及抢救,毕竟住进了ICU几乎等同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阎王爷给不给面子了。   “嗯。”小小声地应了,看着苏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突然有些没办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内心到底有多纠结,宋宇现在就和我一门之隔,如果当时不是他护住了我,现在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就应该是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包括周笛清的介入都是因为我,谈不上原不原谅自己,我只是没办法置身事外。   苏辰很快出来了,抬眼和我视线一个交汇,示意我已经可以进去了。   “需要我陪桐桐一起进去吗?”苏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半蹲了下来,欲言又止,“三哥现在的状况……”   我反问苏辰:“你觉……觉得我承……受不了?”   苏辰连忙摇头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勉力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浅笑让苏辰放心:“我自己进……进去吧,我想……一……一个人静……静地看看他。”   苏辰皱着眉看了我半晌,最后还是点了头。   在苏辰的目送下我推动着轮椅的手轮圈驱动轮椅,快到ICU门口时突然想到一个一直被我忽略的问题又停了下来,苏辰一直在背后看着我,见我停了下来立马就跟了上来。   “怎么了?”苏辰问我。   “周……周笛清是……是不是也……住在这……这层楼的……某间……ICU病房?”同时拉过苏辰的手攥在手心里,我想借这个动作暗示苏辰最好不好在我面前撒谎。   从醒过来的第一秒开始我的心思就全在宋宇身上,差点关心则乱忘记和我们一起经历这场劫难的还有另一个人,虽然这一切最开始是他在背后主谋,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周笛清也是受害者,我不该这么小心眼,如果没有他我和宋宇也没那么顺利能逃出来。   苏辰一听到周笛清的名字眼神就变得非常闪缩,我知道即将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但也强自镇定着对苏辰说:“我只是……需……需要一……个答……答案。”   “周笛清他……”苏辰紧皱着眉头,说到一半突然又转了话题,“这话还是等宋宓来了让他告诉你吧。”   虽然苏辰没有正面回答,但他逃避的态度也算是给了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当时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小心!”原来是周笛清吼出来的,他把我和宋宇推了出来但自己却没能来得及逃出来,宋宇尚且因为重伤躺进了ICU,周笛清的情况恐怕会更加严重。   “他……S……S……”我望着苏辰,始终没勇气把那个字吐出来。   苏辰死咬着唇,摇了摇头,就是不说话。   “你说啊!”双手死死扣住手轮圈,金属的冰凉通过手心传递到四肢百骸,我沙哑着嗓子冲苏辰嘶吼,我不知道这是我在逃避还是苏辰在逃避,我不敢自己说出那个字只希望从别人嘴里听到,好像这样我就可以觉得好受一点,好像这样我就能不对这件事负上任何责任。   苏辰受伤地看着我,眼眶红红的,湿湿的,仍是沉默着不发一言。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其实答案是什么你自己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我和苏辰同时一顿,背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我们都丝毫没能察觉,尤其这人在此时此地出现更让我觉得惶恐和不安。   如果此时面前有一扇任意门,我一定毫不犹豫钻进去逃之夭夭,但这是现实,在这个人面前我逃不掉,因为四周都是天罗地网。   2015--05--15   ☆、第二百一十一章   在反应过来之后苏辰第一时间侧身用身体挡住了我,我想他此时一定是非常警惕地盯着来人,同时嘴上委婉地拒绝道:“周小姐,桐桐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不适宜再受到任何刺激,我希望你能体谅。”   “体谅?”周懿嗤笑道,“我有说过要对阮霁桐做什么吗?”   “……”苏辰被噎得一滞。   我悄悄在阴影里拍了拍苏辰的大腿侧,苏辰侧过头看向我,我冲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周懿能这么快知道我醒过来的消息证明她一定在医院里安插了眼线,现在宋宓还没赶到,绝对不适宜轻举妄动。   “桐桐?”苏辰担心地蹙起了眉。   我用口型告诉他:“没事。”   苏辰也知道僵持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踟蹰了一会儿也退开了。   我正准备转动手轮圈将轮椅转过去正对周懿,周懿已经先我一步上前来握住了轮椅后面的推手,苏辰立马上前打算阻止周懿却被早有防备的周懿一个灵活的闪身连带着我和轮椅一起迅速往后错开了苏辰的动作。   周懿道:“别这么激动,我只是想找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有话就在这里说!”苏辰气得脖子上青筋都夸张地爆出,“我不会允许你把桐桐带离我的视线范围!”   周懿不屑道:“你以为由得你?”   “你!”苏辰被哽得一张脸通红,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我挥手打断:“我跟……她去,别担……心。”   “桐桐!”苏辰一个劲冲我使眼色,即使是不问世事如他也知道周懿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更何况现在周懿因为她最爱的弟弟的事找上门来,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谁也不清楚。   周懿稳稳地掌着轮椅的推手,不徐不疾地说道:“苏辰,听说你和宋宓挺恩爱的,那么你参加比赛出道之前那些破事想必是不想让宋宓知道的。”   苏辰一听,原本憋得通红的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坚定的眼神也变得犹疑起来。   我并不了解苏辰出道之前的事,这些他从来都没在我面前提过,既然人家不提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去刨根问底,可是看苏辰反应这么大,那段过去一定是他非常忌讳并且不能让人尤其是宋宓知道的。   现在周懿抓住了苏辰讳莫如深的痛脚更加证明她是有备而来,相信即使我们再怎么反抗恐怕都是无效的。我并不想让苏辰为难,不想他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已经连累了那么多的人,苏辰不能再被牵扯进来。   “你在这……这里等……四哥,我很……很快回……回来。” 空气好像突然之间无声无息地凝固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但这一次苏辰没有再多说什么,双拳紧握垂在身侧默默站在一边看着周懿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推着我朝走廊另一头的电梯走去。   周懿一边推着我前进一边一字一顿清晰地告诉我:“他——死——了。”这个“他”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我无法揣度周懿此时的冷静,正如我无法预测下一秒她是否就会撕掉现在脸上这张面具变得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其实这应该是早已预知的一个结果,在最接近爆炸源的地方存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我只是在潜意识里不想甚至是不敢让自己接受,现在答案从周懿嘴里轻飘飘地流泻出来,我的心就像被她掏了出来扔进了绞肉机,瞬间被绞得粉碎,她在用自己的方式逼迫我接受这个事实,那种窒息的感觉犹如被人从后面按住脖颈往放满水的浴缸里摁。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答应过小笛。”周懿自说自话着,“因为你是他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这几个字对我来说真的相当讽刺,尤其从一个旁观者的嘴里说出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几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敢开口问身后的人:“你想带……我去哪……里?”   正好这时周懿推着我走到了电梯门口,电梯就停在十八楼,白玉般的纤纤玉指擦着我的耳朵从后面伸了过来按了“向下”,电梯门打开了,周懿推着我进了,在电梯门关上时淡淡道:“去见他。”   我以为周懿会直接把我带去机场,却没料到她开车把我载到了一座位于上海郊区的墓园,盯着大门上“海湾园”三个烫金大字我有些发愣。   周懿锁好车门推着空轮椅走到我身边,我还没说自己可以走不用再坐轮椅她便强势地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了下来,我有些恼火她这样的行为,可我还没发作周懿凑我耳边一句“我不想因为你行动不便却还非要逞强自己走进去而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噎得无话可说。   于是周懿继续推着我,进了墓园大门,入目的一切几乎让我怀疑这里根本不是一座公墓而是需要门票才能进的公园。   “你似乎非常好奇为什么我不把小笛的遗体运回B市而要让他葬在上海?”周懿突然这样问我。   我没答话,因为我知道周懿根本就不是需要我一个肯定或是否定的答案,她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果然,周懿接着就回答了自己刚刚提出的问题:“因为我们不是B市人。”似乎为了让我听得更加清楚,周懿还伏低了身子在我耳边更加明确地说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小笛的老家是上海,对不对?”   被人轻而易举看穿的感觉从前只会让我觉得抓狂,但现在我只觉得难堪和羞愧,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不曾知道原来周笛清并不是B市人,我不知道他的家乡是哪里,他不说我也从来不会主动过问,即使是那几年朝夕相处的夫妻时光。   其实我对周笛清的了解到底有多少?我曾坚定地认为这一世是周笛清变了,变得我不都不认识他了,但事实是不是我根本就不了解他呢?他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变过,只是我不愿意。就像现在,我不愿意接受我并不了解周笛清这个可怕的事实。   “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关心过他,哪怕是一点点。”周懿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听得出来,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怨恨我。   2015—05—16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宋宓和苏辰找到我时我已经一个人在周笛清的墓前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只余下最后一缕昏黄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墓碑上面周笛清年轻俊朗的脸上。   正如周懿说的那样,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因为她答应过周笛清不伤害我,她只是把我带到了周笛清面前,然后一点一点地把周笛清为我做过的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讲给我听,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面前这座坟墓里躺着的人,她要我永远都活在周笛清的阴影里苟延残喘,她说这样比一刀杀了我更加解气。   我知道这些都是周懿的诡计,周笛清死了,她要我也不好过,但我真的没办法,周懿的目的达到了,这辈子我再也没可能忘掉周笛清,他因我而死,我一辈子都将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   周笛清说过,除非他死,否则他不会放手。现在,他真的死了,就静静躺在我面前这一块小小的土地下面,他终于放了手,我却再也不会放过自己。   “桐桐?”苏辰在我身边蹲了下来,抱着我的腰不住地道着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让周懿带走你,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笑一笑来安慰苏辰,眼泪却不听使唤一个劲往下掉,滴到苏辰的脸上,吓得他也跟着红了眼睛,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桐桐,对不起,你别哭,我……我真的……”   “小辰,你先起来。”宋宓拽着苏辰的手臂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搂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贴着耳朵小声安慰了一句什么,然后苏辰点点头退到一边垂手站着,一脸歉疚地看着我。   宋宓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一手抚上我的脸为我擦拭泪水一手牵着我的手轻轻揉捏着,柔声对我说:“想哭就哭出声音,四哥在这里,没有人会再欺负你。”   心里真的堵了太多的东西等待疏通,宋宓这句话就像一个通渠工人,只是轻轻一下,堵在心里那些东西就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排泄口,所有的情绪瞬间喷涌而出。   “四哥!”一把扑入宋宓怀中,因为有了依靠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大声哭了出来,傍晚时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园里,听起来真是相当凄惨。   宋宓被我撞得摇晃了一下,很快便稳住了身形,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抚摸着我的头,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安抚着:“没关系,哭吧,四哥知道你心里很苦,哭出来就好受了。”   宋宓的安抚让我哭得更加厉害,那么多年一个人在国外再艰难我都咬牙挺过来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但其实我也从来都没变过,遇事我一样会崩溃,只是因为一个人时只能自己扛,现在有肩膀让我靠着,我就再也忍不住了,痛哭着向宋宓控诉着自己:“四哥我是杀人凶手,我害死了周笛清,我还害得宋宇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我是杀人凶手,我这么罪孽深重该下地狱的,可为什么只有我还好好地活着?!为什么?!”   “傻瓜,没有人会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宋宓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耐心地在耳边解释给我听,“如果你死了,宋宇也活不成了,所以他才会拼了命都要保住你的命,桐桐你不能辜负宋宇对你的心意你知道吗?”   爆炸前全靠周笛清尽力一推和宋宇最后飞身把我扑倒我才只是受了轻伤,这两个傻瓜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我阮霁桐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这样两个男人都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我曾经那么自私地伤害过他们,我为了一纸合法的婚书抛弃过宋宇利用过周笛清,我那么卑鄙肮脏,为什么他们还要那么爱我?   “我不配!我不配你知道吗四哥?我不配他们救我一命!”从来没有哪一刻我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已经有太多人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平邑、山田秀智、周笛清,这些罪孽,哪怕是下辈子我都偿还不清了。还有重伤不醒的宋宇,这个我爱了两辈子的男人,这个愿意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这个爱我胜过一切的男人,我为我们的将来规划了那么美好的蓝图,这些统统都还没来得及实现,我要的只是和他好好在一起,为什么总是这么难?   “桐桐你别这样。”苏辰再也憋不住,扑了过来抱着我一起哭,“桐桐你别这样,三哥不会想你这样说自己,你别这样。”   宋宓沉默了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凑我耳边小声道:“桐桐,宋宇豁出命都要让你活下来,你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宋宓刻意把“真正”二字咬得特别重,我听得出来他是在暗示我什么,早就知道宋宇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在一起这么久我也习惯了,所以我并不奢望有一天宋宇能真正让我替他分担一些,他总是把我护在羽翼下面生怕我受一点点的伤,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死扛,有时候真觉得挺幸福的,有这样一个无条件爱着自己的人。但现在这道门已经被宋宓推开了一条缝,我就忍不住想要一把将它全部推开,我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我想知道宋宇这个傻瓜到底一个人承受了多少。   所以我在宋宓怀里摇了摇头,抽泣着问他:“是什么?”   宋宓一手一个把我和苏辰从他身上轻轻推开,视线扫过苏辰最终落在我脸上,英挺的眉不着痕迹地蹙了蹙,似乎内心此时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很着急知道真相,苏辰也说只有宋宓才最清楚,于是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四哥,为什么?”   宋宓伸手爱怜地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嘴角的浅笑模糊得几乎快要看不清,薄薄的唇瓣一开一合着对我说:“因为他不想重复你们上一世的悲剧,他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他希望自己这辈子有能力保护你一生一世。”   我第一反应就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得眼睛都快掉出来:“这……这……怎……怎么会?”   一旁的苏辰也是一脸震惊和不敢相信的表情,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看看一脸不像在开玩笑的宋宓。   宋宓扶着我从地上站了起来,伏低身子在我额上亲了亲,淡淡道:“先回医院看看宋宇吧,我会代替宋宇把一切都告诉你。”   2015—05—17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宋宓的话无异于炸在我心头的一颗深海鱼雷,最初惊愕的僵硬过去,剩下的全是无助的茫然和一团血肉模糊,我不知道即将面临的真相是什么,我更加不知道自己瘦弱的肩膀能否承受得住。   回医院的一路上我简直不敢偏头去看前排开车的宋宓,他似乎也看穿了我的心思,只认真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我和苏辰。   苏辰陪着我坐在后排,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他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但他只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撑着我。   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宋宓让苏辰去随便买点吃的东西回来,饿了一整天再不吃点铁人也扛不住的,然后他陪着我先去ICU看宋宇。   其实宋宓故意支开苏辰这一招挺拙劣的,他的助手一大堆,买东西这种小事何必苏辰亲自出马,相信苏辰也看出来了宋宓的本意,但他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径自去了。   “走吧。”宋宓揽了我的腰,支撑着我身体大半的重量。   “会很沉重吗?”思考了一路,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什么?”宋宓扶着我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真相。”微垂着头眼睛盯着锃亮的地面,地板反射的光其实并不刺眼,但我仍然觉得眼睛酸涩得有些难受。   宋宓搭在我腰上的那只手明显僵了一下,正好也走到电梯口了,他想伸手去按却被我一把捉住,我又重复了一遍:“真相会很沉重吗?”   这次宋宓再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任命似的叹了口气,道:“沉重到我宁愿放弃宋氏的继承权也要成全宋宇。”   我知道,宋氏的继承权宋宓本来是志在必得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自己放弃了。   宋宓问我:“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宋宇输不起吗?”   不详的预感让我有些情不自禁的迟疑,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宋宓把手从我掌中抽了出来,按了“向上”,斜睨了我一眼像在确认着什么,然后才告诉我:“因为上一世他已经输了一次,这一世他不能再输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我只觉得有些恍惚,连脚步都变得虚浮无力,幸好宋宓一直揽着我的腰,否则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个四仰八叉真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电梯直达了十八楼,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才真正开始分崩离析,四五个医生护士正推着一辆急救床急速向电梯口方向奔来,后面紧跟着的那人我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惊慌失措像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当急救床离我越来越近,我看清楚了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浑身都插满了管子的那人是宋宇时,整个身体软得像面条一样无意识地往下坠,宋宓猝不及防没能拉得住我,因此我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急救车很快绕过我们进了旁边的手术专用电梯,随着电梯门的一点一点合上,我才意识到我应该跟上去,我怎么可以让宋宇一个人,有什么事都该我们一起承担的。   “宋宇!”我连滚带爬地朝着急救床上的宋宇扑过去,连宋宓都拦不住情绪失控的我,可我还是没能赶得及,电梯门最后绝情地合上,隔绝了我和宋宇,整颗心仿佛碎成了一吹就散的粉末,我跪在电梯门口死力捶打着,我想让它把我的宋宇还给我,把宋宇还给我。   “桐桐,快起来,不要这样。”宋宓过来拉我,他再沉着冷静这时也有些稳不住了,不止他的手,连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四哥,他们带宋宇去了哪里?”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是我的救命稻草,一旦抓住了我就不想放手,我死死抓着宋宓的手臂,努力睁大了眼睛却还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明明就很清楚刚才那一幕代表的含义却因为不敢接受而选择装疯卖傻,“他们到底要把宋宇怎么样?”   宋宓并没有回答我,沉默着把双手穿过我的腋下想要强制性把我从地上提起来,得不到宋宓的回应让我更加心如死灰,哪怕是一个谎话,起码你骗骗我也好。   “放开我!”我发了疯似的对宋宓拳打脚踢,眼眶里的眼泪因为癫狂的动作被甩得到处都是。   “桐桐你冷静一点!”宋宓挨了我不知轻重的几拳几脚却也没想着放手,反而抱得我更紧,“这种时候你不能倒下,你倒下了宋宇又该怎么办?”   对,宋宇不能没有我,我才是他唯一的支撑。   宋宓的话真的让我冷静了下来,抬起袖子胡乱一抹眼泪,扶着电梯门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我不能倒下。   一直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看我发疯的叶秦远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然后抬步朝我走了过来,他刚才的眼神里包含了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没有立场去质疑他对我的态度,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舅舅。”宋宓叫了一声。   我想开口时叶秦远却挥手制止了我,相比刚才一路追着急救床的手足无措,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往常一半的镇定,大概在晚辈面前他还是需要保持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的吧。   顿了两秒钟,叶秦远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幽幽传来:“还记得吗,我曾经奉劝过你离开宋宇,因为我知道你会毁了他,当时你不信,还张牙舞爪地和我据理力争,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你输了。”   对于叶秦远的指控我没有任何理由来反驳,他说得对,我是罪魁祸首,没有我,就不会有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连锁反应,宋宇会活得好好的,说不定还能再找个女人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他没必要再去争什么继承人争得头破血流,他会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安安乐乐地过完一辈子。是我,搅乱了所有的一切。   “舅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宋宓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我,又把视线转向面无表情的叶秦远,“宋宇现在什么情况?情况有变导致颅内肿瘤切除手术不能再拖了是不是?”   颅内肿瘤?我确信自己听到了这几个字,可宋宇的病不是鼻腔肿瘤而且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只需要等到合适的时机随时可以摘除然后悉心调理很快就能康复的吗?现在宋宓说的颅内肿瘤又是怎么回事?   注意到我的视线,宋宓并不闪躲:“这些稍后我都会一并告诉你,但现在宋宇的安危应该排在第一位。”然后看向叶秦远,“舅舅?”   叶秦远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还是把宋宇现在的情况告诉了我们:“因为爆炸时宋宇的头部受到剧烈撞击,颅内有血块堆积,不过由于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没办法进行血块清除手术,但刚才宋宇的颅内压突然间急剧增高,宋宇颅内的肿瘤位置本来就长得非常刁钻,现在颅内压不断增高很可能会对肿瘤产生挤压,再不及时手术肿瘤在颅内爆裂宋宇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宋宓一听就激动了起来:“可连美国最顶尖的脑科专家都不敢轻易替宋宇摘除颅内的肿瘤,现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做手术跟谋杀他有什么区别?!”   “不做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宋宇等死吗?”叶秦远也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现在摆在宋宇面前的两条路都是死路,但起码决定做手术如果成功了还能保住他一条命。”   “但舅舅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手术成功宋宇很大可能也会变成植物人?!”宋宓终于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眼睛红红的,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以那样的方式活着你觉得他会痛快吗?”   “我宁愿看着他变成植物人!”叶秦远也红了眼眶,脸部的肌肉不住抽动着,“我也要他活着!”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拔腿就跑,手术专用电梯只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才能打开,我唯有靠这双腿。   宋宓第一个反应过来,很快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桐桐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宋宇,我要守着他!”浑身的疼痛我已经丝毫都感觉不到,我只知道宋宇现在需要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大一个难关。   “我陪你一起。”宋宓握紧了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拉着我一起朝楼梯口跑。   叶秦远立马也跟了上来,默默地坠在后面。   2015—05—19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们赶到手术室门口时已经有护士小姐在门外等着我们了,我知道护士小姐是在等着我们来签字确认进行手术,于是立马冲了上去夺过护士小姐手里的手术确认书:“我来签!”   可这双手却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我始终还是胆小怯懦的,一旦签下去我就要为宋宇的生死负上全部的责任。   护士小姐被突然冲出来的我吓了大一跳,手抚着胸口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宋宓和叶秦远,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我:“请问你是病人的?”   这一下把我问得一愣,有些尴尬地支吾着:“我是……我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虽然我是宋宇最亲密的人,但我其实是没有资格在宋宇的手术确认书上面签字的,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无比的讽刺和心酸。   “桐桐,还是让我来吧。”宋宓走过来不着痕迹地将我手里的手术确认书拿了过去,又对护士小姐说,“麻烦给我一支笔好吗?”   护士小姐显然是认得宋宓的,被宋宓一看脸立马就红了,虽然宋宓已经退出了娱乐圈这么多年,但他的那些粉丝们依然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偶像有一天能复出。   “护士小姐?”宋宓又叫了一声。   护士小姐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把签字笔递给宋宓,一个字也能说得舌头打结:“G……G……给……”   “谢谢。”道了谢,优雅地接过了笔,宋宓又以眼神征求着我的意见,接收到宋宓的意思,我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我要宋宇活着。”   “明白了。”宋宓笑了笑,抬笔利落地在家属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手术确认书交还给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小心翼翼地捧着有宋宓签字的手术确认书踉踉跄跄地进了手术室,意味着这一场生死攸关的仗正式拉开了帷幕。   “坐下等吧桐桐。”宋宓轻轻贴着我,温柔地说,“开颅手术没这么快的。”   “嗯。”我知道现在绝不是逞强的时候,更何况其实我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并不好,宋宓知道我不可能在宋宇手术期间乖乖回去自己的病房才会这么由着我,所以我一定要保存自己的体力,我一定要守在这里直到宋宇手术成功。   宋宓扶着我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坐下,叶秦远看了我们一眼,也走了过来挨着宋宓坐了。   “我先去给小辰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正在手术室门口。”宋宓把手放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然后就起身朝后楼梯去了。   宋宓走后手术室门外就剩下了我和叶秦远,起初两个人都沉默着没说话,整条走廊安静得让人心惊。   我知道这次宋宇为救我而受伤让叶秦远对我更有成见了,宋宓也是故意走开留出空间让我和叶秦远好好沟通下免得心结越来越深,否则只是打个电话告诉苏辰我们在哪里根本就用不着走那么远背着我们。   我理解宋宓的良苦用心,也明白叶秦远作为舅舅的立场,可是一天之内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是真心觉得太累了,连再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欠奉。   “对不起。”   空旷的环境,再轻的声音也会被放大,我以为自己幻听了,有些不敢相信地偏头去看叶秦远,他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我害得宋宇陷入生命危险难道不该是我向他道歉吗?   “我只是害怕。”叶秦远正好也偏着头看向我,嘴角挤出的笑又勉强又苦涩,“所以我只能找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责任。”   “舅舅?”我不解。   叶秦远叹了口气朝我挪了过来坐在刚才宋宓的位置上,这么近的距离让我听得更加清楚,他说:“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反对宋宇也不可能放弃你,我希望你能离开宋宇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宋宇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你,前一世他不是不愿意公开承认你们的关系,他只是怕自己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好好照顾你,所以他宁愿让你恨他,让你觉得他懦弱。”   “舅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宇他……他怎么会也是重生的?”我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眼眶也热热的,叶秦远的话彻底把我从神坛上拉了下来,我一直都以为前一世是宋宇不够有勇气,是他先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没有想到真相是我误会了宋宇两辈子。   叶秦远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我一句:“你还记得前一世你和周笛清一起移民荷兰之后宋宇给你发了多久的邮件吗?”   “一年半。”从那以后我再没有收到过宋宇的邮件,我以为我从不回复他终于让他死心了。   “对,一年半。”叶秦远咬牙切齿地重复着,“他坚持给你发了一年半的邮件,但你从来都没有回复过他,或者说你应该从来都没有看过他给你发的邮件对不对?”   “所以他死心了,所以他就不再联系我了?”其实我是不敢看,我怕自己会后悔做出离开他的那个决定,但这件事已经没有必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我只是想知道宋宇为什么只坚持了一年半,是不是他那个时候已经不再爱我了?   叶秦远冷冷地“呵”了一声,锐利的眼神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死心了,他是死了。”   叶秦远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朝我兜头泼了下来,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彻骨冰凉,我想说点什么,但是张大了嘴又挤不出一个字来,喉咙里又酸又涩。   “你以为他不想和你移民国外吗?”叶秦远自顾自继续说道,“他甚至连你们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早已规划得清清楚楚!他并不需要你来开口逼他公开承认你们的关系,他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想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再告诉你只需要签一个字你们就可以合法结婚了,他是真的爱你,为你磨平了所有桀骜的棱角,为你变得不再争强好胜,日子平淡一点也没关系,亿万身家都比不上你在他面前露出的一个微笑,阮霁桐,你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幸运吗?”   “我……我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叶秦远却根本不管我说了什么,他只是想一次性把他想说的统统都说出来:“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当时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再给不了你一辈子的承诺,又不想你知道真相后为了他伤心,他宁可你认为他是懦夫,亲手把你推给周笛清之后他恨不得杀了自己。”说到这里叶秦远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来平复心情,“病情不断加重,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他给你发邮件,哪怕你回复他一个字他也不至于郁郁而终。”   2015—05—20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眼泪什么时候又涌出来的我毫无知觉,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叶秦远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直插心脏的利刃,真正的撕心裂肺。   我猜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却从来不曾想过前一世宋宇放弃我的真正原因会是他罹患绝症只剩下不到两年的生命,他再也没办法陪伴我一辈子。可即使这样他又凭什么认为我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他凭什么自作主张把我推给了一个我并不爱的男人?难道在他宋宇的心目中阮霁桐就是那样一个肤浅的人吗?   “桐桐,宋宇他从来没有怪过你。”宋宓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反而一直自责自己前一世为什么会放弃你。”   “就算只剩两年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的,你知道吗四哥?”在知道这一切过后我极力想证明一些什么,死死抓着宋宓的衣角,我一定要向他证明阮霁桐并不是那么自私的人,“我只是以为他不够爱我,我希望他有更大的勇气,可是他……他和我说对不起,他说他做不到,四哥,你信我,信我!”   迷蒙的视线中宋宓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伸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挨着我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温热的指尖轻轻扫过我的眼角为我拭掉眼眶里的泪水,笃定地告诉我:“四哥当然相信你。”   就是这样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触动了心底最后一道防线,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一下扑到宋宓怀中痛哭起来。   宋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他允许我尽情释放挤压在心底太久太久的情绪。   哭了一会儿,苏辰有些沉不住气了,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用手晃了晃我的大腿,轻声道:“桐桐,起来吃点东西,三哥还在手术室里,你不能也倒下了。”   宋宓也适时帮腔道:“对啊,四哥还有好多事没有告诉你,不吃点东西怎么撑得住?”   这种时候我并不想任何人分神来担心我,心里再难受也强撑着憋住还想往外涌的眼泪,从宋宓怀里坐直了身子,接过苏辰递过来的一碗粥,掀开盖子就一勺一勺机械地往嘴里灌。   苏辰看我一眼,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分了些吃的给宋宓和叶秦远,虽然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但也清楚现在并不是逞强的时候,都接了过去埋头默默吃了起来,一时间,走廊里静得只剩下几人窸窸窣窣吃东西的声音。   食不知味地吃完一碗粥,系好塑胶袋想拿去扔掉,苏辰立马起身想为我代劳,宋宓一把按住苏辰,冲他摇了摇头:“我陪桐桐一起去。”   苏辰和宋宓结婚多年早已默契十足,自然猜到宋宓并不是陪我去扔一堆垃圾这么简单,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闷声不吭的叶秦远,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收拾了大家吃剩的东西,宋宓揽了我的肩,配合着我一瘸一拐的龟速慢慢朝后楼梯去了。   单手推开防火门,宋宓用眼神示意我先进去,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些话想单独和我说,也不想磨蹭,扶着半开的门钻了进去,宋宓立马跟着钻到了防火门后面,手一松“砰”的一声门重重合上,隔绝了背后所有的声音。   “为什么要避开舅舅?”我先开口问了宋宓,他这么做,太明显了。   宋宓也不掩饰,勾着我的肩膀和我在同一级阶梯上坐了下来,这架势看来是想和我促膝长谈,他问我:“舅舅选宋宇不选我的原因桐桐还记得吗?”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宋宓就又自问自答道:“宋宇应该告诉过你,舅舅选他是因为他还有结婚生子的可能,而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可……”   “你听我说。”宋宓打断我,“舅舅看中宋宇,是因为宋宇比我会顾全大局,本来舅舅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后来舅舅的态度之所以有所转变是因为宋宇坦白了他重生的身份,包括我,因为宋宇我放弃了宋氏,但这件事在舅舅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   “他不想再错过你,所以他这一世他很早就在为今天这一场肿瘤切除手术做准备,还记得你二十岁生日那年吗?”宋宓顿了顿,似是在给我回想的时间,而后才继续道,“宋宇先是飞到英国为你庆祝生日,之后他就飞到美国接受了第一轮的肿瘤切除手术,在此之前他一直靠着药物在控制,结果好几次用药过猛他差点害死自己。”   脑子里一道光快速闪过,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宋宓的手,着急地解释着:“流鼻血,我记得,宋宇好几次流鼻血。”   宋宓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睛无神地望着虚空,平静地说道:“流鼻血,只是药物服食过量的其中一种副作用。”   宋宓过于平静的语气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我脑子里“嗡嗡”直响,这些年来我到底错过了一些什么?!   我低头沉默着,宋宓体贴地揽着我的肩让我靠在他身上,耳边,他的声音又温柔又宠溺:“宋宇一直很自责,他认为前一世你的死他责无旁贷,是他把你推给了周笛清,如果他更有勇气一点,你们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心已然痛到麻木,我只是遵循着本能问宋宓:“宋宇怎么知道我前一世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里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周笛清,这一世从一开始周笛清就一直在暗地里不断给宋宇使绊子,直到那次他受伤入院宋宇和他闭门详谈之后二人终于都向对方摊了牌。”宋宓冷冷地笑了一声,“他算计好了一切,包括你的死也被他用来作为攻击宋宇的武器。”   “我的死根本和宋宇无关!”我突然有些明白过来,情绪瞬间变得激动,“是周笛清,是他背叛了我,我生无可恋了绝望了才会自杀,根本就不关宋宇的事!”   宋宓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略感无力地叹气道:“人都死了,就别再提他了。”   是啊,周笛清已经死了,我曾经说过再也不想看见他,现在是真的再也看不见他了,想到过去那些事,心里还是酸酸的。   “四哥,和我说说那天的事吧,为什么突然又爆炸了?”   宋宓“嗯”了一声,谨慎地斟酌着用词:“警方事后勘查现场得出的结论应该是你们在逃出去的过程中不知道是谁的脚不小心勾到了筒灯的电线,筒灯倒地时撞击地面产生了火花,所以爆炸了。”   我心下了然,又问道:“那宋寅呢,他逃掉了吗?”不管宋宓的答案是什么我心里都有了计较,现在周笛清已经死了,如果宋宇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他,我要他给周笛清陪葬,我要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偿命。   宋宓被我问得一滞,有些为难地别开了脸。   “他逃掉了?”我猜测着,“警方都找不到他了?”   宋宓突然苦涩地笑了出来:“不,他死了。”   “死了?”我先是一愣,等回过味来又止不住地想笑,“死得好,死得好,他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死了也是活该!”   “桐桐。”宋宓喊了我一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才意识到毕竟那个人是他的大哥。   我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该在宋宓面前表现出来,但我就是忍不住,宋寅死了,他难道不是活该吗?如果不是周笛清和宋宇豁出去一切护住了我,他宋寅身上将会背负多一条人命,这样子下到地狱恐怕会下更多次油锅吧。   可,宋宇现在还生死未卜,我又能做些什么?   “其实大哥并不是主谋。”宋宓这样补充了一句,语气里隐忍着什么。   我像被点了穴道一样被这样一句话定住了,是,在被宋寅抓住关在那间小黑屋的那段时间我就曾怀疑过宋寅背后是否还有一个隐藏得更深的主谋,现在,终于得到了宋宓的证实。   “是谁?”是谁非要置我们于死地?是谁竟会恨我们入骨?   宋宓肯说出宋寅不是主谋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不会瞒我,果然,下一秒,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就从他嘴里飘了出来,震得我浑身一颤。   “宋宁。”宋宓这样告诉我。   “怎……怎么会是她?”我知道宋宁已经被宋万卓以宋氏董事长的身份罢免了,这是苏辰告诉我的,却不清楚宋宁为什么会被罢免得这么突然,现在想来,应该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宋伯伯已经知道了是宋宁在背后搞鬼?”   “爸爸知道是宋宁在背后动作,但这并不是爸爸罢免她的真正原因。”宋宓说得很慢很慢,务求我把他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爸爸不先主动罢免了宋宁,周懿又怎么肯善罢甘休,爸爸表面的确是和二姐撕破了脸,其实是在变相救她,周懿这个疯女人死了弟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宋寅已经枪决了,越狱罪、谋杀罪,周懿铁了心要让宋寅为周笛清偿命,否则按照法定程序即使是枪决也不会这么快行刑。”   原来如此。   短短几天时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想挽回什么却也无能为力了,周笛清死了,宋寅也死了,罪魁祸首宋宁逃到了我找不到的天涯海角,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戏剧,所有的人都被套在各自的圈子里团团转。   2015—05—24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个一开始就注定了曲折离奇错综复杂的故事,讲到最后免不了是让人唏嘘的结局,但我想宋宓告诉我这一切的原因并不是希望我怒发冲冠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都要找到宋宁为宋宇报仇,相反,他希望我知道一切之后能平心静气。   确实,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怒不可遏,我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宋宁为什么会这么做的原因我不想再深究了,已经有人为此用生命付出了代价,尽管我真的非常想把她扒皮拆骨问她一句“为什么”,但宋万卓选择了保她,那个人是宋宇的父亲,或许我该尊重他,一个古稀老人,已经经历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痛再来一次他还能承受得住吗?   “爸……爸爸他还好吗?”第一次这样开口,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啊。   宋宓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的侧脸,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不得已,我又重复了一遍:“爸爸他身体还好吗?”   这次宋宓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了,有些激动地握住我的手,颤声道:“桐桐,你……你不恨爸爸放走了二姐?”   “恨又有什么用呢?”我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是彰显自己大度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宋寅这个儿子,难道我还要苦苦纠缠让他失去另一个女儿吗?宋宇现在还在手术室里躺着呢……”   “爸爸他只是觉得亏欠二姐……”宋宓难得这么深情严肃,“这么多年来我们几个子女爸爸也就觉得对二姐有所亏欠,当年的事你知道,二姐有多介意外人对她身份的看法我们也很清楚,活得越光鲜她心里其实越自卑……”   “别说了。”我打断宋宓,“我不想再听到有关那个人的任何事。”   宋宓犹如惊弓之鸟,立马闭了嘴,生怕我一个反悔就要去找宋宁算账,果真还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啊,哪怕宋宁做出了这种不能被原谅的事,其实宋宓心里还是会偏袒她的吧。   “你还没告诉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再硬朗也是七十好几的老人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任谁都会受不了,就算是为了宋宇,我也该问候一声的。   宋宓叹息一声:“大哥被枪决之后爸爸就中风进了医院,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不过以后都要坐轮椅了。”   难怪宋宇出了这么大的事宋万卓都没出现过,我不由得苦笑道:“都是报应。”   宋宓没再说话,大约他觉得我这句“报应”说得有些重了吧,但他又不忍心来斥责我。   我推了他一下:“四哥,我想回去守着宋宇。”   宋宓勉强地笑了笑,点头道:“好。”   手术仍在继续,门上那盏“手术中”牵动着此刻守在手术室门外所有人的心,但大家默契地都没说话,静静等候着那扇门再被打开。   不是不害怕的,宋宓说过现在这种状况手术宋宇极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情况好一点或许会永远醒不过来成为植物人,如果是这样,我多么希望那盏“手术中”永远都不要熄灭,永远都在手术中该有多好,宋宇就永远都活着。   但心里始终还是会有所期待,期待奇迹会发生,这么多艰难险阻我们都走过来了,只是一场手术而已,宋宇你会撑过来的对不对?   就在我不断的祈祷中,“手术中”暗了下去,所有人不约而同同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即将被推开的门。   很快,宋宇被推了出来,浑身都插着各种管子连着各种仪器,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隐约还能看见几层纱布下面渗出的鲜红,我从来没见过宋宇这么虚弱的样子,好像轻轻一吹他就会飘走一样。   “宋宇。”我没有特别激动,超乎我预料的平静,静静地看着宋宇被几个护士小姐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然后路过我被推向急救床专用的电梯。   “她们推宋宇去什么地方?”我问随后出来的医生,“宋宇还活着对不对?”   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刚经过了一场长达五小时的开颅手术,他显得有些疲惫,脱下口罩露出的脸色比纸还苍白,但也耐心为病人家属解答。   医生说:“肿瘤摘除手术比较成功,病人现在被送回了重症监护室,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非常关键,希望病人能清醒过来。”   “为什么是‘希望’?”我对医生这个词感到不满,“难道不应该是‘肯定’能在二十四小时内醒过来吗?手术不是成功了吗?”   医生被我质问得一愣,宋宓连忙打圆场:“医生,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我哥哥现在的状况是不是不太好?”   医生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斟酌道:“肿瘤的确是成功切除了,但这场手术的风险有多高相信你们心里都是有些数的,病人脑部肿瘤的位置非常靠近脑干,我想这也是为什么病人之前迟迟没有进行开颅手术的原因,一旦切除时有任何偏差都会导致病人脑干受损。”   “脑干受损会导致什么?”我不想再听医生继续废话下去了,我要知道最终的结果。   “桐桐,你别着急,听医生说完。”苏辰在一旁安抚我,“这么难的手术三哥都坚持过来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宓和叶秦远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微微蹙着眉头不发一言。   医生扫了一圈各怀心事的我们,残忍地宣布道:“二十四小时内病人还不能清醒的话,会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这个小说电视剧电影里经常都会出现的桥段,主人公无不在昏睡了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都奇迹般苏醒了,可这样的奇迹会发生在宋宇身上吗?   我想有人能给我一点点希望,所以我问医生:“变成植物人之后他还有清醒过来的可能吗?”   过于冷静的我反倒让他们担心了起来,连叶秦远都一脸悲戚地望着我,医生似乎也对我居然没哭没闹感到惊讶。   “还能醒过来吗?”没人回答我就再问一遍。   “这……”医生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理论上来讲,大脑皮质、皮质下结构、脑干部分或全部受损引发的永久性昏迷是没有再清醒的可能的,但医学上也曾出现过一些奇迹,所以我也并不排除病人还有再清醒的可能,但这个过程中无异于同老天爷博弈,是用昂贵的费用为病人提供各种营养维持这种状态还是放弃对其生命的维持,就全看病人家属的意思了。”   “当然要继续治疗!”这一声吼我完全是无意识,吼出来才发现自己有些过头了,宋宇还没渡过未来这非常关键的二十四小时,一切都还是未可知,我得……我得陪在他身边才行。   “桐桐!”   苏辰跟着追了上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浑身的劲儿都是打哪儿来的,明明被折腾得那么惨还昏迷了整整六天。   2015—05—24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隔着ICU的玻璃墙,目不转睛地关注着病床上的人,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即将苏醒的迹象。   医生说了,未来这二十四小时非常关键,如果宋宇知道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一定会很欣慰,就算是为了我他也一定会醒过来的。   不断这样自我安慰着,其实也是会麻木的,连时间的流逝都丝毫察觉不到,直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无止境的绝望。   我没有做噩梦,反而像是体力透支之后睡了踏实的一觉,醒过来时发现床边坐了个人,正埋头抹着眼泪。   “姐姐?”声音预料之中的沙哑。   正抹着眼泪的人闻言一顿,慢慢抬起来的脸上挂着两颗比桃子还肿的眼睛,在我的记忆中,姐姐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她即使是哭也会背着人,她倔强得不肯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姐姐见状立马按住我的动作:“要上厕所吗?等一下苏辰就回来了。”   “不是。”剥开姐姐的手,坚持下了床,头还是有点晕晕的,脚刚下地那一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再睁开才觉得好了一些。   “你还发着烧,你想干什么直接和姐姐说啊!”姐姐有些急了,一把扯住我的手臂想要把我按回床上。   “放手!”我有些火大,用力甩开了姐姐,这也是我第一次对姐姐这么暴力,事后想想挺后悔。   “你是要去找宋宇对吗?”姐姐也冲我吼了回来,脖子上大动脉狰狞得有些张牙舞爪,手指戳着我心脏的位置,“你明知道他已经醒不过来了,你明知道他已经成了植物人,你还这样折磨自己干什么?!”   “不要胡说!”拍掉姐姐的手,声嘶力竭地冲姐姐咆哮,“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宋宇一定会醒过来!”   “阮霁桐你清醒一点!”姐姐反手抽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脸上,我被打得有些蒙,脑子里一团浆糊。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姐姐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了过去和她近距离对视,或者说这样更方便她冲我大吼,“宋宇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守在他身边何止二十四个小时!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我极力辩解,“宋宇会醒的!会醒的!”   正在这时,苏辰拎着大包小包推门而入,见到他我就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苏辰一定不会骗我,他从来都不会骗我。   推开姐姐,跌跌撞撞地扑向苏辰,苏辰一进门就知道情况不对,扔了手里的东西上前几步接住了我,落在苏辰怀里的感觉让我安心了一点。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身后姐姐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来:“苏辰,你告诉桐桐他在宋宇的病房外面守了多久?”   此时我正靠在苏辰怀里,差不多的身高让苏辰脸上所有的微表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在我切切的注视下,苏辰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他并没有回答姐姐的问题,反而下了逐客令:“桐桐姐姐,有些话我想单独和桐桐说。”   姐姐挣扎了半晌,视线在我和苏辰脸上来回逡巡,最终还是咬牙点了头。   姐姐走后,我迫不及待地抓住苏辰的双臂摇晃:“小辰,宋宇会醒过来的对不对?他会醒的对不对?”   苏辰不忍直视我的眼睛,微垂着眼睑闷声不吭,我急了,拔高音调失控地冲他大吼:“不是说有话单独和我说吗?为什么赶走了姐姐又一声不吭了?”   “桐桐!”苏辰并没有因为我的情绪失控而生气,他总是这么的有教养,双手一个翻转轻而易举地挡开了高烧中的我,在我脚步虚浮如踩云端时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我的肩膀稳住我摇晃的身形,“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不放心告诉你!”   “我很好!”抬手摸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你看,我真的很好!”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苏辰微微用力晃着我,“桐桐,你再好好想一想。”   我道:“我不想去想,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苏辰咬着唇,咬了很久很久,我就这样看着他,不再催促,我知道,他会告诉我的。   “三哥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苏辰的声音轻得就像小猫的呢喃,但每一个字的力度却和金钢锻造的锋利匕首没有任何区别,毫不留情地将我撕得粉碎,他说,“你在三哥的病房外面守了足足四十八小时,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告诉你三哥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你统统充耳不闻,顽固地守在病房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开颅手术给三哥造成了永久性不可恢复的伤害,他能坚持整场手术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桐桐,你振作一点,至少三哥还活着,至少他还活着对不对?”   “医生也说医学史上有过植物人苏醒的先例,我们不放弃治疗,总有一天三哥也会醒过来的,他会的!”   “宋宓和舅舅已经为三哥联系了国外顶尖的脑科专家进行会诊,三哥苏醒的几率其实很大,所以你必须要让自己好好的。”   …………   苏辰的话忽远忽近,我想牢牢抓住他,拼了命都想抓住他,却再也抓不住了,浑身都无力得像不属于这具身体,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我,撕扯着我的身体,撕扯着我的心脏。   2015—05—24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似乎是半夜,高烧的威力才真正显现出来,浑身都变得滚烫,我烧得难受,无意识地把整个身子都埋进了被褥里,潜意识里就想要躲避一些什么。   眼睑重得抬不起来,声音也听不清,半昏迷半清醒间感觉到好像有人一直伏在我的身边喃喃细语,我像得救了似的紧紧抓着Ta的手不放,闭着眼断断续续地抽泣,嘴里一直重复唤着宋宇的名字,不停地哭,不停地叫着宋宇。   我们未来的蓝图那么美好,我细致地勾勒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的考验,终究还是等不到那一天。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成为植物人的那个是我,因为我知道,宋宇一定会永远都守在我身边,他不会因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就弃我而去,只要他好好的,其他的我什么都无所谓。   可偏偏老天爷要这样来捉弄我们,他毫不费力就剥夺了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前一世宋宇已经先我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一世宋宇成了植物人,有可能一辈子都要躺在病床上再也醒不过来,需要靠仪器和药剂来维持生命,除了还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他还活着的迹象。   再次清醒过来果然是睡在医院的病床上,冰凉的药剂通过针头不断被注入我的体内,高烧渐渐退去,可整颗心愈发的空落落,我改变不了宋宇已成植物人的事实。   姐姐和苏辰一直守在我的病床边,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肿肿的,神态间无不透露着疲惫,见我醒了,没笑反而哭了出来。   一男一女同时扑在我身上嚎啕大哭,差一点震塌了病房的天花板,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一边抱着我哭一边细数着我高烧昏迷这几天他们内心的煎熬和痛苦。   宋宇醒不过来了,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本来就是为他而活的,前一世我们错过了彼此,这一世我下定了决心要弥补彼此之间前一世的遗憾,为什么,不肯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我们没有伤天害理,我们只有这样一个卑微的请求,为什么好像永远都触碰不到一样呢?   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我把自己禁锢在了身下这张病床上,任由谁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肯下床,姐姐和苏辰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宋宓、叶秦远公务繁忙也三天两头就飞到上海来看我,甚至连坐轮椅的宋万卓和曾经那么厌恶我的白诺琦都飞到上海来看了我好几次,每个人都会说一大堆宋宇一定会醒过来之类的好话来安慰我,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不会给他们任何一个字的回应,我知道,他们就是为了让我振作起来才说这些违心的谎话,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不需要。   我只是想学着宋宇那样完全依靠药物来维持生命,我想证明给他看他要睡多久我也能睡多久,他不起来我也不起来,我陪着他。   我这么颓废,没有任何人指责我骂我,他们也该理解失去宋宇我的内心有多痛苦,我就是想像宋宇一样活着,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难道都不该被满足吗?   长时间不说话,也不知道到最后会不会丧失语言能力变成哑巴,不过变成哑巴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开口说话。   不知道是哪一天的上午还是下午,在病床上赖了这么久,我早已丧失了时间观念,外面是白天或黑夜都与我无关,负责给我加营养剂的护士照常推门进来,但这一次她不是端着药剂直奔我而来,而是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先公式化地告诉姐姐和苏辰:“Morgan教授叫我通知你们,刚刚他为903号病房的病人做肌肉测试,发现病人的肌肉反应虽然非常迟钝和微弱,但不像之前那样毫无反应了。”   Morgan教授是宋宓专程从美国加州脑神经研究院给宋宇请回来的脑科专家,负责给宋宇做全方面的测试,我曾听他们提起过,但三个多月以来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听到这个消息苏辰第一个大叫出声,立马冲过去粗鲁地抓住护士的两条细胳膊剧烈摇晃:“真的?!三哥有肌肉反应了?!”   姐姐稳重一些,站起来仔细询问了一番:“有肌肉反应是不是就意味着宋宇醒过来的几率更大了?”言语间还故意瞟了床上的我几眼,太明显了,姐姐这话就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护士小姐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负责带话的,具体的你们可以直接去问Morgan教授。”然后就从盘子里拿出早就调配好的营养剂往一瓶生理盐水里面注射,轻车熟路地完成了又一天的营养剂添加工作。   护士小姐离开后,姐姐慢慢朝我靠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一字一顿道:“怎么样?你还要继续赖在床上吗?宋宇有肌肉反应了,这证明他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你希望他醒来之后看到的是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阮霁桐?”说到这里姐姐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桐桐,我相信宋宇并不想看到你这么堕落下去,他爱的是以前那个永远都活得无忧无虑的阮霁桐。”   苏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紧抿着唇不说话。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今天这一出是不是姐姐他们刻意安排给我看的,他们只是不想看着我再这么生无可恋下去,他们在给我活下去的希望。   可我应该相信他们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见我还是不吭声,苏辰忍不住了,走过来握住我打着营养吊瓶的手,温柔地说:“桐桐,你至少应该起身去看看三哥,三哥感受到你在他身边说不定能更快醒过来。”   我想抽回手,无奈苏辰下了死力,营养剂只能维持我的基本生命,其实我根本就没什么力气,苏辰情绪太激动,下手不知轻重弄得我很痛,不耐地皱着眉,无力地冲他吼了一句:“你们骗我!”声音比抽了几十年大烟的破烟嗓还难听,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苏辰一怔,顿了半晌又惊又喜地把我握得更紧:“我们没有骗你,桐桐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是啊,苏辰怎么会骗我,他可是最不会撒谎的人啊。   姐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即在我床边坐下,纤细的指节扫过我额上的碎发,柔声道:“那个人是宋宇啊,我们怎么会拿他的事情来和你开玩笑。”   这次换我怔住,睁大了眼睛盯着姐姐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的脸,她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她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我是她的亲弟弟啊,心底里我从来都对姐姐充满了期待,再怎样,我都相信她不至于伤害我。   “桐桐,我们不会拿三哥跟你开玩笑的。”苏辰也这样说。   该相信吗?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吧。   2015—05—26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个月不吃不喝只靠营养剂维持生命,我几乎已经瘦得脱相,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脸色蜡黄,皮肤松弛,额前的刘海长得遮住了大半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人,突然觉得好陌生。   这还是你吗阮霁桐?这还是宋宇爱着的那个人吗?   “桐桐你洗好了吗?”苏辰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敲门,恐怕他是更怕我脚下一个不稳摔死在浴室里了吧,谁叫我这么倔强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进来帮我洗呢。   没有回应苏辰,直接开了门走出去,见我还活着,苏辰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扶着我去病房的沙发上坐下。   “先喝碗粥吧。”刚坐下苏辰就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到我眼前,两眼期待地望着我。   都已经决定不再颓废下去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矫情?   双手接过,冲苏辰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苏辰也点了点头,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双手腾在虚空不着痕迹地做着随时准备接住我端不稳碗会摔的动作,我觉得好笑,虽然浑身无力,但还不至于连一碗粥都端不稳,就算是为了宋宇也要端得稳稳的。   粥不是太烫,入口即化,口感香糯,一下肚那种温热的感觉就迅速涌遍了四肢百骸,情不自禁感慨,活着真好。   一碗粥吃完,姐姐正好推门而入,笑脸盈盈地向我们展示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看,这可是专业的剪刀,再加上我高超的技术一定能把桐桐的头发修剪得浑然天成。”   苏辰很捧场地拍了拍手:“我能排在桐桐后面吗?”   姐姐笑得更开心:“当然可以。”   他们竭力在逗我开心,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既然决定好好活着等宋宇醒过来就不能再拖累人,所以我也送上了一个笑脸给姐姐:“好期待呢。”   姐姐脸上的幸福满满漾开:“这不是必须的吗,翌人从一出生就是我亲自剪的胎毛。”   我以为姐姐是故意在吹嘘她理发的技术,没想到剪完之后一照镜子发现我错怪了姐姐,她真的剪得很好很好,让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换上姐姐给我买的新衣服,顶着新剪的头发,我希望宋宇能感受到我的焕然一新。   姐姐和苏辰陪我一起去了宋宇的病房,Morgan教授也在,见到第一次出现的我挺诧异的样子,我自我介绍之后他一脸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我和宋宇非常登对,随时欢迎我们去美国结婚。   听到第一次见面的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不得不说真的很开心,因为他没有理由和必要来欺骗我,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交集。   正如为我加营养剂的护士小姐所说,今天Morgan教授在为宋宇做又一次的肌肉测试时宋宇的肌肉第一次有了反应,这对一个植物人患者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对我来说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追着Morgan教授问宋宇什么时候才能醒,Morgan教授说这一点他并不敢保证,但只要宋宇的意志够强,总有醒过来的一天。   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答案,但对我来说,足够了,因为这一点点的希望就足以让我坚持下去。   一周后,姐姐要回东京了,在确认我是真的走出来之后她也该回归她的家庭,那里还有她的丈夫和孩子在等着她。   临走前,我送姐姐去了机场,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提出让我跟她回日本的要求,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应该已经彻底接受了我和宋宇,知道我不可能跟她离开。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姐姐问我。   我道:“留在上海,等宋宇醒过来。”   “不准备带宋宇回B市?”   “不了,上海挺好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我不想说出口,埋在心里就好。   姐姐又问:“那你的学业呢?”   想了想以示这个答案非常慎重:“休学吧,我不想再回德国了。”   “可学机械是你的梦想。”   我笑了:“我会留在上海实现我的梦想。”   “那就好好保重,有时间多来东京看看我和翌人。”话已至此姐姐也不再说什么,提上行李准备过安检。   看着姐姐转身准备离开,堵在胸口太久的一个问题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姐姐!”   姐姐闻声停了下来,转回身看向我:“还有什么?”   “我和宋宇在一起的消息你真的是和姐夫结婚时才知道的吗?”我一直对宋寅挑拨我和姐姐关系的话耿耿于怀,我不信姐姐一早就知道还那么沉得住气。   姐姐没想到我会问这个,秀丽的眉蹙了蹙,反问道:“怎么突然之间想问这个?”   “没,就随便问问。”   “桐桐,我是你的亲姐姐,你的一举一动是什么意思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姐姐放下了行李,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迫使我直视她的眼睛,“你应该是想问我和周笛清到底有没有合起伙来拆散你和宋宇对不对?”   “姐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傻孩子,你就算是指着姐姐的鼻子质问我又怎么样?”姐姐释然地笑了,“但我也必须告诉你,你和宋宇的事我确实是直到婚礼那天才从赵加玮口中得知,你和宋宇我本来是反对的,但后来姐姐也想通了,只要你能幸福,另一半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随便怀疑你。   “两姐弟道什么歉啊。”姐姐摸了摸我的脸,嘱咐道,“答应姐姐,不管宋宇什么时候才能醒,或者,我是说或者,他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也千万不要让自己再自暴自弃好吗?”   嗫嚅了几下,我还是抱着希望的:“宋宇已经有肌肉反应了。”   姐姐殷切地望着我:“我知道,所以姐姐只是在打一个比方。”   我摇了摇头,笃定地告诉姐姐:“不会了,姐姐放心吧。”   已经颓废过一次,我很清楚人清醒地活着有多么重要,更何况,如果宋宇醒来发现我还是原来的我一定会失望的吧,我还记得曾经在他面前夸下了海口有朝一日我也可以赚钱养家,用不着他一个人那么辛苦。   宋宇,我知道你也很期待我赚钱养你的那一天,对不对?   2015—05—26      ☆、第二百二十章 终章   宋宇的出现是我人生最大的惊喜,做机械是我一辈子都要坚持的梦想,这是我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从未改变过的最坚定的两点认知。   在宋宇醒过来之前,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阮霁桐并不是只能依附于宋宇而存在的孬种,在没有宋宇在身边的日子,我一样可以让自己绽放得淋漓尽致。   2018年12月21日,宋宇三十五岁的生日,也是环宇汽车注册成立的日子,我用自己银行账户里所有的钱孤注一掷注册了这家公司,也意味着我人生一页崭新的篇章正式开启了。   环宇,英文名Surrounding You,意为环绕着你,缩写SY是宋宇名字的两个首字母,我想用这样一个直白的名字表达我无时无刻都想陪在宋宇身边,高调地在全世界面前向宋宇告白,同时也体现了环宇致力于为客户提供无微不至服务的经营理念。   为了支持我的梦想,叶秦远义无反顾地从比样离职到环宇来做市场部的VP,我知道,他是怕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太艰难,有他坐镇环宇将来的路将会顺畅很多。感谢的话我从来没说过,因为并不是什么话都得时刻挂在嘴边。   当今世界正面临着“环境污染、能源紧缺、二氧化碳过度排放”的难题,这几大难题将会一直伴随着人类未来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发展,而传统燃油汽车就是制造三大难题的罪魁祸首之一,于是发展新能源汽车尤其是电动汽车就成了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案,并且刻不容缓。   发展新能源汽车既能有效解决传统燃油交通工具所带来的能源损耗及城市污染,还能创造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这一先进的理念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车企率先提出了,并且各大车企这些年来也都一直在致力于研究新能源汽车,各种新能源汽车雨后春笋般出现,但却一直没能将传统的燃油车彻底取代。这又是为什么?因为各种新能源汽车虽然不断面世,但仍有一个技术性的难题始终攻克不了,那就是新能源汽车的续航能力,拿电动车来举例就是指车的电池板还远远达不到彻底取代传统燃油车的标准,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汽车行业一直以来都被视为走专业化分工道路,但我想采用垂直整合的发展模式将环宇发展成一家以掌握技术为核心,贯穿整个产业链所有主要核心零部件的全能型企业,为客户提供包括产品设计、制造、测试、装配及售后等一站式服务。   但就目前而言,我希望环宇能把第一步迈得更加踏实,但这一步又必须奠定环宇在业内不可动摇的地位,于是我选择从电动车电池板的研究入手,从零部件制造向整车制造慢慢靠近。   在这一点上叶秦远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我的支持,而宋宓则在精神和金钱上给我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他肩上扛着偌大的宋氏集团,所以我并不怪他只知道拿钱砸我。   整个研发过程我都参与其中,但不管工作有多累多繁重我也坚持每天都去医院陪宋宇说说话,Morgan教授说经常在宋宇耳边说说话会对他苏醒过来有很大帮助,所以我一直都谨遵医嘱这样做着,我还会帮宋宇按摩全身的肌肉防止萎缩,帮他擦拭身子让他每天都能干干净净的,这些我都亲力亲为,一点点都不想假手于人。   我从来没放弃过,但宋宇每次的肌肉测试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有时候会有一点点反应,有时候又一点反应都没有,整颗心一直跟着测试结果上上下下,就像动荡的股市一样。   环宇的工厂和研发中心都在南汇,去市区又远又不方便,为了每天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和宋宇待在一起我去考了驾照,原来心里面有了牵挂学什么都很快很简单,我经常在宋宇耳边告诉他我再也不要他开车带我了,等他醒过来就换我开车带着他到处去兜风。   我日复一日地在宋宇耳边这样引诱他,可他居然一直无动于衷,还是静静睡着不想睁开眼睛看看我,天晓得我有多渴望哪一天去医院看宋宇时他能睁开眼和我说一声“嘿桐桐,好久不见”。多少次,因为得不到宋宇的回应躲在车里哭得撕心裂肺,但一旦出现在人前我就是环宇的总裁,说的话字字都掷地有声,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脆弱表现出来。   说不累那是违心的,但心里一直有一股动力在支撑着我,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2020年7月,环宇自主设计研发的SY001号电池板成功面世,续航能力是同类产品的1.5倍,赢得市场和用户的广泛好评。2022年3月,SY002号电池板正式推出,续航能力是同类产品的3倍,争取到更多订单的同时彻底在业内站稳了脚。同年10月,环宇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主板和深圳交易所中小板分别上市,同时在重庆、惠州、南京、深圳、长沙等城市设立了分公司。   阮霁桐的名字,慢慢开始在国内外财经杂志的封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个黄皮肤的亚洲人。   但我最终的梦想还是做整车,电池板的制造技术越来越成熟了,我也终于有时间和精力把环宇朝真正意义上的车企的方向发展。   2025年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这一年我三十岁了,三十而立,我也算有了一些成就,再没有人会在我面前提起以前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真正蜕变得成熟了,稳重了,做事有分寸了。   这一年的8月22日是我这辈子最心爱的一辆车全球首发的纪念日,发布会当天无数媒体差点挤破了头,不过他们最感兴趣的问题不是这辆车的设计理念和创新设计甚至连代言人宋宓都被忽略了,每一支伸到我面前的录音笔都会问到同一个问题——请问阮总,“宇”的名字由来是因为您的同性恋人宋宇吗?   是的,这辆车我将它命名为“宇”,因为在设计它时我脑子里想的统统都是宋宇,这辆车,我希望是我们的Dream Car。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人们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了,大概再过个几年中国政府就会通过同性婚姻法吧,到时我和宋宇就用不着千里迢迢到国外去结婚了,我们婚礼的车队都要由我们的Dream Car组成。   “宇”的发布会结束后我照常开车去医院看宋宇,他已经睡了七年,真能睡,我每次都这么调侃他。   不过时间好像把宋宇给遗忘了,这些多年过去了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那么英俊,和七年前一样,精瘦的胸膛平稳地起伏着,均匀的呼吸听在耳朵里近乎动听。   可是宋宇,我还是希望你能醒过来的啊,你不想看看我变成熟之后的脸吗?你不想摸摸我现在结实的胸膛吗?你不知道,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鬓角都长了两根白头发了,我一天一天老了,我说过要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你的,你现在是不稀罕了吗?   或者,你只是太累了,想再多睡一会儿?   好吧,你想干什么我都会依你的,你明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你。   正和宋宇说话间,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摸出来一看是公司外宣部的VP,应该是急事,否则她不会明知道我在医院陪宋宇还会打电话过来。   我并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为宋宇掖好被角免得病房里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他会感冒,这才蹑手蹑脚地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选了一个角落的地方接电话,原来是发布会结束后有一家国内知名的影视公司想和环宇合作,他们主动要求在未来一年内投拍的几部电影里免费植入“宇”,其实这是好事,有人愿意为“宇”的宣传买单,我会省掉很大一笔广告费,但对方的老总希望今晚就和我面谈一些细节。   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更想和宋宇待在一起,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他说。   “告诉对方植入费我会照付,但需要把见面时间往后再推一天。”   言简意赅地结束了这通电话,我迫不及待想冲回病房把这个好消息和宋宇分享,我就知道我们的Dream Car会很受欢迎,我就知道。   还没走回到病房门口,远远就看见一群医生护士神色严肃地从走廊另一头过来冲进了宋宇的病房,这一突发状况瞬间击中了我紧绷的神经线,这些年来,不管是吃饭时、洗澡时、走路时还是睡觉时,我没有哪一刻不在提心吊胆着,心里一直隐隐有个邪恶的声音在呐喊着什么,但我从来都会选择忽视,因为我更坚信宋宇总有一天会醒来。   我怔楞了一秒钟,浑身的血液一半彻骨冰凉一半沸腾翻涌,下一秒,浑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所有的力量,耳边的风被卷起呼呼地响。   老天,求你保佑宋宇醒过来了,求你!   门并没锁,一群白大褂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我僵立在门边,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所有人同时回头看向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汩汩外涌,三十岁的大男人,大庭广众,哭得像个泪人。   (全文完)   2015—05—27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相伴,尤其是某位截止目前为止投了16颗地雷的童鞋,新文《银河译站》定于6月15号晚上九点半晋江首发,开坑当日三更,欢迎小伙伴们跳坑。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